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這時,大太太由丫鬟扶著跌跌撞撞而來,披頭散發(fā),口中語無倫次,“侯爺,人是她三叔打死的,四姑娘詐尸了,四姑娘的鬼魂別跟著我,我沒害你,侯爺,我們沒害燕侯夫人,應(yīng)是三叔下大獄?!?/br> “燕侯夫人的命是你魏家一條命就能換了,魏家不論男女一律治罪?!?/br> 徐曜撂下一句話,不在理會這群人,抱著魏昭大步走出門外。 身后傳來魏家男女一片哭聲。 徐曜大步離開東跨院,哭聲在耳邊消失了。 一直抱著魏昭出了府門,門口花轎等在哪里,徐曜走到花轎前,親衛(wèi)掀開轎簾,徐曜把魏昭放在座位上,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她坐舒服點,然后,退出身,放下轎簾,自己上馬,吩咐一聲,“走吧!” 接親隊伍晃晃蕩蕩,一條長龍,街道從頭看不到尾,燕侯娶親,全萱陽城轟動,沿途燕軍士兵站立街道兩旁維持秩序,從魏府一直到侯府。 鑼鼓喧天到了侯府門前,侯府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侯府府門大開,花轎直接抬入侯府大門,停在前院。 徐曜下馬,走到花轎前,掀開轎簾,看見魏昭坐在里面,跟他放進去時一樣,徐曜把她抱出來。 侯府的人等著新人拜堂,看侯爺抱著新娘大步朝后院走去,徐家的人弄不清狀況,侯府管家金昇帶著家下人和侯爺?shù)挠H衛(wèi)跟在徐曜的身后,不敢問,隨著侯爺走到侯府后花園,魏昭眼睛瞇開一條細縫,徐曜抱著她進了花園一側(cè)月洞門。 徐曜來到花園里一塊空地,對身后的金昇道;“就在這里挖個墓xue,把夫人葬在墓xue里。” 魏昭嚇了一跳,徐曜要把她直接埋在后花園里。 徐府管家金昇瞠目結(jié)舌,“侯爺,夫人歿了,辦喪事設(shè)靈堂親友拜祭,法師超度,然后成殮下葬。” 魏昭心里感激金管家,阻止徐曜直接活埋自己。 “不需要那么麻煩,人死如燈滅,凡俗的規(guī)矩太啰嗦,最后入土為安,挖個坑,埋了了卻我們這段短暫的緣分?!?/br> 侯爺發(fā)話,金昇不敢違背,又問;“侯爺,奴才派人到棺材鋪買個棺槨,成殮下葬。” “直接埋掉,棺槨木頭早晚也要爛掉,跟夫人一樣變成泥土,不如干脆點,直接埋入土中,炕挖得深一些。” 徐曜看一眼懷里的人,唇角微挑,“對了,魏家人說夫人詐尸,把花園里的太湖石抬過來,壓在身上,然后填土,這樣壓住,如果還詐尸,把這塊地方用磚砌上,魂魄想跑出來沒那么容易。 魏昭聽著不寒而粟,真狠毒,拿太湖石壓住她,還要拿磚砌墻,她魂魄鎖在地下,想投生也不行。 魏昭耳邊充斥挖土鐵鍬,搞頭的聲音,那邊廂一群人在撬動太湖石,喊著號子,魏昭不能睜開看,聽著心驚rou跳,石頭壓在身上,她成了rou餅。 腦筋轉(zhuǎn)了半天,也想不出好辦法,盼著徐曜離開一會,徐曜只要放下她,離開就一小會,她都能想辦法逃走,可是徐曜別說離開,手都不松,緊緊地抱著她。 人多好干活,沒多久,聽見金昇說;“侯爺,坑挖好了?!?/br> 徐曜道:“我把夫人放下去,等我上來后,把太湖石推下去?!?/br> 話音剛落,魏昭覺得耳邊呼呼風聲,她忍不住睜眼一看,徐曜已經(jīng)抱著她跳到坑里,她躺在徐曜懷里,面朝上,望見頭頂上的天空,繁星滿天,在月明風清的夜晚,她將要被活埋。 炕挖得很深,足有兩個人多高,四周黑漆漆的泥土,坑邊上往下直掉土灰,上面人喊;“侯爺快上來?!?/br> 徐曜低頭對著懷里的人說;“我把你放在這里,你永遠留在侯府花園了,以后別想走出去了,你等個五六十年,等我死了,我們一起合葬?!?/br> 說著,徐曜半蹲下,要把她平放在坑里,魏昭一離開溫暖舒適的懷抱,立刻失去安全感,脫口小聲叫,“侯爺?!?/br> “難怪魏家人說詐尸了,說話了?” 徐曜沒停下,還要把她往地下放,“你稍等,我上去后,把大石頭推下來,死了還作妖,不是個安分的?!?/br> 魏昭的身體挨到土地,一驚之下,叫道;“慢!” 徐曜停住了,雙臂托著她,墊在她身下,沒整個把她放在土地上,“你還有什么未了之事,要交代的,我可以替你辦妥?!?/br> 徐曜這是故意的,真要把自己活埋,急忙道;“我沒死,侯爺,你聽我解釋,我是跟你鬧著玩,想嚇唬魏家的人?!?/br> 徐曜哼笑,“我如果今日把你活埋,你能怎么樣?這可是你自己作死,撞在我手里,別怪我無情,你逃婚,沒被沉塘,換個死法?!?/br> 魏昭小聲說:“還是別換死法,沉塘相比好一點。” 沉塘她還有機會逃生,活埋不用填土,大石頭就把自己壓扁了。 “既然你喜歡沉塘,這個容易,不必找水塘,回屋里,我把你按在水缸里, 對了你會水,能憋多久?一個時辰?jīng)]問題吧?” 成心不讓自己活命,看樣萱草說對了,娶自己為了報復(fù),落在燕侯手里,還不如魏家人手里。 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頭,魏昭揪住他的衣襟,“侯爺,我沒騙你,我跟你開個玩笑,你一個侯爺這般小氣,你放我上去,我跟你道歉?!?/br> 幾句軟話,徐曜的氣沒了,把自己嚇個半死,她開個玩笑,還說自己小氣,是該懲罰她一下,徐曜松開手,把魏昭放在坑底下。 站起身,身體往上一提,腳尖蹬了一下坑壁借力,躍了上去。 魏昭看他上去了,趕緊爬起來,打掃一下身上沾了坑底的土,徐曜在坑邊探頭朝下看,“你再不上來,我可要命人推石頭了,我開始數(shù)數(shù),別說我沒提醒你?!?/br> 數(shù)多少個數(shù)也沒說,魏昭目測一下土坑壁凹凸不平,坑底下地方小,不能助跑,硬往上拔,她沒把握一次成功地躍上去。 徐曜開始數(shù)數(shù)了,她來不及多想,拔地而起,想借一下坑壁,她腳尖蹬到土坑壁時,土坑壁土一松,她腳下一滑,掉了下去,徐曜倏忽嚇了一跳,數(shù)忘了數(shù),探身朝下看,“魏昭,你沒事吧?” 魏昭躍起不高,掉下去穩(wěn)住身形,輕盈落地,沒回答徐曜,身體又朝上彈起,這回看準一塊結(jié)實的地方腳尖一點,借了一下力,躍了上去。 徐曜看見她跳上來,松了一口氣。 后悔捉弄魏昭,方才魏昭掉下去,他心跳到嗓子眼,這那是懲罰她,懲罰自己,理也沒理她,轉(zhuǎn)身朝花園外走。 魏昭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識時務(wù)地便跟了上去。 花園里的管家金昇等家仆和親衛(wèi)看見侯爺從土坑跳出來,然后夫人又跳出來,都看傻了,夫人死了,這才要下葬,人活蹦亂跳地自己從土坑里跳出來了,活見鬼,毛骨悚然。 徐曜走出花園,魏昭緊走幾步,小跑追上,“你聽我解釋,我開始不是故意要耍你,魏家要把侯府送去的兩萬兩聘金,掰開各一萬兩銀票,留下一萬兩,我嫁妝魏家陪嫁一萬兩銀子,還是兩萬兩,我當時生氣魏家人算計,跟魏家人爭執(zhí),我父親動家法,我靈機一動裝死,嚇唬他們一下?!?/br> 徐曜放慢腳步,“你嚇唬魏家人,最好能把親事退了,一舉兩得,也許還可以離開魏家回新北鎮(zhèn),一舉三得是不是?” 是不是都讓你說了,魏昭老實地承認,“是?!?/br> 徐曜手指用力點了一下她腦門,“你這個小腦袋怎么長的,竟鬼點子?!?/br> 看天色不早了,無奈地說;“先把堂拜了,賓客都等在堂上?!?/br> 兩個侍女迎面走來,“侯爺,老夫人找侯爺拜堂。” 徐曜吩咐侍女,“送夫人沐浴,換上喜服?!?/br> 前廳里,徐府親朋故交,北安州的達官顯貴,夫人小姐們都望眼欲穿,遲遲不見新郎新娘的影子,徐老夫人和大夫人趙氏急得夠嗆,徐老夫人對大兒媳道;“你二弟接親回府,這會去了哪里?怎么還沒到?” “母親先別著急,我去問問跟二弟接親的人。” 外面天都黑了,侍女們點燃一排排茜素紅紗燈,終于新郎、新娘出現(xiàn)了。 魏昭蒙著紅蓋頭,由書香和萱草攙扶著,跟徐曜并排站立,開始繁縟的拜堂儀式,跪,九叩首,六升拜,魏昭任由人擺布。 最后聽贊禮人唱:“送入洞房!” 魏昭縱然不愿意,前一刻差點被活埋了,拜堂成親相比容易接受了。 兩個侍女捧龍鳳花燭引路,徐曜和魏昭各執(zhí)彩球綢一端,進入洞房,喜娘指揮男左女右坐床沿邊。 徐家宗族里一名全福婦人遞給徐曜一個秤桿,徐曜手執(zhí)秤桿站在魏昭面前, 挑開魏昭頭頂?shù)募t蓋頭瞬間,仿佛屋里燭火明亮了,魏昭美得令徐曜呼吸一窒。 魏昭沒有上妝,素顏,屋里所有花枝招展的女眷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奪去所有光彩,洞房里看熱鬧人驚嘆新娘美貌。 徐曜現(xiàn)在心踏實了,兩人拜堂成親了,魏昭已經(jīng)是他的人了。 魏昭余光掃見徐曜不加掩飾的得意,自己被他捉弄,他現(xiàn)在倒是挺開心。 喝了交杯酒,侯府的大夫人趙氏,把洞房里瞧熱鬧的人往外攆,“新娘看到了,花廳吃酒去?!?/br> 大家一哄而散,屋里就剩下徐曜跟魏昭,徐曜說:“我要出去敬酒,你等我,我很快回來?!?/br> 徐曜站起身,朝外走,走出房門,余勇帶著親衛(wèi)守在門外,徐曜壓低聲音說;“今晚來的客人多,看住夫人?!?/br> 余勇小聲說:“侯爺放心,房頂院子內(nèi)外都布置侍衛(wèi)?!?/br> 夫人詭計多端,連侯爺都頭疼,余勇那里敢掉以輕心,今晚侯府外客多,出出進進女眷,生怕夫人鉆了空子,一不小心夫人溜走了。 徒然屋里靜下來,魏昭便覺察出屋子四周布置不少人,徐曜防她甚嚴。 已經(jīng)拜堂成親,雙方持有正式婚書,她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跑,一輩子躲躲藏藏,總能想出辦法來。 書香和萱草站在珠簾外,看人都走了,悄悄進來,萱草拿出一包點心,“姑娘,這是昨晚常安買的御膳齋的點心,怕姑娘餓,奴婢帶上了?!?/br> 折騰一天了,是餓了,魏昭看一眼包點心的紙都油了,蹙眉,“不想吃這個?!?/br> 書香看看屋里,沒什么吃的東西,說;“我們初來乍到的,不知道侯府廚房在哪里,奴婢出去問問?!?/br> “算了,別驚動人。” 一炷□□夫,門外傳來腳步聲,魏昭聽男人的略重的腳步,知道徐曜回來了,徐曜身后跟著兩個侍女,兩個侍女端著托盤,一個托盤上擺著兩碗餛鈍,另一個托盤上擺著糖蒸酥酪,兩碗糖元。 “餓了吧?吃點東西?!毙礻自谒砼宰?。 魏昭看侍女端著食物,指了指糖蒸酥酪。 書香把白玉碗糖蒸酥酪端了過來,魏昭接過,拿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徐曜在一旁看著她吃,道:“給我吃一口?!?/br> 這是跟自己說話,魏昭抬頭看看他,朝站在一旁侍女示意,托盤里還有一碗糖蒸酥酪,徐曜湊過來,“我要吃你這一碗里的。” 魏昭把自己吃剩下的糖蒸酥酪碗遞給他,徐曜接過,拿著她方才用過的小勺,吃起來,旁邊站著侍女,魏昭臉紅了,在魏家時徐曜趁她裝死輕薄她,她還沒跟他算賬,這廝太可惡。 徐曜把勺子送到她嘴邊,兩人吃一個碗里的,喂食,魏昭偏過頭躲開,“我不吃了?!?/br> 徐曜把碗放在侍女托盤里,“都下去吧!” 兩個侍女退下去了,書香和萱草看一眼姑娘,也出去了。 屋里剩下徐曜和魏昭,魏昭心里緊張,垂眸靠在床架子上,徐曜的手臂伸過來,攬住她的香肩,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說:“天晚了,安置吧!” 魏昭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去凈室?!?/br> 說完,急匆匆地朝凈室走去。 第145章 徐曜看著魏昭匆匆走入凈室的背影, 心想,又出什么幺蛾子,性格頑劣, 娘家人說的一點沒冤枉。 魏昭正無計可施時, 葵水來了, 從來葵水都是很討厭的麻煩事,今日來得太及時了,救了她。 魏昭處理好走出來, 徐曜坐在床邊盯著她,洞房里孩兒臂粗的喜燭,照得屋里紅彤彤的, 少女臉上洋溢著光彩,跟方才苦著臉, 簡直判若兩人。 徐曜說了句, “你若沒別的事, 安置吧!” 脫掉大紅喜袍,內(nèi)里細棉中衣, 魏昭磨磨蹭蹭地脫了大紅喜服, 看徐曜坐在床邊等她先上床,澀了下步子, 硬著頭皮走到床邊, 從床尾爬上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