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男生一瞧她倆去，忙不迭的跟上。

    “行，你們跟我去看看，你們五個算是真有自覺，快給我好好學(xué)學(xué)學(xué)生該有的穿衣打扮！”

    聽到他的話，五個人面面相覷，然后再環(huán)視教室一周，心下已是默認了劉新齊的話——以司淺、西倩為中心，引起全班女生短裙襯衫的模仿風。以衛(wèi)恒為導(dǎo)火線，引燃全班男生沙灘褲人字拖風潮。

    ——罪魁禍首。

    司淺動了動唇，憑著嘴型和西倩打趣。

    ——彼此彼此。

    西倩挑眉，哼聲笑。

    *

    五樓的風景，比四樓還要開闊。幾乎能望到長清校區(qū)的全景，位居西部最高處。教室里除了刷刷的書頁翻動聲，自動筆點動木質(zhì)桌面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噠噠聲——全部是迎戰(zhàn)高考的緊張狀態(tài)。

    繃太緊，會不會累？

    秦硯收筆，行云流水的字跡，最后一個筆畫倉促落下。語文試卷刷完一張，最頭疼的科目留的作業(yè)從來都是最多的。

    門外，班主任趴在欄桿上，握著手機玩的不亦樂乎。偶爾出去一兩個問題的同學(xué)，他幾乎是不開口說話的。惜字如金的頑固學(xué)者，埋頭于物理研究不能自拔，所以班內(nèi)的同學(xué)總是稱他為“頑固王”。

    “王老師，我?guī)覀儼嗤瑢W(xué)上城來參觀一下?！眲⑿慢R迎上去，“不介意吧？”

    頑固王抬了抬眼，瞧了眼劉新齊身后跟著的五個小朋友，微微笑了下，“嗯，隨意。”

    “聽見了？你們給我好好學(xué)學(xué)?！眲⑿慢R跟頑固王并排站著，吩咐著，“不光是衣著打扮，還要學(xué)習(xí)狀態(tài)。”

    西倩翹著頭往班里看了眼，“老板，那我們能進去不？”

    “進去就行?！鳖B固王亦是覺得自己班內(nèi)的孩子繃得太緊，難能放松，想借此讓班里的孩子休息休息，“不如我們找上老李他們班，有空來場趣味運動賽得了，我看我們班這些孩子繃得忒緊。”

    “行啊，那我們改天商量商量?！眲⑿慢R當然同意，這種樂呵的事他巴不得都參與。

    教室內(nèi)，秦硯半垂著頭，停頓住寫字的手，微微擰著英挺的眉目，好像是遇到了困難。

    得到他們班主任的準許，他們幾個人才進屋，盡量放輕腳步，但沒想到頑固王站上講臺，言簡意賅：“文三班派了幾個代表來學(xué)習(xí)訪問，別給我們班丟人啊?！?/br>
    王超椅上陸余的課桌，回頭笑了聲：“我看這哪是訪問，分明是聯(lián)誼啊?！?/br>
    司淺和西倩都是單身，而且是母胎solo，這件事在市一中乃是佳話：誰能撩到文三班的兩尊女神，誰就能上天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陸余促狹的瞄了眼還在想題的秦硯，“在乎……理一之秦硯，秦公子你說對否？”

    誰料他連眼簾都不帶抬一下，吝嗇的吐出個字眼：“否?！?/br>
    陸余和王超突然不說話了，耳根片刻清凈。

    “比興手法，生動形象的描繪出少女看到心上人的心理活動。與上文中因等待而生的苦惱煩悶做對比，更突顯此刻的欣悅之情。”她壓低聲音，是只能周圍的人聽清的音量，“表達出熱戀中少女情感起伏狀況，歌頌了少女.優(yōu)秀淳樸的品質(zhì)?！?/br>
    她答的，是這道題的答案?！凹纫娋樱坪幌病贝司湔埡喴p析。

    言罷，為避免麻煩，她移步離開，留下清雅的一句話：“君子如你，我即歡喜?！?/br>
    司淺回到講臺上，劉新齊突發(fā)奇想，不能讓人家白白被參觀啊，“司淺、西倩，你們兩個跳段舞以表感謝？”

    一直埋頭學(xué)習(xí)的學(xué)霸們終于來了興致，紛紛摔了手中的筆看過去。

    陸余揚聲：“劉老師，我們想看《綠羅裙》?！?/br>
    司淺的成名舞，但僅跳過入學(xué)典禮這么一次。

    “呀，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支舞?！彼緶\耷了下眼簾，眸光流轉(zhuǎn)處，光華盡現(xiàn)。

    “要不先讓西倩給你們來一段《山有扶蘇》？我今天穿的鞋不太合腳?！彼悬c苦惱的皺眉，讓人不忍心拒絕。

    “《山有扶蘇》？那不是專門給開學(xué)典禮排的舞么。”文藝部的干事忍不住開口問，他們舞團排的舞極其保密，在登場前也就寥寥幾人看過。

    “臥槽，這么有眼福的嗎？”

    “上自習(xí)還有舞看?！?/br>
    ……

    司淺默默退后，把西倩往前一推，笑的狡黠。

    喬西倩飛給她一個眼刀，意為——你這甩鍋的本領(lǐng)一等一的高。

    第22章 【1月3日修】chapter22

    司老爺子八十壽誕, 邀請慈善界人士參加，宴會期間拍賣的古董字畫所得款全部捐給“明今”工程。

    司老爺子為人古板，喜歡的東西也傳統(tǒng), 宋代字畫明朝瓷器擺了一整個書房。其中, 司淺最喜歡宋代一幅遠山圖，卻作為司毓的訂婚禮掛到了別人家里, 最后司毓大小姐一盞茶潑上去，畫濕墨毀, 不得善果。

    司淺聽聞, 連連冷笑, “司毓那脾氣，不闖禍我就不姓司?！?/br>
    以往這種宴會她都用學(xué)業(yè)重的理由推脫掉，司家那宅子給她留下不少童年陰影。

    司家扎根a市, 老爺子底下有三男一女，老大老二從政，只有司淺父親這老幺從商，前面兩個哥哥都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 到司淺父親這，是被老爺子稱為“戲子”的女人。

    司老爺子把這份不滿，連帶到司淺身上, 從小便沒給她好臉色看，誰料司淺傲氣，活的比任何一個小輩都出彩。她懂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緒，人面前粲然微笑, 標準的八顆牙齒格外討人喜歡。

    司毓從小跟她不對頭，看到這幅美人含笑圖圖，總會抱胸哼聲，“假惺惺?！?/br>
    a市與南城交界處，環(huán)山公路上車輛并不多。結(jié)束一天的訓(xùn)練，腳踝酸的要命，懶洋洋窩在后座里擺弄著手機，但一時不知找誰聊天。

    “你旁邊那盒子里是你姑姑給你準備的衣服和鞋子?！?/br>
    這是怕她中途逃跑還是怎么，竟然親自來接她。司淺眼神微微閃了一下，掀開包裝盒的蓋子，寶藍色雪紡質(zhì)地的裙子，搭一雙銀色細高跟鞋。

    僅看了一眼，便把箱子撂倒地上。她一向慵懶散漫，但對于不喜歡的東西嘲諷起來也不含糊，“這是司毓喜歡的吧，這顏色我可不喜歡?！?/br>
    “是你姑姑買的?！彼行┎粣偟目此谎?，滿含警告之意。

    司淺挑唇，彎起一道嘲諷的弧度，咬字清晰的吐出接下來的話：“怕是買給司毓，但人家不領(lǐng)情吧？”

    終于動怒，揚聲呵斥：“司淺！”

    “嘁，沒意思?！彼瘟嘶瓮龋α寺?，口袋里的手機振動，翻開相應(yīng)頁面發(fā)現(xiàn)秦硯的回復(fù)：

    [我也在a市。]

    喲，真巧。

    [你去干嘛？旅游么，需要導(dǎo)游嗎？]

    [陪我家人出席個宴會，暫時沒有旅游的打算。]

    司淺掐著手指算了算他回復(fù)的字數(shù)，加上標點符號二十個字。能讓高嶺之花般存在的秦大部長回復(fù)這么多的字數(shù)，真有幸啊。

    可能是她笑容太過恣意，引來司父疑惑的目光，司淺絲毫不懼的同他四目相對，桃花眼尾因為笑意而泛起微微的紅。

    這雙眼睛，像極了她母親。

    *

    司家住宅落于山腰處的別墅群，車停，放眼望去，視野盡處是綿延了一個海岸的燈火輝煌。

    院子里的梧桐樹，比前些年來時又高了些。

    司淺在車廂里換好禮服，下車，踩上高跟鞋時微微一歪，扶住車身勉強穩(wěn)住步子。司父掐著煙等她，眉宇間存了幾分不耐與隱忍。

    司淺迎上去，看到站在門前的中年男人，以主人的姿態(tài)迎接每位賓客。一對比，他們倒像是外人。

    又或者說，本來就是外人？

    “大伯?！彼緶\露出標致的微笑，一雙桃花眼彎起，笑意卻不達眼底，“許久不見，您更帥氣了?！?/br>
    背后傳來輕嗤聲，司毓挽著未婚夫款款而來，身上一襲杏色裙子勾勒出腰肢，不過她皮膚沒有司淺白，襯不起這顏色。

    “假惺惺?！?/br>
    司淺不惱，笑吟吟的瞧著她，“表姐這是說的什么話，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彪S后看向她挽著的男人，微微頷首，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他，“陸先生。”

    “你就是淺淺啊，常聽阿毓提起你?！泵嫒轀睾偷哪腥松斐鍪?，指間環(huán)著一枚素戒。

    “提起我？”司淺若有所思的瞥向司毓，眉間蘊著幾分似笑非笑，“勞煩司大小姐記掛了。”

    那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卻被司淺故意略過去。陸明宇悻悻的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眼前的女生說話間，眸子閃亮，細眉上揚，一顰一笑皆是風景。

    一直聽說司家有個孫子輩的姑娘，是世交里最漂亮的人兒。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司毓雖漂亮，但少了幾分風情。

    大廳內(nèi)已有不少人，業(yè)界名流，慈善大家，推杯交盞間，談笑風生。

    明今工程的負責人還未到場，司老爺子便推遲了開始時間。司淺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場合，端一杯果汁縮去角落。期間世交家的小少爺來搭話，都被她一臉冷色拒之千里之外。

    司毓娉婷的站在老爺子身側(cè)招呼客人，其實四處尋找著司淺的身影，心里早想好怎么讓她出丑，沒想到一開始她就有先見之明不知道躲哪去了。司淺這番藏匿棱角韜光養(yǎng)晦的舉動在司毓眼中無異于示弱。

    終于等到她慢悠悠的走出角落，司毓抬手揚聲道：“淺淺，你到了也不給爺爺問好，太失禮了?！?/br>
    這一聲引來一圈人的視線。

    灼熱的目光幾乎要把司淺身上盯出個洞來。

    直到今天的壽星開口：“司淺，你jiejie都說話了，還不快過來？”

    司淺的手指擰緊了禮服裙擺，面上雖然笑意盈盈。司淺的長相像她母親，眉梢眼角都是風情，這揚唇一笑，愣是把老頭子深埋著的記憶從深處給硬生生拉扯出來。

    那年她母親第一次進司家的門，見到他時，也是這么笑的。

    思及此，他臉上的和善剎那消失。

    司淺依言走過去，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爺爺，生日快樂?！?/br>
    時間仿若定格——

    沒得到老人的應(yīng)答，她便一直彎著腰，司毓輕蔑的笑聲傳入耳中，眾人的竊竊私語所談之詞皆是猜疑。

    司家老幺確實不得司老爺子的青眼。

    底下的女兒再美也只是個花瓶。再甜再恭敬地問候都比不過司毓隨心所欲的一句話。

    司淺直起身子，這動作立刻引來司毓的不悅，“爺爺沒讓你起來呢?！?/br>
    “我以為誠意到了就行?！彼緶\漫不經(jīng)心將耳畔的碎發(fā)別到耳后，露出白皙修長的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