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他抬起腕子瞧了眼時間,“七點開始,九點結束,可以提前交卷?!?/br> “做的好的話,有沒有獎勵?”她翹著眉梢,狡黠的像只小狐貍,“這樣才有動力不是?!?/br> 秦硯眸光深沉,應諾道:“120分以上,獎勵隨你想。” 司淺頓時蔫吧了,120分,打死她都做不到,“稍微低一點?” “那就125?”他唇角噙著不深不淺的笑,看向她時眼風微凜冽,話語不容置喙。 司淺沉默,西倩交給的討價還價什么的,對付秦硯,果真一點用處都沒有。 第39章 chapter39 結果不盡人意。 司淺垂著頭, 趁秦硯批改試卷的空隙抬眼睇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紅筆,目光逐題下移, 到最后在右上角劃上分數(shù)。 “比上午的好一點?!彼恼Z速緩慢, 話尾處的量詞刻意咬的極重,知道司淺心虛, 不緊不慢的加上句,“也只是好那么一點點?!?/br> 司淺以為他會安慰自己, 沒想到等來這句話, 恨不能當場切腹。 九十七分。險些不及格。 “其實……這是我平常的水平?!彼笾聻g覽了下錯題, 發(fā)現(xiàn)和預期中的的大差無幾,該不會的還是不會。 秦硯不以為然,“平常的水平?你有學數(shù)學的天分, 比如這道題,雖然是我們的理科題目,但你解答的很好?!?/br> “……是蒙的很好。” 司淺小聲嘟囔著,因為他說的那題答案恰好是1。 之前劉新齊教全班同學, 數(shù)學填空題實在解答不出來,就在“0、1、1”里面選,起碼有三分之一的正確率。西倩不相信, 找出歷年的高考題,扒拉出最后一道填空題,發(fā)現(xiàn)有百分之七十是這三個答案。 秦硯沒聽清晰,微側頭看過來, 自動鉛筆在他光潔修長的手指間轉了幾圈后“啪”的聲落在桌上。 司淺抖了抖,連連搖頭,不敢再重復。 秦硯讓她把相同類型的錯題歸納起來,挑選最典型的講解。試卷講完,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還未響。 “你自己干點別的,我去給老師送文件?!?/br> 他踱步至書柜前,將整理好的文件拿出來,半張側臉隱于陰影中,看不真切。 她不確定的問:“可以隨便看?” “我桌子上的可以隨意看?!?/br> 雖然他這么說,司淺也沒想亂翻,抽屜里有本扉頁陳舊的《亂世佳人》。初中時候看過兩遍,現(xiàn)在回憶起來腦海中仍存著那句經(jīng)典臺詞: ——對于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對于某個人,你是他的整個世界。 現(xiàn)在她懂了。 隨著她翻書的動作,其中折疊的紙張掉落出來。她沒在意的彎腰撿起,目光掠過上面的標題時,呼吸一滯。 ——“b大保送申請書” 只能看到標題,秦硯是否簽名,是否同意申請,她都無法知曉。紙張頁腳被摩擦的粗糙,看得出他內(nèi)心如何糾結。司淺咬緊后槽牙,脊背下意識的挺直。 她沒有勇氣翻開看。 毫無征兆的,預示離別的,未來。 她喜歡秦硯,心底不想分別,但恰恰忽略了每個人都有要走的路。秦硯的未來光明美好,她又怎么能去干涉。 深冬的清晨,寒風凜冽。 司淺從車內(nèi)躬身而下,寒意由四面八方逼近,指尖凍得發(fā)麻,連忙揣進口袋里取暖??觳酵iT走去,腳步在看到門前捧著本子記錄的頎長身影時,猛然頓住。 忘記了,今天他查出勤。 恰時,秦硯視線移過來,目光撞在一起,她僅有的退路被切斷。 “昨晚,為什么沒打招呼就先走了?”他的口氣頗有種興師問罪的味道在里面,“而且,電話也不接?” 司淺咬了咬下唇,面色蒼白的讓人覺得下一秒就可能倒下。 秦硯擰眉,“不舒服?” 她搖搖頭,眸底波瀾蕩漾,裹著清晨的凜冽,讓秦硯一時辨不出情緒。司淺不是無緣無故喜歡鬧脾氣的女生,這般神情定是遇到什么事情。 秦硯把查勤的活扔給陸余后拉著她的手走進學校。 一路無言。 四樓,兩人默契停下。 司淺攥緊大衣衣角,沒等他開口,匆匆發(fā)話:“我去教室了?!?/br> 手腕被他抓住,他耷了耷眼簾,眸光溫和,“不能告訴我什么事情嗎?” “……等我想好怎么開口,可以嗎?”她極力控制著怎么的情緒。 司淺話音最后是顫的,秦硯覺得自己再追問下去,會讓她情緒失控,松開手,“我等你。” 西倩幫忙打聽到申請書截止日期是今天下午。 “你……不和秦硯商量一下嗎?”西倩輕聲問,“說不準,他會選擇離s大近點的學校呢?!?/br> 司淺正在給自動筆上鉛芯,聽后沒答話。冬季吝嗇的陽光透過云層編織的罅隙落下,光線于她眼瞼下方布上層影,整個人沐在暖黃色的光暈里,溫柔且美好。 “南城秦家的孩子,將來必定是要有大作為的?!彼f,眸子清澈,話語深篤,“我過不去的是我心里的坎?!?/br> b大作為全國最高學府,每年市一中的保送名額是全校關注的焦點,理一級部的秦硯拿到申請表毋庸置疑,只要上交后等市里批復下來,高考便是一路順途,暢通無阻。 下午的課全部結束,司淺心中有種塵埃落定的坦然。與西倩去餐廳的路上,有理一班的同學經(jīng)過,紛紛嘆息,“你說秦硯竟然放棄了這么好的機會?!?/br> “人家說不定想出國呢,管這么多?!?/br> 司淺挽著西倩的手僵住。 “去看看吧。”西倩忽的朝她說道。 司淺抬頭,耳畔回蕩著剛才那人的對話——他放棄了?大學路兩側的梧桐樹徒剩下枯枝,滿世界皆是悲廖意味。風吹的臉頰生疼,不一會她的鼻尖就被凍得通紅。 半晌,她握緊垂在身側的手,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堅定。 “我去找他?!?/br> 司淺逆著人流跑上五樓,遇到陸余,卻被告知秦硯今晚的自習請假。她道謝后,轉身離開。 陸余微啞的聲音由身后傳來,“司淺,我從沒見過老大那么認真的想過一件事情,在遇到你之前,他的人生可謂是循規(guī)蹈矩,家里安排好的路,他不會拒絕,但為了你,他第一次駁了秦叔叔?!?/br> 他說的話毫無征兆的打在司淺心尖上。 生疼。 “謝謝?!彼鬼?,手臂裹緊大衣,張揚的容顏斂去幾分明艷,蒼白的眉目讓人看得心生憐惜。 去秦家的路需要經(jīng)過擁堵的市中心,司淺沒有搭乘雙層巴士,跑出擁堵地帶后招來的士,報上目的地。 “小姑娘,那可是機關大院啊?!彼緳C一聽,從后視鏡中瞧她,“普通人進不去的?!?/br> 司淺半垂著頭,整個人陷入陰影中,她沉聲應了句,沒再說話。 車停在大門前,有站崗的持槍軍人筆直的站在門口,司淺付錢下車,打算掏出手機聯(lián)系秦硯。按了幾下開機鍵,屏幕沒有一點動靜,忽然想起昨晚她根本沒有心情給手機充電。 干脆上前問那位執(zhí)勤的軍人小哥。 “請問,可以聯(lián)系到秦家嗎?” 他驚詫,大院里的秦家,只有一人,不過秦司令家里什么時候有個嬌俏的姑娘?他不是沒有年輕過的,想起前幾年有追求秦硯的小姑娘不知從哪摸到的地址跟到這來,非要進去被執(zhí)勤的前輩轟走了。 鑒于前例,他懷疑司淺也是追求者之一,好好的姑娘非要倒貼,于是面色不善的驅逐:“外人勿進。” 司淺不好強行闖,道歉后環(huán)視著四周的圍墻,借著景觀樹的遮掩摸到最矮的地方。用眼神打量了下高度,踩著石頭勉強能翻進去。 只不過躍下時,里面是水泥地,猛的落地,腳踝不幸崴到。刺痛感傳來,她扶著墻站起,微微一動便有種想死的沖動。 之前來過一次,司淺心底慶幸自己不是路癡。 遠遠望見道路盡頭的瓦白色小樓燈火通明,她心悸——他,會不會被責罰了? 走至門前,二樓房間窗簾緊閉,隱約看到打在窗簾上頎長的身影。 他站的筆直,如一棵逆風而立的松。 學陸勁一貫叫她出門的方式,撿起幾顆石子砸向窗戶,奈何她不是陸勁,沒有他扔的準,石子全部砸上鐵制欄桿后彈開。 興許是聽到窗外細微的聲音,他側身,拉開窗簾。 身著米白色休閑服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內(nèi),漆黑的眸子閃耀如夜晚星辰,他望過來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在確定來人后眸底波瀾蕩漾。 司淺看見他的身影,鼻尖一酸,壓制一天的淚水頃刻滑出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 她蹲下身,心中所筑的最后防線崩塌,隔著一扇玻璃,她這,晚風凜冽,他那,凄寒徹骨。 秦硯沒有多想,沖下樓,客廳內(nèi)的父親還未消氣,與秦母感嘆之際,聽到玄關處的開門聲,再抬眼,是秦硯離去的背影。 “你說,他最近是不是中邪了?!”他起身作勢要追出去,但被秦母抓住手。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秦母沉聲道,話語中是疼惜,也有遺憾,“別讓阿硯活的太累,他不應該承付秦家所有的期待?!?/br> 她的話戳中了秦家最沉重的話題,秦父闔上眼,坐回沙發(fā)。 誠如所言。 自從穆陽失蹤,秦硯承付著秦家未來的所有期盼。他不喜歡規(guī)矩條例,但仍耐心遵循,他喜歡灑脫自在,最終交付于所謂的規(guī)矩。 “隨他吧?!鼻馗溉嘀夹模牧伺姆蛉说氖?,“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