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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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已被孩子牢牢地拴在了嚴家,若要她走,無異于壯士斷腕。 現(xiàn)在是想等嚴青昊兄弟長大,可兩人都大了,又得親自替他們選個能持家的媳婦,沒兩年就開始照顧孫子。 一年一年很快就老了。 嚴清怡默一會兒,又開口道:“娘,以后要有人上門說親別隨便應允人家,我得親眼看看那人什么樣兒,看著順眼才能嫁?!?/br> 分明還是滿臉的稚氣,偏偏說出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話,薛氏心底郁氣頓時散去,臉上浮起溫柔的笑,“你呀,誰家姑娘這么沒羞沒臊?”卻仍是答應了,“你一向有主見,就依你?!?/br> 第9章 舊識 嚴其華回家時,嚴青旻正手把手教嚴青昊用筆。 看到那支嶄新的毛筆和桌上豐盛的飯菜,嚴其華心里有了數(shù),問嚴青昊,“你姐的絹花賣了多少錢?” 嚴青昊猶豫片刻,回答:“十文?!?/br> “十文一支,也得七八十文了。”嚴其華盤算著,“好好跟你姐學著點兒?!?/br> 嚴青昊嘀咕著,“我做不來那種東西。” 嚴其華笑著拍他腦門一下,“臭小子,讓你學著腦子靈活些,誰讓你拿針了?” 嚴青昊茫然地搖搖頭。 到現(xiàn)在為止,他仍想不通絹花是怎么賣出二兩銀子的。長姐并沒有沿街叫賣,也沒有費口舌宣揚絹花如何如何地好,偏偏李家小姐就愿意花大價錢買。 就好像天上掉下個大餡餅,剛巧就砸在他們姐弟倆身上了。 嚴清怡在屋里聽見,輕蹙了眉頭。 趁著大家歇晌的時候,將床下的柳木箱子拉出來,在最下面摸出只藍色布袋,里面零零散散有四五兩銀子和二百多文錢。 嚴清怡將銅錢仍放進布袋,銀子用帕子包了塞到枕頭底下,想想不對勁,索性揣進懷里隨身帶著。 夏日天長,嚴清怡忙活一下午趕在太陽落山前另外做了朵芍藥,先前那朵臟了的沒舍得扔,將臟污處剪掉,再修剪一番也能戴得。 第二天,又做出兩支月季花,再從墻角盛開的月季花摘下許多花瓣混在一處放著。過得一夜,絹花上也染上了月季的清香。 第三天,嚴清怡依約去李家送東西,仍是帶著嚴青昊同往。 南關(guān)大街在府衙南面,不言而喻,附近住戶多是在府衙當差的官員。 嚴清怡順利地找到了李家,沒去寬大氣派的正門,轉(zhuǎn)而走向角門,及至門前,輕輕叩了銅柄獸環(huán)。 有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出來,審視般打量姐弟一番,“什么事兒?” 嚴清怡笑道:“我姓嚴,麻煩找一下姑娘身邊的桂圓jiejie?!闭f著遞過去一個紅紙包,“天氣熱,打點清酒解解乏?!?/br> 男子捏了捏,淡淡道:“等著。” 紅紙里包了六文錢,嚴清怡沒舍得多給,也覺得沒有必要多給。 門房見過的人多了,單從衣裳就能看出個三六九等來,即便自己封上八分銀,他也不見得能給個好臉色。 等了約莫盞茶工夫,才見桂圓慢悠悠地出來。 嚴清怡笑著遞過手里木盒,“做好了,jiejie看看行不行?另外兩支月季是送給jiejie的,jiejie別嫌棄?!?/br> 桂圓眸光一亮,沒看芍藥,先把月季拿在手里瞧了個仔細,又放在鼻端嗅嗅,“還有股香味?” 嚴清怡答道:“是跟月季花一起放了兩夜,家里只養(yǎng)了這種草花,要不別的也可以染上花香?!?/br> 桂圓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兩轉(zhuǎn),將月季花塞進袖袋中,笑嘻嘻地看嚴清怡一眼,“你隨我進去,給姑娘請個安?!?/br> 嚴清怡應著,低聲囑咐嚴青昊兩句,隨在桂圓身后進了門。 進門是雕著喜鵲登梅的青磚影壁,繞過影壁往西是外院,往北則是垂花門。穿過垂花門沿著抄手游廊往東,走進一處月亮門,是座三間正房的小跨院。 桂圓停住步子,“先等著,我進去稟報一聲。” 嚴清怡含笑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院子靠東墻種了棵桂花樹,樹下擺著石桌石椅,另有口碩大的瓷缸,數(shù)支粉荷亭亭玉立。 看起來很齊整,只是地面鋪著的青磚磨損得厲害,瓷缸沿兒似是被磕掉了一塊,而窗戶的朱漆也有些斑駁。 顯見許久沒有修繕了。 正思量著,桂圓出來招呼,“三娘子,姑娘有請”,親自撩起門簾。 嚴清怡含笑道謝,步履輕盈地進去。 屋內(nèi)坐著三人,正湊在一處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她適才做好的芍藥花,其中兩人是前天見過的那對姐妹,另一個穿湖綠色杭綢比甲的卻只露出小半個側(cè)臉,瞧不清相貌。 見嚴清怡進來,其中的jiejie笑著開口,“三娘子手藝真正是好,連我們平常最不喜歡打扮的薰表妹也愛不釋手。” 薰是種香草,可極少人會用來做名字。 她所知也只那一人而已。 嚴清怡莫名地有些緊張,屏住氣息,等待綠衣少女抬頭。 不過數(shù)息,那人放下絹花,笑道:“我是怕麻煩,每天從妝盒里挑合適的簪子麻煩,戴出去碰不得摔不得,不當心丟了更是大麻煩。”轉(zhuǎn)過身子,露出了她的面容。 十二三歲的年紀,容長臉兒,柳葉眉,帶著幾分嬰兒肥,唇角一顆米粒般大的朱砂痣,一雙鳳眼斜飛入鬢,說不上特別漂亮卻有種獨特的韻味。 果然是何若薰! 宣城總兵何至的嫡長女何若薰,前世與二哥羅雁回定親的何若薰。 何家世代從軍,何至的三個兒子在年滿十二歲之后都要拎到軍營歷練,何夫人身體弱管不了家事,故而中饋就交給何若薰主持。 羅雁回浪蕩成性,凡事兒不著調(diào),娘親蘇氏便想找個能干的兒媳婦管束他,挑來選去看中了何若薰。羅雁回守在何家門口偷看過兩回,嫌何若薰長相丑,以后生得孩子也不好看,便想要退親。 只是還沒來得及鬧騰,羅家就出了事。 原本依附于羅閣老的朝臣門生多以百計,一朝入獄便是樹倒猢猻散,連個奔走說情的人都沒有。 何若薰有天卻裝扮成個小丫鬟到監(jiān)牢里探視她們,厚厚地打點了獄卒。 正因如此,羅家女眷過得雖苦,卻不曾受到欺侮。 蘇氏斥責羅雁回,“真是有眼無珠,把珍珠當成魚眼,卻把畜生當成座上賓……要是能脫罪出去,趁早退了親事,你高攀不上人家。” 親事自然沒退成。 而她被賣為奴,自然也無從打聽何若薰是否出嫁,又是嫁給了誰。 轉(zhuǎn)世重生已十年,嚴清怡怎么也料想不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見到何若薰。 可是能夠再次見到她,而且是略帶天真稚氣的她,感覺真好。 嚴清怡不由彎起唇角。 就聽何若薰問:“這些絹花都是你做的?” 嚴清怡輕聲回答:“是,不知姑娘可否喜歡?” “你的手真巧,”何若薰贊嘆不已,伸手掂起一直大紅色絹花,“這可是照殿紅,你家里養(yǎng)茶花?” 嚴清怡驟然心驚。 照殿紅是很珍貴的茶花品種,前世羅家就養(yǎng)著兩株,她看得多了,所以才能輕易地做出來。 茶花不耐寒,冬天需要搬到專門的暖房里過冬。 因蘇氏愛養(yǎng)花,家里特地安了暖房。 如今她連件潞綢衣裳都穿不起,怎可能養(yǎng)得了名貴山茶? 嚴清怡只惦記著拿出手藝,把絹花做得精細逼真,多換點銀錢,卻沒想到會在這個關(guān)節(jié)露了餡。 她怎就忘了,蘇氏相中何若薰固然是因為她善管家,也因為兩人都愛賞花養(yǎng)花。 當初就是因為花會上能談到一處,蘇氏才真正動了心。 嚴清怡猶豫著,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10章 結(jié)交 何若薰?jié)M眼都是期待。 嚴清怡怎可能拒絕她,脫口而出,“豐臺養(yǎng)花的人家多,有戶姓韓的花農(nóng)養(yǎng)得一屋好茶花,你可以去買他扦插的苗子,要是買到花枝,當年就能開花,要是別的枝子,可能得養(yǎng)三四年。韓家不但有照殿紅,還有醉芙蓉和紫重樓,都是難得的品種?!?/br> 何若薰越聽眼睛越亮,急切地問:“他肯往外賣?” “怎么可能?他愛花成癡,對茶花比對自己的孩子都要好,”嚴清怡沉浸在回憶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秋天,她穿緙絲襖子,披著大紅錦緞斗篷,跟蘇氏一道去豐臺挑花。 都已經(jīng)深秋了,花圃里仍然是姹紫嫣紅百花齊放。 韓釗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母雞護雞崽一般護著那幾盆花就是不肯賣。后來,張管事就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酒壇子。 嚴清怡頓一頓,續(xù)道:“韓大叔有個毛病,見了秋露白就管不住嘴,尤其是府前胡同醉仙樓釀制的秋露白,他應允過的事情,再不會反悔的?!?/br> 何若薰連連點頭,“太好了,秋露白雖然難得,可也不是不能……如果我真能求來一株照殿紅,定當重金相謝?!?/br> 說到此處,瞧見嚴清怡儉樸的衣衫,毫不遲疑地褪下腕間鐲子,“……聽說你做絹花是供弟弟讀書,這個給你,多少能換點銀兩?!?/br> 她不愛金銀,頭上只戴朵碧璽石的發(fā)簪,耳垂綴著小小的碧璽石耳釘,此外就是腕間這串沉香木的手串。 好的沉香極難得。 嚴清怡怎可能收,笑著推辭,“姑娘可折煞我了,沉香有靈氣,是認主的,我也留不住,只能賣掉或者當出去,糟蹋東西是小事兒,更難為姑娘這一番好意?!?/br> 何若薰這會兒年紀尚小,不曾管家,聞言便有幾分猶豫。 旁邊有識趣的丫鬟笑著奉上一只繡了粉色桃花的寶藍色荷包。 嚴清怡態(tài)度不卑不亢,笑盈盈地接了,“謝姑娘賞?!?/br> 何若薰很認真地打量著她幾眼,忽而道:“聽你說話,應該是京都人吧?我也是京都人,家里在京都多少有點門路,你要有為難之事,不妨說一聲?!?/br> 前生今世,她竟然一點沒變,還是這副仗義豪爽的性子。 不得不說,蘇氏的眼光真好,何若薰跟二哥絕對能合到一起。 嚴清怡想笑,卻莫名地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