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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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婳垂眸,自然不能讓他們查到的。 “好了,你們繼續(xù)去守著吧,銀子若不夠再去同珍珠拿便是,在外頭也莫要克扣自己,吃好喝好才能幫我做事兒?!?/br> 兩人忙道:“姑娘不必擔心,銀子夠的。” 一百兩銀子,打探消息也能用上兩三月,這些后宅的事兒不算秘事,稍微使些銅板就能查到的。 ………… 謝宅。 謝妙玉這幾日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在家中又哭又鬧,姜映秋還要應(yīng)付一堆的宗親,簡直是焦頭爛額。謝父被這事情氣的出去好幾日未歸家,姜謝兩人年輕時感情不錯,可這么些年過去,姜映秋漸漸強勢,謝父吃不消,兩人感情不勝從前,此次因為這事,謝父直言罵了姜映秋,責怪她把女兒寵的驕縱蠻橫,拂袖離開,幾日不曾歸家。 謝妙玉還躲在房中哭,一邊咒罵姜婳,一邊痛罵沈知言狠心,為何不肯娶她。 姜映秋見她瘋瘋癲癲,極為心疼,女兒名聲已毀,往后想要嫁個好人家?guī)缀跏遣荒?,唯有沈家,外人都知阿玉和沈知言私相授受,沈知言是讀書人,往后要考功名,他才華了得,中個舉人沒什么意外,若能娶了阿玉,往后阿玉也算是舉人太太,不算太差。 打定主意,姜映秋親自去了沈家一趟,沈伯中見的她,聽說她的來意,臉色跟著難看起來,冷冷的質(zhì)問姜映秋:“要不是你們家那個,我家知言如何會同婳婳解除婚約,又如何鬧成眼下這般,竟還好意思上門求知言娶她,也不照照鏡子,她也配!” 沈父是讀書人,也不好破口大罵,雖然他極想大聲咒罵這對母女。 姜映秋也惱道:“若不是你們家沈知言勾引阿玉,我家阿玉怎會為著他落得這個下場,你們倒好,現(xiàn)在翻臉不認人,沈伯中,我同你說,你們家沈知言若敢辜負我家阿玉,我定要去官府告他欺負阿玉,到時他是罪身,看他如何去科舉走仕途!” 沈伯中氣的發(fā)抖,指著姜映秋道:“好好好,果然最毒婦人心,滾,給我滾出去!” 姜映秋冷笑:“我給你們半月時間思考,若無答復,我便去官府,你們家沈知言可給我家阿玉寫過不少書信,到時看你們?nèi)绾谓妻q?!?/br> 她也是徹底撕破臉,不管如何,總要先讓阿玉嫁到沈家。 等她離開,沈伯中去見沈知言,見他面無表情的靠在床頭,氣的想拿東西砸他:“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瞧瞧那謝家太太什么嘴臉,你為何非惹她家閨女,長的沒有婳婳好,才識也不及她,你瞎了狗眼??!”到底是沒忍住。 沈知言木然聽著,心里抽著疼。 沈伯中又罵:“那日在寺廟,你真是狗膽包天!你身邊那個慣常伺候的小廝我已讓人把他杖斃,這種事情他也敢?guī)椭阕觯懒艘彩腔钤?,省得傳出去,毀了婳婳名聲不說,往后你也沒法走仕途?!?/br> 見他還是要死不活,沈伯中怒道:“眼下那謝家閨女,你不娶也得娶了,她們拿你往常寫給她的書信威脅?!庇值溃骸按銈眯┠芤娙藭r,親自去姜府給婳婳道歉吧,因著你,我與姜兄幾十年的交情也散,你也是狗膽包天,竟還敢肖想婳婳……” “如何不能?”沈知言麻木道:“婳婳本就是我的,她喜歡我,這些年的感情不會是假的,她只是在生我的氣……”他還是冥頑不靈,“至于謝妙玉,誰愛娶便是誰去,與我無關(guān)?!?/br> 他始終不能相信,那個自幼軟軟纏著他喚她沈哥哥的婳婳會喜歡上別人,會嫁給別人。 為何非要等到失去才知珍惜。 在寺廟時,他沒想過欺負她的,可瞧見她嬌弱貌美的模樣,心里的沖動止都止不住,他不想傷害她的,他只是太喜歡她了,他要去跟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諒。 沈伯中氣道:“你去同婳婳好好道歉,此事便算揭過,往后再不得去纏著婳婳?!?/br> 他會去道歉,可是他不會放棄婳婳,他會好好的努力,等著有朝一日,爬到那高位,再把婳婳奪回來。 ☆、第35章 第35章 姜家大宅, 皎月院中的偏廳。 明安明成正在跟大姑娘匯報這幾日謝沈兩家的動向,“姑娘,姑太太去沈家逼沈公子娶表姑娘, 已同沈老爺鬧翻, 臨走時直言沈公子不肯娶表姑娘的話,便要去官府告他?!?/br> “沈府那邊,沈公子傷勢好了些,奴才打聽到,沈公子身邊那個常用的小廝云予被沈老爺杖斃, 好像是因為這小廝做了什么吃里扒外的事兒, 另外還聽說沈公子不愿意娶謝姑娘,這事情也是鬧的沈府人盡皆知?!?/br> 兩人只匯報謝沈兩家的動向,別的不多言。 姜婳靠在太師椅上嗯了聲, 心里思忖著, 沈謝兩家鬧成這樣,沈知言要是不娶謝妙玉那豈不是太可惜, 她要瞧瞧, 這一世,再把兩人捆在一起,他們可還能琴瑟和鳴,恩愛一世。 正想著, 外頭傳來敲門聲, 珍珠擱房外輕聲道:“姑娘, 姑爺在房等著您用晚膳, 特意讓奴婢來問聲,姑娘晚上想吃些什么?!?/br> 姜府重新定下規(guī)矩,府中主子們每餐膳食的種類減至三成,如此卻也很豐盛的。每日廚房做出不少吃食,由著各房各院的主子們先挑選。 姜婳回神,抬頭對兩個小廝道:“你們先退下吧?!?/br> 兩人退下,姜婳出偏廳,珍珠立在一側(cè)等著她,兩人回到正房,她見燕屼正陪著何氏說話:“姨母,婳婳一會兒就過來,你別著急?!?/br> 姜婳迎上去,在燕屼對面的紅木雕葡萄紋嵌理石圓凳上坐下,笑盈盈的跟何氏說話:“姨母,您來啦,婳婳可想您了,都有好幾日沒見著姨母的,姨母晚上便留在皎月院跟我們一塊用膳可好?” 何氏就笑瞇瞇的點頭:“好的呀。”她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古舊錦盒遞給婳婳;“這個給婳婳的?!?/br> 姜婳接過,好奇道:“姨母,這個是什么呀?” 這是一個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紋錦盒,上頭的紋路已被摩平,她打開,里頭擱著一對通透水潤的白玉鐲子。 燕屼見到那對鐲子,眼眸微瞇,眸色深沉。 何氏笑道:“這是阿屼的親娘留給他的東西,臨終前交給我,讓我把這對鐲子給阿屼的媳婦,前些日子你們成親,我身子還不大好,前兩日特意回了趟舊屋,把它拿了過來,幸好當初這東西藏的嚴實,沒被那歹人一塊搶去。” 臨終前?姜婳暗道,燕屼的娘不是難產(chǎn)過世嗎?細細一想,生孩子時有娘家人在場也沒甚不對勁的。 姜婳望向燕屼,這東西她怕是不能收的,她與他沒有夫妻之實,等到娘親懷上身孕,他碰見合適的姑娘,兩人說不定還要和離的,如何能收下這對鐲子。 燕屼看清她眉目間的猶豫,亦清楚她心中所想,臉色微冷,淡聲道:“既然是姨母給你的,你便收下吧。” 何氏也期待的望著姜婳,姜婳不愿老人傷心,只能暫且收下,日后再交由燕屼。 晚膳照著食單點的,丫鬟們動作麻溜,很快去廚房端著主子們要的膳食回來,魚貫進入擺滿,姜婳胃口不太好,只要了份海鮮餃子,蝦仁,干貝,海參,牡蠣,淡菜調(diào)成的餡子,只稍微點了些鹽巴,味道就鮮甜的不行,一口咬下去濃郁的海鮮汁液在口中爆開,她吃了小碗,胃口打開,讓廚房送了大碗的過去。 她吃起東西腮幫子鼓鼓,看著便讓人有食欲,三人要的分量不多,食案上的吃食很快吃完,燕屼放下碗筷望著姜婳吃餃子。第二份送上來的有些多,她勉強吃掉一半,實在吃不下,放下銀筷,想讓丫鬟們把食案撤下去。 燕屼卻道:“不要浪費糧食。”他抬手端過姜婳面前那碗剩下的餃子,執(zhí)起銀筷,把剩下的都吃掉了。 姜婳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知道燕屼每次點的飯食都是適量的,食案上從不會有剩余吃食,她往常還會剩下一些,這段日子跟他養(yǎng)成一些習慣,飯食就只點自己能吃的完的,不會多點。 不過她偶爾會剩余一些,他從來不說的,怎地今日要把她剩余的也吃掉。 眼睜睜看著他一口一個把剩余幾個餃子吃掉。 用畢,丫鬟抬著食案撤下,何氏回金禧閣,姜婳同燕屼去院子里消食,他最近倒是多了個習慣,用過晚膳后不忙著去書房,會先陪著她在院中轉(zhuǎn)一圈消食兒。兩人走了小會兒在石凳上坐下,姜婳問道:“那刺傷姨母的歹人可抓住了?” 她知道這幾日他常去衙署詢問此事。 燕屼點頭道:“昨日去衙署問過,那人已經(jīng)抓住,他刺傷姨母搶了銀錢后跑去外地,前些日子捉拿歸案,這幾日跑衙署便為著此事?!碑敵醮虃问系氖撬麄冟従拥囊粋€混子,那混子才十來歲,吃喝嫖賭整日在街上廝混,沒錢就回家找老娘拿,老娘年邁,拿不出銀錢供他揮霍,他便打起隔壁孤兒寡母的主意。 因著住的近,他知燕屼與何氏的作息規(guī)矩,那日見燕屼夜里要出門幫工,就起了歹意,原想著去偷,誰知被何氏發(fā)現(xiàn)。那些都是留著給燕屼秋闈過后去京趕考的盤纏,何氏自然不愿,扯住歹人衣角不許他離開,那人惱羞成怒,刺了何氏一刀扯過錢袋匆匆跑了。 案情不難,不過幾日就破了案,只是那犯人跑去外地,讓衙差追了半個多月才逮捕,前幾日剛剛送回蘇州,等著他的是一百大板和牢獄之災(zāi)。 姜婳聽聞,也松口氣,她對燕屼與何氏都有愧疚之心,盼兩人都安安穩(wěn)穩(wěn)。 ………… 日子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到七月中旬,天氣炎熱起來,再有半月,燕屼便要參加秋闈,姜婳也不見他緊張。 距離寺廟事情也過去半月,她的傷勢已經(jīng)養(yǎng)好,每日躲在書房看書煉香,日子過的也算挺快,她原想從神醫(yī)那兒拿幾本毒,藥配方的手札,神醫(yī)卻不許她研讀這些,讓她把基本的醫(yī)術(shù)理論看清楚再來,她蔫蔫而歸,也只得應(yīng)神醫(yī)要求,先學皮毛。 那幾味從古方中得來的古香配方,她都研制的差不多,百合香她偶爾也用,可凝神靜氣,荼蕪香分給丫鬟們,用來驅(qū)除房中蛇蟲鼠蟻甚的,有特效,久和香她也研制出,不過這是一味合歡的,具體怎么合歡她又不清楚,也不能找人實驗,就存在書房的箱籠里上了鎖,那味反魂香乃是迷香,她還未找人試過,都一道鎖起來的。 還有驅(qū)蟲粉,止血粉,夜酣粉都暫且存放起來。 姜婳這日早起去書房看了會兒醫(yī)術(shù),看的昏昏欲睡,便挪步去正房的榻上小歇片刻,半個時辰后暖洋洋的起身靠在迎枕上,珍珠聽見里頭的動靜,曉得姑娘醒了,進來問道:“姑娘,廚房有冰鎮(zhèn)的酸梅湯,您可要喝些?!?/br> 天氣太熱,房里擺著四盆冰塊,姜婳這小歇片刻就出了一身汗,她唔了一聲道:“我先去凈房洗洗,一會兒出來再喝?!?/br> 去到凈房沐浴,姜婳換了身細碎灑金縷桃花紋錦襦裙出來靠在榻上喝酸梅湯,喝了剛一半,外頭的春蟬進來通報:“姑娘,沈家公子來了,說是想見您?!?/br> 姜婳瞬間沒了胃口,把酸梅湯重重擱在案上,“他來做什么?”道歉嗎?有何用,何必呢。 春蟬道:“奴婢也不知,不過是沈老爺同沈公子一塊過來的?!?/br> 看來真是來道歉的,不過她心里的確有些事,需見沈知言一趟,勸勸他。 “讓他們進來吧。” 春蟬出去請人,珍珠緊張道:“姑娘,可要奴婢去喊姑爺過來?!彼履巧蛑杂謧媚?。 姜婳擺手:“不必,你在一旁陪著就好?!?/br> 沈伯中和沈知言很快隨春蟬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個小廝,手中捧著不少禮品,沈伯中讓小廝把東西擱在一旁的案上,才揮手讓他們退下,領(lǐng)著沈知言來到姜婳面前,見她坐在檀木半枝蓮太師椅上,半垂著眸,沒太多表情,沈伯中才道:“婳婳,伯父今日過來是領(lǐng)著這個孽畜來跟你道歉的?!?/br> 姜婳不吭聲。 沈伯中道:“孽畜,還不跪下跟婳婳道歉?!彼R完又跟姜婳道:“我過去找你父親說話,也要同他道歉才是,婳婳你怎么罰這孽畜都成,只要你開心心里舒服就好?!闭f罷,轉(zhuǎn)身出去,過謹蘭院尋姜清祿。 兩人幾十年的兄弟情,他也不想這么斷送了。 沈知言竟真的撩起袍子跪在姜婳面前,他瘦了不少,姜婳看著他就知他為何要等半月多才來道歉,他身上的傷沒好透,額頭眼角帶著淡淡淤青。 可見燕屼出手有多重。 他望著姜婳,聲音低沉沉的:“婳婳,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對你的,我是真心愛慕你才失控做下那等錯事,我來跟你道歉,往后不會在那樣的,婳婳,你原諒我可好?” 姜婳忍著心頭的恨意道:“你還是走吧,往后我們也不必見面?!?/br> 珍珠站在一旁緊張極了,深怕這禽獸會突然沖上來傷害了姑娘。 沈知言苦笑:“是啊,我做出這等事情來,你怎么惱我都是應(yīng)該的??墒牵瑡O婳,你要知道,我珍惜你都來不及,又怎會真的傷害你,我只是太難過才犯下此等錯事,婳婳,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彼L的一副好皮囊,是個美男子,如此跪地苦苦哀求,擱在旁的姑娘怕早就經(jīng)受不住妥協(xié)。 偏只有姜婳知他不過是個偽君子,她見過他的真面目,讓人作嘔。 姜婳好半晌沒說話,壓制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我聽聞姑母曾去找過你,希望你迎娶表姐,當初是你們求我成全你們,我便放手成全,可如今你為何出爾反爾,不如迎娶了表姐,往后都各自好好的過日子吧?!?/br> 說起這個,沈知言就沒了好臉色,“我不會娶她的,她差點毀你容貌,我與她,根本不可能?!?/br> 姜婳勸道:“可當初你是真心喜歡她才會同她私下來往的,還是說,你這種喜歡不過就是表面,可有可無,看的不過是副皮囊?我以你真心真意,當初才解決婚約成全你們的,還望你能實現(xiàn)諾言,迎娶她?!?/br> 沈知言道:“婳婳,我知你還在氣頭上才說出這種話來的,以前是我昏了頭辜負了你,我知你說的這些都是氣話,她傷你容貌,你怎會讓我娶她,你還在生氣吧,你放心吧,我不會娶這種惡毒的女人?!彼詾閶O婳還在氣頭上才說的這種氣話。 “……”姜婳一時無言,這人倒真是自戀的很。罷了,她還是找找別的法子,讓他娶了謝妙玉吧,她要她們這輩子都捆在一起,生生折磨對方。 姜婳起身回內(nèi)室:“珍珠,送客!”與他沒什么好說的,哪怕希望他眼下就去死,卻是不實際。 等珍珠把人送走,姜婳靠在榻上揉了揉額頭,面無表情的盯著手中的醫(yī)書,臉色冷的可怕。 謝家這段日子越發(fā)難熬,鋪子快經(jīng)營不下去,她們母女往常有著大宅接濟,鋪子每月也能賺不少,花銷不少,吃穿都是最精致的,眼下卻連普通開銷都顧不得,姜映秋知曉這些都是大弟動的手腳,她原先不想服軟,眼下卻不成。 去沈府幾趟,沈伯中根本不見她,更別提什么定親的事情了。她又不能真的撕破臉皮把沈知言給告去官府,女兒是真心喜歡他,真告了,女兒都得怨她。 姜映秋嘆口氣,打算領(lǐng)著謝妙玉去跟大宅的服個軟,總要先把眼前的難關(guān)度過了。 去跟謝妙玉略一提這事兒,她就惱的尖叫:“不去,不去,娘還想讓她看我的笑話嗎?嗚嗚嗚……我憑什么要給她道歉,要不是她嘴賤,我,我也不會去想劃她的臉,再說了,我那會兒根本不曉得怎么回事,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對我下了蠱?!?/br> “快別胡說了,她哪兒有那個本事?!苯城飮@氣:“你不去的話,你舅舅根本不會息怒,他氣還沒消,我們都沒好果子吃,鋪子這段日子虧的不成,一堆的破事兒,阿玉,咱們?nèi)シ€軟吧,好漢不吃眼前虧,等著家中光景好了,娘再去沈府談你和沈公子的親事,可好?” 謝妙玉抿著嘴唇不哭了,到底還是妥協(xié)下來。 謝府的動靜,兩個小廝一直守著,曉得她們打算來大宅道歉在準備禮品,就提前跟姑娘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