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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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吟完,對青柏淺笑,“我今兒不出去,你不用過來。” 青柏支吾道:“我來尋鄭公公?!?/br> 七爺挑眉,“你尋他何事?” 青柏沉吟一下,“那個……七爺剛才念得什么詩?” 小鄭子搖頭晃腦,甚是得意地說:“白樂天的《長相思》,連這都不知道?往后你也得多讀讀詩文才是。” 七爺微笑道:“小鄭子近來長進不少?!焙龆松裆賳?,“你到底有何事?” 青柏咬咬唇,取出紙條展開,雙手呈在七爺面前,“嚴姑娘被押入獄。” 七爺身子一震,奪過紙條瞧了眼,沉聲對小鄭子道:“備車,我要去濟南府?!?/br> 小鄭子大驚,連忙跪倒在地,“七爺使不得?!?/br> “七爺三思,”青柏跟著勸,“七爺出行,得先經(jīng)過皇后娘娘恩準(zhǔn),要備車備茶備點心,還要點了跟隨的侍衛(wèi),而且沿路過去至少也得四五天工夫,不如屬下跑一趟,快馬加鞭,最遲明天下午就能到?!?/br> 七爺思量番,片刻,緩緩點頭,“也好,”將身上玉佩解下來,“先把人救出來,天大的事兒,由我頂著?!?/br> 玉佩晶瑩亮澤,透出絲絲溫潤,上面刻著條兇惡威猛的四爪螭龍——這是皇室身份獨有的信物。 青柏不敢大意,取出帕子,小心地托著包好,塞入懷中。 七爺兩眼直盯著他,淡淡道:“救她出來即可,別的不用多提,也別……勉強她。” 青柏深深瞧一眼他,低聲應(yīng)道:“是?!?/br> 自和安軒出來,青柏只覺得后心處涼沁沁的,已是出了層薄汗。 適才七爺面色雖淡然,但盯著他瞧的目光卻是闐黑深沉,有種莫可言說的威嚴,叫他不敢存絲毫違抗之心。 青柏長舒口氣,幸得他及時告知了七爺,倘或真的瞞下來,以后還不知會是什么樣子。他急匆匆騎馬趕回家,吩咐貞娘:“我馬上要出門,給我灌袋子水,家里有飯嗎?包兩只硬面餑餑。” 貞娘訝然,“我搟了面,這就生火做飯?!?/br> 青柏搖頭,“來不及了,我得趕在關(guān)城門之前走,隨便湊合湊合就行。” 貞娘再不啰嗦,先給青柏倒一盅茶,趁著他喝茶的工夫,往皮囊里灌了一大袋子水,用白布包兩只饅頭兩只雞蛋,又找出兩件替換衣裳,用藍色粗布卷好兩頭一系,遞給青柏。 青柏低聲道:“夜里閂好門,我三天至多四天就能回來?!?/br> 貞娘笑應(yīng)一聲,倚在門旁目送他離開,轉(zhuǎn)身進屋把門鎖上了。 此時的嚴清怡病得似乎更重了些,便是在幽暗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看起來也紅得厲害。 李實著急地問獄卒,“都病這樣了,讓她回家養(yǎng)著就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替的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能上天?” 獄卒垮著臉道:“二爺,別人不知道,難道二爺還不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啊,就是李大人親自來說,小的也不敢應(yīng)。我家里上有八十歲的老娘,下有八歲的孩子,二爺開恩讓我多活兩年吧?!?/br> 嚴清怡渾身熱得難受,神智倒還清醒,身上披了件李實送來的棉斗篷,啞聲道:“李公子,別難為他了,我沒事,只是明天還仰仗公子援手?!?/br> 李實揮揮手,沒好氣地對獄卒說:“走走,一邊去”,回過頭立刻換了神情,“嚴姑娘放心,都包在我身上,準(zhǔn)保個頂個得會哭,而且哭得婉轉(zhuǎn)動聽。” 嚴清怡想想,“明兒讓阿昊別來了,我娘身邊不能短了人,要是沒人陪著,黃泉路上走不安生……李大哥也不用過來了,到底是牢獄,進進出出的,怕連累你?!?/br> 李實先忙不迭地答應(yīng),又“切”一聲,“怕什么,在這里誰敢說我個不字?你不用考慮那么多,稍晚會兒,我再讓人給你送藥過來。” 約莫亥初時分,獄卒果然送進藥來。 嚴清怡捏著鼻子喝了,靠在墻邊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因地上鋪了棉墊子,身上蓋著棉斗篷,這一覺睡得沉,直到早飯時候,嚴清怡才迷迷糊糊地醒來,喝了大半碗清水米粥。 旁邊婦人瞧著她同情地說:“你還是把白面饅頭吃了吧,吃了好得快?!?/br> 嚴清怡掰開兩半,一半給了婦人,另一半捏在手上。 婦人邊吃邊問:“你找哭喪的婦人干啥,一個人給多少錢?” 嚴清怡低聲回答:“打算雇一百人,一個時辰十文錢,上午哭一個時辰下午哭一個時辰,連哭五天?!?/br> 婦人倒吸口氣,“這一天二十文,五天就是一百文。這事兒我最拿手,真的,我告訴你,我還能邊哭邊唱,給你哭出花樣來。哎呀,早知道,哎呀……等我出了監(jiān)牢之后,再有這樣事兒你找我,我給你找人,不用十文錢,八文就行。” 嚴清怡默默地看著她,她以前曾讀過些許律例,傷人者視輕重要處以杖刑或者流放。如果知府大人念及婦人是因不堪受辱而反抗,或許只是略作懲戒,可要是她公爹不承認丑行,非要告她忤逆,那么她很可能是流放三千里,且服三年勞役。 而自己,跟婦人差不多,一方面看朱家是否出告,另一方面要看知府大人如何裁定。 無論如何,她跟婦人未必再有相見的機會。 上午沒啥事情,只有刑房典吏叫走幾人出去問話,嚴清怡仍是沒精打采地靠在墻壁上閉目養(yǎng)神。 下午仍沒有輪到嚴清怡候?qū)彛棠竻s被獄卒提了出去,正從嚴清怡牢房前經(jīng)過。 二姨母氣色明顯差了許多,眼底有濃重的青色,滿頭金燦燦的首飾均都不見,只耳旁還留著對赤金一滴油的耳墜子。 想必那些首飾都被她來打點了獄卒。 見到嚴清怡鋪著的棉墊子和身上的棉斗篷,二姨母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嚴清怡冷聲道:“姨母,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呢?!?/br> 二姨母憐憫地看著她,“你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深淺輕重。”她已經(jīng)從獄卒那里得到了蔡如源寫來的信,信上說二姨父已經(jīng)備了厚禮準(zhǔn)備打點知府大人,而且朱貴家也開始活動,想把嚴清怡嫁給傻子。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二姨母還從沒見過不愛銀子的人。 到時候,嚴清怡嫁給傻子,蔡家不但能干解決絹帛問題,而且還能再從朱家扣些銀兩出來…… 第103章 嚴清怡狠狠地目送著她離開,旁邊婦人立刻湊到鐵門旁, “這就是你姨母?” 嚴清怡點下頭, “嗯”。 婦人道:“看她顴骨高, 嘴唇薄就是一副刻薄相, 千萬別落在我手里,要是被我遇到, 我肯定抓花她的臉?!鄙扉L脖子又瞧眼嚴清怡, “你不行, 你鼻頭矮,這種面相的人好面子,為了那點名聲寧可自己吃虧。妹子, 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嚴清怡默然。 不管是前世的蘇氏,還是今生的薛氏, 都告訴她女人要有個好名聲, 尤其是薛氏, 即便被嚴其華打罵, 也絕不會往外吐露一個字, 只為得換別人夸贊一聲“賢惠”。 可這到底值不值? 嚴清怡也說不上來。 這時,李實提了食盒進來,將里面飯菜一樣樣拿出來,頂層是一碗粳米飯, 中層是兩道菜攢在一起的素碟, 一道是清炒茭白, 一道是水芹菜炒豆腐干。 茭白嫩生生的, 水芹菜油綠綠的,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嚴清怡原本毫無胃口,此時也被勾引出幾分饞意。 李實道:“藥也煎好了,你吃過飯趁熱喝了藥,我到外頭等著?!币膊坏人卮?,就邁開大步出去了。 旁邊婦人盯著自己面前清湯寡鹽的水煮菜,又看向嚴清怡面前那碟炒菜,問道:“這人知冷知熱的,是你家親戚,還是你沒成親的夫婿?” 嚴清怡連忙搖頭,敷衍地回答:“是遠房親戚,出了五服的?!闭f完,端起碗,沉默地把飯菜分成兩半,另一半撥到了婦人碗里。 婦人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嚴清怡剛吃完,李實跟獄卒肩并肩走進來。 李實從食盒底層端出藥,低聲道:“待會兒知府大人要審訊,你先把藥喝了。” 嚴清怡吃了一驚,問道:“夜里審?” 李實點頭,壓低聲音,“聽說京里來了人,要查案,你不用怕,我也一道去,即便是要動刑,那些人也不敢下重手。” 嚴清怡心思不寧地喝完藥,便被獄卒帶了出去。 李實搖頭晃腦地跟在后面,瞧著她依舊挺直的身姿,和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暗暗地又罵了林栝兩句。 一行數(shù)人經(jīng)過牢房前臺,另有獄卒察看過文書,上下打量眼嚴清怡,揮手讓他們離開。幾人并未出樓,而是轉(zhuǎn)個彎到了西面。西面仍是長長的過道,墻壁上嵌著油燈,顯得過道陰森幽暗。 走不多遠,便聽到皮鞭抽打在人身上的劈啪聲,混雜著男人的怒喝,“狗娘養(yǎng)的,讓你嘴硬,還敢給我裝死,來人,潑水?”一陣水聲過后,又是剛才男人的聲音,“燒紅了沒有?加把火,好,你說不說?不說讓你嘗嘗烤rou的滋味!” 緊接著傳來凄厲的尖叫聲,空氣中好像彌漫著人rou烤焦的味道。 嚴清怡嚇得毛骨悚然,大氣不敢喘一下,只硬著頭皮跟著獄卒往前走。 終于走到一處燈火通明的所在。 獄卒在門口長喝一聲,“嫌犯嚴氏帶到——”將嚴清怡推了進去。 屋子約莫是兩間打通的,上方擺著黑漆木的長案,知府張培源正面沉如水地坐在案后,張培源側(cè)后方是刑房典吏還有個專門記錄的文書。 而屋子兩側(cè)則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滿臉橫rou的差役兇神惡煞般站在刑具前。 嚴清怡不敢多看,低頭跪在當(dāng)間,“民女叩見大人?!?/br> 接著,門口又傳來獄卒嘹亮的喊聲,“嫌犯蔡薛氏帶到!” 臉色蒼白的二姨母搖晃著身子進來,“撲通”就跪在地上,“民婦蔡氏叩見大人?!?/br> 顯然,也是被旁邊的刑訊嚇著了。 張培源“啪”拍一下驚堂木,抖開案上一張紙,扔在地上,“嚴氏,此文可是你所寫?” 嚴清怡膝行兩步,雙手撿起那張紙看了看,“回大人,內(nèi)容是出自我口,這字卻不是我寫的?!?/br> “上面所言可當(dāng)真?” 嚴清怡鏗鏘有力地回答:“句句屬實?!?/br> “你敢簽字畫押?” 嚴清怡毫不猶豫地咬破食指,在上面摁了個手指印。 張培源側(cè)頭問二姨母:“蔡氏,你家境頗豐,緣何貪圖錢財強迫薛氏嫁入朱家,以致自殺而死?” “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二姨母喊一聲,訴道:“我何曾強迫過三妹,是她聽說朱家富貴,且應(yīng)允她一座宅院另有田產(chǎn)店鋪相贈,她為了我兩個外甥和外甥女的前程,是心甘情愿結(jié)親的,婚書都寫好了。這次她回濟南府就是準(zhǔn)備從這里出嫁的,誰知道有聽了何人攛掇,一時想不開……” 嚴清怡氣得渾身哆嗦,二姨母不思悔改也就罷了,竟然還信口雌黃,把薛氏說成貪戀錢財之人。 只苦于公堂之上,不得擅言,只好咬牙忍著, 張培源又問:“蔡氏所言可當(dāng)真,可有人證物證?” 二姨母點頭:“當(dāng)真,當(dāng)真!我身邊姓陳的婆子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有我長姐,三妹應(yīng)允親事之后我怕長姐不同意,還特意寫信告訴她,長姐心疼三妹,還說三妹前半生過得清苦,后半輩子應(yīng)該有個可依靠的安身之處?!闭f著掏出婚書和大姨母的信,雙手呈在頭頂。 衙役取過遞給張培源,張培源掃一眼,將婚書扔下來,“嚴氏,這可是你娘親筆所寫?” 嚴清怡仔細看過一遍,搖搖頭,“不是,這不是我娘寫的?!?/br> 二姨母嚷道:“怎么不是,初嫁從親,再嫁從身,她當(dāng)著我的面兒寫的,我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