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霍先生,您拿錯劇本了[娛樂圈]、聽說他們都愛我、辛有所屬:總裁的禍水前妻、少爺跪下愛我、7夜禁寵:總裁的獵心甜妻、惡毒女配對我笑[快穿]、小狼狗順毛指南[重生]、時空交易器、和你相逢好、重回八零好生活
砰地一聲,潘志泓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 第22章 下一刻,太傅潘志遙肅然拱手,面向晉原帝單膝跪地,神色冷峻,道:“族中犬子隱瞞實情,私自與商賈販賣五石散,闖下彌天大禍,請陛下降罪。” 言下之意,竟是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把罪責(zé)全部推給潘策朗,分明是要舍一人而保全族。 他一跪,身后一大伙人也烏泱泱地跪下來,跟著向晉原帝求情。 潘志泓就這么一個兒子,雙目放空的看著太傅,喃喃:“大哥……” 晉原帝面色陰晴不定,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扳指,掃視一圈屋子,視線掠過五石散、諸位朝臣以及潘家子弟,忽然笑了一下,語氣寫意地道:“就這樣罷,把潘策朗押入大理寺等候發(fā)落,今日的擊鞠賽到此為止,眾卿散了?!?/br> 今日擊鞠賽掃了興不說,五石散一案一波三折,晉原帝單看面孔瞧不出端倪,摸不透喜怒,那聲音與說玩笑話別無二致,眾人卻都感到一股寒意,紛紛噤若寒蟬。 潘策朗到了此刻,也明白這意味什么,面對走來的侍衛(wèi),慌忙掙扎,大聲辯解,卻沒有人再能聽他說話了,浩浩蕩蕩的隊伍陸續(xù)離開。 屋里只剩下潘家?guī)兹?,潘志泓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大哥,你還有沒有法子能救救策朗……” “陷阱踩到這一步,還想著能活命?”潘志遙抬手打斷他,走到案幾邊,倒了杯茶,那茶水已經(jīng)涼透,他卻一口喝了下去,仿佛冰涼的茶水能讓他保持冷靜。 “難道你就親眼看著你的侄子這么送死?!你可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潘志泓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對著他這個尊敬有加的大哥厲聲吼過。 潘志遙道:“五石散的事是你在負責(zé),我且問你,為何賬本在外人手里?為何張盛還沒有滅口?為何這一批五石散沒有銷毀?” 潘志泓啞口無言。 “我千叮萬囑你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眼看潘策朗一步步走進陷阱,險些拖累了整個潘家萬劫不復(fù)!救他?你也不看看你能否能洗脫得了干系!”潘志遙的臉像是一塊僵硬的石頭,只有額角那一道青筋暴露了他的情緒,“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查出背后是在搗鬼!背負起膽敢挑釁潘家的代價——潘家死一人,他就得誅滅九族!” 潘策朗被侍衛(wèi)帶出甬道,尖利的叫喊隔了老遠,依然傳進閣樓中,葉知昀輕輕關(guān)上窗戶,回過頭,身后李琛回來了。 兩個人對視片刻,無論李琛笑或不笑,葉知昀都摸不透他的情緒,只靜靜等待他問話。 李琛像是沒有看見剛才那一出鬧劇,在椅子邊蹲下身,替他綁上繃帶,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去跟皇后娘娘打個招呼,待會仆役過來,你跟老頭子一起回府。” 氣氛隨著他的話一松,葉知昀應(yīng)下,看著他的背影。 臨到門前,李琛腳步一頓,回過身來叮囑道:“記得傷口別沾水?!?/br> 接著,他便看見椅子上的少年彎起眉目,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葉知昀坐在窗邊,長長的睫毛在落進來的溶溶光線中,留下一道柔軟的剪影。 李琛心里莫名有些發(fā)癢,有點想觸摸一把,試試手感,他盯著少年注視數(shù)息,非常不正經(jīng)地哼了兩聲小曲兒,扭頭離開了。 葉知昀沒等仆役過來,他的膝蓋和手腕都上了藥,不過并不影響行動,先下了閣樓,準(zhǔn)備乘王府的馬車回府。 剛剛掀開簾子,沈清欒和司靈趕了過來,葉知昀看見他們便道:“你們跟我一起回去吧?!?/br> 沈清欒神色緊繃,抿緊嘴角,看了一眼車夫,快步拉著葉知昀走到一邊,壓低了聲音依然掩不住焦急:“計劃怎么跟我們商量的不一樣?我和司靈換了后屋的五石散,張盛引出潘策朗后,他不是應(yīng)該交給皇上定罪嗎?為什么真的會中毒而死?” 葉知昀心平氣和地道:“為了讓潘策朗再無翻身的余地,這件事情一旦留有一點余地,潘家都能從中使手腳,起死回生。” 他的話沈清欒不是不明白,倘若留著張盛,一經(jīng)審訊定會供出他們,只有滅口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但是他原本是想利用張盛和潘策朗,洗清他父親的冤屈,可現(xiàn)在看來,事情帶來的后果遠遠超出了他的預(yù)料,不免憂心忡忡。 面前的少年一手cao縱了今日的局面,沈清欒看著他,猶豫著開口:“知昀……你做到這一步,堵死了潘家的退路,是不是不只是為了幫我?” 葉知昀回望他,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笑了笑道:“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去大理寺接沈尚書回府了?!?/br> 如他所言,五石散一案終于落了幕,沈尚書被放出大理寺,官復(fù)原職,只不過在里面受了風(fēng)寒,還在府中養(yǎng)病。 晉原帝和潘家一直以來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下旨治潘策朗死罪,就像是昭示著裂痕下的風(fēng)雨飄搖。 潘策朗處斬那天,葉知昀去城東看了,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圍成了個圈子,他站在外面,只能聽見動靜。 監(jiān)斬官喝令后,先是寂靜了一刻,緊接著響起一陣嘩然,多半是咒罵和叫喊。 葉知昀往回路走,心情很好,買了一些酒菜提回府中,帶給燕王和世子。 雪化后,便快要過年了,書院里放了假,眾多學(xué)生們都歸家去了,長安城里也變得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一片歌舞升平。 年夜那天,按照往常的規(guī)矩眾多大臣是要進宮,與皇帝一同慶賀年宴,世家公子們也會隨著長輩們前往。 在啟程之前,燕王還買了一些煙花炮竹,點燃了放在院中。 葉知昀和李琛并排蹲在廊下,期待地看著那煙花飛上高空。 引線燒到了底,亮出一團紅光,兩個年輕人都眼也不眨地盯著看。 可只聽哧哧兩聲細響,那煙花閃了兩下徹底滅了。 院子里一片安靜,葉知昀和李琛齊齊扭頭看燕王。 燕王干咳一聲,走近前重新點了火折子,好在這次沒有出岔子,那煙花嗖地飛上半空,散開漫天華彩,一團接一團地占滿了庭院的上空,絢爛如星河。 葉知昀仰頭望著,星星點點的光倒映在他的眼底,他感到有人靠近過來,便扭過頭,只見李琛的面容離他很近,“世子?” 男人抬起手,輕輕摘掉落在少年鼻尖上的灰屑。 第23章 借著這個動作,李琛的指腹蹭了一下對方的睫毛。 葉知昀被他蹭得眼睛有些發(fā)癢,揉了揉,“是煙花屑?” 耳邊盡是煙花的破空聲,悉悉索索的碎末打落在枝葉上,他記起來了什么,問:“聽燕王說,世子原本是不是要出城游學(xué),現(xiàn)在還有走的打算嗎?” 李琛似乎回了一句話,但葉知昀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 李琛不再說話,拉過他的手,一筆一劃寫了一個不字。 轉(zhuǎn)眼之間,放完了煙花,燕王示意兩個人上馬車準(zhǔn)備進宮。 李琛對葉知昀道:“不去游學(xué)了,就待在長安逛逛勾欄,喝喝小酒,享受享受富貴安逸日子?!?/br> 燕王坐在他對面,語氣沉肅:“你已經(jīng)到了弱冠之年,還成天想著這些念頭,一無官職,二無妻兒,看看長安城里除了你還有第二個嗎?” 關(guān)于李琛的婚事,葉知昀是聽說過一些的,晉原帝上位之前,朝中奪嫡之爭格外激烈,血雨腥風(fēng)人人自危,身為燕王之子,連娶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都會被疑是鞏固勢力,加上他自己也不上心,聲名劣跡斑斑,還四處游學(xué)不歸,婚事自然就被耽擱下來了。 李琛向后一仰,枕著胳膊,漫不經(jīng)心道:“自由自在多好啊,何必拘泥妻兒官職?像周御史家的那小子,娶了媳婦,出來喝個酒還被揪著耳朵拉回去……像您呢,一守渭水十多年,連封家書也不寫,回來一趟吧,拜拜我娘的牌位……” 隨著他的話,葉知昀越來越感到不妙,看向?qū)γ嫜嗤醯哪樕?,拉了拉李琛的袖擺。 對方卻自顧自地繼續(xù)道:“再回來一趟吧,替自己的救命恩人收殮收殮尸骨……” 燕王驟然一拍案幾,砰地一聲響,車廂里氣氛一片凝固。 李琛慢慢坐直身體,跟他的父親對視,嘴角帶笑,充滿無聲的嘲諷和挑釁。 葉知昀到了這一刻,才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guān)系有多么惡劣。 淡淡的月光落在夜路上,松樹枝杈間掛著冰,馬車停下,李琛被轟下了車,他也不在意,可沒想到葉知昀也跟著下來了。 “你下來做什么?” 葉知昀跟燕王說了聲,讓對方先進宮不用管他后,才轉(zhuǎn)向面前的男人道:“陪你走走?!?/br> 李琛沒有過問他此前的那些事,他便也沒談及李琛為何要故意觸怒燕王。 這里離皇宮還有兩條街的距離,夜里寒風(fēng)凜冽,李琛問:“你也不覺得冷?” 葉知昀只穿了一件舊布棉袍,聽了對方的話剛想搖了搖頭,卻先打了個噴嚏。 李琛哈哈一笑,把身上的狐裘解了,披在少年的身上。 帶著對方體溫的狐裘籠罩而來,擋住了寒氣,葉知昀想到第一回見到世子的時候,也是這樣寒冷的天氣,也是一條滿是冰雪的長街。 “世子不冷嗎?” 李琛一手搭上少年的肩膀,“還成,你靠近點就不冷了?!?/br> 葉知昀也學(xué)著他的動作,一手抱住他的腰,互相取暖,卻感到對方在微微抖動,“世子你笑什么?” 李琛壓不住笑意,翹著嘴角,“不,沒什么?!?/br> 他們還是低估寒冬臘月的威力,兩個人來到宮門前時,眉毛眼睫上都掛上了白霜。 侍衛(wèi)們第一眼還沒認出來他們,誰也沒想到世子爺連個車駕都沒有,不過李琛出格的事做的太多,侍衛(wèi)已經(jīng)見怪不怪,放他們通過宮門。 李琛進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帶著葉知昀去面見徐皇后,宮女先一步進去通報,大殿里暖帳熏香,陳設(shè)精雕細琢,掛著不少出自名家之手的畫作。 徐皇后見了帶著風(fēng)雪的兩人,忙叫宮人送來姜湯。 “怎么弄成這副樣子?”徐皇后坐在案幾邊,袍上繡著大片的玉蘭花,鬢發(fā)如云,妝容淡雅,她的眉梢微微下垂,顯得面容很是溫柔,說起話讓人如沐春風(fēng)。 李琛笑道:“還不是惹怒了老頭子,被他趕下馬車了?!?/br> “今日是除夕,你應(yīng)該同燕王好好相處的?!毙旎屎髧@了一口氣,她的目光轉(zhuǎn)了過來,看向葉知昀,“你就是鎮(zhèn)南大將軍的兒子知昀吧,你父親的事當(dāng)初我向皇上求過情,但還是無能為力,苦了你,現(xiàn)在在燕王府住得可還習(xí)慣?” 葉知昀曾在擊鞠場與徐皇后見過一面,沒想到她是個這般溫柔和善的人,難怪世子親近這位姨母,想必在她身上,就帶著燕王妃的影子。 “回皇后娘娘,住得一切都妥當(dāng)。” 徐皇后點了點頭,又對李琛道:“你也留點心,多照顧照顧他。” 李琛的視線和葉知昀對上,笑著應(yīng)聲:“明白。” 宮人們把姜湯送進屋,徐皇后道:“先喝姜湯驅(qū)驅(qū)寒,這個時辰來還沒有用飯吧?我這里一些糕點蜜餞,吃一些再去晚宴?!?/br> 葉知昀和李琛都吃了糕點墊墊肚子,徐皇后又問了會兒兩個人的近況,包括葉知昀一些在鶴亭書院念書的功課。 不一時,宮人來傳話,她便起身先去甘露殿,和皇上一起赴宴,還沒有走幾步,忽然想起一件事,道:“瑾行,皇上前兩日還提起要找你談?wù)?,說是要給你安個職位,別成天閑置在家,你跟我一起去見皇上吧。” “又是當(dāng)官的事啊……”李琛不感興趣,但徐皇后說了,他便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葉知昀。 葉知昀道:“世子去面見陛下吧,我先去晚宴?!?/br> 出了殿,宮人領(lǐng)著他向朝露園的方向而去,路上經(jīng)過御花園,樹蔭兩邊掛著排紅燈籠,燈火通明,前面?zhèn)鱽硐はに魉鞯穆曇簟?/br> 葉知昀注意到花簇里似乎伏著一道漆黑的人影,宮人嚇了一跳,正要上前察看,那道人影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有人靠近,側(cè)過臉來。 他一身黑色甲胄,艱難地弓身趴在灌木上,腰間懸著長劍,他的樣貌看起來還很年輕,面容英氣逼人,鼻梁到下巴的線條流暢奪目。 宮人認出了人,驚道:“嚴(yán)將軍,你在這里做什么?” 年輕男人保持著那個詭異的姿勢,盡量維持著平淡的口氣道:“沒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