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偏向瞎子拋媚眼、我有表哥我傲嬌、首輔夫人黑化日常、世子家養(yǎng)臣、霍先生,您拿錯劇本了[娛樂圈]、聽說他們都愛我、辛有所屬:總裁的禍水前妻、少爺跪下愛我、7夜禁寵:總裁的獵心甜妻、惡毒女配對我笑[快穿]
嚴(yán)清怡本也打算叫車的,聞言便不推辭,笑著道謝。 回到家里,已將近申時,春蘭坐在院子里縫襪子,見兩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忙起身去接,將東西放好之后,又倒兩盅茶出來。 茶是溫的,正好入口。 嚴(yán)清怡熱得嗓子冒煙,一氣喝完半盞,笑問:“你們中午吃了什么飯,阿昊呢?”說話完,只聽旁邊水缸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探頭去看,荷葉底下多了五六條三寸長的魚,有鯉魚有鯽魚,正歡快地游動。 春蘭道:“上午去集市,賣出三支絹花,正好看到賣魚的,一簍才十文,就買了一簍,個頭不大,但足有十多條。原以為都死透了,可一過水,這幾條竟緩過來了,所以就先養(yǎng)在缸里。其余的中午燉了豆腐,還剩下半盆?!?/br> 嚴(yán)清怡贊道:“還是你能干,每次出去都不落空。” 春蘭目光閃爍,“都是碰巧了,也是姑娘的手藝好,今天正遇到個爽利的,一下子挑中四支,給了六十五文錢。要不是天兒實在熱,我倒想多待會兒。對了,還買了兩斤肋排,天熱,屠戶賣不動,價錢也便宜,我已經(jīng)燉好了?!?/br> 因為林栝明早啟程,嚴(yán)清怡晚上要替他餞行,本打算去集市上買些rou菜,聽到春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連聲道:“太好了,幸好家里有你?!闭f著便去廚房看了眼。 有半盆魚燉豆腐,有排骨,有一把擇好的芹菜,還有兩只茭瓜,足夠做出四個菜來。 夏天天熱,做多了吃不完,放到明天肯定就壞了。 春蘭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襟。 她沒那么大本事,也沒有多好的運氣,是上次陸安康給的銀子,她拿著燙手,總得花出去才安心。 今天趁著嚴(yán)清怡不在,她換了個地方擺攤,十文一支往外賣,四支賣出去三十文錢,那簍子魚也不是十文,足足花了四十文,讓賣魚的販子給送到家門口了。 還有以前買的便宜東西,都是她往里頭貼補銀錢。 陸安康是她的舊主子,她實在推辭不過,而且看著嚴(yán)清怡也辛苦,每日每夜地做針線,她不忍心她這么勞累。 嚴(yán)清怡絲毫沒有懷疑春蘭,畢竟春蘭跟在她身邊也快兩年了,一直都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 她生病,是春蘭親自熬藥,徹夜不休地守在她床邊;冬天她受了寒氣,是春蘭打聽到土方子,將沙子炒熱裝進(jìn)布袋中,捂在小肚子上;午夜,夢到前世今生的事情,忍不住哭泣,也是春蘭披了衣衫給她開解。 因嚴(yán)清怡手頭拮據(jù),春蘭好幾個月沒要月錢,一直推說她有飯吃有衣穿,非常知足。 對于嚴(yán)清怡而言,春蘭更像是她的家人,她的姐妹。 如果有天春蘭嫁人,嚴(yán)清怡會好好替她準(zhǔn)備嫁妝,連著她的身契一并給她。 *** 看著日影西移,嚴(yán)清怡早早生火做飯。 肋排是燉好的,倒進(jìn)鍋里紅燒一下就成,鯽魚燉豆腐重新熱了熱,芹菜切成段焯水涼拌,茭瓜則炒雞蛋。 主食是雪白的大饅頭。 吃過晚飯,薛青昊送林栝回會同館,嚴(yán)清怡跟春蘭則把盤子碗都清洗了,又抓了一把米泡在盆里,留著早晨煮粥喝。 第二天辰正時分,有人給嚴(yán)清怡送了封信。 信皮上沒有署名,只留個地址,看字跡應(yīng)該是林栝所寫。 嚴(yán)清怡打開信皮,紙箋上只兩行字,“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br> 是錄的前朝散曲大家徐甜齋的半闕詞。 最起首的兩句是,“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嚴(yán)清怡面上頓時浮上兩片紅云,急急地打開柳條箱籠將紙箋與先前的書信放到一起。他這個人,在家里的時候從不曾說這些,走了又想起送信來。 一時,心頭既羞且喜,還有說不出的空落。 雖然林栝每天都忙碌,白天甚少見到他,可想到他就在身邊,總會有種安定踏實的感覺。這一走,又是幾千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嚴(yán)清怡沉悶地待了片刻,去薛青昊的屋子里拿出紙筆,打算給何若薰寫封信。 她這次進(jìn)京并不打算去找魏欣她們,一來因為薛氏過世不到兩年,兩年大祥之后才能除服,才可以到別人家訪親問友;二來,是眼下她所住之處乃賤地,周遭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不適合魏欣等人過來。 她剛搬進(jìn)來不久,有次出門就被幾人攔住了。那些人嘴里不干凈不說,還想拉拉扯扯地拽她衣裳。幸好薛青昊在,二話不說在路旁撿了根木棍,沖上去劈頭蓋臉地抽。 一團混戰(zhàn)之后,雙方都是鼻青臉腫,誰也沒沾到便宜。 第二天,薛青昊帶著滿臉青紫去學(xué)武,本以為能被秦虎夸贊一番,畢竟他一個少年對付三個成人還沒吃虧,誰知卻被秦虎痛罵一頓,說薛青昊給他丟了人。 非押著薛青昊找到那三人再去打。 戰(zhàn)況如何,嚴(yán)清怡不知道,薛青昊也絕口不提,反正自那以后,她出門再沒遇到街痞閑漢,就連在集市擺攤,也沒人朝她要攤位稅。 但嚴(yán)清怡仍是不敢獨自出門,每次都會拉著春蘭一道。 她在市井里長大,見過撒潑的,自己也能豁得出去撒潑。 可魏欣不一樣,她歲數(shù)最小,被錢氏看成了眼珠子,不是熟悉的地方不許她去。就是以前魏欣到陸家,才隔著兩個胡同,每次也都是帶著兩個丫鬟,再加上車夫和一個跟車的護院。 如今讓她到阜財坊來,豈不更是要大張旗鼓? 而嚴(yán)清怡現(xiàn)在住的小跨院,連個像樣的廳堂都沒有,哪里能容下那許多人。 嚴(yán)清怡之所以跟何若薰寫信,是想問問她,她跟蘇氏可曾再來往過?如果可以的話,等除服以后,她想跟何若薰一道去羅家,或者能提個話頭,告訴蘇氏把部分金銀首飾存到四海錢莊,存成私票。 這樣即便家敗,總也能留個后手。 林栝是要收集足夠的證據(jù)連羅閣老一起扳倒,一時半會兒不會往上呈折子,而嚴(yán)清怡明年三月就能除服。 信寫完,嚴(yán)清怡才想起何若薰六月份成親,現(xiàn)在還是新婚頭一個月,自己是戴孝之人,不能沖了她的喜氣。 便將信收好,打算等過些日子再寄。 這些天正好閑著,將薛青昊穿破的衣裳都拆洗了,拆下來的布用漿糊一層層漿得筆挺做成袼褙,然后按照薛青昊和林栝的尺寸絞成鞋樣子。 等到兩雙鞋做好,正好是中元節(jié)。 嚴(yán)清怡將鞋并兩雙厚襪子,以及絮了兩層棉花的厚實馬甲一道寄到固原鎮(zhèn),又跟春蘭趕廟會。 荷包巷附近有座都城隍廟,香火不算旺盛,但中元節(jié)這天也辦廟會。 嚴(yán)清怡買了些香菇、木耳、干豆角,買了十八根一套的銀針以及各色絲線,然后買了六只餡餅。 從廟會回家,在家門口遇到了薛青昊和秦虎。 秦虎手中提著只布袋雞,對嚴(yán)清怡道:“我來叨擾一頓飯。” 他難得來一次,又是薛青昊的師傅,嚴(yán)清怡自不能推辭,趕忙開門請他進(jìn)屋,春蘭手腳利落地生火燒水沏了壺茶。 早起時,鍋里還剩了粥,嚴(yán)清怡稍微溫一下,盛出兩碗,又快手快腳地炒出兩個青菜,將餡餅盛在盤子里與布袋雞一道端到飯桌上。 她跟春蘭兩人則做了一鍋疙瘩湯在廚房里吃了。 過得盞茶工夫,薛青昊將空盤子端進(jìn)廚房,支支吾吾地說:“姐,師傅有點事兒跟你商量?!?/br> 嚴(yán)清怡心頭一跳,問道:“你不是闖禍了吧?” 薛青昊連忙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br> 嚴(yán)清怡往圍裙上擦把手,出去笑著問道:“不知秦師傅有什么吩咐?” 秦虎道:“我們掌柜臨時接了趟跑貴州的活兒,這一來一回至少要大半年,怕是要耽擱阿昊。我尋思著能不能帶上阿昊一道去?” “這……”嚴(yán)清怡很是遲疑,“阿昊還太小了,又從來沒出過這么遠(yuǎn)的門。” 薛青昊急道:“我快十二了,已經(jīng)不小了,就是因為沒出過門所以才要出去見識見識?!?/br> 秦虎跟著勸道:“這條路我們走過好幾次,都是趟熟了的,安危問題但請放心。我是覺得難得有這個機會,讓阿昊跟著,沿路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不是有句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嚴(yán)清怡思量片刻,終于點頭,“那就聽秦師傅的,不知道幾時啟程,我該準(zhǔn)備什么東西?” 秦虎笑道:“五天后就走,別的東西我就預(yù)備了,你只把阿昊的衣物帶幾身就行?!?/br> 嚴(yán)清怡道聲好。 薛青昊立刻顯出笑顏,“謝謝姐,姐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br> 嚴(yán)清怡板著臉不愿意搭理他。 等送走薛青昊,嚴(yán)清怡終于把寫給何若薰的信寄了出去,隨信還有她親手做的一對并蒂蓮絹花,因為不知道何若薰夫家地址,便將東西仍寄到何家。 剛過三日,何若薰跟魏欣就到了荷包巷。 嚴(yán)清怡剛從集市上買回條半斤重的草魚,正坐在院子里,擼起袖子刮鱗剖肚。 何若薰到底是沉穩(wěn),笑盈盈地跟嚴(yán)清怡打聲招呼,魏欣上下打量嚴(yán)清怡一番,眼圈驀地紅了,粗著嗓子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虧我那么記掛你,你回京都也不告訴我,能給阿薰寫信也不給我寫。” 嚴(yán)清怡也有些感傷,低聲解釋,“我身上帶著孝,又不能四處走動?!?/br> 魏欣不理她,徑自進(jìn)屋,往廚房里看了看,廚房只巴掌大一點,北墻高高地開了扇小窗,狹窄陰暗;再到東次間去,東次間也小,一張床一張榻已經(jīng)占了大半,再就是衣柜妝臺和五斗柜,余下的地方剛剛夠轉(zhuǎn)身。 家具漆著黑漆,因年歲久了,油漆有些脫落,露出木頭的原色,斑斑駁駁的。 魏欣復(fù)回到院子,沒好氣地說:“這個地方你也能住下,趕緊把東西收拾了跟我回去,我家空著好幾間屋子,隨便挑一間都比這里強?!?/br> 嚴(yán)清怡笑道:“這哪里不好了,東西樣樣齊全,而且離榮盛車行近,我弟弟跟著車行一位師傅學(xué)武,來回方便?!?/br> 魏欣還要再說,何若薰忙解圍道:“你打聽羅夫人干什么,我也是好久沒見她了。去年冬天她家里茶花開的時候我跟我娘去過一次,再后來我忙著準(zhǔn)備嫁妝不好出門,算起來大半年沒來往過。聽別人說她那個小女兒身體不太好,我也沒再叨擾她?!?/br> 既然如此,也只得作罷。 嚴(yán)清怡臉色暗淡了下,“沒什么特別的事兒,就是聽你說她養(yǎng)花養(yǎng)得好,有些好奇?!?/br> 正說著,春蘭挑著水呼哧呼哧地進(jìn)來。 嚴(yán)清怡忙上前接過一桶水,提進(jìn)廚房,倒入水缸,春蘭提了另外一桶水。 等再出來,嚴(yán)清怡笑著道:“中午給你們做魚吃,我做飯的手藝不錯。不過,家里坐不下許多人,出了門口往南邊有家館子,要不讓跟著你們的人去那邊將就一頓?!?/br> 何若薰爽快地應(yīng)好,“正好我跟著你學(xué)一手?!?/br> 嚴(yán)清怡笑笑,利落地把魚收拾干凈,回廚房,捏了把鹽腌上,又切姜。先把姜切下兩片,然后橫著切成絲,再豎著切成末,。刀工好,一把菜刀跟長了眼似的,就在她指尖處游走,眼看著要切到手指上,可偏偏還差著分毫。 切好姜末再切蔥花。 何若薰看得眼花繚亂,連聲贊道:“果真是個會做飯的。” 中午仍是四道菜,除了家常燒的草魚外,嚴(yán)清怡還清炒了萵苣,用rou片炒了淮山,最后上了道韭菜炒雞蛋。 何若薰逐樣嘗過,笑道:“還真不是吹牛,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還不相信是你做出來的?!?/br> 嚴(yán)清怡得意地笑笑,側(cè)頭問魏欣,“你覺得怎么樣?” 魏欣不說話,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泣著道:“三娘,你跟我回去吧。” 嚴(yán)清怡掏帕子給她拭淚,“我在這里住著挺自在的,不想再住別人家。你要是想我了,就多給我寫信,我也常給你寫?!?/br> 魏欣才擦干的淚,又滾落下來,片刻才收了淚,粗聲道:“三月中我又釀了梨花白,極好喝,回去我讓人送一壇子給你,你肯定釀不出我這種味道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