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著改圖紙，手機里進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國內(nèi)的手機號只有家人和幾個好友知道，以為是推銷電話，她沒接。

    結果，剛消停，電話再次打進來，嗡嗡嗡響個不停，還是之前的號碼。

    “您好，哪位？”沈云抒接起來。

    “你好，沈小姐?！蹦吧哪新?，嗓音醇厚，“我是合聿律師事務所的楚譽?！?/br>
    手中的鉛筆筆尖突然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律師v：近來，合聿事務所旗下金牌律師毒舌顧感染不知名病毒，致其風格突變，指鹿為馬，最擅顛倒黑白，若當事人想撤換辯護律師，本事務所無條件滿足。望各位周知。

    顧律師v：滾蛋。

    ville：【委屈臉.jpg】

    ☆、第三章

    翌日上午，跟楚譽約好的時間，沈云抒提前五分鐘打車到合聿律師事務所，漂亮的前臺姑娘直接帶她去楚譽辦公室。

    她知道他是顧呈的合伙人，只不過她從來沒見過。

    楚譽還在忙，見到沈云抒，他起身迎過來，視線落在她化了淡妝的臉上。

    五官清秀，算不上特別漂亮，卻是耐看型的，就跟鄰家姑娘似的，絲毫看不出這是個為了張圖紙能奮戰(zhàn)幾天幾夜的戰(zhàn)斗機。

    沈云抒撞上楚譽審視的目光，以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對，下意識低頭看了好幾眼，結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她疑惑的看過去，他依然在看自己，眼里含笑，很淺很溫和。

    并不是讓人不適、挑剔的打量。

    “您好，楚律師。”她主動伸出手。

    楚譽想起顧呈，握上她的手，一觸即離，“你好?！?/br>
    前臺姑娘離開，辦公室里只有他和沈云抒在。

    “電話里我大致說過我們公司的情況，不瞞你說，是顧呈向我推薦的你。”楚譽給她倒了杯溫水。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都看著她。察覺到她聽到這話時短暫的驚訝，徹底相信顧呈是真的有古怪。

    沈云抒掩去錯愕，竭力保持平靜，問：“您確定這里需要全部重新設計規(guī)劃？”

    楚譽聞言，唇角微揚，“有人說我們律師事務所的室內(nèi)環(huán)境過時又壓抑。”

    她一愣，環(huán)視四周，笑起來，“那他挺沒有眼光的。”

    以她的角度看來，一點都不需要浪費精力和金錢去修整。

    “確實沒有眼光?！背u想到什么，笑容更深。

    “所以……”還是要動？

    沈云抒困惑，楚譽秒懂，“嗯，既然有人這么說了，還是勞煩沈小姐幫我們重新設計，我相信顧呈的眼光?！?/br>
    似有深意的話，她有些沒明白，他卻已經(jīng)拿出一疊a4紙。

    楚譽翻開第一頁，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解釋：“根據(jù)事務所的實際情況，我羅列了一些設計要求。我知道沈小姐不能越過工作室簽合同，所以，到時候要麻煩沈小姐將你們工作室的聯(lián)系方式交給我，我會直接跟你們負責人聯(lián)系?！?/br>
    沈云抒搖頭，想拒絕，他又說：“這不是個小工程，按規(guī)矩來。我不是很了解你們行業(yè)的流程，但既然是要指定沈小姐為我們做設計，這份資料還是希望你能提前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我們簽訂合同的時候一并加進去。”

    幾乎將她因為顧呈的關系，打算友情幫忙設計的想法給堵了。她沒再矯情的拒絕，拿起來看。

    一條條全部都是關于設計要求的，細致到了每間辦公室的規(guī)劃和辦公人數(shù)。

    沈云抒心理壓力小了些，對方并沒有將她當作顧呈的親戚而有所照顧，純粹的工作模式，她有譜了。

    翻到最后幾頁，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背u了然，聲音里帶笑。

    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隨后是皮鞋觸地的聲音，很熟悉。

    沈云抒愣住，仍舊看著資料，手上無意識的用力，捏出深深的一條痕跡。

    “這個案子要你看一下?！鳖櫝赎H上門，往低著頭的姑娘那兒看一眼，對楚譽說，“有些問題?！?/br>
    他走過去，坐在他們旁邊的一組沙發(fā)，“來了？”嗓音淡淡的。

    沈云抒悄悄深呼吸，把資料放在腿上，直起腰，“嗯，來了?！睕]問他怎么沒有提前說要找自己做設計。

    “公司的設計就麻煩你了?！鳖櫝蕭哌^她腿上的資料，“大部分是楚譽擬的，我看過，有什么問題你可以跟他提。”

    “好，我看看?！逼鋵嵰呀?jīng)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了。

    楚譽一直沒出聲，在旁邊看著倆人，只覺得好笑，尤其是顧呈今天又穿了正式的襯衫西裝。

    他終于明白昨天這人幾乎消失了一天是干嘛去的了。

    沈云抒看完，還回去，從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楚律師，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工作室的聯(lián)系方式。您的要求我都看過了，我沒有異議，您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們的負責人，法務部會根據(jù)您的要求擬定合同。”

    “合作愉快，沈小姐?！背u收好名片，對顧呈示意，“顧呈，送沈小姐出去?！?/br>
    沈云抒想拒絕，顧呈已經(jīng)替她開門，她只好拎包跟他走。

    剛離開楚譽辦公室，一個穿職業(yè)裝的姑娘走過來，似乎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師兄，這個案子你看看，我拿捏不準主意。”語氣熟稔，視線卻凝在沈云抒身上。

    似打量似探究。

    顧呈接過來，翻了幾頁，“你給楚譽，他比較擅長這一類的案子?！?/br>
    面容姣好的姑娘說“好”，走之前又往沈云抒身上看了看，帶著絲莫名的審視意味。

    沈云抒也看向她，四目相對，心底頓時彌漫起一股了然的酸澀感。

    她跟她一樣。

    “走吧。”見她走神，顧呈提醒。

    沈云抒擠出笑，笑得有點勉強，跟上他的步子。

    顧呈比她高很多，她只到他的肩膀。余光往邊上看，她看到他筆挺的西裝，還有他襯衫上白得泛光的紐扣。

    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燒起來，沈云抒別過頭，緩了幾秒才恢復正常。

    “這次要麻煩你了?！钡诫娞菘冢櫝拾聪码娞莅粹o，眉目淡然。

    她也一本正經(jīng)的答：“沒什么，工作需要?！?/br>
    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許不自然，顧呈微瞇起眼睛，多看了幾眼。

    結果，沈云抒更不自在了。

    電梯還沒到，紅色的數(shù)字不斷在跳動，她的心跳也仿佛控制不住的加速，越來越快。

    “有件事情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沈云抒側過身，仰頭望著他。

    顧呈詫異，還是點頭，“你說。”

    “我?guī)Я藗€實習生，最近被客戶指控侵權，我想你能不能幫我查一個專利?！彼l(fā)緊張了，最不希望自己麻煩到他，“本來我想讓一個朋友幫我查的，可我現(xiàn)在在國內(nèi)，跟他隔著時差，不方便聯(lián)系?！?/br>
    沈云抒急忙解釋，昨晚想著要ville幫忙，因為還沒弄清楚米菲的具體情況就沒說。這會兒看到顧呈，雖然怕麻煩他，但實際上她更想多見見他。

    “可以，你把資料發(fā)我微信?！彪娞莸搅耍櫝蕟问职粗粹o，“之前聽說有客戶打擦邊球向你們工作室索賠，后來解決了？”

    沈云抒腳步頓住，愣了愣，“你也知道這事？”

    他仍舊幫她按著電梯：“喬思說的，那段時間她很擔心你。”

    產(chǎn)生糾紛的合同里，主設計師是她的老師，她作為助手一同參與了設計。

    沈云抒覺得奇怪，這事她只跟ville說過，是向他咨詢法律上的事情，最終的處理結果在她回國的前兩天剛出來，她趕著回來還沒來得及跟他說。

    她并不記得自己除了ville還跟誰提起過這事。

    但顧呈一派坦然的模樣，大約是她記錯了？

    “沒事，后來解決了，并不是我們的問題，客戶本身就站不住腳?！?/br>
    “那就好?！彼墒?，后退一步，“路上注意安全，再見?！?/br>
    “再見?！?/br>
    確認電梯上的數(shù)字跳到一樓，顧呈解開西裝扣子，回楚譽的辦公室。

    推開門，楚譽手里拿的是他剛才進來時送過來的文件。

    “人送走了？”楚譽笑得意味深長，“這案子我們之前不是早就討論過了？還有問題？”

    顧呈眉心擰著，低頭看襯衫的袖扣。

    “顧呈，這么些年你誰都看不上，難不成就是因為這位沈小姐？”楚譽以為自己今天演得這一出全是為了他的個人問題。

    顧呈把文件取回來拿在手里：“楚律師，用主觀去臆測，你的執(zhí)照是怎么考來的？”

    “難道不是？”楚譽明顯不信，還是笑。

    兩人認識多年，什么話都能說，毫無顧忌的。

    顧呈眼風掃過去，猶疑了會兒，選擇坦白，“她是我舅舅的女兒?！?/br>
    “你舅舅的女兒？她姓沈？”楚譽驚訝。

    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哦”了一聲，坐回自己的辦公桌看資料，“就是喬家那個小姑娘？你們家那位大名鼎鼎的高中就去了美國的meimei？”

    刻意強調(diào)的“meimei”，楚譽笑得別有深意，顧呈卻因為他的陰陽怪氣眉心擰得更緊。

    這個稱呼有些別扭，怎么都不順耳。

    “我舅舅和舅媽都希望云抒能留在國內(nèi)，即使不能，也希望她待得久一些?！鳖櫝式忉專耙粋€小姑娘獨自在外不容易?！?/br>
    所以，找了個借口，請她做室內(nèi)設計，試圖多留她一段時間。

    很蠢，但沒別的辦法。

    楚譽點頭，明白了：“原來就是因為這個，昨天你一本正經(jīng)找了這么多借口，我差點以為……”

    他沒說下去，又覺得剛才兩人相處的畫面有些一言難盡，說不上來的感覺。

    顧呈沒接話，心間浮起一抹困惑，突如其來的情緒，莫名的讓他感到焦躁起來。

    “說實話，你們有些cao心過度了。”楚譽不以為然，說，“剛才我觀察了你meimei很久，挺沉穩(wěn)干練的一個姑娘，沒什么好讓人cao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