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她覺得身上充滿干勁,她有使不完的勁。 但悄悄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下日子,又覺得離正月十五還有好遠(yuǎn)哦。如今才十一月底啊,那還有一個多月呢。 “日子太難熬了?!彼止?。 不過,看在還有點盼頭的份兒上,她決定暫時不朝他發(fā)火了。 顧晏側(cè)歪著身子靠著窗戶,手撐著炕上的矮幾。柳芙覺得好累,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這幾天這么累過。 屋里又燒著炭,暖烘烘的。她靠在男人身上,覺得踏實又心安。渾身放松下來后,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了。困得不行,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下來,她就睡著了。 候在一旁的金雀兒瞧見了,剛想喊醒人來,顧晏眼神制止了她。 “去準(zhǔn)備熱水,一會兒夫人要沐浴。”顧晏吩咐。 “是?!苯鹑竷焊€身,遵命辦事去了。 小廚房燒了大桶大桶熱水,往凈室送去。差不多準(zhǔn)備好的時候,顧晏才抱起妻子走進去。 將伺候的婢子都遣到外頭去候著,顧晏親自替人脫衣裳。 脫完妻子的,再脫自己的。 柳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揉著眼睛睜開眼的時候,她“呀”的一聲嚇住了。 “你你你你你……不要臉?!弊焐线@樣說,手也捂住了眼睛,但是卻悄悄從指縫里偷看。 顧晏早將她看穿了。 每回夫妻和諧之前,總又喊又叫還臉紅,過程中卻比誰都會享受。重要的是,只享受不干活,就等著他去喂飽她。 把她喂飽了,她卻不肯配合了,各種哭鬧,說這也不舒服那也疼的。合著她吃飽了,就該他餓著? 幾番鬧下來,顧晏的性子倒是被她氣得磨平了,只覺得好笑。 她在他面前那樣裝那樣鬧,他難道真的不清楚嗎?不過是由著她罷了。 顧晏想,她是知道分寸的,自然也不會真覺得自己是傻瓜完全不知。彼此心知肚明,不過是夫妻房中情趣罷了。 這種情趣,顧晏是喜歡的。 不但喜歡,還漸漸深迷其中。 “胡思亂想什么呢?”顧晏故意吊著她,只抱著人一起坐在浴桶里,卻并沒有別的意思。 柳芙蹭了蹭身子,睡意全無。 “夫君?!币娝⒉恢鲃觼砦棺约?,柳芙有些撐不住了。 坐也不好好坐,身子開始歪來蹭去。 “干什么?”顧晏故意聲音冷冷,透著些不耐煩。 “你怎么這么兇?”柳芙對著手指戳,略低著腦袋,“那個……我喜歡你?!?/br> 望著眼前嬌滴滴的小妻子,見她眉眼含春,又羞又臊的,顧晏險些繃不住想笑。 卻及時穩(wěn)住了。 “嗯,我知道?!彼琅f端著,一副高冷的樣子。 柳芙不說話,只瞪著眼睛望著他。 顧晏抬眸也睇著她。 柳芙抬著下巴說:“給你機會你不要,回頭可沒機會啦。”眼睛望著別處,眼珠子卻往這邊瞟,“你就是故意的,虛偽的男人!” 顧晏已經(jīng)不容她再說下去,直接已經(jīng)將人揉在懷里。 “那我讓你看看,男人該有的獸性的一面!” 一時間,凈室里水“啪啪”響。 吃飽了后,柳芙開始裝死。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一直絮絮叨叨說自己腰酸背痛,就要死了。 顧晏已經(jīng)穿好中衣,正在系上衣的帶子,他已經(jīng)吩咐了外間的人將晚飯端進來。男人挺拓的身姿立在窗前,腰高腿長。系好上衣帶子后,則彎腰挨在床邊坐下,那雙筆直的長腿,微彎,撐在地上。 “把衣服穿好了?!鳖欔烫州p拍她臉。 柳芙不肯:“衣裳是你脫的,那你幫人家穿。” 男人透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他眸子瞇了下,問:“是自己穿衣裳,還是自己繼續(xù)去完成你婆婆派給你的任務(wù)?” “你什么意思嘛?”柳芙一下子喜得坐起來,開始抱住男人手臂,笑嘻嘻的,“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外面小丫鬟端著飯菜進來,將飯菜擱在窗前炕上的矮幾上。 柳芙自己穿衣裳,聞著菜香味兒,就摸著過去了。 小夫妻兩個面對面坐著吃飯,柳芙說:“今天定王來府上了,我回來的時候,跟他照了面??此臉幼?,似乎心情不好。” 顧晏捧著碗,目光落在一處,表情頗為嚴(yán)肅。 見丈夫沒說話,柳芙咬了咬筷子,又嘗試著問:“他會接劉夫人去王府嗎?劉夫人才是他的發(fā)妻啊?!?/br> 顧晏道:“你確定劉夫人去王府,就能過得幸福?” “我不確定?!绷匠燥柫?,擱下碗來,捧著臉說,“他是皇子,注定不可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他從小就被陛下養(yǎng)在民間,現(xiàn)在又被接回去,可見陛下在他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劉夫人……是個很好的女子,但陛下肯定看不上她的。陛下替定王選妃,是想給他擇一門貴親?!?/br> “知道的,曉得劉夫人才是他的發(fā)妻。可不知道的,根本不會想到原來三皇子不是一直養(yǎng)在深宮的,而是流落民間,并且早已娶妻生子了?!?/br> “陛下……怕是也不會讓三皇子殿下身上存在這樣可以讓人攻擊的所謂‘污點’吧?” “既然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問?!鳖欔搪曇舻投?。 “我只是……只是替姜jiejie不平?!绷叫闹幸灿行┰箲崱?/br> 劉夫人姓姜,住在國公府這些日子,柳芙常常去看她。 顧晏說:“對她的確是不公平的,但定王本身……其實也是身不由己。他既然選擇讀書走仕途,心中必有大義。他也知道,嬴皇后有不臣之心。若真太子繼位,也是皇后的傀儡?!?/br> “其實對顧家來說,誰做皇帝都行,只要君王可以厚待百姓。不過,一個政權(quán)推翻另一個政權(quán),都是需要付出慘痛代價的,首先遭殃的,就是京城的百姓。” “你以為,改朝換代都是鬧著玩的?” 柳芙望著對面的男人,有些驚到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怕百姓遭殃,你也覺得誰做皇帝都無所謂?你你你……你是不是也有……” “你什么理解能力!”顧晏“啪”一聲將筷子擱在矮幾上,表情嚴(yán)肅,“這種話也是能隨便亂說的!” 柳芙被他嚇著了,縮了縮脖子。 “人家只是跟你開玩笑嘛,用得著當(dāng)真嘛?!?/br> 顧晏又道:“記得‘禍從口出’幾個字!不然,將來你闖了禍,就是我有心想救你,也沒那個能力?!?/br> 柳芙眨了眨眼睛,問他:“那我要是真遇難了,你會不顧一切救我嗎?” “你能不能盼著點自己好?”顧晏又覺得氣,又覺得好笑。 柳芙故作生氣:“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最是薄情了。若是我要死了,你指定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才不會救我呢。既然這樣,與其我等著和姜jiejie一樣的下場,不如自己現(xiàn)在就識趣一些,不過了!” “你說什么?”顧晏面色更加冷了幾分。 這回,倒不是真的裝著嚴(yán)肅了,他是心中的確生了氣。 “我……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是……是說……”柳芙忽然不敢看他眼睛,心虛起來,眼珠子亂瞟,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只土雞,硬擠在你們這堆鳳凰里,總覺得活得十分累。我覺得人總該有自知之明,呆在應(yīng)該呆的位置上……” “那……如果我過得不開心的話,不如好說好散了!” 柳芙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知道他的眼神有些嚇人。所以,說完就要跑。 顧晏一把扯住她:“把剛剛的話說清楚?!?/br> 柳芙不肯讓他扯著自己,使勁推搡。奈何顧晏力氣大,不想讓她走,她就是走不了。 “那人家對你實話實說,你還不樂意了?”柳芙也不高興,“難道,你希望我對你撒謊嗎?” “你這個念頭,是什么時候產(chǎn)生的?”顧晏問她,聲音微沙而啞。 柳芙心虛,依舊不敢看他那雙眼睛。 “我騙你的?!彼_始否認(rèn)之前的話,“這里這么好,吃的好住的也好,我才不想離開呢。哎呀,人家在跟你開玩笑啦,你別陰著張臉嚇人了?!?/br> 顧晏漸漸松了手,指著對面,讓她坐。 他竟是不知道,她原來早起了那種心思。 “吃得好住得好……只是因為這個,還不想走?”顧晏冷哼。 “也不是?!绷揭舱J(rèn)真嚴(yán)肅起來,“要是真離開的話,我也會舍不得你。你對我那么好,我怎么會沒有感覺呢,我會想你的?!?/br> 顧晏竭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說:“就因為……這些日子母親總押著你做事,就受不了了?” 柳芙想了想,說:“母親這樣做,也是為了整個國公府好。是我自己不爭氣,我不堪重任。其實我也沒多大出息,以前總覺得自己多能耐似的,還想做生意闖出一片天地呢??晌揖褪菓卸枭⒙弁娴男宰樱乙蚕胱兊酶牌藕痛笊┮粯?,但如果真變成了那樣,我想自己離死也差不多了。” “過得不開心,就不想過了?!?/br> 問題還是出現(xiàn)在婆媳關(guān)系上。 只要不是夫妻感情問題,顧晏覺得,都是可以挽回的。 “你就是你自己,無需變成別人。再說,你若真是成了她們那樣,我也不會喜歡?!鳖欔躺碜忧皟A,握住她手,“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那點活。從今天開始,你的活,我替你做?!?/br> “那多不好。”柳芙悶著腦袋想笑,卻硬憋住,不讓自己笑出來,可揚起的嘴角,挑起的眉梢,還是出賣了她,她暗暗偷著樂,面上卻裝著不好意思的樣子說,“你還病著呢,多勞累你?!?/br> 顧晏倒是寵著:“多你這點活,也不算什么?!?/br> “夫君,你對我真好?!绷叫⌒囊硪砩斐鍪秩ィ桓种?。 顧晏看了她一眼,懶得搭理。柳芙卻蹭了過來,磨在他身邊。 顧晏的辦事效率極高,看東西的速度也十分快。常常柳芙需要看很久的東西,他基本上只掃了一眼,就能做出決定來。 就像他說的,這點活于他來說,不算什么。 柳芙跟在他旁邊,倒是也沒有偷懶,認(rèn)認(rèn)真真學(xué)著。顧晏處理政務(wù)是一把好手,處理這些繁瑣的內(nèi)務(wù),也不含糊。 說到重點,特意多強調(diào)了幾遍。柳芙連連點頭,忙趴在桌子上,握著筆記在紙上。 “這些事情,要都是你教我就好了?!绷竭m時抱大腿,說,“跟你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是輕松愉快的。婆婆老人家有些嚴(yán)肅,而且對我總不耐煩,嫌我笨。” 柳芙覺得自己好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