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先把車牌記下來! 然而。 汽車的后車牌上掛了張街邊隨處可見的小廣告本子,擋住了車牌。 看著那明晃晃的,宛如用ppt制作的“來群萃男科,還你真男人風(fēng)采”的大字廣告,警衛(wèi)頭子差點沒氣到吐血。 這倆兔崽子太壞了吧! 去他媽的男科醫(yī)院! “cao,太刺激了!” 坐在車上,陸執(zhí)有些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他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心臟在撲通撲通地狂跳,簡直是刺激到了極點。 邢北都也不比他好上多少,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喘著粗氣,差點沒直接癱在方向盤上。 等車開出了游樂場周遭,一路狂奔,駛?cè)肓顺墙己?,邢北都才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兩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r> 見他什么話也不說,就宛如喝高了一般一個勁兒地狂笑,陸執(zhí)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同邢北都一起笑了起來。 搖下車窗,邢北都將汽車停在了路邊。 他嘴角仍在上揚,始終保持著笑意。 陸執(zhí)咧了咧嘴角:“你怎么想到去拉閘的?” 似乎是回想起了方才兩人慌忙跑路時的情景,邢北都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抹了把眼角,道:“其實我早就想這么干了,反正今晚閑得沒事,我就順勢完成一下童年愿望?!?/br> “非得拉上我來完成童年愿望?”陸執(zhí)那之前因為梁鑫宇的不長眼色而敗壞了的心情莫名好了一大截,“你不是……還有個兄弟,叫什么南城來著嗎?怎么以前不帶他一起去?” 邢北都一本正經(jīng):“南城他有腿傷,不能跑的?!?/br> “那齊少呢?” “你別看齊少人長得高高瘦瘦的,其實就是個弱雞,就剛才的那個鐵門,他估計都翻不過去?!?/br> 陸執(zhí)別有深意:“這么說,我對你來說還挺特別咯?” “勉強湊合?!毙媳倍疾唤o陸執(zhí)面子。 “那既然以前沒人陪你來拉閘,為什么你不自己來呢?”陸執(zhí)輕笑,“畢竟……是你的童年愿望嘛。” “是啊,只不過長大了之后覺得這事兒挺弱智的,必須拉一個人陪著才行?!?/br> “為什么這么說?難道兩個人去拉閘就不弱智了?” 邢北都正色:“兩個人一起去拉閘可以均攤??!這樣一來最多算半個弱智?!?/br> 陸執(zhí):“……” 邢北都又哈哈大笑起來。 陸執(zhí)也不由自主地陪他一起笑了。 大半夜的,兩個大男人不睡覺,就神經(jīng)病一樣地跑到游樂場去拉閘,怎么想怎么弱智??善@么弱智且壞的行為,卻讓陸執(zhí)覺得異常愉快與興奮。 這是他頭一次經(jīng)歷的事情。 他知道這很弱智、惡劣、神經(jīng)病…… 但他就是覺得很開心。 邢北都總歸是有趣且特別的。 笑了半天之后,邢北都才斂了笑意。他打開了汽車的天窗,又將駕駛席往后靠了一點,便將雙手抱在腦后,枕在車座上,將雙腿翹起,在方向盤上搭了個二郎腿。 “你之前不是挺不爽的嗎,看來是真討厭那個叫梁鑫宇的家伙,”邢北都道,“既然不開心,那就去做點能讓人開心的壞事?!?/br> “所以你帶我去拉閘?”陸執(zhí)也搖下了自己這邊的車窗。 他倚在夜風(fēng)中,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邢北都。 “對啊。”邢北都理直氣壯。 “你怎么知道去拉閘能讓我開心?” 邢北都沉吟:“至少我很開心,”他有些蠻不講理,“我覺得開心的事,你也得覺得開心才行。我們不是在正正經(jīng)經(jīng)談戀愛嗎?就算你覺得不開心也得想辦法從中得到樂趣——這也是戀愛磨合的一部分嘛?!?/br> 陸執(zhí)嘴角上揚的弧度怎么壓也壓不下去:“你這是什么歪理?” 邢北都理不直氣也壯:“我自己就是真理!” 兩人對視一眼,片刻后,又開始弱智一般地大笑起來。 許久之后,陸執(zhí)才湊到了邢北都的身邊。他貼著邢北都,忽然問:“你先前說的童年愿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邢北都偏頭。 “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道。 小時候,邢北都確實挺想半夜三更潛入游樂場把電閘拉起,而后狂歡一場的。 今晚正巧梁鑫宇的事情搞得他和陸執(zhí)雙方都不太愉快,索性便拉著陸執(zhí)完成了一把童年愿望,先讓自己開心一點。 總歸,他和陸執(zhí)之間只是在玩一場競速游戲。 既然是游戲,那就玩得嗨一些。 ——至少,讓他嗨一點。 邢北都還記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第37章 “從我記事開始, 我爸就在地下車場開黑車了,因為競速賽大多在夜晚進行,所以他的作息時間一直挺顛倒的, ”邢北都閉上眼,慢慢回憶著一切以前的事情,“單親父親帶孩子簡直就是世界第八災(zāi)難, 他去車場的時候, 只能把我丟給車場那邊輪休的司儀和隔壁賭場的荷官照顧?!?/br> “那感情好啊, ”陸執(zhí)道,“打小就混跡花叢,可以的?!?/br> “可以個屁, 我又不喜歡女人?!毙媳倍急犻_眼,嗤了陸執(zhí)一聲。 陸執(zhí)挑眉:“只喜歡男人?” 邢北都懶散開口:“自由心證。” 但他眼神卻柔和了許多。 “那些姑娘們都挺好的,我沒媽,她們就跟jiejie似的照顧我??上л喰莸呐⒆觽兇蠖嗍莿倓倧能噲龊唾€場下班回來的, 身上全是香水味。那時候我還小, 經(jīng)常被那些香味給熏得直哭。她們就逗我,說別哭了, 不哭的話,jiejie們就帶你去游樂場玩。” “小孩子嘛, 對玩的事物都很憧憬。可惜把我哄安靜了,她們又推脫著說, 游樂場只在白天開門, 晚上是不能去玩的。我爸作息時間顛倒, 連帶著我也顛倒,于是乎……直到我成年之前,我都沒能去過游樂場一次。那時候我就在想,等某一天我爸開完車了,我就拉著小jiejie們,跑到游樂場里,溜進去把電閘打開?!?/br> “這樣的話,我就能擁有一晚,獨屬于我的游樂場了。” 陸執(zhí)想了想,又問:“讓你的那些小jiejie白天帶你去不行么?” 邢北都頓了頓。 “那里的人是不能隨便離開車場的,能出去的,只有死人?!彼?。 陸執(zhí)沉默。 也許邢北都的來歷與身世,比他想象的還要黑暗。 他注視著邢北都,總覺得始終看不透這個人。 陸執(zhí)從小就是標(biāo)配的人生贏家,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半分挫折也沒有經(jīng)歷過。 他父母雖是商政聯(lián)姻,但夫妻感情一直和睦;雖然成績不算頂尖,可憑借著自身的家世與性格,在校園生涯中也是學(xué)校里的風(fēng)云人物。甚至出身社會了,一路上都有各路幫手把舵,連融資危機都沒遇上過一回。 過于順暢的人生讓他倍感無趣,整日尋歡作樂,尋找刺激。 唯一一個,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挫敗的,也就只有眼前這看不懂,猜不明的邢北都了。 邢北都是怎樣的人呢? 母親未知,父親早亡,打小就生活在遠(yuǎn)離正常生活的黑道禁區(qū)。在常人看來煩不勝煩的學(xué)習(xí)與工作,也許是邢北都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每分每秒都在死亡的邊界線上弄潮,不知明日何在。 邢北都過著陸執(zhí)無法想象的刺激——甚至于稱得上是危險的生活,也許下一秒,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對方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陸執(zhí)覺得自己似乎出了點問題。 他知道,他與邢北都是兩條永遠(yuǎn)也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但現(xiàn)在他卻偏要勉強,偏離軌跡,靠近邢北都一點。 “那,你的那些小jiejie們呢?她們?nèi)缃裨谑裁吹胤??”陸?zhí)又問。 邢北都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做什么?別跟我說你是想去泡她們啊?!?/br> 陸執(zhí)收起之前心中一閃而過的凝重,頗為輕松寫意道:“我們不是在談戀愛么?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那些小jiejie們對你來說就像jiejie一樣吧?我這個做弟夫的,自然是要拜訪她們一下咯。” “弟夫是什么鬼,”邢北都嗤笑,片刻后,他才搖了搖頭,“你以前包養(yǎng)梁鑫宇那樣的小明星的時候,感情不是在和他們談戀愛啊?!?/br> 陸執(zhí)勾唇,卻是伸手探到了邢北都的臉上,沿著對方硬朗的面部線條細(xì)細(xì)地描摹著邢北都的容顏。 他的手指最終停留在了邢北都的唇上,曖昧道:“我只跟你談戀愛。” 邢北都微瞇起眼眸,直接攥住了陸執(zhí)作妖的手腕:“原來我還是陸總你的初戀啊?!?/br> 陸執(zhí)笑瞇瞇:“那是自然?!?/br> 誰料邢北都卻輕笑一聲,收起翹在方向盤前的二郎腿,前傾身體,順勢將陸執(zhí)的手拽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側(cè)著頭,將面頰貼在陸執(zhí)的手腕內(nèi)側(cè)。 陸執(zhí)一愣。 邢北都道:“可是陸總,非常遺憾,你可不是我的初戀啊?!?/br> 陸執(zhí):“哈?。俊?/br> 在陸執(zhí)追問之前,邢北都果斷轉(zhuǎn)移了話題,又把話頭轉(zhuǎn)回了之前的問題上。 “我也不知道她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邢北都微頓,“不過南城跟我說,他爹的警隊搗毀了車場后成功解救了所有被控制人員,那些小jiejie們,應(yīng)該都回家了吧?!?/br> 陸執(zhí)卻完全被邢北都那句不是初戀給攪了心思,他蹙眉盯著邢北都,莫名覺得有些煩躁。 邢北都看上去冷淡且惡劣,對萬事萬物都提不上勁,他本以為對方不會有戀慕這樣強烈的感情,之前邢北都答應(yīng)了他的追求時,他也只覺得邢北都是腦子突然進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