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七、最后的早膳
夏中平帶著妻兒迎候在門口等著夏可道的歸來,事實上今日禁軍從南鑼鼓巷的官大人們的府前來來回回的跑了好幾次,家家戶戶都人心惶惶,生怕家中的頂梁柱出了什么事,皆攜老幼在府門口相迎。 夏中平越等心中越是急,見左右皆回,唯獨夏可道未歸,夏可道派人去打聽消息,可是夏可道的名聲已經(jīng)爛透了,再加上大人們對夏可道的忌憚,都以一句不知道打發(fā)了。 夏天也陪著夏夫人站在一邊,雖然她知道夏可道未必希罕她的相迎,但是她現(xiàn)在還掛著孫女的身份,不陪著站一會,也不行。 終于等到天上的星星開始眨眼睛的時候,夏可道的車馬駛?cè)肓讼镒?,夏中平的夫婦也才松了一口氣。 “父親,您回來了!”馬車還未停穩(wěn),夏中平已經(jīng)迎了上去。 “嗯?!?/br> 夏可道在車中應(yīng)了一聲,隨后掀起車簾,走了出來,夏中馬連忙上前去攙扶。 夏天站在原地看著,等著夏可道下車,然后回府,接著她便恢復(fù)自在了,事實上是她想多了,夏可道從下車一直到進府,就沒有看夏天一眼。 當然,注意到這個情況的只有夏天,夏中平、夏夫人、夏真見夏可道回來,都歡天喜地的,哪有心思注意到夏可道有看誰沒看誰。 第二日,夏天剛起床,夏真就來喊她到夏可道那邊去用早膳。 “嗯,爺爺今日沒去早朝?”夏天奇道。 “嗯,爺爺昨晚不是說了嘛,今日他休沐?!毕恼嬲f道。 “哦。”夏天不可置否。 “jiejie,爺爺昨晚是太累了,所以沒跟你說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和母親永遠都是你的親人?!毕恼嬉娤奶煲荒槢]睡好的樣子,還有些發(fā)呆,以為她不愿意去,趕緊附在夏天耳邊小聲的說道。 夏天拔了下夏真的小腦袋說道:“你啊,天天人小鬼大,jiejie什么時有不開心了?”心中卻是暖暖的,她以為沒人注意到,沒想到最小的夏真注意到了。 “才不是呢,母親也是這樣講的,她說jiejie你昨晚受委屈了,心中肯定不快,讓我來勸慰jiejie的。” 夏真說到,語氣中有些少年老成,再也不復(fù)當初的精怪。 “你啊,快走吧,等會等時間長了母親還真以為我生氣了呢?!毕奶煺f罷便起身牽著夏真出門。 心中卻在想,若是夏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會這樣待自己嗎? 夏天出門,在這個大農(nóng)村似的宅子里,在陽光的沐浴下,一切開始蘇醒,蟲兒在叫,鳥兒在唱歌。 夏天的心情也特別的好,她甚至一反常態(tài)的學(xué)著鳥兒叫了幾聲,夏真見夏天心情大好,也跟在后面學(xué)著。 兩人就這樣歡快的到來了夏可道屋子的前廳。 “來,天兒,坐這邊?!毕姆蛉艘娤奶爝^來,馬上招呼到,生怕冷落了夏天,這讓夏天開心自責(zé)剛剛的想法。 夏天向夏可道和夏中平見過禮才坐到夏夫人的身旁,夏可道向往日一樣對夏天點了點頭,不熱情也不冷漠。 夏天卻很容易發(fā)現(xiàn)了夏可道對自己態(tài)度的變化,不過發(fā)現(xiàn)了也得裝不知道,誰叫她在別人的屋檐下呢。 不過馬上就毋須再忍了吧,夏天心中想到。 “換季時節(jié),要多滋養(yǎng),娘特地為你煮了你最愛喝的銀耳羹,快趁熱喝。”夏夫人笑意盈盈的說到。 夏天端起面前早已盛好的銀耳羹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即又放下說道:“嗯,還是以前的味道,謝謝母親。” “你這孩子,什么時候變得這樣氣了啊。”夏夫人笑道。 “再不氣,以后怕是沒有機會了?!毕奶煨πφf道。 夏夫人一聽,就變了臉色,她偷看了眼夏可道,說道“你這孩子,又在胡說什么,快點把這銀耳羹趁熱喝了?!?/br> “我沒有胡說,我是認真的。母親過幾日,我想出去走走。”夏天認真的說到。 “你一個女孩子家,都十七八歲了,早該嫁人了,還要到哪去?”夏夫人一聽說夏天要走,急得不行,說完又看著夏中平說道:“老爺,你也不管管天兒這孩子。” 夏中平見夏夫人發(fā)話了,也只有婦唱夫隨的說道:“你娘都是為你好,你可得聽你娘的話,別傷了她的心。這夏府也不缺你一口飯吃,你就安心在府中住著?!?/br> “你看,你父親都這樣說了,你就安心的在這里住著吧。哎,當初你脾氣倔,娘也一時心軟沒管你,要是趁早給你挑個好人家,那該多好啊?!毕姆蛉藝@了聲氣說到。 “jiejie,jiejie,你不要走,你走了,就沒人陪我玩了。”夏真也跟在后面勸道。 夏天眨了眨眼睛,笑著對夏真說道:“jiejie不走也可以,你啊把你那碗紅棗多的銀耳羹換給我?!?/br> “真的!這個太簡單了!”夏真驚喜的說到,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銀耳羹端給夏天,然后又把夏天的端了過去。 “好了,好了,快點趁熱喝了,再說就冷了。”夏夫人笑吟吟的說道,夏中平見夏夫人開心也跟著含蓄的笑了笑。 “是!”夏真用勺子舀了滿滿的一勺向口里送去。 “鐺”的一聲響,夏真手中的勺子連同他面前的碗落到了地上,然后又接著發(fā)出幾聲細碎的破裂聲。 夏真目瞪口呆的望著打翻他的碗的爺爺夏可道,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只不過跟夏天換了一碗銀耳羹而已,爺爺犯得著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嗎? “爺爺?!毕恼媲忧拥慕辛艘宦暎闹羞€在想著是不是剛才大家談話忽視了夏可道,或是夏可道不想夏天留在府中,這才發(fā)脾氣。 夏真是小孩,想得比較簡單,夏中平可是極為精明的人,見夏可道此時表情灰敗而閃爍,很快就想明白了,那碗銀耳羹有古怪。 第二個明白的是夏夫人,她下意識的以保護的姿態(tài)向夏天靠了過去,有些憤怒的看向夏可道。 夏夫人的這個小動作讓夏天感到很暖心,她拍了拍夏夫人的手說道:“母親,我沒事。” 夏天的話終于打破了廳中的寂靜,然后她冷冷的看向夏可道。 夏可道身上一哆嗦,第一反映是將夏將扯到他身后,然后正準備高聲呼喚,卻聽到夏天說道:“在侍衛(wèi)進來之前,我可以做到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夏可道終是沒有喊出聲,因為他知道夏天說的是實話,就算把府中的侍衛(wèi)引來,也不是夏天的對手。 “當年是老頭我對不起你父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看在中平和真兒對你還不錯的份上,你就饒了他們吧!” 夏可道一邊說一邊撲通一聲,竟跪向夏天。 夏可道這舉動不僅將夏中平一等人驚住了,更是將夏天驚在原地,她沒想到夏可道這個她之前還喚著爺爺?shù)娜?,說跪就跪。 不過很快夏天就明白了,夏可道以為她是來復(fù)仇的! “父親這是怎么回事?” “天兒這是怎么回事?” 夏中平和夏夫人同時問道,他們此時有處錯覺那便是夏可道瘋了,不僅向夏天下跪,還說夏天要殺他們。 夏可道并沒有回答夏中平,只是眼帶祈求的看著夏天,夏真則是在他身后呆呆的,仿佛還沒有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夏天看著夏夫人臉上的神情關(guān)切多過于恐懼,她再次笑著拍了拍夏夫人的手說道:“沒事,只是這恐怕是咱們一起吃的最后的一次早膳了?!?/br> 她已經(jīng)聽到府外整齊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