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氏走出去的身影，賈母又發(fā)現(xiàn)了一樣張氏讓她討厭的毛病。

    果然不是自己挑的兒媳婦就是不貼心。

    早晚有一天，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第9章

    樓依本能的對賈母有一種抵觸，所以她說的每句話，樓依都覺得不懷好意。

    雖然不想承認，但樓依心里卻非常的清楚。沒有對人產(chǎn)生防范和敵意的時候，她這條擁有著絕世美顏的魚就是是射雕里面的黃蓉。一但她對某個人產(chǎn)生了抵觸，她整個人都會變成神雕中的黃蓉。

    雖然都是雕，雖然都是黃蓉，但本質(zhì)上卻是有著很大的區(qū)別。對于自己這種屬性，她也很無奈。

    ╮(╯▽╰)╭

    此時聽到賈母當(dāng)成張氏這個嫡母的面提起她的親生母親，樓依下意識的便認為她是不安好心。

    果然，等到賈母用上早膳后，樓依也反應(yīng)過來賈母這是在惡心張氏呢。

    不過看張氏一個勁的往賈母碗里布她不愛吃的菜，估計也不是個愿意受氣的主。

    “我不愛吃這個，以后不要上這道菜了?！辟Z母看著碗里的菜，很是厭惡。明知道她不愛吃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灶上的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張氏聞言布菜的手頓都沒頓，又將這道菜夾了一筷子到賈母的碗里，“前兒老太太召了王太醫(yī)過府診脈，王太醫(yī)說您春燥了些。特意指了這幾道菜，讓您日常食用。知道您不喜，可對身體好，您就多少用上一點子吧?！闭l說兒媳婦就不能給婆婆吃鱉，只要找到方法照樣可以讓難纏的婆婆氣得肝疼。

    張氏那一臉‘為你好’再加上孝心媳婦的賢惠樣直接讓賈母倒了胃口，看著本就不怎么喜歡吃的菜，心中更是厭惡。

    賈母講究排場和孝心，張氏和王夫人每天按著三餐都會孝敬一兩道菜，這道菜便是張氏孝敬的。王夫人看自家大嫂又在那里硬碰硬，心里恨不得她們兩敗俱傷，不過面上卻仍是一臉溫厚，“要不老太太嘗一碗火腿鮮筍湯吧。”

    賈母掃了一眼那湯，點頭給小兒媳婦一個面子。

    王夫人見此連忙盛了碗湯放到賈母面前。

    王夫人想不明白張氏為什么不肯對著老太太服個軟，每每都要跟著老太太對著干，這對她又能有什么好處呢。

    果然是酸儒家里出來的姑娘，清高的不識實務(wù)。

    看了一眼飯桌上吃的香甜的女兒，王夫人也懶得理這種家常戲。

    張氏真的不識實務(wù)嗎？

    不，她只是看清楚了她與賈母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罷了。

    十來年的相處讓張氏對賈母有了更深的了解。賈母是個極其自私的人，哪怕是她現(xiàn)在低頭，也不過是得到她的更加殘酷的作踐罷了。

    既然她低頭伏小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那還不如互相傷害呢。

    至少……誰都不痛快。

    你說養(yǎng)在婆婆院子里的小兒子？

    小兒子現(xiàn)在三歲，再有幾年就要搬到前院去了，再加上身邊有趙嬤嬤，所以張氏并沒有多擔(dān)心小兒子受到婆婆的影響。

    婆婆那人極好面子，也做不出當(dāng)著三歲小孩說人親媽壞話的事。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無論怎么樣，也不敢怠慢了她的兒子，所以她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再一個，她又不是死人，若是真有人對自己兒子不好，那不是正好有了理由讓她將兒子抱回去嗎？

    想來婆婆也沒那么傻。

    張氏管家沒有紕漏，手段也圓滑，她打定了主意不rou賈母，賈母就算是再想要收拾自家這個生了反骨的兒媳婦，也只能等待機會。

    吃了一頓并不順口的早膳，賈母也沒讓張氏回自己屋子吃，只讓她將她吃剩下的吃了。

    張氏看了一眼王夫人笑著拉她一起用了。王夫人看了一眼賈母，只得無奈坐下。

    都是大家子出身，誰特么愿意吃冷掉的剩飯。

    心里將張氏這個點火的嫂子罵了一頓后，就著丫頭們上來的粥，挑了幾筷子油少的吃了。

    白花花的一層油凝在菜上面，張氏只看了一眼便沒了胃口?？曜愚D(zhuǎn)了一圈只夾了一筷子腌筍絲放在粥上面，還好今天早上出門前已經(jīng)悄悄用了早膳……

    妯娌二人對付了一口便下了飯桌，又去陪賈母說話去了。

    賈母見到臉上始終是一派淡然的大兒媳婦，眼神暗了暗，“前兒賜給老大的那個丫頭可還聽話？”

    張氏聞言又從剛剛坐下的鼓凳上起身，先是謝過賈母賜人，然后又笑著回賈母，“人是老太太看著好才賜給了我們老爺，又怎么會不聽話呢。咱們家的規(guī)矩在那里擺著，凡事都有規(guī)矩例子可尋，再沒什么不聽話的人，老太太放心吧。”

    賈母被張氏噎了下，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又繼續(xù)說道，“聽話便罷了。二丫頭身邊的奶娘看著眼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二丫頭自出生便沒了娘，老大媳婦可要多上些心才是。”

    張氏點頭，面上一副非常認可賈母這話的樣子，“老太太說的是，因著二姑娘一出生就沒了娘，我也心疼她。二姑娘的奶娘原是我娘家那邊的丫頭，身體也好，規(guī)矩也能看，這才調(diào)了她來使。我們大房就只有璉兒和二丫頭，我又是他們的的母親，再不敢不上心?！?/br>
    賈母聽張氏提張家，心里更是犯膈應(yīng)。只是張家現(xiàn)如今仍然勢大，賈母也說不出貶低張家的話，“怎么好因著這點小事就勞動了親家。咱們家就是沒有剛生產(chǎn)的媳婦，去外面買一房回來也使得?！?/br>
    張氏拿著帕子掩唇一笑，“瞧老太太說的，二姑娘是我們老爺頭一個閨女，總要挑了好的給她使。要是隨便找個回來，不說老太太要不高興，就是我們老爺也要生我的氣，說我不上心呢?！?/br>
    張氏頓了頓，想到今天也斗的差不多了，便沒有將她想要將樓依記在她名下的事情說出來。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這么說了，老太太一定第一個不答應(yīng)。

    反正也不急于一時，先看看老太爺?shù)膽B(tài)度再說這些事情也無妨。

    是的，就是老太爺?shù)膽B(tài)度。

    昨兒賈代善待樓依的態(tài)度，讓很多人都對樓依這個小屁孩多了幾分重視。

    就連王夫人和元春也對樓依有了幾分忌憚。

    別看元春是榮國公的嫡長孫女，可是在身份上，哪怕樓依只是個庶出也比父親沒有爵位的賈元春高出一截來。

    誰讓賈政現(xiàn)在仍只是個白身的次子呢。

    賈元春最好祈禱賈代善和賈母能夠一直長壽，或是在這對老頭老太過身前，她那廢物爹能考出個功名來，不然榮國府分了家，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平民姑娘罷了。

    哦，也不能說普通。畢竟她還是有個親伯父當(dāng)將軍的姑娘。

    王夫人和元春娘倆個都擔(dān)心大房這個姑娘會壓了元春一頭。所以格外的注意樓依這邊的動靜。

    樓依被傳八字克親的流言便有王夫人的手腳在里面，不過是因著榮禧堂這邊嘴碎的人多不勝數(shù)，所以并不顯她罷了。

    張氏是個很矛盾的人，她鄙夷著李家賣女求榮，心喜李姨娘省心，可又瞧不上李姨娘那多愁善感自憐自悲的樣，但卻不會遷怒于一個孩子。李姨娘死前將孩子托給張氏，張氏也會按著承諾的話將她的孩子養(yǎng)大。但其他的，就只看這個孩子自己的造化。

    但很明顯賈代善的舉動打亂了張氏冷眼旁觀的打算，于是從昨天開始她便對這個庶女上心了。

    妯娌十多年，彼此都是了解的。張氏既然上心了，王夫人那里也再不好做什么手腳了。

    于是王夫人這一回是真的有些束手無策。

    男人的前程或是沒了父親給的爵位，還可以靠自己去拼去考，可是女兒家的終身卻必須有個好父兄才能結(jié)門好親事。雖然元春比二丫頭大了八歲，可是八歲并不能代表什么。

    樓依并不知道她對賈代善的靠近讓一幫子人精都患上了多思多慮的焦慮癥，此時她正被唐嬤嬤照顧的很舒服，也對這個新來的奶娘滿意了不少。

    趴在小木盆里，樓依由著唐嬤嬤給她洗澡，一邊滿意的用小手拍著水盆里的水，一邊雙腿一起擺動。

    自從來到這里，她都沒有這么舒服過。

    之前那個李嬤嬤，幾乎都不給她洗澡，也不讓她泡水，總是拿著塊破布給她擦身子，雖然她也知道李嬤嬤是怕她會生病，可她一個幾乎天天泡在水里的美人魚如何能受得了沒水的日子。

    現(xiàn)在這個唐嬤嬤上班的第一天就給她來了這么大一份禮，樓依決定以后一定要對她好一些。

    唐嬤嬤一只手撫在樓依的脖子處，一只手輕輕地給樓依洗頭發(fā)，旁邊兩個丫頭時不時的打個下手，或是用著自己之前哄弟妹的方法的拿著個玩具站在樓依對面逗樓依的注意力。

    只是逗著逗著，分配到樓依房里的兩個丫頭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了。

    第10章

    唐嬤嬤無論是照顧小孩還是當(dāng)人奶娘都是大姑娘上嫁頭一回。此時她小心翼翼給樓依洗頭壓根沒發(fā)現(xiàn)有問題。

    她看著樓依那有力的小胳膊小腿，便覺得這孩子的身子極健康，想到這個她寄托了所有感情的孩子會健康的長大，心里甭提多高興了。

    所以就算是讓她看到了問題，估計她也不會有什么觸動。

    至于兩個小丫頭，因為都有照顧弟妹的經(jīng)驗，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樓依的問題。

    丫頭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呢？

    正常小孩若是泡在了水里，那兩條小短腳都是以青蛙游水的樣子上下蹬踹著。而樓依的兩條腳卻是緊緊的合攏著，然后扭著腰上下左右擺動。

    這個動作太怪異了。

    怪異的讓人覺得很詭異。

    繃直了腳背的小腳丫，緊緊相貼的小短腿，這跟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會有的動作。

    豆芽與豆苗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擔(dān)心她們侍候的二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天殘。想到這里，她們就后悔極了。

    她們都是家里有人脈的，不然也不會跟著唐嬤嬤在同一天分到樓依的屋里。

    原來樓依房里也不是沒有丫頭，只是那些丫頭卻并沒有跟著樓依來榮禧堂，所以跟著樓依過來的，屬于大房那邊的下人便只有李嬤嬤，其他的便都是賈母正房里原本侍候的。

    也不能說沒有跟來的小丫頭，不過就算是跟來了，除了李嬤嬤外，也被正房的人打發(fā)回了大房。

    原來的張氏并沒放在心上，不過在張氏用心給樓依換奶娘的時候，想了想，便將她陪房下人生的豆芽和豆苗一起送了過來。

    張氏是樓依的嫡母，她要是表現(xiàn)出要管樓依的架式來，正房那邊還真的沒有什么理由再將丫頭打發(fā)出去。

    賈母也不愿意拿這么小的事跟張氏扯皮，于是也就沒再上心這些事。

    豆芽和豆苗今年都十歲，領(lǐng)著二等丫頭的月錢，是和唐嬤嬤一樣都是樓依名下的丫頭。

    家生子出身的豆芽和豆苗比那些外面買來的丫頭更清楚明白一件事情。

    那就是主榮仆榮。

    只有主子過得好，她們這些主子名下的丫頭才能在這吃人的后宅活得像個人。

    若主子是個天殘……

    兩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唐，唐嬤嬤，您看看姑娘的腿。”豆芽看到唐嬤嬤給樓依洗好了頭，連忙出聲讓唐嬤嬤看看她們發(fā)現(xiàn)的問題。

    唐嬤嬤看了一眼樓依的腿，笑得很是滿足，“瞧瞧這雙腿，咱們姑娘將來矮不了，呦，你們瞧，這腿多直呀。雖然姑娘家的腿都藏在裙子下面，可一雙腿這么直將來也不會被人嫌棄?！敝辽俟媚镂磥淼呐鰰拥膼壑?。

    豆芽/豆苗：“……”您老看錯方向了。

    唐嬤嬤一說完，又開始給樓依洗腿，樓依聽到唐嬤嬤夸她，好不開心的咯咯笑，唐嬤嬤親親樓依的小腳丫子，面上極認真的對著樓依小聲說道，“娘的乖寶呀，水都涼了，咱們明天再洗香香。”

    唐嬤嬤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示意一旁的豆芽去拿毯子來。樓依本來還不想出水的，可聽到唐嬤嬤那句‘娘的乖寶’，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一軟，然后極為乖巧安靜的由著唐嬤嬤抱出了木盆子。

    出了水，樓依身子就被一張薄薄的毯子包上，等到唐嬤嬤抱著樓依坐到床上的時候，樓依身上的水漬都已經(jīng)被毯子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