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這是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的樣子,我剛回國,還沒來得及找,那邊只能給查到這份照片了?!鄙蚰淖詈竺娴奈募锾统鲆粡堈掌?,輕輕放在我面前。 我知道我一低頭就能看到,卻不敢看。假裝自己面前沒有什么照片,只有一張沈末信口胡來的嘴。 “你是信,還是不信?”他大概有點疑惑于我的反應,繼續(xù)問,“你要是不信,就當我沒費盡心機找來這些資料。你要是相信,就瞧一眼那人的樣子,然后咱們一起把他挖出來,是與不是,一問就知道了?!?/br> 我聽著他的話,真的,每一個字都聽了進去,卻不知如何應對。 “你沒勇氣看?”他忽然問,想了一會兒又說,“要不這樣,我去找到這個,問清楚再轉(zhuǎn)告給你,好不好?” 我心里又矛盾又糾結(jié),就在沈末準備拿起東西站起來就走的時候,我心突然定下來,最差的結(jié)局不過是再失望一次,我應該還承受得起。 我猛然站起來,一把按住他的手,拿起照放到眼前。 一看之下,我的疑惑更甚,照片里這個人我不是不知道,是最新的合作的伙伴——程新!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認識?”沈末問。 “認識。”我一字一頓的說,“是一個客戶,他最近在和我談廣告推廣的事?!?/br> “那,你覺得……”沈末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我知道他的想法,接過來說:“從表面上來看,他絲毫不記得以前發(fā)生的事兒了,至于是不是裝的,我真看不出來?!?/br> 屋子里靜極了,我沉默了半天繼續(xù)向沈末解釋:“他有過假裝失憶的經(jīng)歷,上一次我也沒看出他是假裝的?!?/br> “那就是說他有可能還是假裝?”沈末臉色一喜。 “不太像,這一次真的不太像,太自然了。”我冷靜的分析著。 在說完這句話以后,我忽然覺得怒氣頂?shù)侥X門蓋上了,看向沈末說:“如果他還是裝的,我覺得我會把他從我的人生中刪除掉。我不想要一個不管在什么時候,才能冷靜地算好自己的得失,讓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人來照顧我和孩子?!?/br> 沈末站起來,轉(zhuǎn)過桌子走到我身邊,在我右后側(cè)坐下來,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說:“你還生氣,說明你對他還有感覺,只要你是這樣的反應,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是你的無動于衷,這樣的事又不是沒發(fā)生過?!?/br> 我看向外面,三個孩子在院子里玩得正歡,寬寬坐在小秋千上,元元和童童在后面推,地上他們鋪開了一張防潮墊子,一些樂高的玩具放在上面。陽光下,三人笑得開心快樂,眼睛里都是純真。 “沈末,你說我是這樣下去好?還是費勁的去找所謂的過去和真愛好?”我抬頭問他。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出這樣的話,表情明顯一怔,復又輕輕笑了笑說:“你是在說氣話吧?!?/br> “不是,真的不是氣話。有時候我在想,為什么總是在我適應一種新的生活狀態(tài)以后,他會突然出現(xiàn)?為什么我們兩人走的每一步都地么艱辛?或許,我們兩個真的不適合在一起……”我輕聲說。 我可能真的是這幾年經(jīng)歷有點太多,已經(jīng)沒有勇氣去改變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了。 沈末緊緊握住我的手,一對漂亮的眼睛看過來:“我尊重你的選擇,因為我對你只有照顧的權(quán)力,沒有建議權(quán)。但是,我想說一句,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不管你做什么決定,你都要想一下,幾年或者幾十年以后,你會不會為這個決定覺得后悔。時間永遠不可能倒流,趁現(xiàn)在還有精力折騰,做自己想做的,在自己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傳到我腦海里,打下深深的漣漪。我知道,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點接受不了現(xiàn)在的狀況。在我接受了他的死亡以后,他又出現(xiàn)了? “你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何連成,畢竟手術(shù)前的那張臉傷得沒法看了,別說是你,就是他親媽來也要認一會兒。所以,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沈末補充說。 “謝謝,我知道了?!蔽覄邮职炎雷由系臇|西整理起來,拿在手里問沈末,“這個,可以留給我嗎?容我仔細看看,想想。” “沒問題,帶回來本來就是給你的。”沈末說。 我站起來,定了定神,終于沉穩(wěn)地走向書架,把這一摞資料放到最高的一層,關(guān)上玻璃書柜門。 “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他忽然問我。 “誰?”我問。 “程新,你的新合作伙伴?!彼f。 我想了想,我對這個人的了解不是來自于報紙,就是來自于方慕晨的口述。于是搖了搖頭說,“了解不算多,只接觸過兩三次而已。不過他的表現(xiàn)也有點奇怪,總與我有熟悉感。” 我說不下去了,瑞在的一切都說明,這個人和何連成有著關(guān)聯(lián),不管是從病歷來說,還是從他個人表現(xiàn)來說。 現(xiàn)在我需要做的是什么?確認他的來歷?還是確認他的感受?確認他為什么這么做? 手里的東西放下了,心里的東西卻真的提了起來,想放都不知道安放在什么地方。 沈末看著我輕笑幾聲,走過來,雙手扳住我的肩膀說:“別想那么多了,現(xiàn)在眼下比較著急的事是,今天中午吃什么。孩子難得在家吃一頓午飯,你總要拿出做mama的樣子吧?!?/br> 第020 解約 “嗯,是,日子得先過去下?!蔽疫@句話說得索然寡味。 沈末卻一下找到了話題,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錢包說:“走,咱們帶幾個小的去市場賣菜。這附近的菜場東西挺全的,只是大周末要不是再晚一會兒去,好的可就被人挑走了。” 我被他這么一打岔,心思回來,想了想說:“好吧?!?/br> 現(xiàn)在我除了把這日子過下去,沒有第二個選擇。如果程新是何連成,他在假裝失憶,那不到他認為能說的時候,他絕對和我裝傻;如果他不是假失憶,我這樣跑過去問,不僅得不到任何東西,反而會讓他身后的人警惕起來;如果他不是何連成呢?我有什么舉動,反而顯得可笑得像個女瘋子。 其實,今天知道的這個消息,于我來說基本上沒有什么意義! 我不管知道了什么,都是不能有舉動的。何連成在某些時候的冷靜和硬心腸,是我所不能企及的。 周末幾乎是在我的渾渾噩噩當中過去的,等我周一來到辦公室,看到那些急需處理的文件,整個人才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驚醒過來。 在我糾結(jié)要不要去試探程新的時候,時間匆忙過了一周。 第二周一早,我就接到了三家小客戶的終止合同意向書。這三家客戶,每年涉及到的總金額不過五十多萬,但是同時解約,也不正常。 “林姐,這幾家確實是合同到期才解了藥,雙方都不用付違約金?!编嵑谖覍γ嬲f。 “我知道?!蔽曳掷锏慕饧s書,想了想對他說,“馬上要過年了,準備一個客戶答謝會吧,有些內(nèi)容需要展示給客戶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們有能力做好他們產(chǎn)品和形象的宣傳?!?/br> “那……”鄭海濤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我抬頭看他,他才又說:“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約的,和有解約意向的那些還請嗎” “一起請來,不管將來合作不合作,畢竟相識一場。再者,我們既然終止合作,也應該給客戶一份項目執(zhí)行情況報告書,對吧?”我說。 這一周的時間,于我來說,有點流年不利。 周初知道程新有可能就是何連成,周二就開始接到了客戶的解約通知。我們這邊一共有十幾家小客戶,大的只有一家阿卡?,F(xiàn)在明確解約的已經(jīng)有三家了,確實是一個棘手的事。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周五下午突然接到劉天的電話,他在電話里直接問:“樂怡,你最近得罪人了?” “沒有啊?!蔽矣X得他問得有點奇怪。 “那你沒有覺得最近經(jīng)營受到了影響?”他又問。 這句話讓我心里一動,經(jīng)營太受影響了好么,才一周時間至少知道的,明年就減少五十多萬的營業(yè)收入。 這對于大公司來說無關(guān)痛癢,但對我來說真的事關(guān)痛癢,每年的經(jīng)營費用至少要有這樣的客戶十個才能維持,所以小型客戶,我至少要做到十個以上,才能保證公司能夠有盈利?,F(xiàn)在一下去了三個,于我影響很大。 “怎么了?已經(jīng)受影響了嗎?”劉天問。 “差不多吧,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蔽依侠蠈崒嵉脑挘谶@種時候我不想瞞著劉天什么。他既然問出這樣的話,那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是從阿卡知道了?!彼f到這里頓了一下又說,“明明告訴我的,有人找她談,說明年的宣傳費用能在現(xiàn)在的基礎上給她打一個八折,然后再給免費一年的高速路口大廣告牌二十塊?!?/br> 我一聽這條件就知道,這是故意想要擠垮我。 阿卡的項目,打了八折以后利潤點不足零點五個,高速路口大牌,每一塊每一年的租賃費用是五十萬,即使我們的設計創(chuàng)意不要錢,單送這么幾塊廣告牌也是送不起的。 來人氣勢洶洶,想直接致我于死地。 不過我還是有點理智,收起自己那些不理智的判斷,長舒了一口氣問:“是新進入帝都市場的公司嗎?用這種惡性價格戰(zhàn)搶占市場,是不是想頭幾年想賠本做吆喝?” “不是新公司,是一家成立三年的廣告公司,只是最近好像被某些人收購了,然后迅速開始做這一舉動。而且,我聽到明明的消息以后,已經(jīng)悄悄去查了,他們?nèi)フ劦墓?,都是再在和你們正合作的?!眲⑻斓脑挓o疑是一盆涼水,讓我從頭涼到了腳。 我能在帝都安穩(wěn)的開公司,沒有什么人來打麻煩,暗地里都是劉天和沈末兩個人幫我打點。如今,劉天已經(jīng)對這一事件定性了,我卻還在可笑的想也許是偶然。 現(xiàn)在來看,就是有針對性的必然!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沉默到自己能聽到電話里微弱的電流聲,終于沉住氣,非常冷靜地問了一句。 “我?guī)湍阕柚惯@些,總不能讓你辛苦經(jīng)營了幾年的心血,因為這種惡意競爭敗了下去?!眲⑻煸谀穷^說。 我本來準備答應,忽然腦子里靈光一動,說:“別,阿卡你幫我保住就行,那幾個小的任由他們?nèi)ビ握f,借他們?nèi)芸蛻舻耐瑫r,查一查來歷也好。” 劉天猶豫了一下問:“砍掉那十幾個客戶,對你影響大嗎?” “怎么會不大,但是總要給他們漏洞,才更好查對不對?要不然,他們一下警惕起來,那邊的來歷就難找了。”我說。 “好?!彼麘?。 在收線前,我認真的補了一句:“謝謝你!” 我能覺察到劉天在那邊怔了一下,聲音有點輕地說:“謝什么,認識這么久,也沒為你做過什么?!?/br> 我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在這個時候,不管多說點什么都是曖昧,我不要和已婚男人玩曖昧,我也不允許自己和任何男人玩曖昧,我沒那個心思了。 郭明明在明知我與劉天以前關(guān)系的情況下,對我還和從前一樣。這樣的女人,這樣的肚量,我真心佩服,也覺得她配劉天,才是最合適的。 掛了劉天的電話,我接到了客戶的電話,他在那邊找著各種不能繼續(xù)合作下去的理由。 我聽得有點煩了,于是直接說:“袁先生,您要是覺得我們做得不好,我們可以根據(jù)您的要求修改宣傳方案。”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價格可以更低一點嗎?”他在那頭問。 一聽他的語氣,我就知道,他一定也被那家廣告公司游說了,馬上笑著說:“好啊,要不明天咱們見個面,商量一下價格的問題?” “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已經(jīng)找到了價格更低的公司,所以明年就不和您這邊簽合作協(xié)議了?!彼K于被我逼出了實話。 “袁先生,我想問一下,哪邊給的價格比我們優(yōu)惠多少,咱們畢竟都是合作幾年的關(guān)系,再給您讓一部分利潤出去,也是可以的??傊?,一切都還有商量的余地?!蔽夷托募氈拢霃乃炖飭柍鳇c蛛絲螞跡。 他大概被我的話說得沒法再繼續(xù)推托了,想了一會兒才說:“林小姐,咱們一直合作挺好的,但是今年這事兒是我上頭的領(lǐng)導拍下來的,說是要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要是您還有關(guān)系,現(xiàn)在就得盡快用了,要不就真簽到別的公司了?!?/br> “謝謝你,如果方便,請您吃個飯,聊一聊這個事兒?”我試探著問。 打電話過來要求主動解約的合作商很少有說這么多的,他們都是態(tài)度非常堅決,用著非常柔和有禮的語氣說,抱歉,明年不能和您繼續(xù)合作了,祝您生意興隆。 基本上都是說完這幾句,就直接掛了電話,然后發(fā)過來已經(jīng)蓋好公章的解約函。這個客戶是合作時間較長了,中間到底有一些私交了。 “那好吧,明天晚上下班以后?!痹谀穷^應道。 “謝謝。”我說。 他一定知道我想問什么,也知道有些事在電話里說不方便,所以答應了我的飯局。 我約了袁原去了沈末的無名居,他是那家公司負責宣傳的總監(jiān),不過三十多歲,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因為工作壓力大,整個人看起來有點老氣橫秋。他家的情況我知道,雙方父母都跟著小兩口過活,每個月夫妻兩個的工資緊巴巴的。當年之所以能拿下這個項目,就是因為我這邊許諾的點位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