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呈就輕“嗯”一聲，做回應(yīng)。

    沈云抒捏著手機的手被風(fēng)吹得冰冰冷，她換了個姿勢，“也是我閨蜜。”

    顧呈手微頓，但不覺得奇怪，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只是一直沒問沒說破。

    “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陪我閨蜜抽血檢查。然后……大概會預(yù)約……”那兩個字怎么都說不下去。

    顧呈這回是真的驚了，他擰起眉，“是真的有了？大哥知不知道？”

    沈云抒搖頭苦笑：“不知道吧，蓓蕾不肯告訴他?！?/br>
    她心疼許蓓蕾，卻又覺得孩子沒了真的可惜。

    顧呈沉吟：“不打算告訴大哥了嗎？”

    沈云抒心慌意亂的，不亞于那時在紐約的警局。

    感情上她站在許蓓蕾這邊同仇敵愾，但理智上，她知道該對顧顯說出真相。

    “她不愿意說?！?/br>
    “云抒，跟大哥透個底吧，該怎么選，看大哥。”

    她聞言下意識拒絕：“不行，我試過了，蓓蕾不愿意。”

    “她堅持自己解決，而且大哥前科太多，蓓蕾不放心。”

    沈云抒左一句右一句，想到什么說什么，顧呈等她說完，耐心說：“云抒，你站在閨蜜的角度，所以會埋怨大哥，覺得都是大哥的錯，可是，他是我大哥，我也會偏心?！?/br>
    第一次，顧呈沒有順著沈云抒。

    他說完，沒等到炸了的姑娘，笑了笑繼續(xù)說：“你的出發(fā)點是為了你閨蜜，我想的是大哥，我們的最終目的都希望他們好好的。既然這事我們解決不了，不如告訴大哥，之后我們能幫就幫，不能幫就各自陪著想陪著的人?！?/br>
    “云抒，假如之前不是你鼓足勇氣告訴我你對我的感情，我們興許就錯過了。”

    這句話，真正戳到了云抒的心窩子。

    一瞬間，讓她心軟了。

    她希望許蓓蕾好好的，跟她一樣開開心心的。

    “好，顧呈，你給大哥打電話吧，我會盡力拖著蓓蕾?！鄙蛟剖慵t了眼眶，“但我也說在前頭，要是大哥讓蓓蕾難過了，不管他是不是我們大哥，我都會替蓓蕾出頭。即使你攔著，我也不會輕輕放過。”

    顧呈聽出她聲音不對，只嘆氣保證，“不會的?！?/br>
    掛了電話，沈云抒仍舊靠在窗臺吹風(fēng)，任風(fēng)吹散了她的眼淚水，她平復(fù)情緒，準備去打仗。

    她關(guān)上窗，一轉(zhuǎn)身，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沈云抒笑容僵了一下，卻還是迎上去。

    “這么巧？”辛禾手里拿著病歷卡，妝容依然十分精致。

    “是挺巧的。”沈云抒笑著打招呼。

    辛禾看了看她去的方向：“身體不舒服？”

    沈云抒想說“不是”，轉(zhuǎn)念一想，關(guān)系沒那么深，不用解釋，她輕輕點頭，沒否認。

    “前段時間聽說你回紐約了，這么快又回來了？”辛禾好似沒感覺到尷尬，從容的找話題，“該不會是為了顧呈吧？”

    提起這個名字，她甚至帶著點調(diào)侃的意味。

    沈云抒想著許蓓蕾，不想多待，“算是吧，他在這，我不想離他太遠。”

    話語間顯而易見的強勢。

    一點都不像過去悶不吭聲的小姑娘。

    辛禾呼吸一滯，很快回神，“那不打擾你了，我給我朋友送病歷卡去。”

    “好，再見?！?/br>
    說完，兩人擦肩而過。

    沈云抒的步子越來越快，卻冷不丁又被叫住。

    她回頭，眼里藏著不耐。

    辛禾站在原地，聲音溫柔，“過幾天是顧氏的酒會，你去嗎？”

    莫名其妙的一問，沈云抒沒時間去思索，點頭答：“會去?！?/br>
    辛禾笑容深了些，再次道別，轉(zhuǎn)身走了。

    沈云抒急匆匆去找許蓓蕾，見她神情呆呆的，不知道神游到哪兒了。

    “報告還沒出來？”

    許蓓蕾發(fā)現(xiàn)她回來了，勉強打起精神，“還沒，剛我去問了問，快了。”

    剛一說完，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就讓兩人去刷卡打印紙質(zhì)的報告。

    拿到報告后，看著上面幾個數(shù)據(jù)和中文，沈云抒心頭咯噔一下。

    許蓓蕾也是明顯晃了下神。

    去辦公室找醫(yī)生，一直等著兩個人的盧醫(yī)生早就在電腦上看到了電子報告，見著許蓓蕾就問：“之前是驗孕棒測的？”

    她愣愣的點頭。

    盧醫(yī)生指出幾個指標(biāo)：“沒有懷孕?！?/br>
    許蓓蕾更呆了，急忙問：“可驗孕棒是兩條線?！?/br>
    “驗孕棒只能作為參考數(shù)據(jù)，最準確的還是抽血報告?！北R醫(yī)生摸不準這姑娘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之前我這里有個病人，驗孕棒測出來沒懷，大晚上見紅以為是老朋友，要不是她婆婆硬拉她過來抽個血，差點把先兆性流產(chǎn)當(dāng)作了老朋友?！?/br>
    許蓓蕾有些恍惚，有種松了口氣的情緒，還帶著點莫名其妙的失落。

    只有沈云抒心里暗暗叫苦，她都把這事告訴顧呈了，顧呈肯定也知會顧顯了，誰知道壓根就是個烏龍。

    她得挨揍！

    “可我這個月老朋友一直沒來?！?/br>
    盧醫(yī)生：“正常的，可能你心理壓力過大。有句話不管你愛不愛聽，我還是要多嘴說一說，如果不想要孩子，措施要做好。雖然現(xiàn)在醫(yī)學(xué)水平發(fā)達，但你放棄不要孩子，對女人而言終歸是傷的?！?/br>
    許蓓蕾訥訥的點頭。

    沈云抒偷偷給顧呈發(fā)消息，結(jié)果，他果真早就告訴顧顯，還說顧顯在來的路上。

    她心虛的瞥了眼許蓓蕾，卻瞧見閨蜜心情并沒有轉(zhuǎn)好。

    在拉著人走和拖著留下之間，她選了等顧顯。

    挽著許蓓蕾的胳膊出去，沈云抒故意逗她，“這下放心了吧？”

    許蓓蕾摸著自己的小腹：“你說我矯情個什么勁？沒影的事還把自己整這么狼狽，最后把你都拉回來了?！彼f著，眼里浮起愧疚。

    沈云抒沒在意：“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回國發(fā)展了，也不差這一兩個月。”

    匆忙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兩人以為是來看診的病人，下意識往邊上避讓，誰知，許蓓蕾的胳膊被人奪走，用力一拎，連帶著沈云抒都踉蹌了幾步。

    “顧顯？”

    顧顯跑得很急，身上只有件襯衫，連外套都沒穿，他蹙著眉盯著許蓓蕾看，“孩子還在吧？”

    一句話，許蓓蕾變了臉色，惡狠狠的瞪向邊上的沈云抒。

    沈云抒訕笑，退開兩步。

    “沒孩子?！痹S蓓蕾推開面前暴怒的人，冷笑，“誰跟你說有孩子的？”

    顧顯怔愣，抿著唇，眼里翻涌著暗潮，仿佛能把人卷進去似的。

    半晌，他的手都控不住的顫抖，“結(jié)束了？”

    他以為孩子沒了。

    想發(fā)火，但他舍不得。

    顧顯壓著怒火和不甘：“我送你回去?！?/br>
    許蓓蕾別過頭：“不用了?！?/br>
    “別賭氣，你現(xiàn)在身體……”

    “顧顯，你是因為孩子來的？沒孩子，我沒懷孕?！?/br>
    顧顯抓了把凌亂的頭發(fā)，這會兒才感覺到冷颼颼的，“真夠沒良心的?！被匚读税胩觳畔朊靼姿捓锏囊馑肌?/br>
    許蓓蕾只是笑，看向努力縮小存在感的沈云抒，惱怒道：“叛徒！”

    沈云抒正看著兩人互動呢，冷不丁戰(zhàn)火蔓延到她身上，她趕緊擺手，“真不是我說的，是顧呈，顧呈告訴的大哥，不信你問?！?/br>
    許蓓蕾“切”一聲，顧顯見狀，也瞪過去，“云抒，我之前纏著你跟你說了這么多，千拜托萬托付的，合著你竟然早就知道了？還瞞了我這么久不肯說。”

    語氣里帶著怒意，但一點都沒舍得下重口。

    他一面幫著云抒解釋，一面也讓許蓓蕾知道自己是認真的。

    沈云抒聽懂了：“你們倆現(xiàn)在倒是一致對外了？我還是閃人找我家顧呈去了?！?/br>
    說完，一刻沒留，轉(zhuǎn)身就溜。

    看得許蓓蕾更沒好氣了。

    “蓓蕾，不管有沒有孩子，咱都別鬧了行嗎？”顧顯選擇低頭。

    許蓓蕾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他：“我沒鬧，一直都沒有?！?/br>
    他眼睛一亮：“過幾天顧氏周年慶有個酒會，我?guī)闳?？?/br>
    許蓓蕾剛轉(zhuǎn)好的情緒瞬間又陰了：“顧顯，我不是云抒，我不會這么不尷不尬的上門?！?/br>
    顧顯想起mama，蔫了。

    “跟孩子無關(guān)，我比云抒自私，我更愛我自己?！痹S蓓蕾說。

    *

    顧氏周年慶這天，沈云抒下午約了個面試，一個多月前顧呈提起的工作室那會兒被她回絕后就招了人，暫時沒有空缺的職位。這回約談的是個行業(yè)里出名的老設(shè)計公司，她投了簡歷后，面試的電話來得很快。

    前臺帶她進會客室，填了張信息表，接待她的是公司的人事。

    大概說了說基本信息，總設(shè)計師又跟她聊起相關(guān)的專業(yè)知識，要她對過去的項目做了大致的解釋，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