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氏聽到便宜閨女這么擠兌人，再想想剛剛她一見這娘倆說的話，心中不禁好笑。

    瞧這默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是親娘倆呢。

    既晉氏之后，王夫人娘倆又被賈小妞的‘童言無忌’打敗了。

    兩人的臉色雖然在勉強(qiáng)維持在友好的顏色上。但渾身上下的氣息卻變得不能再壞。

    “meimei怕是看走眼了，jiejie一直是這般。”說完元春壓制了自己想要摸臉的沖動，不過那句‘黑了’還是被元春聽進(jìn)了耳朵里。

    賈小妞臉上裝出一副驚嚇的樣子，看向賈元春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詭異?！霸瓉砦矣洃浿心莻€美美的大jiejie都是我想出來的呀。美化的過于失真了，唉~”

    元春：……

    今天是除夕，朝堂那里也不需要在刷臉卡出工不出力。于是早上烤焦了自家兒子后，賈政便帶著賈珠來了榮慶堂。

    賈政與賈珠過來的時候，賈代善也帶著賈赦溜溜達(dá)達(dá)的走過來了。

    幾人見面，賈代善除了給賈珠一個好臉色外，剩下兩個兒子都沒得到賈代善一個笑臉。

    不過他兩個兒子想來也是習(xí)慣了，誰都沒當(dāng)回事，跟在他身后便進(jìn)了榮慶堂。

    四人進(jìn)了榮慶堂的正房，一家子人互相行了禮。禮畢，賈代善便坐到了賈母東側(cè)。其他人也各有坐位。

    畢竟是一家人，在加上賈代善在規(guī)矩上的不上心，所以并不覺得這一屋子男男女女一起坐了，會不會有礙男女大防。

    晉氏是拿著規(guī)矩當(dāng)武器的，她好戰(zhàn)卻不代表她喜歡自毀。于是很有眼色的遺忘了那些規(guī)矩。

    幾年前，甭說這賈家了。就是她的外祖家，今天的皇家，那也是地里刨食的小老百姓。小老百姓可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不是嗎？

    此時正好應(yīng)了繼女的那個詞……憶苦思甜。

    ╮(╯▽╰)╭

    賈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齊聚一堂，各自安坐后，賈代善這位大家長便先講了話，總結(jié)今年的，還有計劃明年的。最后又說起了年后南下的安排。

    “老爺子您要去江南？”賈母聽到賈代善出行的安排，雙眼瞬間便亮了起來。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賈代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賈母，如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別有深意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錯，他是這樣計劃的。

    賈代善不說話，可不代表賈小妞也不會說話，她坐在御用大腿上，笑容燦爛的看著賈母，“祖父說要帶著妞和哥哥，還有……老太太一起去江南玩呢。老太太，你高興不？”賈小妞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賈母，想要看她的反應(yīng)。

    不高興，死也高興不起來。

    賈母聽到南下的人選里還有她，臉上剛剛揚(yáng)起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缺了一顆門牙的嘴也微微張開，里面黑洞洞的。

    她還想著賈代善離開后，改變一下這兩年的頹勢。若是在賈代善離府的時候，對這榮國府做些手腳，想必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線索都能掃干凈。卻不成想這老東西竟然這般不放心她。

    賈母的腦子里飛快的想著不跟著賈代善出去的理由，只一時半會的也沒想著。

    賈代善看賈母，笑得很是溫柔，“你身體一向不好。若是咱們走的時候，你身體好，就好好的游覽一下名山大川。若是你那時身體不好，咱們便一路坐船南下。我聽人說，換換水土，也能治一些弱癥。敏兒在南邊，你去了那里，也可以安心靜養(yǎng)。若是南邊不行，我便送你去西邊，北邊，東邊。啥時候等你病好了，我再接你回京城?！?/br>
    賈母：若是自己是真的病了呢？

    這老東西難道就沒有想過自己病了，還能不能舟車勞頓？

    不對，這老東西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賈母抬頭，愣愣的看著賈代善，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第71章

    賈代善朝著賈母呲牙一笑, 年三十的日子硬生生讓賈母感覺到了清明時節(jié)的陰風(fēng)陣陣。

    看著上首坐著的大家長, 賈家下面坐著的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想明白了賈代善話中的意思。

    要么跟著一起走，要么就將你自己送走。

    旁人怎么想的，賈母已經(jīng)無心理會了。她現(xiàn)在唯一想到的便是今年祭祖的時候，求賈家的列祖列宗將賈代善這老混蛋帶走。

    天被賈代善聊死了, 諾大的堂屋一片寂靜。這種靜，大過年的，尤為醒目。

    晉氏給賈小妞使了個眼色, 讓她將這詭異的氛圍打破。賈小妞也明白今天不同往日，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回頭看賈代善, “祖父, 敏姑媽那里知道我們要去嗎？我們大老遠(yuǎn)的過去，要不要給敏姑媽準(zhǔn)備一些她喜歡的禮物？對了，您前兒不是說姑媽要給我生弟弟meimei了, 我們要不要也準(zhǔn)備一份禮物？”

    好吧, 賈小妞還是沒安好心。

    她明知道賈母最討厭的人里, 賈敏是排得上前五的, 現(xiàn)在竟然還在這個時候主動提起讓賈母膈應(yīng)的人。也是不想讓她過好年了。

    果然，本就臉色不好的賈母, 聽到賈小妞提起賈敏，再提起要給賈母送什么禮物。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僵硬。

    當(dāng)年賈敏成親時，那嫁妝可是名副其實的百里紅妝。除了府里拿出來的嫁妝, 賈代善那里也將自己大半的私庫都塞了進(jìn)去。

    那一場婚禮，一直說了多少年，才在幾場皇親國戚成親后，不再被人時時提起。

    想到這里，賈母不自覺的捂了捂心口。

    心……還是痛著的。

    微微垂下眼，看了一眼還坐在賈代善懷里的賈小妞。賈母知道，賈代善剩下的那點(diǎn)私庫，她也不用惦記了。

    不過相較于賈敏，賈小妞雖然也不得她心，但至少是她的血脈后輩，也因此，賈母的心疼到是差了一層。

    若是那些嫁妝和林家的財產(chǎn)都能拿回來，那該有多好。

    若是賈敏這一胎是個女兒……

    看了一眼賈璉，又看了一眼寶玉，賈母的思緒便飄了老遠(yuǎn)……

    聽到繼女的話，晉氏便時刻注意著賈母，發(fā)現(xiàn)賈母的情緒并不在她的認(rèn)識里，晉氏垂下眼，知道其中可能還有旁的事。

    本來她在小丫頭提起賈敏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子時，還以為小丫頭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了一回，知道鈍刀子割rou更好?，F(xiàn)在看來，倒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哪個親媽在提起親閨女的時候，是那種陰冷和帶著算計的眼神？

    這太反常了。

    賈母的心緒跑了，正坐在那里等著看賈母接下來怎么應(yīng)對的賈代善，只能皺著些眉毛轉(zhuǎn)過頭去。

    一如既往蠢的狗棄人厭的大兒子，還有在這種大節(jié)下還裝模做樣的二兒子，明顯被他老子當(dāng)紅薯烤焦了的大孫子，眼底時常閃現(xiàn)出不安份之色的大孫女……再挨個看一眼兩個年紀(jì)小一些的孫子，賈代善有些意興闌珊。

    作為公公，賈代善對于兩個兒媳婦，也不過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對于這兩個兒媳婦，賈代善對于新進(jìn)門的晉氏還有些期待，對于王夫人，則是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賈珠的身上。

    “珠兒的婚事，秦家那邊怎么說的？”

    賈代善想著無論那秦氏如何，至少就沖她身上的血脈也能夠挺上幾十年。

    賈代善這話是沖著王夫人和賈母問的。哪成想他的話一落下來，兩人都懵了。

    最近賈母和王夫人娘倆就跟著佛豆較上勁了，哪里還記得秦可卿的事。

    一時間兩人的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一抹糾結(jié)。

    “倒是派了媒婆去秦家。秦家那邊說是要考慮一二?！辟Z母見賈代善的臉漸漸的開始發(fā)黑，心中雖然有那么一絲快意，但還是擔(dān)心賈代善會沖著她使勁，連忙又說道，“等出了正月，咱們再派人上門，想必就水到渠成了?！?/br>
    這年頭，一般男方派媒婆去女方提親，都要去個三五回，等到女方拿了喬，顯了身貴后，才會同意這門親。

    本來按著習(xí)俗，第一次上門后，隔上個幾天，便可以去第二次?？蓵x氏進(jìn)門第二天王夫人便遭遇了賈母給的暴風(fēng)雨。

    也因此秦可卿與賈珠這事，就被擱淺了。

    王夫人所有的精力都在閨女和小佛堂中或多或少的佛豆上。賈母的精力除了王夫人娘倆這里，則是被晉氏占去了四層，剩下的最后一點(diǎn)精力便是盯著晉氏管家了。

    一心巴著晉氏出現(xiàn)什么紕漏的賈母，哪里還顧得上這些‘瑣事’。

    晉氏抿嘴笑了，“好叫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秦家那邊，媳婦年前已經(jīng)派人去了兩回。等出了正月，這事差不多便成了?！?/br>
    晉氏一說完，賈母和王夫人的視線就刷刷的掃過來。

    “你怎么會想到要派人去秦家？”賈母瞇著眼，看一眼晉氏，又看一眼王夫人。神色莫明的吐出這么一句話來。

    晉氏聞言笑得有些靦腆，“還是媳婦嫁進(jìn)來那日聽老太太和弟妹提了一嘴。前陣子那媒婆找上門來，正好媳婦要出門，就在大門那里見了她。媳婦想著咱們家總不是那等輕薄人家，拿著這種事情玩笑。當(dāng)天媳婦臨出門時，老太太還說身上不爽利，我又想著弟妹正在為……咱們?nèi)胰似砀?，便按著正常禮數(shù)叫那媒婆繼續(xù)往下走流程了。后來事多，倒是忘了跟老太太說一聲。今兒見了弟妹方想起來，倒是今兒一直不得空?！?/br>
    話畢沖著王夫人笑了笑，笑容中滿是包容。

    王夫人暗暗咬牙，她覺得她這位未來的兒媳婦，估計得起外心。只是情勢比人強(qiáng)，她現(xiàn)在除了憋屈以外，便只能笑著對晉氏道謝，“……多謝嫂子了。”

    “都是一家人，珠兒也是我的侄兒。我做伯母的哪里會不管他?！?/br>
    王夫人此時此刻只想對著晉氏呵呵兩聲，可當(dāng)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家寶貝大兒子，發(fā)現(xiàn)那滿臉的感激時，王夫人是連最后的呵呵都呵不出來了。

    這個女人，不但想要拉攏她的兒媳婦，竟然還，還想要收買自家兒子。這人的心咋這么黑呢。

    這里面的道道，一般的大老爺們是不會懂的。于是氣了一回王夫人等人，又收到了來自家里的老爺們贊賞的眼神。

    果然不愧是朕之外甥女。

    開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而不開心的時候，時間就仿佛在原地拉磨，感覺走了許久，卻仍是在原地打轉(zhuǎn)。

    時間于賈小妞來說，就是剛吃過了早膳便到了午膳的感覺。

    而對于王夫人與元春，卻仿佛是度日如年。

    東府不在京城，祭祖之事雖為一家一族之大事，卻也要相應(yīng)減省一二。畢竟族長在京城，那么京城的祠堂便是祖祠。若族長在老家那里祭祖，那他們這些在京城的族人在祭祖的時候便不能做全套。

    總不能讓爬回來的祖宗分不清哪邊是嫡系吧。

    用一種話不投機(jī)半句多的聊天方式，在將天聊死之前，榮國府里的主子們終于等來了比往日豐盛了許多的午膳。

    榮慶堂開了兩桌席面，男女分開各坐一桌。

    當(dāng)然，賈小妞仍然沒有坐在女眷那桌。她跟著她祖父坐在了上位用席。

    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也就散了。

    等散了席，眾人分別回自已院子稍做休息，等到傍晚的時候再去榮慶堂，由著賈代善帶著去東府拜上一回祖宗，然后便回來準(zhǔn)備除夕年夜飯的事。

    賈小妞被她祖父抱到了她院子門口，然后跟她祖父擺擺手，自己邁著小短腿進(jìn)了院子。

    只是她進(jìn)院子的時候，院子中留守的人都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那種眼神賈小妞以前并沒有遇到過，所以她下意識的低頭看自己的腳。

    很好，尾巴沒有露出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屋里走，等進(jìn)了屋子，不等她問看家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便已經(jīng)知道了大家都變得好奇怪的原因。

    “你，你怎么在我家？”這樣的日子，這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賈小妞詫異的指著大搖大把坐在正屋榻上的人，吃驚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