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娘娘巴不得去瞧瞧熱鬧呢，跟呆在這里悶悶的比起來，當(dāng)然是去外頭看比賽的好。

    “多謝太后娘娘，多謝皇后娘娘。”諸妃嬪挪身子謝恩。

    而此刻，勤政殿里，高宗單獨見了顧晏。

    “今天的馬球賽，是皇后提議的。而叫你來參賽，是朕的意思?！备咦谶呎f，邊咳了一聲，又道，“皇后的意思正明白，她是想給嬴王府的喜和跟葉大將軍牽線?！?/br>
    “但是，朕絕不能答應(yīng)。”

    顧晏微垂眼眸，陛下不問話，他便不隨意說話。

    高宗又道：“喜和自己馬球打得不錯，想必她也會喜歡上葉千榮那樣的男兒。朕叫你來，就是因為朕知道，有你在，葉千榮就不會吸引得了喜和的目光?！?/br>
    顧晏心中自然知道高宗的意思，但他卻道：

    “但是臣已經(jīng)有了妻子，這么做，怕是不妥?！?/br>
    不提他這個妻子還好，一提這個妻子，高宗便有諸多不滿。

    “想你當(dāng)年在京城，那可是名滿京華的顧四郎，當(dāng)時別說是別的王公千金了，便是朕的公主，你也是瞧不上。怎么如今……卻娶了那樣一位娘子，你還這樣視若珍寶?！?/br>
    顧晏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富貴之時，未必可以看得到真情，但是患難之時結(jié)下的緣分，卻是貨真價實的?！?/br>
    “況且，小芙很好，臣也十分喜歡。旁的人，不管誰，臣都不會再多肖想半分。”

    顧晏態(tài)度堅決，直接明明白白拒絕了高宗的旨意。

    “你！”高宗沒想到他竟然會這般就拒絕了，于是，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高亞仁眼觀鼻鼻觀口，見這位顧王殿下竟然也不勸著幾句，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陛下，您喝口茶。”最后，是高亞仁打破了這尷尬的靜謐。

    “朕不想喝?！备咦谑箘艙]手，“拿開，拿開?！?/br>
    高亞仁忙將茶端走。

    高宗又道：“有些事情，雖則你我之間還沒有說破，但是朕知道，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是明白的。朕沒有想別的，就是想給你娶一個這樣的媳婦。”

    “而且，朕也不想嬴王府拉攏到葉千榮，思來想去，便只有你了?！?/br>
    顧晏卻說：“若是臣未娶妻，此事定當(dāng)替陛下分憂。不過既然臣已經(jīng)娶有妻室，且夫妻和睦并不矛盾，自然也就沒有別的想法?！?/br>
    “朕沒有說要你休棄她，你如今是王爺?shù)纳矸荩粋€王妃一個側(cè)妃，也不過分吧？”

    顧晏抬眸看向高宗：“陛下是暗示臣……娶郡主為側(cè)妃嗎？”

    高宗不是這個意思：“朕倒是想！但是嬴家不會答應(yīng)，皇后不會答應(yīng)，就是喜和她自己，也不會答應(yīng)。朕是想……不管你心里喜歡誰，你娶了喜和郡主，你如今的王妃，還是你王府的人。”

    顧晏手撩起袍擺，跪了下來。

    “要臣貶妻為妾，臣萬萬做不到?！?/br>
    高宗心里也明白，他對顧晏多少是了解的。

    不過，如今也是沒了法子，他才想讓他這樣做的。

    高宗道：“你非要逼朕下了圣旨嗎？”

    顧晏道：“臣不敢……”

    卻是不卑不亢，沒有一點慌張的意思。

    恰好，外頭小太監(jiān)喊說：“太子殿下，順王殿下，定王殿下到——”

    “讓他們進來?！备咦诶淞搜垲欔?，而后坐回了龍案后面，又對跪在下面的顧晏說，“你先起來吧?！?/br>
    “多謝陛下。”

    恰好太子與順定二王走進來的時候，顧晏已經(jīng)站起身了。

    見到顧晏，太子高興極了。

    “孤就說吧，澄之肯定在父皇這里?！碧佑行﹪N瑟，昂首問順王，“學(xué)必，孤說的沒錯吧？”

    順王忙朝太子拱手：“皇兄說得對。”

    繼而，太子與順定二王一起給高宗請安。

    高宗道：“你們?nèi)齻€怎么一起過來了？”

    太子說：“半道上遇著了，就一起過來給父皇請安了?！?/br>
    高宗深深望了眼太子，而后目光在順定二位王爺面上劃過，繼而笑著道：“你們可都準(zhǔn)備好了？”

    第84章

    順王自始至終都面含微笑，在陛下面前, 并不主動搶著話說。

    而定王, 則低眉順眼立在一旁。他容顏謹(jǐn)慎, 面色稍凝重些, 神色似是比太子與順王更為緊張一些。

    定王也不說話, 他是怕說多錯多。

    太子見兩位皇弟都不說話, 他便笑著道：“父皇, 您都叫了澄之來了, 還問咱們兄弟三做什么？有澄之在, 我們?nèi)齻€誰能出風(fēng)頭？”

    話雖是這樣說, 但是太子卻是一點不生氣。

    說完，還抬手在顧晏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拍。

    太子故意道：“澄之, 你的球技我們可都是知道的。今天既是除夕夜, 又是咱們幾個歡聚在一起的日子，你可不能放水啊。”又說, “孤雖不如你, 但是這幾年來卻有球技精湛了些。不如你, 總不至于輸?shù)锰y看吧？”

    顧晏忙抱拳道：“太子過獎了, 臣愧不敢當(dāng)?！?/br>
    太子擺擺手，似是有些不滿的樣子。

    “孤還是喜歡你年少時候的那副孤高樣, 如今年歲大了, 反而覺得與孤疏遠了些?！碧诱f, “想小的時候, 你可從沒怕過誰, 也從不將誰放在眼里?！?/br>
    顧晏笑道：“那時候臣年少無知，現(xiàn)在想想，是臣太過不知天高地厚了些?！?/br>
    太子說：“你我乃表兄弟，今兒又是除夕，無需這般客氣?！?/br>
    “是。”顧晏應(yīng)著。

    順王緩緩朝太子顧晏這邊走幾步，面含笑，若三月微風(fēng)。

    “皇兄別忘了，可還有一個人在。”順王說，“父皇與母后定然是故意的，如今澄之與葉將軍都回了京城，便不再喜歡你我兄弟幾個。有澄之也葉將軍在，皇兄都沒把握，更肖說臣弟了?！?/br>
    太子回身望著順王，忽而想到母后曾經(jīng)私下與他說過的話。

    母后說，順王并非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個樣子平庸，他是深藏不露。太子待手足素來情深義重，他想著，就算母后與舅舅們不喜順王，但是他與順王畢竟是親兄弟，不該有那些隔閡算計。

    所以，母后說的話，他不愿相信。

    “學(xué)必從小馬球打得就不好，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偷偷躲在順王府練習(xí)？”太子問。

    順王眉眼一跳，立即朝太子望來。

    但他面上神色不變，回答說：“當(dāng)然?！?/br>
    “真的？”太子問。

    順王道：“昨兒晚上從父皇這里得知今兒有馬球賽后，臣弟當(dāng)時就在王府練習(xí)了?；市秩羰遣恍诺脑?，可以去問王妃?！?/br>
    太子笑：“你這樣是對的?！?/br>
    望了眼瞇眼笑著坐在高位的高宗，太子想勸他幾句不要過于沉溺酒色，但想著今兒是高興的日子，如今又不少人在，他怕這樣說了后會落了順王面子，便作罷。

    “那一會兒馬球場見分曉。”這才轉(zhuǎn)身看向一直靜靜立在一旁的定王，“老三從小不是與我們一處長大的，孤也不知道你球技如何。不過，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有些功夫伴身的?！?/br>
    見太子話頭說到他身上來，定王才道：“臣弟不敢與兩位皇兄相比。”

    太子笑起來。

    高宗也笑著起身：“都站在朕這里說什么話，走吧，出去?！?/br>
    見陛下說著話便從龍案后面站起來往下面走后，太子并幾位王爺忙分站兩邊，將中間的道讓出來，并且都頷首以示恭敬。

    陛下皇后臨時起意的馬球賽，沒想到，來的人也不少。

    嬴王府是皇后的娘家，這種熱鬧的場面，自然是少不得嬴王世子嬴鴻的。

    校場上，嬴鴻旁邊站著一個妙齡少女，少女勁窄衣著，簡單利落。該少女便是喜和郡主嬴凰。

    嬴鴻在與meimei嬴凰低聲說著話，兄妹倆不知道在議論些什么，嬴鴻面色冷沉，似是不高興。而嬴凰，也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最后好像兄妹兩人意見沒達成一致，嬴凰不愛與兄長爭論了，轉(zhuǎn)身走了。

    卻是一轉(zhuǎn)身，就瞧見不遠處高宗正領(lǐng)著幾位皇子朝這邊過來。

    嬴凰忙請安道：“凰兒給陛下請安?！?/br>
    嬴鴻自然也是請安。

    走到跟前來，高宗先是喚了起，而后目光在兄妹兩人面上掃過，笑著問：“老遠朕就瞧見你們倆在嘀嘀咕咕的，都說些什么呢？朕怎么瞧著，好似凰兒不高興似的，是不是你這個做兄長的欺負她了？”

    還沒待嬴鴻說話，嬴凰便道：“陛下，您可一定要為凰兒做主。”

    高宗笑著，指了指身后說：“今兒你的幾位表兄都在，你且說出來。別說朕了，你的幾位表兄，也是誰都可以替你做主的?！?/br>
    嬴凰說：“今天是除夕，又是陛下您與皇后姑母親自主持的馬球賽，我也想上陣打幾球，大哥卻不同意。大哥說，我是女孩子，不該在這么多男子面前舞刀弄槍，讓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br>
    “大哥還說……”嬴凰瞟了眼自己兄長，下巴昂得更高，“大哥說我粗魯不懂禮貌，說怕會驚擾了圣駕?！?/br>
    “陛下，凰兒現(xiàn)在可就站在你面前，可驚擾著您了？”

    “凰兒！”嬴鴻壓低聲音斥責(zé)，“不許無禮?！?/br>
    高宗卻笑著揚手說：“這有什么有禮無禮的，嬴鴻，是你太過中規(guī)中矩了?！毕肓讼耄菹抡f，“咱們大康朝，也沒有那種小家子氣的規(guī)矩，喜和又是女中豪杰，自是該上?！?/br>
    “是，臣遵命?！辟櫅]再說別的，只是恭敬應(yīng)了高宗的話。

    嬴凰得意，故意在自己兄長面前“哼”了聲，然后便親自選了一匹馬。

    她翻身上馬，動作特別靈活。

    皇后領(lǐng)著諸位嬪妃與王妃側(cè)妃們，也都來了，坐在看臺上。

    看臺離馬球場有些遠，雖坐得高，但畢竟看得不清楚，也不刺激。

    太子妃提議說：“母后，既是來了，總也得玩得盡興才行。兒臣覺得坐在這里看得不清楚，不若……讓兒臣領(lǐng)著諸位meimei下去看吧？”

    皇后點頭說：“今兒便就都是一家人，沒什么尊卑規(guī)矩，你們便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