第71節(jié)
軒轅墨渾身一震, 忽然有點驚慌道:“誰在那里?” 幾步走過去一看, 就見顧影憐滿臉淚水的看著自己。軒轅墨抬起手,被顧影憐避開,她道:“影憐,朕……” 顧影憐淚流滿面道:“還有什么好說的?” 剛說完腹部一陣絞痛,有溫熱液體流出,瞬間就浸濕了衣褲。 軒轅墨肝膽俱裂,失聲道:“影憐你怎么了?快來人……傳太醫(yī)……” 看著軒轅墨抱著顧影憐大步走出去,軒轅硯捧著藥盒,想了想還是直接出宮去了。自己如今將一切托出,自是與這皇宮牽扯越少越好,家中還有愛妾等著救命,就不蹚這個渾水了。 軒轅硯將盒子揣在懷里,火急火燎的出了宮。 躺在床上的陶然臉色更加紅,而嘴唇卻呈現(xiàn)出青紫色。軒轅硯將一顆回春丸塞進陶然嘴里,陶然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正常。 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軒轅硯覺得自己有點好笑,為了個小妾搞得這樣驚險,這還是軒轅硯嗎? 陶然呼吸漸漸平穩(wěn),不知多久他醒過來,睜開眼睛后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現(xiàn)在是隨身老爺爺嗎?” 然后就聽見一個充滿笑意的聲音道:“睡一覺就想做老爺爺?” 陶然定睛一看,只見昏暗的房間里,軒轅硯坐在床邊對著自己笑。 小美道:“宿主你走狗屎運啦,惡毒女配給你拿回春丸回來了?!?/br> 陶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我究竟昏睡了多久,軒轅硯已經(jīng)提刀造反把軒轅墨趕下皇位了嗎?這樣算黑化嗎?自己還是逃不過做隨身老爺爺?shù)拿鼏幔?/br> 對于陶然的想法,小美熊臉迷醉,宿主的想象力太豐富究竟是不是好事? 看著好過來的陶然,軒轅硯得意的笑道:“你的小命可是本王冒著極大的風險救回來的,你說你要怎么回報本王?” 陶然愣了愣,忽然哭喪著臉抓著軒轅硯的手道:“干嘛要救我,你能做個好人我就含笑九泉了,嗚嗚嗚……” 軒轅硯:“……”明明剛剛才把他救醒,為什么現(xiàn)在就開始想揍他了呢? 軒轅硯木著臉道:“你好好休息吧,這里全是回春丸,記得按時吃藥?!?/br> 陶然看著那么滿滿當當一盒回春丸,心說她真的已經(jīng)造反成功了對吧?一定是這樣沒有錯吧? 眼看陶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軒轅硯憂心忡忡道:“該不會是燒壞了腦子吧?” 她伸手抱著陶然道:“你還記得上一次我要了你多少次嗎?” 陶然立刻不屑道:“要我?是我要你才對吧?” 軒轅硯大喜,“還好,腦子沒壞!” 不少日子過去,福喜宮里依舊一片愁云慘淡,原本胎氣穩(wěn)固的憐妃突然流產(chǎn),宮中無數(shù)暗地里詛咒他的妃子一個個拍手稱快。對于福喜宮的宮人而言憐妃流產(chǎn)不算什么,在宮里這種事再平常不過。 最讓他們擔心的是,流產(chǎn)之后憐妃閉門不出,就連陛下駕到也拒之門外。宮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外,也擔心憐妃因此失寵,這樣連帶著他們這些在福喜宮伺候的人也過不了好日子。 顧影憐是真的傷心欲絕,剛得知深愛的女人原來一直懷疑自己,轉(zhuǎn)眼間自己就失了孩子。雙重打擊之下,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小月子里憂思過重,看氣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軒轅墨也變得喜怒無常,因為各種原因賜死了好幾個妃嬪。她又是惱怒又是心疼,誤會都已經(jīng)解開,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是在懲罰朕嗎? 顧影憐躺在床上,臉色一片慘白,整日里想著自己那沒出世的孩兒。她是知道母皇不喜歡自己,所以才不愿意來到這個世上的吧?若真是如此倒也好,不必來世上受苦。 對于宮里的事軒轅硯也有所耳聞,但她根本就不在乎。事到如今她做個什么也不管的逍遙王爺就夠了,什么早朝啊商量大事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不參與,就是宮里有什么宴會都稱病不去。其他姐妹也看出了點什么,有什么事也不找她,就是找她也都是些遛狗斗雞的玩鬧事。 最近陶然日子過的很是痛苦,本來沒事吃吃好吃的,和軒轅硯在床上做些沒羞沒臊的事不知道有多開心。軒轅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給他吃一些苦死人的補藥,說是要把他的身體養(yǎng)好,以后越來越猛。 女人,就是不知道滿足! 陶然忍不住搖頭,自己可以說是金槍不倒持久小郎君中的典范。軒轅硯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想要自己更猛。她的這種需求已經(jīng)不是人可以滿足的了,早知道應該讓小美這頭熊來滿足她好了。 小美害羞的道:“宿主你知道為什么熊貓數(shù)量這么少嗎?” 陶然:“為什么?” 小美:“因為短到?jīng)]有女朋友?!?/br> 陶然:“……” 軒轅硯坐在書房里,她的前面站滿了一群人。這些人各種打扮的都有,來自各種地方的也都有。軒轅硯苦惱道:“你們都是來自各地的神醫(yī),開的藥也不少了,吃也吃的不少了,可為什么本王的心肝兒他就是不懷孕?只喝了一碗絕子湯真的那么管用嗎?” 其中一個穿著豹皮的女人道:“王爺,照理說一碗絕子湯的功效,經(jīng)過這么多時日的調(diào)理應該無效了才對。但是個人體質(zhì)不同,沒有給王妃診過脈,我們也不敢說絕對有把握啊。” 軒轅硯愁的就是這個,當初是夜曇自己要求的絕子湯,她怕自己說了真話,夜曇就不愿意了。 軒轅硯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道:“再等等吧,再要不行,本王就冒著生命危險去和心肝兒商量了?!?/br> 聽了這話,在場的人全都忍著不把情緒表現(xiàn)出來。沒想到身為皇帝親妹的王爺也會懼內(nèi),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軒轅硯往后院走,陶然正在看話本子順便曬太陽。侍男端了一碗老遠就能聞到苦味的藥走過來,道:“公子,該喝藥了?!?/br> 陶然一看那黑乎乎的藥,立馬把兩根眉毛皺成了一根,無比難受的道:“不喝,今天無論如何也不喝了,再喝下去,我估計會成為史上第一個被苦死的人?!?/br> 小侍男著急啊,“公子您就喝了吧,要不然王爺會生氣的。” “讓她生氣好了?!碧杖灰荒樀恼l怕誰的表情,“她敢生氣,我就敢讓她下不來床。” 軒轅硯:“……” 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再讓他說幾句,自己那點床幃秘事就都被人知道了。 “咳咳?!避庌@硯假咳兩聲走出來道:“又鬧什么脾氣?還不趕緊把藥喝了?!?/br> “我身體好得很,不需要喝藥?!碧杖坏溃骸澳阍俦莆液人帲遗挛視滩蛔∽鳇c什么讓我自己都怕的事?!?/br> 軒轅硯還是勸,親自拿了藥道:“要本王喂嗎?來來來張嘴,本王吹一吹,啊……” “……”陶然抓狂,“我不喝啊?。?!” 藥碗被打翻在地,軒轅硯失聲道:“不吃藥怎么行?不吃藥怎么才能生個我們倆的孩子呀?” 話剛出口,軒轅硯就知道要出事。果然就聽陶然語氣陰森道:“你給我吃藥是為了讓我生孩子?” 已經(jīng)說漏了嘴,軒轅硯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她道:“男人怎么能不生孩子呢?本王請了不少神醫(yī)在府上,等他們給你把了脈,你吃了藥,就能生個白白胖胖的閨女?!?/br> 一想到生孩子陶然就要炸,他道:“不生孩子怎么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死也不生?!?/br> “你這是的說的什么話?你不生孩子,王位給誰繼承?” 陶然:“你愛找誰生找誰生?!?/br> “本王不樂意和別人生孩子,本王就要你生!”軒轅硯大聲道:“你喝了絕子湯除了吃藥調(diào)理,否則你怎么可能生孩子?” 陶然被氣得夠嗆,聞言冷笑道:“你還記得絕子湯的事啊,當初不是你親自把絕子湯送到我面前的嗎?怎么現(xiàn)在你后悔了,卻要我天天吃苦?” 軒轅硯一時語塞,“我……” 陶然怒氣哼哼的走了,軒轅硯看著他走,想起了自己當初親口吩咐把絕子湯送到陶然面前的。 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楚痛心之感蔓延開來,不知不覺她就已經(jīng)流了滿臉的淚水。 “是啊,是我親自把絕子湯送到他面前的……是我干的……” 第83章 狂躁女王爺17 陶然走著走著忽然就有一種感覺,他回頭望去, 就見軒轅硯一個人在傷心的哭泣。 在陶然心里軒轅硯與以往女配都是不同的, 她雖然是女人,但本質(zhì)上來說和其他世界的男人差不多。所以陶然對她一直缺少對待其他女配的耐心和包容, 他總有一種感覺, 一個女尊世界的女人不會那么脆弱。 陶然此時看著軒轅硯, 心里有一絲觸動。好像有什么被深埋的東西將要破土而出,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爆發(fā)。他有點不懂軒轅硯為什么要哭, 如果僅僅是因為孩子她大可不必這樣。 陶然還是走遠了,忽略了軒轅硯剛剛一閃而過的期待。 在這世上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無論是在女尊還是普通世界, 他們漂泊在這世上一直都在尋找一個安定所在。有緣的人們相聚在一起,相互扶持著生活, 誕下自己生命的延續(xù)。這樣一代一代的傳承著, 所留下的絕對不只是生命。 軒轅硯覺得一個人若是真的到了令自己心安的地方,他是不會介意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夜曇這么抗拒, 只能說這里或者說自己并不能使他感到安心。 而造成這種情況的人恰恰就是自己, 她的后悔心疼無奈滲入骨血匯聚在心臟里, 就這樣慢慢的折磨著自己。 王府里的神醫(yī)們都被送走,軒轅硯就好像往常一樣圍繞著陶然轉(zhuǎn)悠。知道他喜歡美食就想方設(shè)法的給他弄,知道他喜歡享受, 就給他打造最舒服的搖椅和大床。怕他無聊就給他搜集無數(shù)有趣的玩意, 京都勛貴都知道越王軒轅硯轉(zhuǎn)了性子, 中了府上一個小妾的邪。 福喜宮內(nèi), 自從一年多前憐妃小產(chǎn)之后,他就一直病著老也不見好。憐妃將皇帝拒之門外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宮里看得慣顧影憐的看不慣顧影憐的都在觀望,一個個等顧影憐的好看。 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不僅沒有怪罪顧影憐,也沒有因此而疏遠他,反而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日日都往福喜宮跑。就算不能進去,也會在宮門口站一會兒。 漸漸的宮里人忽然就明白了過來,一向無情的陛下她是動了真情了。嬪妃們又是嫉妒又是害怕,一個無情的皇帝雖然冷酷,但終歸不會獨寵??墒擒庌@墨動了真情,現(xiàn)在寧愿站在福喜宮的門前吹風,也不愿到妃子們的溫柔鄉(xiāng)里快活。 顧影憐就躺在福喜宮里,月子里的虧損讓他一直生病,再加上一直走不出失去孩子的陰影,病情也是越來越重, 眼看又是一個春天了,前些天軒轅墨把顧影憐的父母接到宮里,只為了讓顧影憐開心。顧影憐確實開心了一些,這天早上竟然早早的起來,他靠在床上侍男幫他洗漱完畢。 顧影憐感覺胸中的郁氣好像消散了一點,他身上有了點力氣,仿佛聽到了外面的鳥叫聲。他對侍男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節(jié)了?我怎么好像聽見了鳥叫聲?” “回主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四月了。外面的花都開了許久,鳥兒都從南方飛回來了?!?/br> “是嗎?都四月了。”顧影憐忽然淺淺一笑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到了四月花都要謝了?!?/br> 貼身侍男幫顧影憐攏了攏頭發(fā),道:“主子,您今日看著氣色好多了。” “是嗎?”顧影憐心里有了一種預感。 這一年里他一直不見軒轅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直病著,有時候病得糊里糊涂的,就想不到軒轅墨的好。現(xiàn)在腦子清醒一點,他又想,身為一國之君,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過錯,這樣一年多風雨無阻的過來,也該有一個被原諒的機會了。 他有時就想,若是那天他沒有好奇在御書房偷聽,現(xiàn)在女兒也該牙牙學語了。軒轅墨一直懷疑自己,卻也一直瞞著自己,若是沒有聽到,大概這件事自己就要被軒轅墨騙一輩子了。一個男人能讓人騙一輩子,或許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侍男面露為難表情,最后下定決心道:“主子,陛下又來了,還是不開門嗎?” 顧影憐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了,聞言愣了好一會兒,忽然道:“讓她進來吧,我也許久未見她了?!?/br> “哎!”侍男發(fā)現(xiàn)顧影憐想開了,歡天喜地的就跑出去請軒轅墨進來。 今日軒轅墨穿著一身墨色衣袍,一頭黑發(fā)全都束在腦后,這一年里她消瘦了許多。站在福喜宮門口仿佛成了一種習慣,她只要站在這里,想著心愛的人和自己只有一墻之隔,心就會靜下來。 大宮女道:“陛下,今天已經(jīng)站了一個鐘頭了,該去御書房了?!?/br> “哦?!笨粗鴫︻^不知名的鳥,軒轅墨道:“朕怎么覺得才剛剛過來?” 大宮女就笑,“陛下您就喜歡站在這里,別說是一個鐘頭,就是站一天,您也不會覺得累?!?/br> 軒轅墨笑了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身后忽然傳來了開門聲,一個侍男探出頭來,帶著喜氣道:“陛下,陛下且慢?!?/br> 軒轅墨轉(zhuǎn)身。 “主子答應見陛下了。” 等軒轅墨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顧影憐的床邊了。顧影憐輕輕攏了攏頭發(fā),微微低頭道:“臣妾病了一年,容顏早已不復往昔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