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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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守夜的是珍珠和春蟬, 珍珠取下燈罩,房中慢慢亮了起來, 她見姑娘站在紫檀木三彎腿荷花藕節(jié)方桌旁, 雙手撐在桌上,臉色發(fā)白, 腳邊一地的碎片,珍珠急忙上前扶住姑娘,擔心道:“姑娘, 這是怎么了?”又吩咐春蟬把房間清理了。 姜婳充耳不聞, 腦子有些嗡嗡的。珍珠被嚇著,扶著姑娘過去坐在榻上,倒了盞熱茶讓姑娘捧著, 姜婳接過茶盞捧在手中, 發(fā)涼的心漸漸暖和些,她緩緩的搖頭,“我沒事, 不必擔心,做了個噩夢……” 其實到此刻她的心還有些抖, 夢中場景她太熟悉不過, 那是當初火燒姜宅那兩日發(fā)生的事情,她記得格外的清楚, 的確記得當初蘇州街道上,騎著高頭大馬走過的男人,哪怕眼都快瞎掉, 她還模糊的看了眼,記得那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寬肩,披著大氅。當時她還在想,人與人的差別怎能如此的大,姜家家破人亡,她毀容眼瞎,這位首輔大人卻騎著大馬接受眾人的崇拜,榮耀無比。 可是如今——她伸手撫住胸口,當初那位首輔大人竟成了姜家的上門女婿!她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啊?怎么就把那樣的人物給逼迫到姜家做上門女婿了?她記得當初他回來蘇州探親是二十九歲,也就是接下來短短九年的時間,他就要走到官居一品,內(nèi)閣首輔兼太傅大人的位置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quán)傾朝野。 姜婳又覺得心口開始疼起來,捧著茶盞喝了口,連著珍珠在耳邊的嘮叨都聽不見:“姑娘可要請郎中來瞧瞧?” 她當初怎么就認定會修葺房屋,會做體力活會打獵的男人考不上功名?她是眼瞎了嗎?大概是以貌取人吧,這真是太糟糕。她深呼吸幾口氣,把熱茶喝完遞給珍珠,珍珠又問:“姑娘,可要請郎中來瞧瞧?” 姜婳回過神:“不必了,已經(jīng)好多了,不是準備了燕窩粥嗎?端來我吃過在繼續(xù)看賬吧?!?/br> 春蟬已經(jīng)把外間的碎瓷片清理干凈,聞言立刻去小廚房把燕窩粥還有兩碟清炒小菜一并端來,分量不多,姜婳坐在方桌前慢慢吃著,心不在焉,心里頭還是唏噓,她的上門相公真的是未來的首輔太傅大人啊,官居一品,這可如何是好。 勉強把燕窩粥跟兩碟小菜吃干凈,丫鬟們退下,她又回到案旁翻開賬本,還有最有一冊,查完就能歇下。 只是心思靜不下來,她在心里把他的名字默念兩遍。 燕無屹,燕無屹…… 她記得當初他回蘇州探親,那些人說他當年在殿試被皇上欽點為狀元,自此就留在京城,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回蘇州。也就是說,當年他去京城參加春闈后就再也沒回蘇州,那么當初他是帶著姨母一塊去京城的?不對,應該不太可能,姨母很關(guān)心他,怕耽誤他春闈,根本不會跟著去京城的。 那么這么些年他卻沒有回過蘇州,是說明姨母當年出事了嗎?如果當年姨母也被賊人刺傷,他抱著姨母去青山城求醫(yī),張老不肯醫(yī)治,姨母只有死路一條。 怕是當年姨母過世,他一個人去了京城,后來就留在京城,蘇州沒有再讓他留戀的人和物了。 姜婳心里一緊,又暗暗想著,幸好姨母已經(jīng)沒事,七八個月的相處,早就把姨母當成親人,她希望姨母能夠好好的,身體安康。 還有,姨母說他不喜這個名字,那么他后來怎么用回這個名字的? 姜婳嘆口氣,她上輩子那十年關(guān)心的事情實在太少,好多事情都不記得。 看完賬本已經(jīng)子時過去,姜婳去到凈房梳洗,躺在白玉池子中,溫水環(huán)繞,她難得的放松了些,暗暗想著,該把這些事情都丟在腦后,過個好年,等著年后再說。不管如何,就算他是未來的首輔大人,可現(xiàn)在還只是姜家的上門女婿,一切都等他回來再說吧。 到底還是難以入眠,轉(zhuǎn)輾反側(cè)一夜,早起眼底有淡淡青影,姜婳讓春蟬給她略施薄粉,唇上擦了口脂。她用過早膳把賬本給謹蘭院送過去,又去金禧閣看望何氏,何氏精神好些,正在用早膳,見著姜婳還笑瞇瞇的跟她說話,但姜婳見她眼睛有些紅腫,只怕昨日自己走后姨母哭過。 是因為思念阿屼的母親,她的長姐嗎?昨天不該直言亂問的。 陪著何氏說了會兒話,姜婳讓人套車去青城山接張老,張老看著他還問:“不是明天才過年?我明天自個去不就成了?!?/br> 姜婳笑瞇瞇的道:“想請張老早些下山在府中多住一日,也正好考考我的功課,雖然沒有拜您為師,但是承蒙老先生這一年的教導。”實際上兩人認識也差不多快有一年了。 張老望著她明亮水汪汪的眸子,沒忍心拒絕,耷拉著臉說道:“我去換身衣衫就出來?!?/br> 這是同意了,姜婳盈盈一笑,坐在竹榻上等著他老人家出來。 張老換了身比較干凈正式的厚袍子,這才隨姜婳一道下山?;厝ソ穆飞希獘O忍不住問道:“張老,當初若不是我求您,您會救下燕屼的姨母嗎?” 張老垂著眼,冷冰冰的說:“不會,我與他又不認識,當初你上山跪了十日,差點把腿跪壞我才心軟肯救你爹一命。這世間上的病人那么多,我又不是個好人,哪里能求一下我就要去救他們?” 姜婳捏著衣角,果然張老不會救姨母的,那么上輩子,姨母怕是真的已經(jīng)…… 她在心里嘆口氣,因果因果,這便是說的她和燕屼吧。因著她求張老救下姨母,他才成為姜家的上門女婿,那么她和他的果會是什么呢? 回到姜宅,姜婳安排神醫(yī)住下,晚上過去謹蘭院用的晚膳,姜清祿拉著張老喝小酒,他老人家竟然也沒拒絕,喝了幾盞清酒,最后許氏問女兒,“阿屼姨母那邊如何了?我白天去看過她,丫鬟剛剛給煎藥喝下?!?/br> 姜婳道:“我方才去瞧過,姨母精神還不是很好,有些頭疼。” 張老望了她一眼。 等著吃完飯,姜婳送張老過去歇息,張老道:“那小子的姨母又病了?” 姜婳道:“姨母前幾日吹了涼風,染上風寒,昨日才請郎中瞧過。” 張老嘆口氣:“罷了,我也過去瞧瞧吧,明天就要過年了,府中的人都要健健康康的才好?!?/br> 姜婳歡喜道:“多謝張老?!?/br> 過去金禧閣,何氏認出張老,起來要給他老人家謝恩,救他當初救命之恩,張老攔下,替她把脈,又幫著扎過針,藥方稍微調(diào)整下,讓丫鬟煎藥給她喝,這一喝下躺回床榻上蓋好錦衾,出了一身汗,第二天起來竟就好了。 次日就是過年,姜婳不到辰時就起來,梳妝打扮過,臉上施薄粉,櫻桃紅的口脂,額間的朱砂痣紅似血,嬌艷欲滴,一身海棠色折枝辛夷花刺繡交領(lǐng)長襖,蜜合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紋錦長裙,竹葉青鑲金絲飛鳳紋大毛斗篷,紅寶石頭面,一身裝扮富貴逼,一改平日的素凈,端麗冠絕,芙蓉花貌。 過去謹蘭院被姜清祿瞧見這身打扮,他立刻夸獎女兒:“這身好看,姑娘家的就該穿的明艷些,我家婳婳真是好看。” “爹爹過獎了?!苯獘O笑靨如花。 今天是過年,晚上要在一起吃年夜飯,白日里,二叔三叔要拖家?guī)Э趤泶笳籼眉腊葑孀?,東西早就準備妥當,等著二叔三叔帶著家人來,二叔家中的曄書也來大宅,見到姜婳乖巧的喊了聲jiejie,姜婳頷首,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看見姜曄書,姜婳心里還是有些異常的,這個堂弟性子有些內(nèi)向溫和,當初的事情與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可是姜婳還是不太愿意見到他們這些人,因為總?cè)菀紫肫疬^往姜家家破人亡的凄慘模樣。 再不喜也要打過招呼,上前喊過人,姜婳便退下。 去到祠堂里拜過老爺子老太太跟列祖列宗們的排位就到了晌午,三家都要在大房用過團圓飯,三房人口加起來也有二十多口人,都是最親的人,也就不分什么,都去到正廳里,擺了兩大桌子。 廚房還在準備團圓飯,眾人先到隔壁偏廳坐著喝茶。 二房家中除了次子曄書還有長子姜曄程,今年只有十四歲,是個童生,姜清嶸打算讓他科舉,家中兩個兒子打小就送到學堂里讀書,大魏朝民風算是比較開放的,商家子亦可參加科舉。對女子也放的比較寬松,沒有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習俗,姑娘家小時候到處跑著玩都沒事兒,長大些稍微避嫌,不要和外男單獨接觸都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二叔姜清嶸還有個小女兒姜婍,年紀和小姜妤差不多,長的rou呼呼的,姜婳送了個金項圈給她帶上,柔聲說:“小堂妹長的越發(fā)可愛了。” 二叔母汪氏見那項圈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金項圈,暗暗翻個白眼。當初說要把曄書過繼到長房來,她高興壞了,這樣占便宜的事情不同意那就太傻,她都已經(jīng)想著以后從長房弄來的銀錢怎么花,結(jié)果這個嫂子怎么都不同意,她心里就一直憋著股氣,后來長房大姑娘招婿,她也漸漸歇了過繼的心思,誰知這長房的上門女婿不聲不響的考了個解元回來。 人就怕攀比,她就徹底失了平衡,怎么看長房都有些不順眼。 今兒大過年的,這個富的流油的大姑娘就只給她小閨女一個金項圈當禮物,她心里就不舒服,就忍不住想給許氏找些不痛快,別問為什么不給大姑娘找不痛快,誰不知大伯哥疼大姑娘跟眼珠子一樣。她就笑瞇瞇的道:“大嫂,聽說你把那個云姨娘給趕回娘家去了,不知道她上門鬧過沒?哎,娣姐兒也是可憐,搭上這樣一個姨娘,不過云姨娘也是可憐,就這樣被攆出府?!?/br> 正捧著塊點心吃的姜娣聞言,小圓臉垮下來,連著點心都吃不下。 二房三房都沒有妾侍,二房是因著汪氏生的兒子,老太太當初就沒提這個事兒,二老爺雖有這個心,奈何他有些懼內(nèi)。三房是因為三老爺志不在此,他愛打馬吊牌,平日得空就去找鄰居打馬吊牌,好在他知道分寸,加之平日蕭氏管得嚴,每日給的零花有限,他玩的不大,也算不得賭,只當做興趣愛好。 許氏有心要諷刺回去都找不到理由,還是姜婳淡聲道:“二叔母這話說的就不對,有著母親照顧著,娣姐兒哪里可憐?二叔母若是同情云姨娘,不如先掏個幾百兩銀子出來幫她接濟一下娘家,做些實際的,也比口頭上的可憐強多了?!?/br> 汪氏都不知道這個侄女現(xiàn)在這么的牙尖嘴利,到底沒忍住,氣憤道:“長輩們說話,你個小輩插什么嘴?!?/br> 三叔母蕭氏是個拎得清的,暗罵二嫂是個蠢貨,開口勸道:“今天大過年的,二嫂怎么凈亂說話?!?/br> 汪氏瞪她。 姜清祿砰的一聲把茶盞重重的擱在案上,冷眼看汪氏道:“老子這個家都是婳婳的,她憑什么不能說話?大過年的,二弟妹這是想鬧不痛快是不是?大門開著在,二弟妹不想好好過年就滾出去!”半點情面都沒跟汪氏留。 “大哥快別生氣?!苯鍘V勸道,“她是腦子不清白,我回去就教訓她?!?/br> 汪氏有些懼怕這個大伯哥,抿著嘴不吭聲,抱著姜婍扯了扯她脖子上的金項圈,暗暗的呸了聲。 三房的伯母蕭氏育有二女一子,長女姜妙才十歲,次女姜玹七歲,小兒子姜曄皓才出生沒兩年,可寶貝的緊,兩歲了腳還沒沾過地,長的白白胖胖的。姜婳給小家伙的也是個金項圈,給兩個堂妹一對金鐲子,都乖巧的跟她道謝。 好在大家都沒把這個當回事,孩子們很快玩到一起,熱熱鬧鬧的。 放過爆竹,姜家三房吃過團圓飯就都各自散了。 晚上姜家還要吃年夜飯,跟著自己的家人。 家里人就更自在一些,只有姜娣不太開心,姜婳哄她道:“一會兒吃完年夜飯,大姐帶你們出去放河燈可好?”蘇州有個大湖,連著運河,一到年三十這日,都也夜里去放河燈的習慣,將自己的心愿寫在燈芯里放置在湖泊中,讓它順著河流飄向遠方,祈求愿望成真,或者用以思念逝去的親人。 除了放河燈,除夕夜還有漂亮的花燈可以看,熱鬧的夜市可以逛。 姜娣果然高興起來。 小姜妤年紀太小,平日睡得早,吃飽就有些犯困,許氏抱著她先去梳洗歇息,讓孩子們自個出去玩,帶著丫鬟婆子和護衛(wèi),一大堆的人擁簇著出門,人太多就不好坐馬車,好在她們住的福順胡同一出去就是熱鬧的夜市,再往前就能看花燈,過了橋頭就是湖,可以放河燈,走著也就小半個時辰的路。 先帶著小姑娘們逛夜市,吃小吃,猜花燈,最后才去放了河燈。姜婳把寫好的心愿擱在花燈中,蹲下身子把花燈放在湖水上,丫鬟扶著她起身,她望著湖面上慢慢隨波逐流,明明暗暗的河燈,在心里默默的念著,盼姜家這一世平安順遂,所有人都能健康平安,她愿用任何代價去換這一份安寧。 等著河燈漸漸飄遠,姜婳抬頭望夜空,繁星點點,明月當空,明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她暗沉沉的心也明亮了些。 玩了一晚上,姜娣很高興,還買不少小吃食要帶回府中吃,姜婳沒攔著,就是叮囑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們,給姐兒煮些三鮮消滯湯,免得積食了。 一大群人擁簇著主子們回姜宅,姜家大門下掛著兩個大紅燈籠,門前亮堂堂的,大門正對面的影壁下站立個人,身量頎長,披著厚氅,半靠在影壁上,見到她們回府才直起來身子,漸漸走過來,一張俊美的面容暴露在眾人面前,是許久不見的沈家公子沈知言。 他站在那里,身上有些酒氣,直視姜婳,“婳婳,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姜婳原本都要進到大門里,站在玉石砌的臺階上,眉目微凝,面容冷漠,她道:“沈知言,我同你沒什么好說的。” 跟著的丫鬟婆子護衛(wèi)們都噤了聲,頭皮發(fā)麻,她們可沒想到會撞見沈家公子糾纏他們家姑娘。 沈知言忍不住苦笑了下,“婳婳,我不是洪水猛獸,我真是明天就要啟程去京城參加春闈,臨走想見你一面,當初是我瞎眼,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我現(xiàn)在都還是后悔的,春闈我會好好的,也會考出一個好成績好,婳婳,有些事情我現(xiàn)在不想說,可是我會一直放心心中,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看著我功成名遂。” “沈知言?!苯獘O抱著手臂涼涼的說道:“你覺得我會在乎你考的如何嗎?更何況——你能有我的夫君考的好?你連秋闈都不上他,如何敢在我面前說功成名遂?還有,我的夫君這么出色,還勞煩你以后莫要糾纏我可好?” “……”周圍的婆子護衛(wèi)們更加不敢出聲,又都覺得他們家姑娘這話比打人臉還要疼。 姜婳說罷,也不管沈知言如何,轉(zhuǎn)身進到宅子里面。她的臉色也拉了下來,真是對這人厭惡極了。 等著關(guān)上宅子大門,姜婳道:“今日發(fā)生的事情我不想聽人到處亂傳,你們可聽清楚了?” “姑娘放心,奴才們省得?!?/br> 這種事情算不得名譽受損,畢竟只是說了兩句話,還有那么些人作證。只是姜婳不想這事情傳來傳去的,很影響心情。 回到皎月院,姜婳梳洗后就早早的歇下了。 沈知言高大的身影在姜宅大門前站了許久,直到里頭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他才轉(zhuǎn)身慢慢的出巷子,走著回到沈家時已子時,謝妙玉還在房中等他,見到他回強忍下心中怒氣上前想幫他脫下厚氅,他卻避開,淡聲道:“你歇著吧,我去書房看書,明日就要啟程去京城參加春闈了,我要準備下?!?/br> 謝妙玉忍不下去了,怒道:“你去了何處?一身酒氣,連年夜飯都不在家用。” 沈知言神情也冷漠起來:“我去了何處與你有何關(guān)系?你既已如愿嫁到沈家來,還有什么不滿的?”說罷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出了房去到書房。 謝妙玉氣的眼眶發(fā)紅,喊了個小廝進來,冷聲問:“姑爺今天晚上去了何出?” 這小廝是謝妙玉讓他跟著沈知言的,忙稟告道:“姑爺去酒館喝了酒,然后……然后去姜宅等著見了姜大姑娘一面,不過姜大姑娘好像不肯見姑爺,說了沒兩句話就回府了?!?/br> “下去吧?!?/br> 等到人出去,謝妙玉氣的把桌上的茶具全都掃落在地,死死的捏著拳,面容扭曲,姜婳,又是姜婳,她怎么就這樣陰魂不散,明明他們都成親了啊,沈知言為什么還惦記著那個賤,人! 賤人,賤人,不得好死! ………… 姜婳這一夜睡的不算安穩(wěn),她一直在想心思,沈知言經(jīng)歷這些破事當初秋闈還能考上一百多名次,的確是有才華的,這次春闈和殿試應該也難不倒他,往后也會走仕途,官運亨通,她只是個商戶女,該怎么跟他們斗? 閉上雙眼,腦中就閃過無屹兩字。 燕無屹,未來的首輔大人,官居一品,這么厲害的人物,她若是坐上首輔夫人的位置,自然就不會畏懼沈知言,就算以后因著各種矛盾跟燕無屹和離又如何?反正在她的設(shè)想中就是要和離的,最后結(jié)果也不過如此了。 姜婳慢慢睜開眸子望著層層繞繞的幔帳,有些想法在心底生根發(fā)芽。 次日一早就是年初一,張老急著回青城山,姜婳也不勉強,他老人家不愛下山,讓人送張老回青城山,她也開始忙碌起來,姜家親戚朋友眾多,她又是招的上門相公,往后這家說不定都要交給她,姜清祿也希望她能早些上手,因此府中大半的事情都交給她來處理,包括過年期間親戚朋友的往來和禮單。 這樣忙到十五元宵節(jié)才清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