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晚上就住在我這兒吧，你有身孕呢，你那邊冷冷清清，鍋碗瓢盆都沒有?！毕木S維說道，夏明明自己準(zhǔn)備的，有一大半都被帶到部隊(duì)那邊去了。

    “我婆婆給曬好了被褥，不去住讓老人心里不舒坦?！毕拿髅餍Σ[瞇的說道，晚飯也是要到何家去吃的，畢竟是人家兒媳婦兒，那就是何家人了。

    夏維維也知道這個道理，撇撇嘴，也就沒繼續(xù)強(qiáng)求了。姐妹倆說了一會兒的話，天色微微暗，夏明明就走人往何家去了。夏維維看著那背影，就忍不住嘆口氣。

    章一行正好進(jìn)門，就忍不住笑道：“大過年的，嘆氣做什么？”

    “就是覺得，我大姐結(jié)婚以后，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毕木S維說到，以前說到何家的時候，夏明明就多是順著她自己的心意來的，現(xiàn)在呢，還要顧忌一下何家老人的看法，感覺沒以前那么利落果斷了。

    “結(jié)婚前和結(jié)婚后，那肯定是不一樣的?！闭乱恍锌戳艘谎巯木S維，有些不好開口：“本來呢，這話該是你mama給你說的，但你mama不在，那有些話我就仗著年紀(jì)，給你說兩句?！?/br>
    “這結(jié)婚可不是兩個人的事情，那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章一行板正著臉說道，夏維維趕緊低頭，暗暗的郁悶了一下——男的也有更年期嗎？總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章師父對自己的說教次數(shù)忽然增多了啊。不管啥事兒，他都能扯著說一大段。

    倒不是她覺得章師父管得多，就是吧，這個年紀(jì)吧，不喜歡聽老人家嘮叨。而且，那些亂七八糟的道理，要她說的話，她可能能說更多，她畢竟經(jīng)過信息大爆炸啊。

    “關(guān)鍵是要保護(hù)好自己，女孩子在婚前，是不能做錯事情的……”章一行繼續(xù)說道，夏維維眨眨眼，咦，剛才不是在說結(jié)婚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的嗎？怎么忽然就換了？

    她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章一行，就發(fā)現(xiàn)章一行面上有些尷尬，夏維維悟了，這才是重點(diǎn)啊，講半天，之前的都是鋪墊。現(xiàn)在要說的，才是章一行想要表達(dá)的。

    然后，她就想到了之前那個傻子。女的，懷孕了的傻子。

    她最近一次聽說她的消息是在前天，王媛媛特意來和她說的，大約是看出她心里惦記著這事兒，就想辦法打聽來了。

    那傻子嫁人了，和章一行說的一模一樣。孩子沒保住，因?yàn)椴恢朗钦l的，她家里人不知道找了誰弄了藥，反正是沒來夏維維這兒要，人家公社，也有大夫的。

    小產(chǎn)后不到半個月，她就被人用一口袋的糧食換走了。聽說是嫁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夏維維都不曾聽說過那地方的名字。大約剩下的生命里，她能回來的可能，就再也沒有了。

    “世道就是這樣，對女人更苛刻一些。”章一行還在說道，夏維維明白他的意思，那傻子要是好好的，沒懷孕，說不定就能嫁到她家附近去。雖然是個傻子，但是聘禮肯定不會多啊，只要能生孩子，晚上燈一關(guān)，還不就是那樣嗎？可因?yàn)檫@個孩子，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到底不是親父母，章一行也不敢說的太明白。

    夏維維笑瞇瞇的點(diǎn)頭：“我知道，師父說的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再說了，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王國棟他不是那樣的人?！?/br>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章一行說道，一轉(zhuǎn)身又嘀咕了一句：“這年輕人，情到深處能忍??？”

    夏維維就當(dāng)沒聽見，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忘記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想了一會兒，忽然抬手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就說有什么事情忘記了啊，她之前說過要去探親的，要在年前去一趟的！今天都二十八了，明天就二十九了，今年可沒三十！

    可憐的王國棟，也不知道在部隊(duì)等了多長時間了。

    夏維維心里略有些歉意，她真不是故意忘記的，之前遇見傻子那事兒，心里有些不舒坦，還自己偷摸的想著要不要將那作孽的男人找出來整治一頓。后來就是買年貨 ，準(zhǔn)備過大年，于是就將王國棟給忘到腦袋后面去了。

    之前給王國棟織的毛衣，還有做的呢子褂，可都還在屋子里放著呢。要不然，明天去一趟吧？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去省城的班車了。

    不過明天還得貼春聯(lián)呢，下午還要多餃子餡包餃子，事情也不少，總不能全交給章一行吧？也不好讓夏明明來幫忙，一個孕婦，有個閃失自己可是賠不起的。

    對了，還有王媛媛！夏維維瞬間就想到解決辦法了，連忙出門去知青點(diǎn)，王媛媛啊正鉆在被窩里看書，夏維維讓她多看看初中高中的課本，她唯一的優(yōu)點(diǎn)就是聽話了。

    “維維姐，有啥事兒？”出來一看見夏維維她就跟個小奶狗一樣湊了過來，大約是同類相斥，跟在后面的黑金就不高興了，使勁的想將王媛媛從夏維維身邊拱開。

    王媛媛卻死死的抱著夏維維胳膊，就是不走，就是不走，看你怎么辦！氣的黑金嗓子里嗚嗚的，轉(zhuǎn)頭改咬夏維維的褲子了，這是催著夏維維走呢。

    夏維維伸手使勁揉揉它的狗頭，笑著問王媛媛：“過年要不要來和我們一起??？今天就過來住在我家吧?！?/br>
    王媛媛大喜，忙點(diǎn)頭：“好好好，維維姐你稍微等一會兒啊，我去收拾東西?！睍獛杀荆履暌┑母蓛粢路ё?，值錢的東西也藏起來帶走，知青點(diǎn)太多人了，誰知道誰是人是鬼，還是自己多加小心才行。

    “喲，這收拾東西干啥？是打算從咱們知青點(diǎn)搬出來了？”

    “人家這是找到高枝了，攀高枝去了呢，你們要是羨慕，就也去攀高枝啊?！?/br>
    “以后不回來了吧？”

    “誰說我不回來了？我自己的床鋪我為什么不能回來？你們要是羨慕我有維維姐照顧，你們自己也找個人來照顧啊，說那么多有什么用？我該過的好還是過得好，就比你們好，你們就酸著吧。”

    懟了幾句，王媛媛就將這些酸不溜丟的話給丟在腦袋后面去了，喜滋滋的抱著東西出來：“維維姐，我收拾好了?！?/br>
    “好了，你安心得住著，對聯(lián)在這兒，明天你和章師父一起貼?！背蹰_始的時候，民間也是不許貼春聯(lián)的，但是這兩年微微放開了些，但要偷偷的貼，而且，大部分只農(nóng)村貼，城市里還是沒多少人貼的。

    夏維維家的是章一行寫的，就寫了三幅，一副大門的，一副正堂門的，還有一副章一行那土坯屋的。

    “rou在這兒，蘿卜洗好了，你到時候給多餡兒，多放rou，不要小氣，不要放太多姜……”再領(lǐng)著到廚房轉(zhuǎn)一圈，王媛媛有些不解：“維維姐你到時候再和我說不就行了嗎？現(xiàn)在說我也不太記得住啊?！?/br>
    “我相信你能記得住的?！毕木S維拍拍她的肩膀，趕緊的進(jìn)屋將自己準(zhǔn)備好的包裹給拎起來：“好了，你維維姐我呢，現(xiàn)在要出門了，明天晚上再回來，家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照顧好章師父啊，要是我大姐過來問，你就說我去省城了?！?/br>
    走兩步又回來：“哦，也得給你交代一聲，我真是去省城了，給王大哥送兩件衣服，明天晚上回來，最遲也是后天早上。”

    說完一擺手，等王媛媛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在大門口消失了。黑金被拴住了，想跟沒跟成，氣的汪汪大叫。王媛媛看看大門口，再看看黑金，欲哭無淚：“咱們都被拋下了，嗚嗚嗚，咱倆可都是命苦的人啊……”

    夏維維聽不見這哭聲，她已經(jīng)決定好了，要是縣城沒班車，她就自己走到省城去。不就是六七十公里嗎？大不了了，走一個晚上！嗯，要給王國棟一個大大的驚喜，希望到時候別只驚不喜。

    夏維維將包裹系在背上，雄赳赳氣昂昂的出了小許村，找準(zhǔn)了方向，然后直奔縣城。腰包里裝著她的寶貝符紙，衣服口袋里裝著錢和票據(jù)，她準(zhǔn)備的很齊全。

    出了村子沒多久就開始飛奔起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也幸好是路上沒多少人，要不然，她那飛奔的姿勢，真是能嚇到人的，因?yàn)猷б幌碌木蜎]了，看著就跟鬼影一樣。

    夏維維一開始還覺得有些累，但跑著跑著，靈力在體內(nèi)一遍遍的循環(huán)，經(jīng)脈之內(nèi)的力量就越發(fā)的純粹，就像是春雨將空氣中的塵土一點(diǎn)點(diǎn)的清洗掉一樣，細(xì)膩，柔和，卻又讓人覺得干凈舒暢。

    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長時間，慢慢的天黑了，慢慢的天亮了，再慢慢的，她看見了部隊(duì)的所在。

    “我找王國棟?！毕木S維站在崗?fù)で懊?，笑瞇瞇的說道，小警衛(wèi)看她的眼神很復(fù)雜——他剛才要是沒看錯的話，這女人是忽然自己跑出來，然后直接跑過來的？這體質(zhì)，也太好了點(diǎn)兒吧？怎么就沒去當(dāng)女兵呢？

    “請稍等?！毙【l(wèi)敬個禮，趕緊的去打電話詢問，沒多久，王國棟就從里面跑出來了，夏維維第一時間就看了他的臉色——果然是又驚又喜啊，臉上那笑容都止不住了。嗯，自己的目的達(dá)到了，也要欣喜一下。

    “你怎么過來了？”王國棟確實(shí)是又驚又喜，他原以為，今天二十九了，明年大年初一了，要過年了，夏維維估計是來不了了，沒想到，一轉(zhuǎn)眼，人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了。這個驚喜來的太突然，隨后他才想到一系列的問題：“這會兒縣城還有班車嗎？你是怎么過來的？家里不用準(zhǔn)備過年嗎？”

    “慢點(diǎn)兒說，我昨天的晚飯和今天的早飯都還沒吃呢。”夏維維摸摸肚子，笑著說道，眼看十一點(diǎn)鐘，炊事班應(yīng)該是開始準(zhǔn)備午飯了吧？正好先吃飯。

    王國棟果然很心疼，忙帶著她往里面走：“我找人給你開小灶，你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先喝口水緩緩?！?/br>
    一邊說，一邊去買了搪瓷缸，再回去拿就太遠(yuǎn)了，正好距離小賣部近，索性就直接買一個。正好人家這邊也提供熱水，王國棟又借用了人家的，來會給夏維維倒騰幾遍，水溫就差不多可以了，略有些燙，但冬天嘛，燙不是問題。

    “說出來你可能不太會相信，我是自己跑過來的。”夏維維喝了半杯水，笑瞇瞇的看王國棟：“我就是想起來我還沒過來探親呢，所以，就直接跑過來了，縣城應(yīng)該是沒有班車了?！?/br>
    王國棟震驚的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你是自己跑過來的？”

    “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你是自己跑過來的？”不等夏維維說話，王國棟就又問道，夏維維點(diǎn)頭：“對啊，我從家里跑過來，用了，嗯，算算時間，二十多個小時，你看我厲害不？”

    “厲害?！绷季?，王國棟伸出大拇指：“你讓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你有沒有想過，萬一路上遇見什么危險……”

    “打得過我的人能有幾個？”夏維維渾不在意，王國棟伸手敲她腦袋：“還有和你結(jié)仇的，還有覬覦你的寶貝的，你可別忘記，r國神宮折在你手里好幾個人，再加上那些忍者，他們能善罷甘休？聽說現(xiàn)在培養(yǎng)忍者已經(jīng)不像是以前那樣方便了，就算是以前，也是十個里面能成一兩個，現(xiàn)在一百個里面能成七八個就不錯了，折在你手里的，一下子就有四個！r國那邊，肯定是恨毒了你了?！?/br>
    所以，夏維維一說要到省城來，部隊(duì)這邊立馬就答應(yīng)了。就是夏維維自己拖拉，想要等到年后再來，依照王國棟和徐首長的意思，恨不能她今天來了就不走呢。

    “你還有那轉(zhuǎn)運(yùn)筒和赤霄劍，這兩樣，都是寶貝吧？我就不相信沒人會眼紅！”王國棟皺眉說道：“萬一誰心里有個歪念……”

    夏維維擺擺手：“我知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想過沒有？反正我的住址也不算是大秘密，你們這邊雖然保密了，但是有心人想打聽的話還是能打聽出來的，到時候我在村子里，反而受牽制，畢竟那么多無辜的村民在呢。所以，我到處走走，說不定還是個好辦法呢，他們撲空幾次，說不定就不會上門了?！?/br>
    歪理，王國棟忍不住嘆氣，但又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的。良久，再次伸手，將夏維維的頭發(fā)給使勁揉了揉，夏維維很不滿意，自己跑步都沒能跑亂，他一巴掌給全揉亂了。

    “不要弄亂我頭發(fā)，我等會兒還要跑步回去呢?！毕木S維嘟囔道，王國棟瞪大眼睛：“還要回去？你想什么呢，一路跑過來，累得要命，然后再跑回去？聽我的話，今天別回去了，吃了午飯，我?guī)闳フ写商?，你不是想看部?duì)的演出嗎？過年有文藝兵演出哦，聽說都是新節(jié)目，還有新歌呢，文藝兵自己編寫的新歌，你要不要聽聽？”

    夏維維搖頭：“不行啊，和師父說好了要回去的，還有我大姐今年也回來過年了，總不好將她一個人丟在那兒。再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看演出都是只能帶家屬的，咱們兩個，現(xiàn)在還不是家屬呢?！?/br>
    “你要是想，咱們立馬能變成家屬，你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了?！蓖鯂鴹澱f道，這會兒國家法定的結(jié)婚年齡是十八，夏維維前年就已經(jīng)達(dá)到了。

    “我還沒想好呢?！闭f到這個，夏維維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王國棟側(cè)頭看她：“還有什么要想的？你說出來，我?guī)湍阋黄鹣?，兩個人想肯定比一個人快?！?/br>
    “我，對了，你還沒說你家里的那些事情呢。”夏維維哪兒沒想好的，她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哪天就回去了，害怕感情太深對兩個人都是傷害，害怕自己對這樁感情沒有王國棟投入的多，害怕這個，害怕那個。

    但她不能說，也不想說，正好有個借口撞上來了。

    “我家里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說，就是有些難以啟齒，你先吃飯，等你吃完飯我再和你說?！毖劭吹搅舜妒掳啵鯂鴹澗拖仁兆×?，讓夏維維在外面等著，他自己進(jìn)去找炊事班的人說話。

    大概十來分鐘后，出來和夏維維一起等著。

    “這個開小灶，會不會違反什么規(guī)定？”夏維維悄悄的問道，王國棟搖頭：“不會，但是得你自己掏糧票。我們私底下，會給大勺一點(diǎn)兒別的東西什么的，不給錢，都是戰(zhàn)友?！?/br>
    夏維維忙點(diǎn)頭，就是偶爾給個煙什么的，她明白。

    大廚沒多久就端出來一大碗的炒飯，別看就是個炒飯，放的東西特別的豐富，臘rou，雞蛋，居然蝦仁！

    “你對象？”大廚好奇的問道，王國棟點(diǎn)頭，將炒飯放在夏維維面前，夏維維忙起身打招呼：“你好，我叫夏維維?！?/br>
    “你好你好，我叫海大川，是個廚子?！贝髲N忙笑呵呵的點(diǎn)頭，圓乎乎的臉，略有些豐滿的身體，倒不是特別胖，就是看著有些虛。大廚笑瞇瞇的說道：“你吃，盡管吃，什么時候過來了，想吃飯了，只管來找我，不用王哥帶著就行，我保管給你做你喜歡吃的。”

    “多謝?！毕木S維忙道謝，王國棟則是揮手趕人：“趕緊忙你的去吧，這眼看要結(jié)束訓(xùn)練了，一會兒就是狼崽子下山了，你要是沒準(zhǔn)備好，他們可就要鬧騰了。”

    大廚忙進(jìn)去準(zhǔn)備午飯，夏維維則是有些好奇：“要過年了還訓(xùn)練啊？”

    “哪天不得訓(xùn)練？就是明天上午不用訓(xùn)練，明天下午還得照常訓(xùn)練。”王國棟說道，當(dāng)兵辛苦啊，早上五點(diǎn)鐘起床，晚上十點(diǎn)鐘睡覺，偶爾還要來個夜襲，可不辛苦不行，不辛苦上了戰(zhàn)場你就回不來了。

    “我家里的事情吧……”王國棟并沒有說訓(xùn)練之類的事情，沉默了一下，就開始說自家的事兒了，夏維維一勺炒飯塞嘴里，然后表情就變了，這個好吃哦，她原先也在食堂吃過飯，好吃是好吃，但絕對沒有像是今天這碗炒飯一樣，好吃的讓她覺得自己幾乎要飛升了。

    “好吃吧？他就做這個，一絕?！蓖鯂鴹澘匆娝潜砬?，本來挖傷疤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忍不住散了，面上帶了些笑容：“就是他不怎么經(jīng)常做，而且要有好煙才行，我可是許了一整條的大熊貓的?！?/br>
    夏維維忙點(diǎn)頭：“這不虧，大熊貓吸完就沒了，沒了還對身體不好，這個吃了不光是心情好，對身體也好，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做別的啊，好了，你繼續(xù)說你家里的事情?！?/br>
    她這樣一催促，倒是讓王國棟哭笑不得了，伸手揉一把臉，繼續(xù)說道：“其實(shí)說穿了也就那么回事兒，我娘死的早，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我爹一個大男人，不會帶孩子，就找了我爺爺奶奶來照看。我一歲的時候吧，我爹要娶新媳婦兒了，本來這事兒呢，輪不到我說什么，我一個一歲的小孩子，話都不會說呢，他們要是有心，讓我喊新媳婦親媽都行啊，但人家連這點(diǎn)兒面子也想給啊，就嫌棄老人孩子是拖累，不知道怎么哄的我爹，我爹自己開口，將我爺爺奶奶，還有我，一起給趕出門來了?！?/br>
    夏維維忍不住張大嘴，這男人可真是，為了娶媳婦兒不要爹娘，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吧？

    “趕出門也不要緊，我爺爺奶奶帶我回村子里就行了，隊(duì)上照顧一點(diǎn)兒，我們好歹能吃飽。就是日子過得苦，然后，到我十一二歲那會兒，正好是全國大饑荒的時候……”

    “那會兒，王國鑫也有八歲了，王國夢是四歲。他們養(yǎng)活不了兩個孩子，在農(nóng)村，你還可以啃樹皮，吃灶土，可在城市，你什么都沒得吃，于是，他們就將王國夢又送到了我爺爺奶奶身邊。”

    “兩個老人什么都不舍得吃，就算是刨螞蟻洞抓到了螞蟻，也是讓我和王國夢吃，三年啊，我奶奶先餓死了，我去求那男人，至少讓他將王國夢給帶走，他們一家三口，明明能吃飽……”

    王國棟眼眶紅了紅：“我看見那女人拎著袋子，往她娘家送了糧食，可她不給我爺爺奶奶，我去找那男人理論，他將我胳膊打斷了，要不是村里的大夫心善，免費(fèi)給我醫(yī)治，怕是我就要少一條胳膊了?！?/br>
    “我沒辦法，我就哄著王國夢，將她給送回去了?！蓖鯂鴹澤焓治婺?，“但那女人，又將王國夢帶回來，指責(zé)我爺爺不是個好長輩，說我爺爺……”

    王國棟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夏維維就跳過了這一段：“然后呢？”反正那女人說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潑婦罵街，何必聽的那么仔細(xì)呢？

    “然后爭吵中，她推了我爺爺一把，我爺爺常年吃不飽，骨頭脆，這一下，就再也沒能起來。”王國棟伸手揉揉臉，將一切情緒給壓下去：“然后，我就再不打算和他們家的人來往了。我吃百家飯長大，我要回報的，也是那個時候愿意給我一口飯吃的村民，他們一家四口，以前既然沒有養(yǎng)活過我，以后也別指望我養(yǎng)活就是了。”

    兩條人命在，想要王國棟原諒他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夏維維伸手摸了摸王國棟的腦袋：“都過去了，你別傷心了?！?/br>
    “我不傷心，我爺爺奶奶自己都不在乎，我自然也是不會傷心的?！蓖鯂鴹澱f道，兩個長輩要真是對自家兒子怨恨的話，也不會同意養(yǎng)活王國夢了。

    王國棟也不會主動去對那一家子做什么，但前提是那一家子也別找上門來。

    “那他們說的，結(jié)婚還非得長輩們同意什么的，長輩們都是誰？總不會是他們自己吧？”夏維維想到這里，又趕緊問道，王國棟搖頭：“自然不是他們自己，是村子里的一些長輩，和我爺爺是一輩兒的那些人，不過，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老一輩兒呢，豁達(dá)，也管不了幾年事情了，年輕一輩兒呢，我也不用聽他們的，我欠下的人情是我來還的，你不用牽扯到里面，要是他們一家四口再找過來，你就問問那男人，這些年，他的爹娘有沒有去他的夢里找過他，嚇唬一下他，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去了。”

    夏維維忍不住笑了一聲：“說不定我真能嚇?biāo)浪??！笨陬^上的嚇唬算什么啊，她能弄出真的鬼魂來呢。

    不過聽了王國棟的話，夏維維之前對王家人很不客氣的忐忑也就沒了，笑瞇瞇的說起自己忽悠王媛媛的事情來，又問王媛媛跟著到省城的話能分到個什么工作。

    “這個我也不確定，她不是我們部隊(duì)的?！蓖鯂鴹澱f道，頓了頓，解釋道：“你之前展現(xiàn)的本事有點(diǎn)兒讓人不敢相信，但我是很信任你的，所以我這邊并沒有讓人去監(jiān)視你，而是h市那邊……”

    夏維維點(diǎn)頭：“我知道啊，我要是不清楚的話，我也不會答應(yīng)你的追求啊?！焙蛡€派人監(jiān)視自己的家伙談戀愛，她又不是缺心眼。

    “這么長時間了，h市那邊就沒打算將人撤回嗎？”夏維維又好奇的問道，王國棟挑眉：“你還是帶著吧，你要是將那邊的人送回去，徐首長這邊……”

    就該給新人過去了，不過現(xiàn)在不是單純的想要監(jiān)視夏維維了，而是有一部分想要保護(hù)夏維維的原因在。但新不如舊，夏維維仔細(xì)想了想，還是將王媛媛給留下好了。

    “那我回頭想個辦法，將王媛媛的檔案轉(zhuǎn)到這邊來。”王國棟說道，免得王媛媛的消息總是送到h市那邊，讓他們這邊有些被動。

    夏維維是不在意這邊的，她只要知道王國棟不會害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