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陽謀 上
在胡思亂想中,吳道田走進了槐樹巷,推開家門道:“娘,我回來了?!?/br> “怎么,這么快就被辭了?”老娘正在院子里打理靈田,冷笑地看著他道。 “娘……”吳道田有點郁悶,在外頭就夠受氣了,回來還得受你奚落…… 誰知老娘的大巴掌,照著他的腦袋就抽,一邊抽還一邊罵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別人要搞你,你就讓他搞?把他搞死不就得了!還回來求安慰,你還沒斷奶啊你!” 吳道田抱頭鼠竄,大叫道:“我沒被辭退,我是正好回來看看……這還不是你和爹造的孽緣,最后讓我承擔(dān)?!?/br> “唉。。?!崩夏飮@了口氣。 吳道田可憐巴巴的說道:“老娘,讓我先吃點飯吧……” “看你這樣下鄉(xiāng)去了吧?!崩夏锏芍鄣溃骸皼]人管飯么?” “管飯了?!眳堑捞镉脑沟恼f:“不過是閉門羹?!?/br> 老娘聞言大怒:“你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唉,”老娘坐下道:“姓林的雖然恨我和你爹,但他做事向來陰險,這次怎會如此猴急?” 吳道田苦笑道:“反正兒子要被活活玩死了……” “沒出息!”老娘瞪他一眼道:“金花,去把你旺山叔叫來,把這些天來的事兒,都跟我說道說道。” “好。”吳道田早就憋壞了,終于找到機會大倒苦水了。 不一會,旺山叔過來了,聽完吳道田的訴苦,摸摸下巴道:“齊嘯天那你先別去了,這幾天就在家里歇著吧,等他上門來求你?!?/br> “??!……”吳道田瞪大眼道:“叔,你確定這么就行了?……” “哼哼。。。”旺山叔冷笑道:“你且看著吧……” 見旺山叔這樣信心滿滿,吳道田也放心了,更何況他在定江鎮(zhèn)也有耳目。 卻聽旺山叔嘆氣道:“林茂平時辦事兒湯水不漏,從來不落把柄,這次怎么這么著急?” “說起來,叔你先看看這個吧?!眳堑捞飶膽牙?,掏出個紙袋,遞了過去。 旺山叔接過來,掏出里面的一摞紙打眼一看,就再也拔不出來,良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抬起頭道:“這是哪來的?” “我自己弄的。他把陳年老賬拿出來讓我算,我從里面查出來的?!眳堑捞锏?。 “你還有這本事?”旺山叔驚訝的問道。 吳道田不禁暗嘆,怎么說實話就是沒人信呢,“總之這上面的賬,絕對錯不了。” “要是這東西流出去……”旺山叔面色凝重道:“從縣主到吏員,沒一個逃得了,都得掉腦袋!” “所以讓叔拿主意?!眳堑捞飮@口氣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這霸城縣里上下勾結(jié),營私舞弊,實在是無法無天!” “唉,其實哪都一樣的,修煉本身就是一個燒錢的事?!蓖绞鍙恼痼@中回過神來,嘆口氣道:“衙門里的人自然要吃手里的權(quán)了,都是為了錢財,有了更多的錢財,修行上才能走的更高一些……” 吳道田聲道:“叔,我沒說要把這些全部都捅出去,我讓你看看,有沒有能拿來整治林茂的?!?/br> “你不早說!”旺山叔夸張的松了口氣,伸手一招,茶壺飄到了手中,他一飲而盡,然后道:“二少爺你快嚇?biāo)牢伊?!?/br> 于是再次仔細看了一遍,琢磨道:“衙門的錢糧、商鋪的賦稅進出,都要經(jīng)過戶房,是以戶房司吏其實是在給大家擦屁股,你要是隨便拿筆賬告他,他定能夠一推二五六。衙門里的縣主、巡察、縣丞、縣尉都拿過錢,自然要幫他遮掩……” “但其實,官老爺們拿的是頭,大頭都讓他揣懷里了?!眳堑捞锢渎暤?。 “這是肯定的,林茂這廝看著心,其實賊膽包天!”旺山叔恨恨道:“這是讓幾個官員擔(dān)惡名,他來撈好處做好人,那幾位知道了,肯定恨死他!”頓一下又搖頭道:“但那幾位還是得保他,這么些年來,誰撈了多少好處,誰拿了多少東西,他全都一清二楚,要是不保他,難保他會說出什么來!” “這真是……”吳道田嘆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修行之中,財侶法地,財占第一,不是沒有道理?!?/br> 自古以來,在修行中,財侶法地至關(guān)重要,財占據(jù)第一位不是沒有道理的。 三千六百旁門道、七十二左道,每一種功法的修行,都需要大量的財力物資支撐,才能走的更遠。 各個門派和大商王朝更是在資源爭奪占領(lǐng)上,分毫不讓,大商王朝盡管很強勢,但也只是凌駕于各個門派之上,還沒有形成絕對控制天下的權(quán)利。各門派都不乏睿智的掌門,他們之間形成了各門派間的聯(lián)盟,共同對抗大商王朝。 就說大家爭著往官府里擠,目的還不是為了獲取更多的修行物資。 這天下,天資好的人如過江之鯉魚,數(shù)不勝數(shù),沒有財力支撐,根本走不下去。 “二少爺,你對修行的關(guān)鍵領(lǐng)悟的很是到位,總之,沒有錢財,修行根本走不下去?!蓖绞逡矅@口氣道。 旺山叔沉聲道:“魏縣主上任后,還算清廉,只拿他該拿的??赡苁撬胍鲆环兂鰜恚o上面的人看,無奈那幫人不愿配合,更不愿吐出到口的肥rou,處處給他使絆子。林茂管理著戶房,是大管家,很多惡人最后都是他當(dāng)了,縣主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是啊,那童師爺都讓我到戶房搜集證據(jù)了?!眳堑捞稂c頭道。 “哦,是么?”旺山叔瞪大眼道:“你咋不早說?” “現(xiàn)在說晚么?!眳堑捞飭?。 “早說我還用費腦筋?”旺山叔道:“你個進衙門的新丁,人家無非就是讓你尋他個錯,好借故撤了他!人家只要你找出他一點毛病!” “多的錯?”吳道田問道。 “那種他瞞著大家,自己獨吞,但數(shù)額不大,不至于身敗名裂的。”旺山叔想一想道:“有沒有?” “有!”吳道田指指紙上的某處道。 “唔,極好?!蓖绞逡豢矗c點頭道:“再就是,讓誰把這事兒捅出來了?!?/br> “我覺得張典吏不錯?!眳堑捞锫暤馈?/br> “不愧是二少爺,果然有天分!”旺山叔聞言大喜。 一個新人,就敢于挑戰(zhàn)上司,必然會給人‘以下犯上’的印象。所以要么先做好媳婦,等著熬成婆再說,要么學(xué)會更高級的手段——借勢。 在一個衙門里,不可能沒有矛盾存在。 衙門里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群人精所在,人之計就免了,所以只能用陽謀。 用陽謀,就算是以下犯上,也不會有人說什么,反而要贊一聲,應(yīng)該的、有血性! 第二天,到了衙門,果然又要去刑房被打板子,吳道田狠了狠心,讓旺山叔真的朝自己屁股上打了十幾下。 張典吏看望他的時候,吳道田傷心的說道:“嗚嗚,張叔,林司戶想搞死我!” “說什么呢……”張典吏尷尬 “嗚嗚,我不管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吳道田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從進衙門頭天起,他就一直整我,我把他當(dāng)成上司,發(fā)現(xiàn)了問題都不吭聲,他卻要整死我……” “什么問題?”張典吏眉頭一皺。 “他讓我核查五年前的賬本時,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縣里每個月?lián)芙o吏員、胥役食堂的糧食,雜七雜八加起來,每月平攤到每個人的頭上是三百斤黃金米。但實際給大家的伙食,每人每天一斤,一個月才三十斤黃金米。” “你,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張典吏瞪大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