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d瞄了眼桌上的表：“又玩這游戲？”

    “嗯哼?！眴涛髻徊恢每煞?，“你覺得誰會贏?！?/br>
    “我賭四分鐘。”他笑答，眼角彎出一條條的紋路。

    司淺托著下頜，微微歪頭，光影明滅間一雙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手里的酒，“下注多少？”

    西倩一口飲盡全部的果汁：“sherry，百分之二十?！?/br>
    她不太滿意，豎起一根手指，“whiskey，百分之四十?！?/br>
    西倩倒吸一口涼氣，“淺淺你還想不想回家了?！?/br>
    kid瞇起眼，卻沒半點威懾力，“l(fā)iqueurs，百分之二十五，不能再加度數(shù)了?！?/br>
    “成交。”她唇畔的笑不深不淺，恰到好處的勾人。

    談笑間兩分鐘已過，西倩打了個響指，兩分半時發(fā)聲，“淺淺你要輸了。”

    她故作風情萬種，白襯衫緊貼著脊背，微微俯身，包裹住脊背的地方緊緊繃起，勾勒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翹著那雙桃花眼看向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隔空一揚酒杯。

    不出所料，下一秒，那人執(zhí)著酒緩步過來。

    移至面前時，恰是三分鐘。

    “誰說我輸了呢？”司淺低聲反問。

    西倩咬咬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算你狠，不惜出賣色相?！?/br>
    kid仰頭，把酒灌進去，其實早就料到這結果了。司淺這招屢試不爽，他上次就見識過，奈何西倩這丫頭不長記性。

    “你好，要聊聊嗎？”他揚起清酒杯子，很豪爽的干掉半杯。

    司淺思忖片刻，毫不留情面的搖頭，“我只想和跟我差不多大的人聊天?！?/br>
    男人立刻面露菜色，維持紳士風度半是開玩笑的風趣口吻，“那你是覺得我老咯？”

    司淺聳了聳肩，“顯而易見。”

    “小姑娘說話不給別人留情面是要吃虧的。”說著，他便要上前摟司淺的腰，以為她僅是欲擒故縱，“那你叫我一聲哥哥哥我也不反對?！?/br>
    不著痕跡的推開他，司淺輕靠于吧臺，淡然一笑，“那你臉是夠大的?！?/br>
    “你！”男人作勢揚起手要打上去，半路被kid攔截并恰時提醒道，“先生，如果在這里挑起事端，估計你半生都無法再踏進一步?！?/br>
    他選擇忍氣吞聲，憤憤甩手離去。

    “你也是，說話不給人留情面的性子一點都沒變。”kid臉上滿是無可奈何。

    司淺攤手，秀氣的眉頭舒展著，絲毫沒有因為他陳述的問題而苦惱，“那沒辦法呀，我就這種人?！?/br>
    “不過，”她有意拖長音調，“kid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br>
    手機鈴聲乍響，于寂靜空間中愈顯突兀。司淺按了按眉心，低頭看了眼屏幕，前桌打來的，估計是班主任去查勤了。

    “我們先溜了，老師回去了?！?/br>
    眉間微微一折，話語說不出的疲憊。

    kid揮手表示理解：“好，有空再來，下次給你們嘗新品酒?！?/br>
    剛才西倩喝的急，現(xiàn)在后勁上來眼前直冒金星，回去的時候靠著司淺穩(wěn)住自己的步子。

    “淺淺你懟那個人的時候真霸氣?！彼捳Z翁里翁氣，勉強能讓人聽出說的些什么。

    司淺勾唇，“是么。”

    是有點不留情面。

    司淺習慣性咬著下唇，自責也僅是幾秒鐘，又恢復以往的神態(tài)，挽住喬西倩的腰以防她摔個狗啃泥，“你可給我慢點。”

    濱海大道上車龍蜿蜒，好在過江大橋不限速，所乘的雙層巴士不一會便緊隨車流通過。十分鐘的車程，到達市一中站牌時，正是九點過五分。

    這翻墻出去容易，想進去就難了，特別是拖著意識不清醒的喬西倩。于是，司淺決定光明正大走一趟正門。

    警衛(wèi)室里的保安享受著室內(nèi)的冷風，透過有色玻璃，瞧見由遠及近的兩人，拉開窗戶咋呼：“你們兩個是干什么的？”

    “哦，這樣的，我們替人買點東西，有老師假條，但是沒帶出來?！彼緶\眨眨眼，有條不紊的說著興起編織的謊話，連臉都不見得紅，“你先放我們進去唄？”

    保安被她這副乖巧模樣唬住，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按下開關把門打開，“下次記著拿假條?！?/br>
    “好嘞?！?/br>
    正前方駛來一輛車，前置燈晃得人睜不開眼，待看清車牌號時，為時已晚。杜群猛踩剎車，從她們面前停住，落下駕駛座的玻璃，狐疑的上下打量意識清醒的司淺一眼。

    托杜若若的“?！?，杜群這管著三千多人的級部主任，對自己算是有眼緣，幾次就記住自己名字和長相。

    他轉頭問保安人員：“她們有沒有給你假條？”

    “沒有，杜主任。那小姑娘說是落教室了?！币话逡谎鄣幕卮?，不敢有絲毫隱瞞。

    杜群呵笑一聲，“我看是沒假條吧，陳叔你年紀大了，這種慌信不得?！?/br>
    “誒……”年近五十的保安有點為難，搓著手不知道該答什么，稍不留意就會丟了辛苦找來的工作。

    “的確沒假條，杜主任不用讓他為難。”

    清冷，毫不猶豫的聲音響起，夾雜幾分嘲諷，像是裹著冰不帶一絲起伏，甚至生硬到刻意壓低聲線。

    隱隱是迫人的意味。

    杜群壓根沒料到她會立刻承認，怔了怔，恢復以往刻板的神情，“哪個班的學生？”

    “杜主任不是句里句外都透漏一種‘我認識這姑娘’的意思么，還能不知道我哪個班的？”司淺翹了翹下巴，淡睨著他。

    “這是跟老師說話的口氣么，跟誰學的？”他推門下車，口氣不善，“去，帶著她一塊跟我去辦公室等家長來領。”語畢，致電文三的班主任，“劉老師，麻煩你馬上來一趟我辦公室！”

    第12章 chapter12

    辦公室門前。秦硯到時，司淺就靜靜的站著，昏黃燈光下側臉輪廓愈發(fā)柔和。

    “被抓住了？”

    司淺松開從剛才開始便攥緊的拳頭，眼眸移開，眼風卻仍消褪不去凜冽感，“如你所見?！?/br>
    他抿了抿唇，正打算進去時，被她抓住衣角，只聽她放輕聲音，眸底是小心翼翼，“我沒提到你，別露餡?！?/br>
    秦硯蹙眉，眉間宛若無故聳起的山峰，眸底卻是平靜的無波無瀾，“什么？”

    司淺與他四目相對，語氣淡淡的拆穿他，“今天你替文科部長記錄，不是么?！?/br>
    秦硯挑眉，不置可否，屈起手指扣了扣木質門板，左手里被塞進布制物品。未來得及看，里面?zhèn)鱽矶湃旱穆曇簟Ｒ陆怯直凰Я俗?，側目，女生笑意盈盈的臉映入眼底?/br>
    她啟唇，無聲的說：“謝禮。”

    辦公室內(nèi)冷氣開的很足，只著校服內(nèi)襯依稀有些冷。秦硯等在一旁，靜靜聽著杜群打電話，“司淺這種做法真的很出格，隨心所欲翹課這種事你們家長難道不管管么？”

    “司先生，工作忙不是借口……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司淺的學習成績很穩(wěn)定，雖然舞蹈的確跳的比別人好但……什么？作為家長你竟然不管她的人品修養(yǎng)?！倍湃阂惑@一乍，最后被堵得啞口無言，悻悻掛上電話，仍舊數(shù)落著，“這是什么家長，能教出好孩子就怪了！”

    司淺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坐到門口的桌子上，腿伸長搭在椅子上，整個人一副散漫滿不在乎的模樣，“聽見了？滿意了？”

    “司淺，你信不信我給你處分？你知道咱一中的規(guī)矩，背上處分到高考都不能銷，你還想走藝術招考，門都沒有我和你說?！倍湃簹獾娇诓粨裱?，顫抖著手指著她，“你自己想想清楚。”

    司淺聽聞，目光蜻蜓點水的落至他身上，眸底溫度低了幾分，“隨你?！?/br>
    杜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頭看向不置一詞的秦硯，“秦硯你說說，這種學生是不是應該開除？”

    “如果僅是因為沒有按時參加晚自習且沒有請假而開除，我想太小題大做了?！彼а?，緩聲道來，“如果是因為她口氣不善，得罪了主任，我想，這更構不成處分的理由。”

    他頓了頓，抬頭走到杜群面前，燈光被他擋住一大半，光線擦過他身形輪廓，細細勾勒出一圈光暈。

    司淺怔住，因他這一番話。

    “我并沒有偏袒任何人?！彼埏L淡淡掃過來，這句話倒像是說給她聽得。

    杜群勉強壓制住怒火，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秦硯轉身離開，與司淺擦肩而過，她壓低聲音，話中透漏著絲絲的得意，“校服我待會去拿?！?/br>
    回應她的是少年輕微頷首的姿勢。

    班主任劉新齊從家屬院趕過來，t恤背部被汗浸濕，拿出隨身帶著的手絹蹭去額角的汗，進屋時先瞥了眼司淺，眼神凌厲，司淺縮了縮肩，“齊哥……”

    劉新齊今年三十歲，打扮的卻和個大學生似的，襯衫白褲，腿長出天際，頭型更是潮流前線。都說市一中文科級部有三寶：劉新齊的腿，杜群的啤酒肚，方放的名。

    他帶班的第一天就說過，逃課沒事，但別讓我抓住。

    臺下的同學立刻發(fā)問要是讓主任逮住呢，老板你會不會來解救我們。

    劉新齊皮笑rou不笑：“想的怪美呢，叫主任抓住自己想辦法逃。我就不信我劉新齊教出來的學生連逃跑都不會。”

    歷史老師和班主任是高中同班，不久解答這疑惑：“你們班主任當初可是級部里有名的逃課王，從來沒被抓住過?！?/br>
    “杜主任，不知道我們班這小丫頭怎么著你了？”劉新齊嘆一口氣，甚是無奈，“值得杜主任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

    杜群自己扶著胸口順氣，“你聽她自己說?！?/br>
    劉新齊轉過頭來，司淺眨眨眼，格外無辜，用極慢的語速來表達自己的委屈，“老板，我只是想出去買雙鞋，不然明天我連練功服都進不去了?！?/br>
    “那鞋呢？”杜群聽到她這么說，聲音揚高好幾分貝。

    “沒喜歡的，就回來了?！彼换氐溃?/br>
    杜群：“和你一塊的小姑娘渾身酒味，司淺你撒謊不打草稿的么？”

    司淺面不改色，整張臉從陰影中揚起，不知道怎么底氣十足，“校規(guī)校紀上可沒寫在校學生不能喝果味酒?！?/br>
    劉新齊拉住杜群的胳膊阻止住他上前的腳步，“杜主任，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咱們還得指望人家小姑娘代表藝術生給學校爭光不是？”

    “爭光，你指望這種素養(yǎng)的人給咱一中爭光？”他負手原地轉圈，口不擇言，“穿著一中的校服還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我看是給咱一中丟人吧。”

    司淺瞇了瞇眼，聲音清冽，“杜主任你說話這么難聽，你兒子知道么?！币Я讼伦齑?，緩緩勾出一個淺淡卻嘲諷意味十足的笑，“有那時間維護自己僅剩的自尊不如想想家風是不是哪里出錯了?！?/br>
    語畢，拉開身后的門，不顧屋內(nèi)人的阻攔毅然離開。

    從行政樓出來，司淺接到西倩的電話，一開口就被她堵住話，“司淺你行啊你自己擔事了是吧？能耐了啊?！?/br>
    “那是?！彼緶\翹了翹嘴角，“好好睡你的覺，醒你的酒。”

    說完不帶一絲猶豫的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