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沒有過感情經(jīng)歷的人,大半都以為感情這東西很美好。 但實際上,不過那么回事兒。 陸錦惜覺得,事情發(fā)展到如今,自己十分有必要讓顧覺非這等大齡男青年,領(lǐng)略一下人世間種種七情六欲的美好與殘酷…… 嗯。 主要是殘酷。 作者有話要說: * 送上門來找()的:d 《我不成仙》下午,還卡著 ☆、第62章 樓上樓下 “諸位抬愛, 今日躬逢盛會,多賴讓先成全, 才能……” 三賢祠前,老先生計之隱跟下面人說著客氣話,便準(zhǔn)備從這里離開, 去往閱微館,沒想到,一轉(zhuǎn)頭鄭邀與顧覺非說話, 卻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讓先?” 遠處的馬車,分明就是將軍府的馬車。 顧覺非想起自己近日探聽到的消息,唇邊勾了一抹笑容出來,聽見聲音, 卻若無其事地回頭, 接上了計之隱的話:“計老, 我們這便往閱微館去吧。” 計之隱一怔,只覺得他這一心二用的功夫又長進了, 才笑了一聲道:“走吧?!?/br> 幾個人一一拱手, 向著候在前面這些士子文人們道過謝, 便告了辭。他們往人群之中一走, 便如同潮水忽然分流一樣,所有人都自動地讓開了道,倒頗有一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尤其是站在其中的顧覺非,更有一種燦若星辰的風(fēng)采, 在眾人中顯得格外突出。 …… “六年不在京中,可顧大公子所得之忍心,半分不減不說,反而還有增……” 馬車?yán)?,衛(wèi)仙撩著車簾,見著外面的場面,終是沒忍住,想起了自己還在閨閣中做姑娘時候的那些事,不由就感嘆了一句。 陸錦惜早沒看外面了,聞言只笑了一聲。 倒是衛(wèi)仙聽見這笑聲,回頭來一瞧她,便將車簾放下了,帶著幾分揶揄道:“不過也是可惜了,如今顧大公子在,我嫡姐卻已經(jīng)入宮。否則呀,她見到二嫂,故人敘舊,必定也有好一番話可以說呢。” 衛(wèi)儀? 原身陸氏曾不被衛(wèi)儀待見,可不是什么秘密。衛(wèi)仙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要跟她過不去呀。 陸錦惜微微一挑眉,知道她話里夾槍帶棒,卻也不在意,只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弟妹說得不錯。若賢妃娘娘在,必定有好一番話聊。不過我與賢妃娘娘并不很相熟,反倒是弟妹,乃是賢妃娘娘嫡妹,該是她有好多話,會跟你說才對?!?/br> “啪”地一聲輕響,衛(wèi)仙手中執(zhí)著輕晃的湘妃扇,一個不小心沒控制好力道,就撞在了窗沿上。 她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一雙漂亮的眼睛里頓時含著幾分怒意,瞪向了陸錦惜。 陸錦惜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京城里有門道的,對這些深宅大院里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正如大家都知道陸氏不與衛(wèi)儀相和一樣,所有人也都知道衛(wèi)仙這個太傅繼室所出的嫡女,并不受元配嫡妻所出的衛(wèi)儀待見。 衛(wèi)仙能用衛(wèi)儀來刺兒她,她哪里就不能反擊了呢? 更不用說,她不是陸氏。 若是原來的陸氏在這里,可能還會感覺出一點難堪來,但陸錦惜對衛(wèi)儀卻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唯一的一點微妙,或恐來自于顧覺非吧。 對這兩人間的關(guān)系,她也是有點好奇的。 一念及此,她便淡淡垂了眼眸,靠回了引枕上,注視著衛(wèi)仙的眼神,卻是越發(fā)愜意了起來,只問她道:“我是帶著大公子與遲哥兒出來的,一會兒或恐要先去一趟閱微館。不知弟妹今日游玩,如何打算?” 衛(wèi)仙捏著扇子的一只手,都因為用力過度而僵硬。 聽見她問,只告誡自己,把陸錦惜趕出薛家要緊,不能因小失大。 如此,好半晌才把火氣壓下去,勉強平靜道:“那二嫂先帶孩子們?nèi)ラ單^吧,我就去三賢祠那邊燒香,再往山上游玩。不過今日開試也有兩輪,二嫂待在那邊也無用,不若趁此機會出去玩。我就在三賢祠這里等你好了?!?/br> “也成?!?/br> 陸錦惜笑瞇瞇地,只覺得衛(wèi)仙這強忍怒意的模樣,格外憋屈,格外可愛,只猜她背后該在謀劃什么,所以也沒拒絕。 兩個人議定了行程,三賢祠前面聚著的人群,也就漸漸開始散了。 一些人選擇了去進香,也有一些選擇跟去閱微館看熱鬧,還有的則開始去湖邊游玩…… 那些送人的馬車,終于得了空隙,從道中讓開。 將軍府的馬車,便先去了三賢祠門口。 衛(wèi)仙在這里下車,先進去進香,陸錦惜則依舊在車內(nèi),讓車夫打到去另一頭上山的路,到了山前,才讓停下來。 陸錦惜扶著白鷺的手,踩著矮凳下了車。 還沒等站定,旁邊就傳來興奮極了的一聲喊:“娘!” 回頭一看,后面的馬車也已經(jīng)停下。 薛遲早已迫不及待地鉆出了車簾,也根本沒要別人扶,就直接自己從上頭跳了下來,一陣風(fēng)似的跑到了陸錦惜身邊來。 他兩只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周圍的時候格外有神采:“好多人,好熱鬧啊?!?/br> 天氣回暖,青山淺碧。 小鐘山不高,山道蜿蜒,夾道偶生桃樹,略有幾點粉意點綴其間,看著頗為喜人。閱微館就在低矮的山腳上,根本不高,此刻已經(jīng)有不少人朝那邊去,也有很多人朝著山的更高處去游覽風(fēng)光。 真真的一派踏青熱鬧景象。 陸錦惜跟著看了一眼,順勢就拉著薛遲的手,笑了一聲,只教訓(xùn)他道:“下個車都風(fēng)風(fēng)火火,你也不看看把旁人嚇成什么樣子。再這樣,可仔細你的皮!” 薛遲頓時悻悻,一吐舌頭,卻不敢再反駁什么了。 他自然是跑得很快的,但車上的薛廷之,卻還沒下來。 他腿腳不方便,也不是很跳脫的性子,這會兒只低垂著俊逸的眉眼,安安靜靜從里面出來。 伺候他的香芝,已經(jīng)先下來,向著他遞出自己的手去,依舊帶著點怯意,聲音卻很甜:“大公子,您當(dāng)心。” 她桃紅云紋的袖子,因伸手的動作翻出來一些,于是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還有上頭綴著的一顆顏色淺紅的紅痣。 薛廷之搭手過去的時候,目光一錯,一觸及,神情便有片刻的怔忡。 香芝卻未察覺,依舊小心地扶了薛廷之下來。 陸錦惜就在前面不遠處看著,也沒注意到這一點微處的細節(jié)。 她只瞧見,在薛廷之下來的這一刻,周圍不少人都看了過來,甚至帶了點驚訝,好似在奇怪:京中何時有這般好人才的少年郎了? 但目光在落到薛廷之腿腳上的時候,又都帶了幾分嘆惋。 這般的錦衣少年,朗目疏眉,端的是俊美無儔,可惜了…… 竟偏生是個瘸子。 這些目光,有的直接,有的含蓄。 薛廷之卻都像是沒看見一樣,只依舊來到陸錦惜的身前,躬身一禮:“廷之腿腳不便,讓母親久等了?!?/br> “不過略站了一會兒,哪里算得上久等?”陸錦惜搖了搖頭,對他這過于客氣造成的生疏,也不在意,只道,“前面便是閱微館,走不多幾步路,我便先陪你與遲哥兒過去,看看那情況?!?/br> 薛廷之點了點頭,不反駁。 薛遲卻是一下垮了小臉,被陸錦惜拉著,只覺要入虎xue一般,了無生趣。只是有曾祖父的信函在前,再不愿意也得去。 一行人就這么朝著閱微館去。 沿路有幾座涼亭,前后走著的人大多都在談?wù)撛娫~文章,也有人在想顧覺非這一次會收誰當(dāng)學(xué)生,還偶爾能聽見什么“三生有幸”“人中騏驥”之類的話,也不知到底指的都是誰。 閱微館就在前面不遠處。 先前在馬車上,只能遠遠看見個大概的輪廓,如今繞過了重重綠樹的掩映,才算是看了個真切。 飛閣流丹,下臨平湖。 山光水色,可盡覽于層樓之上。 二層樓皆以木制,門窗和匾額上皆雕云琢鶴,清漆一掛,極其風(fēng)雅。 “閱微館”三個字則用的古篆,更覺意蘊深厚古樸。 挨著湖面的底層周圍,修筑著長廊,也有幾條棧道通向湖中,幾只小船系在旁邊,正有幾個文人站在那邊吟詩作對。 二樓上則開著幾扇窗。 看得出是一些隔開的房間,隱約能見其中雅致講究的擺設(shè),卻看不見幾個人,完全不同于下方的熱鬧。 有白發(fā)蒼蒼的老頭,也有青年的士子文人,當(dāng)然也有由書童和小廝跟著的年幼富家公子…… 大家伙兒都聚集在閱微館門口了。 大儒們與顧覺非都已經(jīng)先進去了,外面則留了陶庵書生孟濟,帶著一干人,阻攔著想要進去的眾人。 陸錦惜他們來得,正是時候。 孟濟穿著一身體面的深藍色長袍,笑著對周圍一群人一拱手,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今日幾位老先生并顧大公子在閱微館開試收學(xué)生,承蒙諸位看得起,來了這許多人,大公子殊為感激,特命不才孟某在此迎候?!?/br> 人群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陸錦惜身邊有不少丫鬟,自然也沒往里面擠,就在外圍止住了腳步聽著,晃眼一看,周圍甚至有幾張在顧太師府壽宴那日見過的熟面孔,都是京中的貴婦人。 孟濟也沒理會下面人怎么想,只讓人將寫在大畫屏上面的告示給抬了出來。 “本日開試,想必諸位也都聽說了,前后有兩場。第一場簡單,請大家入閱微館堂內(nèi),于瓶中抽題簡單作答,能過者方入第二輪。屆時將由幾位先生一道出題,給一個半時辰,于堂內(nèi)作答,先生們將看答卷錄學(xué)生。” 這規(guī)則,還真是…… 陸錦惜一聽,便不由搖頭笑了起來,看了看人群之中那些明顯是今科舉人的幾個人,只感嘆這些人只怕不是沖著學(xué)識來,而是沖著“權(quán)勢”二字來。 殿試放榜尚且要錄近百人,眼前這許多人之中,先生們要收的學(xué)生卻恐怕不能超過十個…… 算算這入選的難度,竟比科舉還要低上許多。 薛遲是聽得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