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江行簡一直把謝元珣當(dāng)做除謝外婆外最親的人，然隨著行哲車禍一事的真相逐漸露出水面，他再看舅舅便摻雜了太多個人情緒。他不否認(rèn)舅舅害死行哲有為了他考慮的目的，但更多還是為了舅舅個人的利益。他最近常常想起小時候舅舅帶他玩的情形，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以為事情已經(jīng)足夠壞了，但父親意有所指的話還是讓他的心沉了下來。

    “是舅舅出什么事了嗎？”江行簡委婉地問。

    “出事？你應(yīng)該問他做什么事了！”江行簡剛剛的沉默被江坤誤會為對謝元珣的維護(hù)，原本已平復(fù)的情緒再次翻騰，惱怒起來?！爸x元珣他跟董助理勾結(jié)，不知道出賣了多少公司的情報出去。他想干什么？損公肥私？他是不是忘了江氏還是江家的，不是謝家的?！?/br>
    江坤越說越憤怒。原本他就因著當(dāng)年的事對謝家存著芥蒂，但因著江行簡，他不得不容忍了謝元珣進(jìn)入江氏，容忍了謝老太太對江家指手畫腳。但誰知謝元珣如此不知足，拿著江氏的股份還不夠，還把手伸到了他的身邊。這件事里最讓他憤怒的并非是謝元珣出賣公司情報，而是收買他身邊的人。這是對他的又一次冒犯，跟當(dāng)年的謝老太太一樣，讓他時刻寢食難安。

    他之所以在發(fā)現(xiàn)董助理的背叛后，第一時間趕回國內(nèi)來見行簡，甚至等不到江行簡從醫(yī)院回去，就是想知道這里面有沒有行簡的影子。江坤不是懷疑江行簡會出賣江氏利益，而是擔(dān)心江行簡知道謝元珣的行為后沒有立刻處理而是一再縱容。

    正如他想的那樣，作為繼承人江行簡是合格的，但行簡跟謝家走的太近這一點一直讓他十分不滿。尤其是在謝老太太精明，謝元珣野心勃勃的前提下。

    “行簡你跟我說，你舅舅做的事你事先知不知道？”江坤壓著怒火問，“父親將公司大權(quán)放給你，你和你外婆還不滿意嗎？你們還想要什么？公司姓了謝是不是？”

    這樣的指責(zé)相當(dāng)嚴(yán)厲，江行簡沉默下來。他現(xiàn)在有些后悔沒有跟父親早些坦白自己的身世，結(jié)果現(xiàn)在處于一個兩難境地。如果他現(xiàn)在跟父親說他不是江家的孩子，他跟外婆其實早已打算放棄江氏的股份，父親會不會根本不相信，反而為舅舅的行為找到了理由。可如果他現(xiàn)在不說繼續(xù)瞞下去，行哲車禍的真相遲早要爆出來。那時父親又會怎么想他，怎么想謝家？

    江行簡心中嘆息，現(xiàn)在不是坦白身世最好的時機，但他已經(jīng)沒有選擇。拿定了主意，他誠懇地看向江坤：“父親，舅舅做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想外婆也不知道。事實上我一直在等您回來，想跟您說我打算退出江氏。我會將手頭的股份轉(zhuǎn)回給您，還有謝家手里的股份。我……”

    “你說什么！”江坤驚愕地打斷了他，“你要退出江氏？理由呢？”

    江坤一瞬間有些懷疑行簡的行為會不會是以退為進(jìn)，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行簡不會這樣跟他玩心眼，這點他還是有把握的。

    理由……江行簡歉疚地看向江坤：“我不是父親您的孩子?！?/br>
    如果說江坤這輩子最討厭什么，一定是事情脫離他的掌控。然而無論是白子欣那件事還是江行哲母親那件事都沒有此刻江行簡說的帶給他的沖擊大。他足足反應(yīng)了十幾秒才意識到江行簡這番話的意思。以至于他臉上的驚愕像是定格，慢慢才被逐漸升起的驚怒所代替。

    “行簡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江坤咆哮道。

    江行簡冷靜地點點頭。他已經(jīng)設(shè)想過很多次跟父親坦白的情景，父親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還在他的預(yù)料中。然而下一刻江坤猛地晃了一下，身體好像是站不穩(wěn)般朝一邊倒去。江行簡急忙上前扶住他，一直在附近隱身的助理匆匆跑來，顧不得說什么從兜里掏出藥就給江坤服下。直到此時助理才小聲跟江行簡說：“江先生一年前腦梗住院，醫(yī)生吩咐不能再受刺激?！?/br>
    這件事江行簡并不知道，聞言一時有些后悔。早知道……可是想想即便早知道很多事情也無法避免。外婆身體一直不好，他遲早會知道他的身世。舅舅跟董助理、羅誠來往隱秘，顯然早有自己的打算。行哲跟他，自從父親一年前逐漸把公司權(quán)力交給他，他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便日益緊張……一切到最后或許只是另一個輪回而已。

    他小心地扶著江坤，吩咐助理重新回醫(yī)院做個檢查。

    助理看向江坤，見他不反對急忙喊幾個保鏢過來扶住江坤。幾人又匆匆返回醫(yī)院。臨進(jìn)門時，江行簡抬頭看了眼，天上墨云翻滾，像壓著一場暴風(fēng)雨。他有些擔(dān)心楚離，又放不下江坤，想到劇組還有事故要調(diào)查，好像事情都趕到了一起。

    因著是晚上，醫(yī)院人不多，檢查安排的十分迅速。江行簡陪著江坤忙上忙下，好似之前兩人的對話只是一場幻覺。然而“父子”二人都清楚，芥蒂已生很難再消除。

    趁著江行簡不在眼前，江坤招手吩咐助理：“你找人去問問，那個楚離不是來處理傷口嗎？收集他的血液樣本我要做個親子鑒定?！?/br>
    助理驚訝地張大嘴，隨即反應(yīng)過來趕緊答應(yīng)一聲。

    ……

    同一時間，從其他方向離開醫(yī)院的楚離并不知道發(fā)生的這些事，此時正跟趙云生幾人商量如何處理今晚的火災(zāi)事故。

    如同預(yù)料的一樣，留在劇組的文倉把煙火組的人問了一圈，有關(guān)事故發(fā)生的原因還是稀里糊涂什么都沒問出來。組長羅三變一口咬定是意外。依著他的說法，今晚預(yù)備拍攝兩場爆破戲。一場是楚離扮演的云林自焚，一場是云樓等人在軍營營救同伴。兩場爆破戲用的炸藥劑量不同，調(diào)配的東西也不同。結(jié)果一時疏忽，他給拿錯了，把后半場爆破戲的炸藥埋到了戲臺，導(dǎo)致了這場事故。羅三變愿意承擔(dān)全部責(zé)任，但好在沒人出事，劇組的損失他該賠賠，絕無二話。

    趙云生說完這些遲疑道：“會不會真是意外？”

    大家看著他誰也沒有說話。看似今晚的事故是意外，但萬一要不是呢？那豈不是給劇組埋下一個炸藥，保不齊什么時候還要炸一次。

    趙云生頭疼不已，蔣科揣摩著江行簡的意思，提議道：“要不然報警吧?！?/br>
    “報警？”趙云生有些猶豫，主要是劇組發(fā)生類似的事很少有報警的，一旦報警就意味著事情鬧大了，擺明就是跟別人說懷疑事故有內(nèi)情，等著警察給個說法。他本人倒是無所謂，就是覺得《空夢》這出戲可惜了。從立項到拍攝一路波折不斷，再有這么個污點，估計上映后會很難收回投資了。

    趙云生猶豫不定，倒是有些想江行簡。要是江行簡在這里，是否報警丟給江行簡拿主意，反正要賠也是江氏賠，只要江行簡不介意就行。

    “小離你的意思呢？”蔣科又問了苦主一句。

    楚離仔仔細(xì)細(xì)想了一遍他在劇組除了秦穆應(yīng)該再沒有得罪其他人，到底是意外還是故意一時也分不清?！安蝗痪蛨缶?？”他順著蔣科的意思說。

    “這樣……”見楚離也贊同報警，趙云生正要拍板，文倉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什么事？”趙云生沒避諱車?yán)锏膸兹恕?/br>
    文倉說了句什么，趙云生的臉色變得奇怪，“嗯嗯”了幾聲，道：“我們很快回去，你先穩(wěn)住陳元?！?/br>
    “陳元？”蔣科問了句。

    趙云生點點頭，跟楚離和寧衛(wèi)東解釋了句：“陳元是羅三變的徒弟，剛偷偷跟文倉說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不對勁的地方想跟劇組說。不過他指定要找蔣科，非要見到蔣科才說?！?/br>
    見眾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蔣科苦笑：“我跟陳元不熟，就是碰到一起吃過次飯。誰知道他為什么一定要找我?！?/br>
    陳元為什么找蔣科先放下不提，趙云生提醒幾人：“還報警嗎？”

    “要不然先等等，看看陳元要說什么?！?/br>
    “也好！”眾人紛紛點頭。

    見到陳元已經(jīng)是半小時之后了。

    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得十分普通，只一雙眼睛看著頗為靈活，顯得人有些圓滑。之前大家各種猜測陳元為什么一定要找蔣科，見面后才知道陳元的線索不是白提供的，他想要錢。蔣科作為苦主楚離的經(jīng)紀(jì)人，又跟他有點交情，掏錢顯然會比劇組爽快。

    “你要多少？”搶著開口的是寧衛(wèi)東。

    陳元看看蔣科又看看寧衛(wèi)東，遲疑著比了一個“五”的手勢。

    寧衛(wèi)東點頭：“五萬，沒問題?！?/br>
    陳元：“……”

    本來他覺得五千就夠了，沒想到會遇到寧衛(wèi)東這個冤大頭。有了這筆錢，就算羅三變口碑?dāng)?，他作為羅三變的徒弟跟著受牽連，這幾個月找不到什么好活也夠生活了。想到這里，陳元賣師傅痛快多了，直接道：“就今天中午吧，師傅接了個電話，好像是他弟弟打來的，兩人電話里吵了幾句，后來師傅就出去了。過了會師傅回來明顯心情不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后來調(diào)配炸藥煙餅什么的，師傅都是一個人弄得，沒讓我們沾手?！?/br>
    見寧衛(wèi)東他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陳元進(jìn)一步解釋：“我們這一行吧，都是師傅帶徒弟，習(xí)慣手把手的教。我跟著師傅跑了幾個組，平時配個什么師傅都愿意讓我打下手，可今天卻自個配好了，晚上又發(fā)生了意外，我就琢磨著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他說完，蔣科同趙云生彼此對視一眼，所謂事有反常必為妖，羅三變的行為確實有點奇怪，但不足以說明什么。

    陳元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這些不值寧衛(wèi)東給那么多錢，搜腸刮肚又找了一件事：“還有一個事，就我?guī)煾邓艿馨桑瓉硪彩窃蹅儎〗M的，就是昨天開除的那個，道具組的戴興懷……”

    “等等！”蔣科突然打斷他：“你說羅三變的弟弟是戴興懷？親弟弟？就那個嗜賭的弟弟？”

    陳元茫然地點點頭：“是啊?！?/br>
    蔣科下意識看向?qū)幮l(wèi)東，中午那會寧衛(wèi)東還跟他說羅三變跟戴興懷吵架的事呢，就在影視城門口沒人的角落里。當(dāng)時他就覺得奇怪，戴興懷和羅三變有什么好吵的？兩人在劇組一副互相不熟的模樣，原來居然是親兄弟。

    蔣科把這些飛快說了一遍，趙云生簡直驚呆了。羅三變居然和戴興懷是親兄弟？劇組也沒人知道?。?/br>
    眾人面面相覷，想到一個可能。

    陳元喃喃道：“不至于吧？師傅不至于因為弟弟被開除這么點小事就報復(fù)劇組吧？”

    第72章 報警

    這天晚上劇組大多數(shù)人都睡得不太好。

    雖然之前的事故還沒確定是意外還是有人搗亂, 但劇組流言紛紛說什么的都有。有人擔(dān)憂有人害怕有人看熱鬧，搞得趙云生不得不和導(dǎo)演組到處安撫。

    這其中楚離雖然不受流言侵?jǐn)_，但同樣也沒睡好。概因江行簡一直沒回來，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夜才找到一些睡意，然而不到半小時便又被門開的聲音驚醒。

    “哥哥？”楚離含糊著叫了聲。

    “吵醒你了？”是江行簡的聲音。他放輕動作，借著夜燈走到床前俯身抱緊楚離，半晌沒有說話。

    楚離迷迷糊糊睜開眼, 伸出手同樣摟緊江行簡，問：“怎么了？”

    江行簡頓了頓說：“……我跟父親坦白了身世?！?/br>
    楚離把這句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半夢半醒間想到了他的承諾, 拍拍江行簡說：“放心，以后我養(yǎng)你?！?/br>
    低沉的笑聲響起，江行簡覺得楚離這句話仿佛有治愈的魔力，整晚的失落情緒在聽過這句話后一掃而空。他并非是眷戀江氏繼承人的位置, 而是突然拋棄過往身份，離開熟悉的生活環(huán)境, 就像水中魚離開舒適區(qū)一樣，盡管之前做過太多心理準(zhǔn)備，依然會有低落、不適應(yīng)的感覺。

    感受著懷中的溫暖，他不免想到楚離。不知當(dāng)初楚離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醒來, 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是自己時，又是怎樣的倉惶害怕。比起楚離曾遭受的那些，他的這點情緒著實顯得無足輕重。

    江行簡心中生出幾分憐惜，親了親楚離, 哄道：“我沒事了，小離睡吧。”

    大約是江行簡回來的緣故，這一次楚離秒睡，并且一睡安穩(wěn)睡到了天亮。直到再一次被寧衛(wèi)東的敲門聲吵醒。

    “小離小離！”

    楚離痛苦地睜開眼，江行簡摁住他：“時間還早，再睡會。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聽著江行簡的腳步聲離開，楚離重新把頭埋入枕頭里。然而這個早晨注定他無法入睡，下一刻寧衛(wèi)東突然拔高的聲音猶如魔音灌耳：“怎么是你？”

    不知道江行簡跟寧衛(wèi)東說了什么，兩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可是楚離卻已經(jīng)怎么都睡不著了。他郁悶地起身，等了好一會江行簡才回來。

    “怎么沒睡？”

    楚離抓抓頭發(fā)：“寧小狗早晨發(fā)什么瘋？”

    江行簡看著楚離頭頂一縷呆毛，好笑地過來揉了一把，才道：“他找到戴興懷了?！?/br>
    江行簡昨晚回來的晚，沒有參與到劇組調(diào)查的事件中。還是剛剛寧衛(wèi)東跟他大概講了下昨天的事，說托人在忻城的一個地下賭場找到了戴興懷。原本他們找戴興懷其實只是想問問有關(guān)劇組事故的事，本著廣撒網(wǎng)的目的，哪知戴興懷看到有人找他轉(zhuǎn)頭就跑。去的人說他們不是要債的，是《空夢》劇組找他有點事，結(jié)果戴興懷一聽跑的更快了。

    這種情形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戴興懷有問題，終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抓回了劇組。

    “然后呢？”楚離聽得認(rèn)真。

    “現(xiàn)在寧衛(wèi)東找人正問呢。”

    依著大家想，戴興懷這么一個賭徒估計沒兩下就問出來了，哪知道戴興懷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不肯說。還是寧衛(wèi)東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拿戴興懷去詐了羅三變一把，結(jié)果峰回路轉(zhuǎn)把羅三變給詐出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

    楚離吃過早飯沒多久，羅三變交代了。

    ——昨晚的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他有意為之。至于目的，不是眾人想的報復(fù)劇組，根本就是針對楚離。羅三變本身跟楚離沒什么仇怨，針對楚離也是因為戴興懷。當(dāng)然又回到了那個問題，羅三變不是替戴興懷報仇，而是被戴興懷拿捏不得不賭上事業(yè)前途。至于戴興懷為什么？除了因為遷怒楚離，覺得是楚離害他被劇組開除外，據(jù)羅三變交代戴興懷可能也是受人指使，之前他們兩人在爭執(zhí)中戴興懷隱隱透露有人給了他一筆錢。

    寧衛(wèi)東還想問問戴興懷拿著羅三變什么把柄，羅三變卻死咬著什么都不說了。但即便如此，寧衛(wèi)東也已經(jīng)很滿意了。事情到了這里，就差最后一步。指使戴興懷的人是誰？可惜戴興懷怎么都不說。

    伴隨著雨滴打落在酒店玻璃窗上的聲音，寧衛(wèi)東言簡意賅地講完羅三變交代的事。蔣科在一旁分析：“這個人通過戴興懷找上羅三變，首先是一定知道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其次肯定和楚離有嫌隙。最關(guān)鍵的是他還得熟悉劇組拍攝進(jìn)度，要知道趙導(dǎo)可是臨時更改的拍攝場景……”

    “照你這么說這個人應(yīng)該是咱們劇組的?！壁w云生皺眉道。

    楚離跟江行簡交換了一個眼神，羅誠的名字已經(jīng)到了嘴邊。

    這個時候，寧衛(wèi)東突然戳了戳楚離，提議道：“小離你有懷疑對象嗎？說個名字咱們?nèi)ピp戴興懷一把，萬一詐出來呢？”

    楚離：“……”

    他用一副看“肚子里蛔蟲”的眼神看了寧衛(wèi)東一眼，肯定道：“有啊，你跟戴興懷說羅誠都說了，看他什么反應(yīng)?！?/br>
    “你說誰？”

    寧衛(wèi)東震驚的反應(yīng)嚇了眾人一跳。趙云生和蔣科茫然地看過來，正對上寧衛(wèi)東愕然的臉。他不敢置信地重復(fù)了一遍：“小離你說誰？”

    “羅誠，怎么了？”

    “不是，怎么會是羅誠呢？昨晚秦穆還跟我說他喜歡小離你，我……我是說羅誠跟秦穆一體的，你是懷疑秦穆嗎？”寧衛(wèi)東腦子里亂哄哄的，某個念頭不可遏制地在腦海浮現(xiàn)。他想起一直以來江行簡對秦穆的指控，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事實上雖然他知道江行簡一直在調(diào)查江行哲車禍的事，也知道江行簡一直懷疑秦穆和他。但他自覺坦坦蕩蕩，又認(rèn)為秦穆也沒有害死小哲的動機，只把江行簡的指控當(dāng)做挾私報復(fù)?？扇绻@次是羅誠，那上次車禍呢？會不會也是羅誠，那他……

    某一瞬間，咖啡在寧衛(wèi)東手里晃了晃，褐色的液體濺落，明明溫度不高不低正好入口，但他依然打了個激靈，好似被這幾滴咖啡燙到了。他又回想著楚離昨晚跟他說的“我原諒你了”。原來不是他以為的那樣，而是蘊含著他當(dāng)時沒理解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