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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家貴妻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桓澈飛快握了她一雙微涼的小手:“今日怕是游玩不了了,宮中想來已是一團亂。我先送你回去?!?/br>
    顧嘉彥使出吃奶的力氣,又搬出表兄的關(guān)系苦口婆心勸了半日,才堪堪攔住幾要找桓澈拼命的謝景。

    待顧云容與桓澈離開,他才舒口氣,語重心長道:“你也非顢頇之人,難道瞧不出那人身份貴重?”

    謝景道:“自是瞧得出。只越是如此,我越是擔(dān)憂表妹被他誆騙。他這種貴胄公子,最是喜好調(diào)風(fēng)戲月,見表妹容貌絕俗,便使盡招數(shù)籠絡(luò)。表妹不過一不諳世事的姑娘家,易惑于皮囊,哪里分得好賴。他縱娶了表妹,又能真心相待幾日?怕是紅顏未老恩先斷。”

    顧嘉彥原是來勸他的,然則聽了這番話,心里忽然沉重起來。

    他而今確已對桓澈改觀,但謝景所言在理,桓澈身份擺著,焉能獨獨守著他小妹一人?姬妾相爭恐是免不了的,他小妹他最是了解,讓她跟一幫小妾斗,她還不定干出什么事出來。

    何況,衡王若在傾軋紛爭中勝出,那便是九五之尊,身邊的女人且是少不了。若他失敗,那他小妹豈非更是凄慘。

    只這一瞬,顧嘉彥腦中便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

    可他小妹已無退路了,衡王至今都不肯娶妻,想來便是因了一直盯著他小妹這頭。

    根本無法逃脫。

    謝景仿似看出了顧嘉彥的心思,將一干閑雜人等遣退,低聲道:“他既遲遲未提做親之事,想來被甚事絆住了,不如在他出手之前,將表妹嫁了。他縱要搶奪,也要顧忌著自家身份。”

    顧嘉彥連連擺手:“不妥,他不會甘休的?!?/br>
    “那又如何,”謝景語氣更重一分,“屆時自可斡旋??偙让髦⒎橇寂洌€要眼看著表妹嫁去強上一些?!?/br>
    顧嘉彥忽覺頭疼不已,撐額道:“且讓我回去與父親計議一番?!?/br>
    出了這等事,顧嘉彥也沒了說文論道之心,先行離開。

    謝景回頭掃視了桓澈訂的這處雅間。

    羅緞妝花,珍木精刻,寶瓶映奇花,錦屏襯珠簾。置身其間,只覺花氣襲人,暖香氤氳。

    瀛洲閬苑一般的去處。

    他此前曾零星來過漱玉館幾回,但多是他人相邀。漱玉館里最便宜的雅間也要十兩銀子打底,桓澈訂的這間是最好的上賓房,今日又是太子大婚,觀禮者眾多,怕是沒有五十兩銀子訂不下來。

    他有時也會想,為何自己沒有生在詩禮簪纓之家。他從前不覺,入了官場才深刻體會到,身肩強大家族作為奧援,是多么重要。

    但他也并未因此怨天尤人,他堅信己身之能,他可以慢慢往上爬。

    真正給他觸動的,是顧云容身邊莫名出現(xiàn)的那個少年。

    這個貴介少年信手拈出的資財珍玩,都是他暫且拿不出的。

    他知道顧云容并非勢利之人,但姑娘家哪個不愛華服美飾。

    他開始心中不平。

    不過,他注定不能給顧云容的,他卻可以給。

    謝景從雅間里出來,正碰上徘徊不去的顧妍玉。

    顧妍玉也是謝景的表妹,但謝景卻極少理會她。謝景連中小三元之后,也是最先跑去告訴顧云容,連謝高夫婦都被略了過去。

    顧妍玉攔住謝景,大略將她先前跟方氏合計好的話與他說了。

    謝景端量她片刻,道:“表妹不光長了年歲,連心與臉也一并長了?!?/br>
    言罷,掣身而去。

    顧妍玉思量片刻,才發(fā)現(xiàn)他是說她心大了臉也大了,一口氣堵在胸口。

    須臾,她復(fù)咬牙:“等著,我還有招!”

    顧云容那日回去之后,便染了風(fēng)寒,接連在家中躺了幾天。

    關(guān)于那行刺兵刃之事,桓澈也查出了些許眉目。

    “這是倭國間者慣用的一種暗器,”因不便將實物帶來,桓澈給顧云容畫了個草圖,“此謂‘手里劍’,我觀與飛鏢頗為肖似。手里劍尖端多淬毒,親迎那日用以謀刺的手里劍比尋常飛鏢更長更銳,柄上還刻了一行細密小字,但非漢字亦非倭語?!?/br>
    “父皇令四夷館的人逐一看了,無人認得那是何處文字,更不知其意?!?/br>
    “不過,”桓澈話鋒一轉(zhuǎn),“我總覺我在哪里見過這種文字,只是一時想不起。待我回去查一查?!?/br>
    顧云容點頭。

    她不認為桓澈是在托大。桓澈自小博覽群書,又兼記憶超絕,年紀輕輕已宛若立地書櫥,天文地理無不通曉,皇帝興許也因此也更偏疼他一分。

    不過她越看他畫的草圖,越覺像前世曾深刺她胸膛的那枚暗器。

    而且,刺殺她那枚暗器也是淬了毒的。

    顧云容問桓澈宮中那枚手里劍上是怎樣的毒,桓澈道:“那是一種致死毒物,中毒后四肢發(fā)冷,驚厥之后,逐漸呼吸困難,最終一命歸西。”

    顧云容暗嘆,這癥狀跟她當初不相符,那便不是一種毒。

    桓澈看她面色不佳,將自己的貂皮大氅給她披上,問她可按時服藥,又問她可曾出去亂跑,暖閣里的地火龍可是從早到晚燒著。

    事無巨細,面面俱到。

    自打顧云容病了,他每晚都換著花樣給她捎帶各種藥材吃食,又再三存候,顧云容以前從未發(fā)現(xiàn)他還能一口氣說那么多話。

    他原讓她停幾日,等她病養(yǎng)好了再行施治,但她堅持照常,橫豎她也不必費多大力氣。

    今晚施治結(jié)束,顧云容再三看了看他的眉毛,提出為他修修眉。

    他直是搖頭:“修甚眉,多女氣?!?/br>
    顧云容臉一沉:“修不修?”

    桓澈坐下:“你長得好看,你說什么都對?!?/br>
    顧云容滿意拍拍他,從妝奩里翻出自己素日修眉用的小刀片,拈著走到他跟前。

    上下左右看看,她讓他闔眼,一手扶他眉尾,一手持刀,細細刮起。

    她極少為別人修眉,眼下難免手生,修刮得很慢。

    他的五官生得精致,就連眉形也十分漂亮,顧云容雖然看他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他即便是皺眉,也皺得格外好看。

    也因著他本身的眉形就完美,顧云容不太敢嘗試給他換個眉形,便只是修剪掉些許雜毛。

    桓澈這是頭一回被人修眉,原本確實心有抗拒,但逐漸的,他渾身都松泛下來,極是配合。

    顧云容柔嫩綿軟的指腹在他額上眉間游移點觸,酥酥麻麻的。

    她手上的小刀片在他眉上反復(fù)劃過,發(fā)出輕微的刮蹭聲,這種感覺于他而言也甚是新奇。

    她略微俯身立在他面前,咫尺之距,幽淡體香逸散鼻端。

    暖閣溫暖,她身上衣衫單薄。他一睜眼,正能望見她覆在凝脂玉肌下的精致鎖骨與胸前的險峰溝壑……

    他記得前兩年仿似還沒有這樣飽滿的弧度,如今這高聳的程度著實驚人,由他處觀,那渾圓兩峰間的深壑隨了她的舉動在衣襟之間若隱若現(xiàn),勾得他心里貓抓一樣,直欲將她衣襟扯下看個仔細。

    他清晰感受到自己體內(nèi)血脈沸燃起來,熱流不受抑制地直往下腹涌。

    顧云容未曾察覺自己衣襟松散開了些許,見他總睜著眼,嗔責(zé)他幾句,又看修得差不多了,正預(yù)備欣賞下自己的大作,忽覺腰間一緊。

    他把她抱到他腿上,箍住她腰肢的瞬間,又覺她纖腰柔軟而不盈一握。莫名的,他想起那些紛亂綺靡的夢,鬼使神差伸手去撓她后頸。

    顧云容正自掙扎,忽被搔癢,止不住地笑:“我那里有癢癢rou,別碰別碰……”

    她左閃右躲卻總避不開他的手,又兼一笑便沒了氣力,被他撓了一回,笑得雙眸染淚,渾身嬌軟無力。

    他趁勢將她摟到床上,壓她在下,一雙火熱大手牢牢制住她,喘息壓抑:“你就是來勾引我的,我從前竟不知我的欲念能遽起遽燃,今日若非你風(fēng)寒未好利索,我真想……”

    顧云容推他不動,氣呼呼道:“什么?你莫非敢……”

    他一把攥住她柔若無骨的纖手,一路往下引,至某處方停。顧云容指尖仿佛被火燎一下,急抽手,爭奈力氣不逮。

    她只覺手腕那一圈被他抓住的皮膚灼燙不已,火苗蔓竄,渾身都起了一層薄汗。

    他伏在她耳畔,嗓音幾乎低啞不成調(diào):“你說什么,當然是借你的小手一用。你那日看著旁人成婚,等回頭我這邊事了,很快便是我們成婚。等我們成婚時……”

    顧云容滿面漲紅,但還是問出了心中困惑:“你怎知我脖子那里怕癢?”

    “我們以前做夫妻時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br>
    顧云容一僵,旋觀他神色,覺他不過信口胡說。

    他感受到胸口壓迫著的兩團飽滿軟rou,垂眸一看,對著噴薄欲出的兩捧怒聳道:“我給你壓變形了。不過我覺著只要是你的,什么形狀都好看?!?/br>
    顧云容踢騰幾回,沒能掙開他,閉目轉(zhuǎn)臉。

    自從那回重遇之后,他說葷話就越發(fā)順口了。她后來知道是淮王教了他些東西,以為是淮王把他教壞了,但如今忽然覺得,淮王興許只是發(fā)掘出了他的潛質(zhì)而已。

    那日的行刺,兩枚手里劍中有一枚刺中了太子?;貙m之后,眾太醫(yī)手忙腳亂。因著無人醫(yī)過此毒,法子使盡,也只是暫且控制住毒素的蔓延。

    后來貞元帝聽聞那暗器可能為倭國間者所持有,便想到了久居倭國的宗承。

    宗承入宮來看了后,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貞元帝不肯信他,嚴令他一定想法子籌措解藥。

    落后貞元帝與宗承單獨少頃,宗承傳來了為自己辦事的隨行間者,調(diào)制了一副草藥并一瓶藥酒,給太子灌了下去,這才將太子從鬼門關(guān)拽了回來。

    三日后,太子終于行動自如。他穿戴齊整,跑去乾清宮拊膺跪哭,直言有人要戕害于他,求父皇為他做主,徹查此事。

    貞元帝隨即命廠衛(wèi)聯(lián)手清查。轉(zhuǎn)年正旦后,廠衛(wèi)那頭終于查出了些端倪。

    不知是否因正逢年節(jié),貞元帝并未對外透露結(jié)果。

    上元這日,貞元帝在宮中辦了賽詩會,猶在假中的文武群臣應(yīng)召入宮。

    桓澈坐在觥籌交錯的席間,心不在焉。

    他欲趁今晚求婚于顧云容,原都籌劃好了,誰想到他父皇竟是心血來潮,突然辦起什么詩會,還不許他提前離席。

    往年明明都只是賞燈看戲而已,驢年馬月都不辦一場詩會。

    他正神思不屬,桓朗倏地扯他一把:“走心點,仔細父皇點你作詩?!?/br>
    桓朗話音方落,貞元帝的聲音便飄了過來:“七哥兒,你來以湯圓為題,做一首七言律詩?!?/br>
    桓朗瞟見弟弟犀利的眼風(fēng),往一旁側(cè)了側(cè)身。

    不過湊巧而已,真不是他說什么來什么。

    桓澈站起,見對面的太子也盯著他,倒是眉目無波,隨他看,他新修的眉,且是好看。

    只他隨即暗掃一圈,想起一事,眉尖微蹙。

    這席上似乎少了個人。

    顧云容今晚早早與顧家眾人一道用了元宵后,便與徐氏等人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