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我搖了搖頭,抬手迅速擦干凈臉上的淚說:“從小到大,只要我一哭,我爸就慌得不行。我不哭,不想讓他走得不安心。我要讓爸爸知道,我現(xiàn)在很幸福,他可以放心了……” 我雖然用盡全部力氣維持著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神經(jīng)卻好像不聽使喚,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流。 mama一個人在那邊這么久,是不是見到老爸會開心,然后就不孤單了?老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mama,他在這邊靜靜陪我的這幾年,老媽在那邊過得怎么樣? 老爸的后事是何連成一手張羅的,我好像一下子軟弱下來。不復當年挺著大肚子一邊處理mama后事,一邊照顧住院的爸爸時那般勇猛。 追悼會規(guī)模很小,只請了老爸生前的兩三個知交,我在帝都的好姐妹史蘭,還有我們?nèi)摇?/br> 在訃告和追悼會通知時,何連成征求了我的意見,問要請什么人。我把那些他的朋友劃掉說:“我爸爸也不認識他們,不必請了。我把南市爸爸的老朋友請來就行。” 他沒反駁,一一照辦。 追悼會上,何連成一直扶著我。元元和童童年齡還小,大概還不了解生死的真正意義,只是以為外公去了另一個世界,小臉悲切。 曹野站在不遠處擔心地看著我,我眼睛還紅著,卻真正冷靜下來。 在追悼會快結(jié)束時,楚毅竟然走了進來。 我看到他那一瞬間,表情就變了。如果不是這個混蛋,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沒有生意失敗,沒有車禍,沒有我的家破人亡…… 他走到爸爸的遺像前,準備鞠躬。我掙開何連成沖了過去,一把把他推開,紅著眼睛說:“滾!” “我只是想送老爸一程?!彼晃彝屏艘粋€趔趄,站穩(wěn)了以后有點尷尬的解釋。 “楚毅,你沒資格,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吹轿乙患胰松⒘?,你很開心,對嗎?你特意來讓我看你的得意,對嗎?”我往前逼一步,他退一步,最后退到了墻角的位置。 何連成忙抱住我,低聲在我耳邊說:“老爸的追悼會,你別鬧,我去讓他走?!彼f著把我推到他身后,走到楚毅面前說:“出去說幾句吧。” 楚毅固執(zhí)地說:“我只是想送送老爸,當年我也一直把他當作親生爸爸來看,我自小就沒父親……” “你不需要在這兒憶苦思甜,老爸也是你能叫的?”何連成語氣冷靜地問著,推著他往外走。 楚毅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轉(zhuǎn)過來,跑到老爸的遺像前跪了下來,在我們還沒跑過去時,他迅速磕了三個響頭說:“爸,您一路走好。” 何連成怒了,幾步上前揪著他的領(lǐng)子,把楚毅拽了出去。 我站在那兒沒動,不想再為這個男人費一點力氣。 他這么做想干什么?我越不越不理解楚毅的想法了。何連成回來以后,臉色非常不好看,卻一直站在我身邊照常維持到追悼會結(jié)束,元元和童童也格外安靜聽話。 等所有一切結(jié)束后,我在從墓地回家的路上就昏睡了過去。 我們是什么時候到的家,我根本沒印象。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在床上,稍微一動覺得身邊有個軟乎乎的小東西,低頭看到了寬寬睜著眼睛,小手緊緊揪著我的衣服,安靜極了。 他看到我醒過來,小嘴巴一咧笑了一個,流了滿下巴的口水。 然后小東西開始往我懷里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換上了寬松的睡衣,他拱了一會兒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口含住,用力吮吸起來。 在這一瞬間,我才覺得自己猛然活了過來,身體上的冰涼慢慢褪去,伸手緊緊摟住了他。胸口傳來了悸動,提醒著,我是個mama,三個孩子的mama。 我這七天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睡了,我只瞇一下就會出去。何連成陪著我看墓地,定追悼會廳,給知交好友發(fā)通知…… 這一切塵埃落定以后,我才意識到還有七個月的孩子要喂奶。但是,好像奶憋回去了。 寬寬在我懷里努力地吃了五六分鐘,估計是一點也沒吃到,一揚臉張開嘴哇地大哭起來。 何連成聽到寬寬的哭聲跑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還在滴水的奶瓶。一邊在自己身上擦著水,一邊說:“我用熱水燙著奶,溫度應(yīng)該剛剛好?!?/br> 說著他把奶瓶遞了過來,塞進寬寬的嘴里說:“寶寶別哭,別吵mama休息。” 寬寬吃了真的以后,不肯含住橡膠奶嘴,用舌頭把奶嘴頂出來,張手張腳地又哭了起來,滿臉的淚水跟不要錢一樣往下滾。 “奶好像憋回去了,怎么辦?”我看著何連成,急得也不行。 “沒事,先喂他幾天奶粉。我不信他胃口這么刁,前幾天咱們不經(jīng)常在家,阿姨就是一直喂奶粉的。”何連成彎腰把寬寬抱了起來,不屈不撓地把奶瓶又塞進了他嘴里。 再次被吐出來,連續(xù)幾次以后,何連成說:“可能是地點不對,我去嬰兒房啊?!?/br> 他說著走了出去,我聽著寬寬哭得心疼,想跟過去,被他回身瞪了一眼說:“你別過來或許他覺得無路可走,不吃奶粉就得餓著,就會吃了?!?/br> 我有點不太相信,卻也站住腳步,讓他試一下。 果然,才到了嬰兒房,我就聽到哭聲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何連成抱著寬寬,還有一個空奶瓶走了出來說:“看,小東西挺知道審時度勢的?!?/br> 投票的按鈕在文章的首頁,封面下面有一個期待票,還有一個推薦票!不會點的童鞋回到封面頁看一眼就看到了啊。 修改好了,原來第一次發(fā)的有錯誤字,對不起早看的各位了。 第064 想見見你 我伸手接過他懷里的寬寬,何連成轉(zhuǎn)身去廚房清洗奶瓶。外面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了。我沒在客廳看到元元和童童,抬頭問:“元元和童童呢?” “跑著咱們跑了一天,累得回來就睡了,等一下我叫他們起來吃飯?!焙芜B成想辦法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一個人再去想剛結(jié)束的在葬禮。 我抱著寬寬叫醒了元元和童童,看著兩個人穿好衣服,回到客廳何連成已經(jīng)擺好了阿姨做好的飯菜。這就是我一直想得到的,難得的家的感覺,瑣碎而溫暖。 這是幾天以來,一家人第一次圍在一起吃飯。 童童一邊吃一邊抬頭看著我,小手拿著筷子在碗里撥來撥去,就是不見米飯減少。 何連成停下筷子問:“童童是不想吃飯,還是飯不好吃?” “外公以后都不能回來了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連成,才問。 何連成笑得一臉慈愛說:“咱們先吃完飯,等一下全家開一個小會,說說外公的事,好嗎?” 童童點了點頭,專心用餐。 晚飯以后,寬寬在我懷里睡著了,我把他放回嬰兒床,忽然沒有回客廳的勇氣。我知道那三個男人還在客廳里等著我,但是我不想說起老爸,一想到這個稱呼就覺得心里鈍鈍的疼。 我在嬰兒房猶豫了一會兒,走出去時三人好像已經(jīng)談話結(jié)束,童童爬到沙發(fā)的靠背上,整個人都騎在何連成脖子上,元元把小腳丫翹到茶幾上,手里拿繪本《昆蟲記》,看得專心致志。 “你們要……” “我們談完了?!焙芜B成打斷我的話,“你先去休息,我給他們兩個洗澡?!?/br> 我松了一口氣,過去吻了元元和童童說:“mama挺累的,先睡了啊?!?/br> 兩個小寶兒和我道晚安,何連成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晚安吻還欠一個呢。” 我沒理他,轉(zhuǎn)身就回臥室,心里卻微微暖了起來。不管怎么樣,也不管都發(fā)生了什么,生活還是會不停地往前走,永遠不會回頭。 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事情巨多,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在快下班時突然接到了劉天的電話,他一聽到我說你好,就直接說:“我今天晚上想見見你,可以嗎?”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有事電話里說也行?!?/br> 他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說:“沒事,就是想見你了。” “我休息了幾天,今天剛開始上班,好多工作要處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話筒里傳來了嘟嘟聲,我有點不知所措地掛斷了電話。 何連成心眼不大,特別是在這方面。我不想再和他之間鬧出什么誤會,可是用這種方式拒絕劉天,讓我自己覺得心里很難受。 下班前何連成給我發(fā)了條信息,說晚上要去翰華參加董事會,不能回家吃飯,讓我不用等他,先自己回去。我知道他去翰華,可能是為了我們項目的事。這一段時間翰華項目基本停滯了??傊@個項目要多失敗,就有多失敗。 我下班時想著要不要主動給劉天打個電話道歉,走路的時候沒看路。低頭出了電梯一下子就撞到一個人身上,我忙不迭地說著對不起抬頭一看,撞到的人是劉天。 他雙手抓住我的胳膊,深深看住我,不說一句話。 “你怎么來了?”我有些無措地問。 聽到我的話,他的手就像被烙著一樣松開,狼狽的往后退了一步說:“我……想見見你?!?/br> 我抬頭看著下班高峰來來往往的人,想了想說:“找個地方下坐下聊聊?” 他不敢抬頭看我,胡亂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一旁的綠植上,就像是那盆大葉綠蘿是絕世天仙一樣。 在里茶館坐下來,我把茶單推給他說:“我打個電話回家說一下?!?/br> 他臉色不太好看,點了一壺香碧螺,讓茶藝員下去,看著我說:“我知道,在你做出選擇后,我不該來糾纏你,可還是忍不住?!?/br> “你試著開始一段新感情?交個朋友?我給你介紹個對像?”這幾句話在我嘴里來回打圈,我卻沒勇氣說出來。除非我真想把他傷得體無完膚,否則這幾句話真講不出來。 我猶豫到茶藝員把茶端上來,還沒說出一個字。 我拿著茶杯,茶的熱意透過杯壁傳到掌心,忽然在這一刻定了下來。我抬眼看著他問:“最近工作怎么樣?” “還好?!彼徽Z帶過,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氣說,“我聽說那件事,擔心你……所以坐臥不寧。今天看到你,也放心了?!?/br> “不說這個了?!蔽掖驍嗨脑?,把茶杯往他面前一推說:“我最近倒是遇到了點瓶頸,翰華的項目眼看就要黃了。” 他這才轉(zhuǎn)移了話題問:“他在翰華舉足輕重,怎么可能會說黃就黃?”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沒有做到就是賠償他們損失。也都怪我,只看到了誘人的金瓜,沒看到金瓜后面有一個大坑?!蔽液唵伟押踩A項目的進展說了一下。 我們之間的氣氛終于掙脫了曖昧,有點像朋友間的正常聊天。 “你放心,這個項目不用你經(jīng)濟賠償。”他篤定地說著。 “你要是真的能幫我搞定這么大的事兒,我得好好感謝你。”我笑著說。說起這個話題,絕對沒有求劉天幫忙的意思,我只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 他微微一笑,神色正常地說:“不用客氣,我不一定能做到,問問再說?!?/br> 我們兩人在茶館坐了半個小時,除了聊翰華的項目以外,沒說任何其它話題。和劉天一告別,我馬上打車回家。 何連成差不多晚上十點才到家,滿臉倦容地進門??吹轿抑粩Q亮了一盞落地臺燈,抱著一本書在沙發(fā)上等他微微一怔,走過來抱了我一下,低聲說:“對不起?!?/br> 我看他臉色不太好,問:“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了?” 他脫下外套,一邊洗手一邊說:“翰華董事會七個董事五票通過,對你們終止合作,追償損失?!?/br> “這說明你人緣還不錯,至少從你老爸的陣營里爭取過來一個人。和你一起投反對票的是誰?”我問。 “那個人是棄權(quán),做了雙方都不得罪的決定?!焙芜B成一臉的挫敗,無奈地坐下來,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像個孩子一樣拱著我說:“我忽然覺得我老爹太不是東西了,簡直不準備給我留任何活路。要是逼急了,我就回去做二世祖,每年至少敗他幾千萬,他就開心了?”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氣話,往后靠了靠身子說:“那不行,現(xiàn)在多了一個小的,每年敗的金額要翻翻?!?/br> 何連成低低笑了起來,直起身子捏了捏我的鼻子說:“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越到絕境越是樂觀,越是順風順水越是謹小慎微。” “不樂觀,哭死就解決問題了?”我反問。 他站起來從包里拿出一疊文件遞給我說:“我順路幫你談了一筆生意,明天去簽合同,做一個婚紗連鎖的全年宣傳,主要側(cè)重點在網(wǎng)上?!?/br> 我很驚訝地看著他,接過了那份文件,是合作意向書,甲方是在國內(nèi)一線城市赫赫有名的綻放年華婚紗影樓。 “這是誰的影樓?”我問。 他指了指簽字的地方說:“彭佳德,你難道沒覺得他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直接從影樓抓的樣衣嗎?” 何連成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過。如今聽到他這么一說,忽然覺得彭佳德身上穿的衣服確實都顏色出挑的得厲害,超級適合上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