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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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城外的藩王也是想到了這一條,雖然叫囂得兇,但并沒有真正攻城的舉動。 內(nèi)中有一領(lǐng)頭的吳王,是先帝的幺子,貞元帝的弟弟,仗著自己是桓澈的皇叔,又約莫料定貞元帝已駕崩,且是鬧得兇。吳王嚷著要桓澈出城與他面談,遭拒后,聲稱要捉來倭王,與桓澈對質(zhì)。 顧云容聽聞此事后,深覺有些人為了逞能,說話真是不動腦子。 且不說宗承如今尚在倭國,就算想想這么多年這么些人沒一個能抓住他,連貞元帝那樣慣喜耍弄機(jī)謀的都沒能收服宗承,他吳王憑什么覺得他能將宗承拎來對質(zhì)? 吳王領(lǐng)頭在城外鬧了一日,又著人罵陣罵了一日,等到第三日,終于瞧見城門打開。 桓澈親領(lǐng)一萬精兵,出城剿逆。 城外諸王都禁不住笑。 桓澈知他們一是笑他出師之名好笑,因為他們不覺得自己是逆賊,二是笑他兵少。 國朝立國二百余年,雖則一再迂回削弱藩王實(shí)力,但架不住有些藩王私下收兵養(yǎng)兵。因著不敢明目張膽,這些私兵的數(shù)量并不多,然而一個藩王的不多,幾個藩王的加在一起,兵力還是可觀的。 據(jù)拏云探查來的消息,城外藩王麾下的官兵加在一起約莫有六萬之眾。 一萬對六萬,看著確實(shí)懸殊。 但他們大抵不知,他已經(jīng)藉由不同途徑得來的海外火器,對御林軍并神機(jī)營的火器配備進(jìn)行了全面改進(jìn),并且火器的發(fā)放配給,都掌握在他的親信手里,因此神機(jī)營雖也有兵士嘩變,但這些嘩變的叛軍拿不到多少火器,更拿不到最精良的新式火器。 步兵騎兵掩護(hù),火器手排開橫掃,又有背后城郭作為依托,補(bǔ)給充足,一萬兵士,滿夠了。 遑論對面那六萬人是臨時拼湊起來的,看著人多,但潰散也容易。 桓澈坐在馬背上,再度詢問藩王們降不降。吳王笑他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黃口小兒,又陰私外賊,行那竊國之事,不配與他們說話。 桓澈神容冷淡,揮手示意擊鼓進(jìn)軍。 轉(zhuǎn)瞬之間,城外炮火紛飛,喊殺喧闐。 因著桓澈的交代,顧云容這些時日都沒有回東宮,一直住在仁德宮。 貞元帝仍舊昏昏沉沉躺著。人雖不醒,但尚能吞咽,鄭寶與孫吉每日輪番在旁照看,招呼著給皇帝喂飯喂藥。 顧云容與幾個妯娌也是輪流前去照料。不過她不去侍疾時,就只是待在殿內(nèi)逗貓,先頭幾日不覺什么,但后面便覺得落寞。總是忍不住想桓澈那邊不知進(jìn)行得順利與否,不知他是否受傷,何時能歸。 顧云容摸著獅子貓的腦袋想,那家伙要是知道她這么惦念他,不知會不會嘚瑟。 她每日都向拏云打探桓澈的狀況,得到的都是好消息,譬如桓澈如何以少勝多,如何指揮若定,痛擊叛軍。 她覺得既然這么順利,那么這場動亂應(yīng)當(dāng)很快就會被平定,他也很快就會回來。 但就在桓澈離宮的第十日夜里,拏云忽然著急忙慌來找她,告訴她,殿下的隱疾又發(fā)作了,用了她先前的方法也不能完全壓下,他便自作主張過來,請她跟他走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顧云容愕然不已:“怎會如此?這回是為何觸發(fā)了隱疾的?” 拏云道:“此事一言難盡,您且隨小人走一趟?!?/br> 因著貞元帝當(dāng)初就近安置在了仁德宮,乾清宮又不是誰都能安寢的地方,后來為著照看方便,便一直也沒挪地方。 今日是中秋,太后只與眾人吃了些月餅,算是聊表意思,落后顧云容等人祭月之后,她便讓眾人各自散去。 岷王跟幾個兄弟分開后,轉(zhuǎn)去守著貞元帝。 今夜輪到他照看。 貞元帝如今尚存一口氣,這幾日狀況也平穩(wěn),原本也輪不上他們這些王爺來守夜,但幾個親王為表孝心,就將這事攬了下來。 岷王坐在貞元帝的床榻前,看左右兩個內(nèi)侍都困倦得睜不開眼了,揮手命他們下去。 內(nèi)侍惶然,以為王爺這是責(zé)怪他們打瞌睡,正要跪下賠罪,就聽岷王低聲道:“你們可出去小憩片刻再回來。若有用得著你們的,孤自會喚你們進(jìn)來?!?/br> 兩個內(nèi)侍互視一眼,這才點(diǎn)頭應(yīng)諾,退了出去。 岷王盯著床榻上的人看了許久。 這是他的父親,也是天下共主,九五之尊。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這世間腹存野心的男人,大抵沒有幾個不想登上這樣的位子。將四海九州攏歸一家所有、把眾生死生cao縱一人之手,這份快意何等誘人。 天子至高無上,英明睿智,說什么便是什么,天子是不會錯的。 岷王低低笑起來。 即便是天子的妻兒,在天子眼里,怕也只如螻蟻,要生要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父皇聽說了么?母親顯靈了,”岷王偏頭,“不過父皇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不記得母親的模樣了,其實(shí)兒子的記憶也已經(jīng)模糊了,瞧了母親的畫像才能依稀想起些許。兒子聽說,母親當(dāng)年生得也極是貌美,只可惜仍是及不上酈娘娘?!?/br> 他輕輕嘆息一聲:“也是,我生得就不如七弟好看。不過即便我生得比七弟好,父皇也不會因此多瞧我一眼吧。父皇沒有遷怒我,我就該感恩戴德了,是不是?” 岷王俯身湊近,貼在貞元帝耳畔,語輕如煙:“父皇,兒子聽說,凈樂堂那邊還存著十幾年前的骨灰,母親的應(yīng)當(dāng)也在里面。不如兒子將來讓父皇跟母親合葬,如何?” “父皇是不能如愿跟酈娘娘合葬了,”岷王長嘆,又朝貞元帝嘻嘻笑,“母親給兒子托夢說她日夜思念父皇。想來她有許多話要跟父皇說,父皇不如下去陪她說說話兒。” 顧云容易容改裝,扮作個長隨模樣,在拏云的引領(lǐng)下順利出了宮。 一路馬車疾行,她出得城門,到了京郊的一處主帳。 她見到桓澈時,他正躺在臨時拼搭起來的簡易榻上,面色蒼白,眉頭緊蹙。 “小人只跟外頭的官兵說殿下是受了傷,需要療治靜養(yǎng),但殿下若是遲遲不能緩過來,遲早要露餡兒?!睊傇频吐暤?。 顧云容問了拏云前面是如何處置的,拏云答道:“就是學(xué)著您之前在小人面前演示的那樣,用冷水給殿下反復(fù)擦臉擦手……” “再去打些冷水來,”顧云容當(dāng)機(jī)立斷,“切記多打些。你留下給我搭把手。” 拏云見顧云容轉(zhuǎn)頭就扶起桓澈上半身,開始伸手解他頭上玉冠,不可思議道:“您這是要……” 要給殿下洗頭? 第一百零三章 拏云覺得自己越發(fā)看不透顧云容了。 她還真是要給殿下洗頭。 莫非擦臉擦手不夠,得洗個頭才成? 顧云容在拏云的幫助之下,給桓澈解了發(fā),用冷水盥頭。 幸好眼下天氣不是很冷,否則她真擔(dān)心這般會令他受涼。不過夜間到底寒氣重,她給他洗過之后,又用巾子幫他仔細(xì)絞發(fā)揩水。 將他平放到榻上后,她等了一刻,卻見他狀況并未緩解。 顧云容攢眉。 以往只是擦臉擦手便成了,現(xiàn)在為何連盥頭也不頂用? 她回頭問拏云,殿下究竟是如何變成眼下這樣的。 拏云面沉片刻,將前情約略與顧云容說了一說。 原來,桓澈今日整軍偷襲對方軍營,燒了對方糧草,在打斗中與吳王一部纏斗一處。吳王眼看著己方不敵,就使了個陰招,從輜重里抽出尚未用的一批新帳篷布,鋪展開后,以石塊系角,以器械輪番拋擲到桓澈一方軍陣。 吳王本意應(yīng)當(dāng)是欲借此縱火,屆時帳篷布勾連成片,火勢也會迅速蔓延,還能限制兵士行動。 當(dāng)時狀況混亂,又已是暝色四起,桓澈在對敵搏殺時忽然隱疾發(fā)作。 拏云留在了營地,并未跟去,是握霧將桓澈緊急送回的,桓澈發(fā)病的起由也是握霧說的。只是握霧當(dāng)時亦在拼殺,并未留意到桓澈具體是如何發(fā)病的。 顧云容聽罷,看向榻上的人。 他這回會不會是在看見鋪天蓋地的巨幅布幕落下時,條件反射產(chǎn)生了恐懼? 他如今仍未緩過來,手指無意間地抓住身下被單,眉頭緊攏,面上神色極是不安。 顧云容上前詢問他眼下感覺如何,他略微睜眼:“仍舊頭暈胸悶,容容不必?fù)?dān)憂……” “可是我連冷水洗頭這一招都用上了,你還是難受,”顧云容繞著臥榻轉(zhuǎn)了半圈,“按說這是比用冷水擦臉擦手更有用的法子了?!?/br> 拏云在一旁道:“要不……再洗一遍?” “不成,”顧云容斷然道,“我本就是迫不得已才使的這個法子,不能再用一次。這法子使多了會……會傷著腦子?!?/br> 冷水洗頭本就百害無一利,遑論短期內(nèi)反復(fù)用冷水盥沃——這種冒險的做法必定會損傷腦神經(jīng),無異于飲鴆止渴。 正一籌莫展,就見有兵士來報說諸王再度率軍來攻。 桓澈面色透著一種虛弱的慘白,又是少氣短力,但仍是掙扎著從榻上起身:“我去看看?!?/br> 顧云容一把按住他:“你現(xiàn)在這副光景,沒有人攙扶,連營帳口都到不了,躺回去歇著,聽話?!?/br> “我都歇了快一個時辰了,總該下榻走動走動?!?/br> 顧云容本是溫聲細(xì)語的,看他執(zhí)意逞強(qiáng),不肯聽勸,一時情急,低聲吼道:“你這副樣子,就算是能出去,走不了幾步就要倒下!給我躺回去!” 桓澈直是搖頭:“外頭眾人都等著我,再說,眼下戰(zhàn)事已到著緊處,至多不過兩日,就能平定亂局。我得綁了吳王等人……”他言至此頓了頓,以手撐榻,意欲趿上鞋。 顧云容一怒之下,抓住他的肩將他推倒,又一把揪住他衣襟,切齒道:“你本就頭暈,而今頭發(fā)未干,就這么出去,且是得頭疼,你想過這些沒有!” 桓澈一頓。 顧云容早先雖然有段時日沒給過他什么好臉色,但也沒有如眼下這樣兇過。在他的記憶中,顧云容即便不是輕聲細(xì)語,也是繃著一張小臉跟他慪氣,如眼下這樣厲聲吼他,好像還是頭一遭。 顧云容也發(fā)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緩了聲氣,讓他姑且好生躺著。 桓澈無法,重新坐回去,將拏云叫上前來,讓他及時將戰(zhàn)況報與他知道,他就坐在帳中指揮。 拏云應(yīng)諾出去。 營帳內(nèi)只剩下桓澈與顧云容二人。 兩人默默對視迂久,桓澈率先開口道:“容容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從你開始為我治療到現(xiàn)在,前后算起來,已經(jīng)過去了四五年了,可我仍是這樣?!?/br> 他自失一笑。 顧云容垂眸緘默片刻,出聲喚他:“阿澈?!?/br> 桓澈抬眸。 他玉冠未束,墨發(fā)鋪散,容色蒼白,眼神頹喪,又兼形容清癯憔悴,這般凝睇人時,有一瞬竟透出些許無措迷惘的意味。 瞬時,顧云容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連自己原本要跟他說什么都忘了。 是人都難免無助,男人的無助其實(shí)更招人心疼,尤其是素日一貫強(qiáng)勢的男人,偶爾流露出脆弱一面,根本無法招架。 如果這個男人還生得瘦高身形、長得風(fēng)姿華茂,那基本能完全激發(fā)出女人的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