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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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 “謝謝,不用了。”許煦笑了笑:“我剛打電話給男朋友了,他一會兒來接我?!?/br> 程放微微一愣,繼而又笑著點頭:“行,那我就先走了?!?/br> 許煦:“慢走!” 程放默默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再次看向坐在水池邊的人。 她背后的音樂噴泉跳得歡快,周遭有小孩子在嬉戲,她卻低著頭看手機,似乎對周遭渾然不覺。 包括還沒有走遠的他。 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有這么大的本事,讓一個女人對初戀完全沒有哪怕半點緬懷之情?無論是身在云端還是泥濘,他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對異性的吸引力,但如今卻不得不生出一點挫敗。 他腦子里閃過前兩天晚上在餐廳里,她脫口而出的那句“冬青”,以及柏冬青手腕上一閃而過的手表。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轉過頭,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抬步離開。 許煦飯局快結束才給柏冬青發(fā)短信,他趕來時,已經是快一個小時后。 “等很久了?”剛剛加完班,還西裝革履的柏律師氣喘吁吁跑過來。 許煦抬頭看他:“你這么急干什么?還早著呢,我又不急。吃過飯了嗎?” 柏冬青點頭。 許煦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那陪我坐一會兒再回去?!?/br> 柏冬青彎彎唇,在她旁邊坐下。 這會兒已經入夏,卻還沒到最熱的時候,有風的晚上,很是舒爽,噴泉邊有很多出來約會乘涼的年輕情侶。 有人在拍照,有人抱在一起親密耳語,還有人在笑鬧著,總歸處處彰顯著浪漫氣氛。 許煦偏頭看了眼身旁坐得筆直的男人,努努嘴:“學學人家,咱倆好像都還沒好好談戀愛,就跟老夫老妻似的了,我還很年輕的好不好?” 大概是確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好像不自覺就有點想恃寵而驕。 呵!女人??! 柏冬青掃了一眼幾對情侶,有樣學樣伸手將許煦攬在懷中,掏出手機:“那我們拍照吧!” 許煦見他這么上道,好笑地靠近他,兩人臉貼臉拍了兩張自拍照。 拍完,許煦低頭去檢驗成果,見照片里的人笑的很傻,撒嬌般道:“太丑了,刪掉刪掉!” 柏冬青喜滋滋看了眼,將手機拿開藏在身側:“不要!” “嗨!你這是要翻身農奴做主人??!” 許煦正要搶他的手機,一個提著小花籃的六七歲小女孩小跑過來,稚聲稚氣道:“叔叔,買朵花送給阿姨吧!” 許煦停下動作,問:“多少錢一支?” “十塊!” “這么貴?便宜點吧?” 女孩還未開口,柏冬青已經柔聲道:“小朋友,我都要了。”說完掃了眼花籃里的數(shù)量,掏出兩百塊錢遞給小女孩,“早點回家吧!” 小女孩喜形于色,重重鞠了個躬,將籃子連花一起給了他:“謝謝哥哥!哥哥再見!”走了幾步,又轉頭朝許煦揮揮手,“阿姨再見!” “嗨!”許煦佯裝大怒,兩百塊錢從叔叔變成了哥哥,她卻還是阿姨,這小家伙要不要這么現(xiàn)實! 柏冬青笑著拍拍她的手,將花籃遞給她:“送給你!” 他雖然經常買鮮花回家,插在花瓶里做家里的裝飾,但送她玫瑰卻是頭一遭。 許煦有點想嫌棄這沒包裝的玫瑰,但心里到底還是高興,笑著接過花籃,卻也不忘傲嬌道:“下次送玫瑰再多點誠意,知道嗎?還有,雖然小姑娘出來賣花看著挺可憐的,但其實不見的生活就多困難,別總是讓自己的同情心泛濫,該講價的還是要講價,不要當冤大頭?!?/br> 柏冬青點頭,看著她笑著低頭去聞手中的花朵。表情恬然又滿足。 其實自己能為她做的并不多,但她好像從來都很容易滿足,不過是一頓早餐、一束花朵,她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都好像自己真的為她做了很多一般。 許煦覺察出他火熱的凝視,轉頭奇怪地看他。 還沒開口,咫尺間的男人已經低頭俯下來,吻上了她微微張開的唇。 背后的音樂噴泉在彩燈下歡快跳躍著,清涼的夜風拂起兩人的發(fā)絲和衣角,周遭的歡聲笑語點綴著這美好的夜色。 遠處,一個頎長挺拔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看過來,這一切正好落在他那雙冰寒的眼中。 第42章 隔日,柏冬青難得早早下班, 路過一家花店時, 他想起昨晚的事, 將車子停在路邊, 走進了花店。 店內的年輕姑娘,看到有顧客, 而且還是年輕男人, 明白這是生意上門了, 趕緊走上前殷勤招呼:“先生,是要買花嗎?” 這是一家精品花店,裝飾得很漂亮, 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花卉,新鮮芬芳,嬌艷欲滴。 柏冬青想起昨晚送給許煦的那一籃子小姑娘賣剩下的玫瑰, 回家才發(fā)現(xiàn)花瓣都有不少已經發(fā)黑枯萎了, 偏偏她還愛不釋手地插在花瓶里,舍不得扔掉。 現(xiàn)在想來, 他其實還挺慚愧的。他知道男女談戀愛, 送玫瑰是表達愛意的方式, 也明白女孩子大都喜歡這種方式??伤皼]送過許煦玫瑰, 其實不是因為他真的不懂浪漫, 只是在學校的時候,他看到過太多次程放送她玫瑰,于是每次想要送玫瑰的時候, 心里頭就會冒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和自責,或者還有那么一點點酸味,以至于在一起這么多年,昨晚才是他第一次送她玫瑰。 看到她臉上喜悅的表情,他才意識到之前的自己錯得多離譜。因為他的狹隘,她錯失了很多該有的快樂。 花店姑娘見他沒反應,又問了一遍:“先生,你想買什么花?” 柏冬青總算回神,有點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角:“玫瑰。” “紅玫瑰嗎?” 柏冬青點頭,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要好一點。不!要最好的!” 年輕女孩笑了,指著旁邊兩種樣品:“最好的就是卡羅拉和紅拂,您是送給女朋友吧?” 柏冬青點頭。 “現(xiàn)在這種紅拂很受女孩子歡迎,您可以先看看。” 柏冬青湊上前認真對比了一下推薦的兩種玫瑰,想象許煦大概會喜歡那種。她應該更喜歡嬌艷濃郁風格的吧? 得出這個結論后,他指著紅拂道:“那我就要這種?!?/br> 女孩笑著問道:“我們有數(shù)量不同的花束禮盒,您看需要哪種?如果是生日紀念日,我建議選擇九十九朵的禮盒?!?/br> 柏冬青沉默了片刻,想到什么似的,冷不丁問:“那如果是求婚呢?” 這件事已經拖了這么久,今天是時候了。 女孩笑道:“那就選一百零八的花束禮盒,一百零八的花語是求婚。先生,您是要跟女朋友求婚嗎?” 被人這么一問,柏冬青露出一點赧色,點點頭:“就要你說的這種。” 女孩眉開眼笑道:“您今天選的日子還真不錯,咱們店里正在做活動,一百零八的禮盒只要九百八?!?/br> 柏冬青想到昨晚許煦說他不要當冤大頭的話,趕緊道:“還能再優(yōu)惠嗎?” 女孩看得出他不是缺錢的人,笑道:“這已經是優(yōu)惠過的價格了。如果換做七夕情人節(jié)這種日子,價格得貴一倍。先生,求婚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價格代表了您的誠意。我猜想您應該很愛您的女朋友,不然也不會要最好的是不是?” 柏冬青點頭:“那你幫我包起來吧!” 禮盒是現(xiàn)包的,女孩挑選玫瑰花的時候,他就認真在旁邊盯著,每一朵都要經過他過目,弄得女孩兒想偷偷插一兩朵稍微枯萎一點的都沒機會。 一百零八朵玫瑰,半人高的盒子。在女孩嘴甜說完一句“這么帥的男朋友求婚,您女朋友肯定特別高興的,祝你們甜甜蜜蜜白頭到老”后,柏冬青心滿意足地抱著從花店出門,來到車后,小心翼翼放進后備箱內,然后站著滿意地看了一會兒才關上。 他坐進駕駛座,正想著是買菜回去做一頓美味晚餐,還是在外面訂一家高檔餐廳。許煦肯定喜歡自己給她做的飯,但是要求婚的話,高檔餐廳似乎更能表達自己的誠意。 放在車子上的手機,忽熱嗡鳴一聲,有信息進來了。 他隨手拿起一看,是程放發(fā)過來的:有點事請大家吃飯,方便嗎? 后面直接附上了地址。 柏冬青微微皺眉,思忖片刻回過去:方便,我馬上過來。 他抵達約好的餐廳包廂時,里面已經坐了三個人,正是程放姜毅和周楚河。 程放見他進來,笑著站起身:“老三來了,我還怕大律師忙,沒時間跟咱們吃飯呢!” 他臉上雖是笑著的,但笑容卻沒有抵達眼底,看向柏冬青的眼神,有些深色莫辨的冷意。 柏冬青這么心思細膩的人,怎么會看不出怪異。他勉強扯了扯唇角,笑著問:“突然約大家聚會有什么事嗎?” 程放笑道:“你不是約咱們下個星期聚嗎?我怕那時候臨時有事要忙,趁著今天老大老四都沒事,就先約上。沒打擾你今晚的安排吧?” 柏冬青搖搖頭:“沒有?!?/br> “坐吧!”程放伸手示意,“別弄得跟罰站似得?!?/br> 他每句話聽起來似乎都很正常,但柏冬青卻聽出了其中暗含的夾槍帶棒。 他神色平靜地拉了張凳子坐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今天一個人來說清楚也好,免得和許煦一起,讓她也跟著尷尬。 姜毅笑嘻嘻道:“今天就咱們四個大老爺們兒,吹牛打屁不用顧忌。” 程放笑:“是!什么話都可以說?!闭f著,轉頭看向柏冬青,“老三,你不是要跟我們宣布事情么?今天就一起說了吧!” 柏冬青點頭:“嗯!確實應該告訴大家了——” 他還沒說下去,程放卻抬手打斷他,笑道:“不急,咱們先敘敘舊情再慢慢說。” 他開了瓶酒,給幾個人各倒了一杯,然后站起來舉杯道:“對我來說,大學四年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階段,你們三個是我最重要的兄弟。這些年,我在外漂泊,也算是經歷了人世間各種坎坷,雖然你們在國內幫不了我什么,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關心著我。尤其是老三,當初我從越南輾轉去美國讀書,他二話不說就我轉了十萬塊錢救急,這份情誼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杯,我先干為敬?!?/br> 說著,他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姜毅面上動容,隨后也一口喝掉手中的酒,激動道:“咱們當年都只是普通學生,你家里當時落難,我們幫不上忙,只能跟著干著急,眼睜睜看著你出國。如今你回來了,以后需要用得上咱們的,你一句話的事?!?/br> 周楚河附和點頭:“我一個窮書生,比不得老大老三,不敢說什么幫忙的話,不過以后要是喝酒的話,絕對隨叫隨到?!?/br> 程放笑著道:“有你們這句話我已經很高興了?!彼D頭看向柏冬青,“老三的為人我最清楚,需要幫忙都不用我們開口。當年我們三個沒少享受他的照顧?!?/br> 柏冬青道:“你們也幫過我不少,對我來說,你們都是我真心相待的朋友?!?/br> “是嗎?”程放似笑非笑,“我還擔心你這么年輕就做到了華天合伙人,跟上學時為人處事不大一樣了呢!” 姜毅笑呵呵呵道:“這你就冤枉老三了,他在咱們所里,一點領導架子都沒有,對我這個老同學很關照的,幫了我不少,總之非常非常夠哥們兒?!?/br> 程放點點頭,笑著嘆道:“也是!當初我和許煦分手,離開學校那天,只有老三在宿舍,臨走前,我拉著他陪我去校外喝酒。那天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現(xiàn)在想想竟然還記得?!?/br> 柏冬青神色微微一怔,不止程放記得,他也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