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傅春江這么一催促,月牙也就沒有就這個問題深究了,和他用完了午飯,兩人就出去找繡坊。傅春江原本讓月牙不要去做事的,可又想到月牙這個人就是閑不住的主,還是給他找點事情去做,不日他應(yīng)該就要去國子監(jiān)報道了,到時候也顧不到月牙,還不如讓她有個事情做,這樣才能讓她才能夠在這里待住。 月牙和傅春江兩人走在繁華的上京街頭,如今已經(jīng)是下午了,沒想到還是這么的熱鬧,月牙是第一次來這里,覺得一切都很新奇,傅春江倒是感覺一般。 不過傅春江這人一般也不會輕易表達自個兒的喜好來著。 兩人走了一陣子,終于找到了一家繡坊,傅春江領(lǐng)著月牙就進去了。那繡坊老板瞧著傅春江和月牙兩個人打扮,也不似是來買繡品的,對兩人的態(tài)度也就缺缺。 后來在月牙道明來意之后,老板提出要看樣品,月牙就將她的樣品給了老板看了一下,老板將樣品放在手里掂量了一番,看了一下樣品,“還可以吧,這樣吧,以后這樣的荷包,除卻材料費,每個算你十文錢。你看如何?”老板說著隨手就將月牙的荷包丟了回去,一副你愛做不做的樣子。 月牙一聽十文,心里那是歡喜了。以前她在績溪的時候,做一個荷包,只有八文,如今卻能拿到十文,比先前的還要多出兩文錢,月牙一想到這些小錢,心里就開始了。 這樣只要努力一點,一個月還能掙不少錢呢。 “走吧,月牙,我們換一家繡坊?!?/br> 傅春江說著就領(lǐng)著月牙要離開吉祥繡坊,那繡坊的老板一瞧傅春江和月牙這是要走,就有點不淡定了。那就是方才他看到了月牙的繡品,那做工是真的精細,繡活也是極好的,而且月牙似乎還會罕見的雙面繡,其中有個花就勾了雙面,這是一個人才啊??蛇@老板一瞧月牙的打扮和聽了她的口音,一聽就是外鄉(xiāng)人,免不得就開始壓價。 “兩位留步,可是嫌棄價錢太少了,這有事情好商量了。敢問這位小娘子,這位是你……”老板算是看出來了,那就是月牙這人沒有主心骨,特別信任站在旁邊的傅春江。 他瞧著月牙如今還是婦人發(fā)髻,又瞧著傅春江與她說話都是竊竊私語,想著怕是人家夫君,忙問了一下。 傅春江這人身高八尺有余,是個高個子,放在上京這樣的北方,那個子都不算矮的。這女子在外頭啊,身邊若是沒有一個男子,有些人就欺負和壓榨女子。 “我是她夫君,這是我家娘子。這一次我家娘子隨我一起進京趕考,如今她歇不住,就想著找點活計做做,只是老板打開門來做生意,做人還是實誠一點,不然怎么合作?” 傅春江這話說的有點重了,月牙在他說出我家娘子的時候,有一陣慌張,正欲解釋,傅春江就給了她一個眼神,月牙也就沒說。老板一聽,原來還是進京趕考的學(xué)子啊,這老板態(tài)度就變了一下。 能上京趕考的學(xué)子至少是個舉人,大夏推崇讀書人。 “那這位爺,你覺得夫人的繡活應(yīng)該多少錢一副,你給開個價吧,價錢合適了,咱們就合作,這若是你我談不攏,那你就去別家就是了?!崩C坊老板也是人精。 傅春江忙扣住月牙的手。 “八十文一個荷包。我們的花樣都是不重合,你也瞧見,在上京怕還沒有我們這樣的花樣。我也覺得上京貴婦會喜歡這樣的花樣。老板你可是要想好了,若是你不同意,我們就去別家了,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br> 說著傅春江拉著月牙就走,方才傅春江說八十文的時候,月牙的心就咯噔了一下,這也太多了吧。一個荷包有的都賣不到八十文,她想著肯定黃了。 “等等,兩位這么著急走干什么,這八十文,你瞧是不是太高了一點,五十文如何?” “八十文已經(jīng)不能再低了,月牙我們走吧。” 傅春江又拉扯了一下月牙,他下意識摸了摸月牙的手,這哪里是一個十五歲女子應(yīng)該有的手,這般的粗糙,上面都是老繭,和以前傅春江見過的貴女們那手自是不同了,那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手都細滑著,哪里會有什么老繭呢。 “好,八十文就是八十文,成交,但是這花樣還有這繡品一定要保密,可不能再給其他家?!崩习咫m說有些rou疼,可他知道月牙的繡品是好東西,這好東西花高價買了,定是能賣上高價。 傅春江見老板低頭了,將月牙的手握著的更緊了:“那丑話我也說在前頭,你也瞧見了,我們繡的荷包就是這樣的水平,到時候得了荷包,可不能找理由說不合格,不給錢,那樣就太說不過去了?!?/br> 正所謂無jian不商,早年傅春江可是領(lǐng)略過這些商人的嘴臉,一個個都是人精,之前說的好好的,臨時變卦的不能再多了,因而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說好了,白紙黑字的寫出來,這樣到時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個主張。 “那當然不會,我這可是老字號的繡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聽一下,我這里遠近聞名。你若是還不信,你是讀書人是吧,要不你就擬一章字據(jù),免得你說我空口無憑。” “好。” 老板倒是也極為的干脆,就給傅春江拿出了文房四寶,讓他自己來寫。傅春江這一落筆,老板眼前就頓覺一亮,這字寫的當真是好。老板也讀過幾年書,不曾考□□名,就繼承了老爹的繡坊,可是這字寫得好不好,他還是能夠瞧出來的,蒼勁有力,老板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憑這一手字就餓不死。 “好了,老板你看看?!?/br> 老板瞧了看了一下,覺得無他,然后和傅春江兩個人一式兩份,也就搞定了,約定了每個月至少兩個荷包,多一點也行。 “那張老板就這么說定了?!?/br> “好說好說?!?/br> 傅春江和月牙兩個人正準備出門來著,突然一陣馬蹄聲,傅春江一眼就認出了上次那匹汗血寶馬,知曉是碰到上次的那些人,這些人也夠跋扈的。 “是皇家的人,此番回來,怕是為了四國蹴鞠賽的事情?!?/br> 張老板今日心情還算是不錯,主要他覺得找到了一個好的繡娘,一個繡坊能不能很好的經(jīng)營下去,主要還是看繡娘的功底的,好的繡娘是每個繡坊都爭搶的。 “四國蹴鞠賽?要開始了?不過咱們大夏貌似蹴鞠一直不行啊。” 傅春江望著那些人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 “可不是嗎?說這個我都來氣,你說我們泱泱大夏,有那么多的英豪,怎么蹴鞠每次都是墊底呢。而且這一次還在上京舉行。我聽旁人說當今圣上已經(jīng)稱病多日,為了就避免會見鄰國天使,如今讓太子監(jiān)國的。” 傅春江點了點頭,元德帝能夠干出這樣的事情,確實沒有什么好意外的,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大夏蹴鞠確實極為拿不出手,每年四國蹴鞠賽,大夏基本上都是墊底的那個,輸?shù)牟皇且话愕膽K,據(jù)說已經(jīng)連續(xù)八年被對手零封了。元德帝每每談起蹴鞠,那都是一陣苦笑。 月牙不懂這些,她覺得蹴鞠沒什么好看病,就幾個人踢了踢去的,老半天都不能進一個球,她看著就著急,可是偏偏男子們都愛看。 傅春江和張老板說了一會兒話,那些人也走了,他就領(lǐng)著月牙準備去其他地方逛逛,其實上京白天景色實屬一般,好看的是夜景,上京夜里沒有宵禁,也不閉市,尤其是如今鄰近年關(guān),好不熱鬧。 “走吧,月牙。” 傅春江始終沒有松手,不說這樣的寒天,兩個人的手握著,還挺暖和的,而且女兒家的手好軟啊,和男子的手很是不同了。傅春江那般握著,其實月牙還有話要和他說,方才傅春江說娘子的事情,他為何要那般,莫不是…… 可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心里萬分的糾結(jié)。 “仲安,是你啊?!?/br> 月牙聽到有人喊傅春江的名字,忙將手從傅春江的手中抽出,生怕有人瞧見了,隨后她就下意識的低了頭。傅春江抬頭一看,原來是同窗好友丁全英。 丁全英這一次也中舉了,早就來到上京,比傅春江差不多早來了半個月,方才在不遠處瞧見了,瞧著樣子像傅春江,就過來了。 “立本,沒想到能碰到你,什么時候到的?” 丁全英字立本。 “來了有小半個月了,這位是……”丁全英看了半日,他想起來了,先前聽到別人說傅春江帶著他嫂子一起上路,他還不信。因他知曉傅春江一直都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斷然不會犯那樣的低級錯誤,可是如今瞧見了李月牙,他才意識到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他方才分明是瞧見了傅春江和月牙兩人十指相扣,他方才還以為是傅春江說了親呢,沒想到竟是他嫂子,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是這事情他雖是看見了,又是同窗好友,傅春江平日里待他也不錯,他也就當沒有看見。 “是月牙,我嫂子,這一次與我一起來。你也知曉我家里也無人了,留著她一個人在家也是不好。你這是要去?” “我今天剛剛?cè)颖O(jiān)報道,仲安,我瞧見嚴祭酒了,嚴祭酒在到處打聽你住在何處,說通知你早日去國子監(jiān)報道呢?!?/br> 第27章 嫁漢嫁漢 傅春江也想著不日去報道,這倒是與嚴祭酒不謀而合, 國子監(jiān)還是要去的, 尤其是他們這里憑著本事考進去的, 沒有不去的道理。國子監(jiān)是大夏最高學(xué)府,在這里匯集了來自大夏各地的最優(yōu)秀的學(xué)生。當然也有其他人, 靠著捐納的方法亦或者祖上的蔭護進去, 比如官僚子弟。 “那我明日便去, 有勞立本你告知我了,你如今住在何處,改日我去拜訪你?!?/br> “我就住在城北徐佳茂那邊,明日我領(lǐng)你去瞧瞧吧。那邊還有咱們徽州其他的學(xué)子, 大家都想見見你。仲安,你可是我們徽州府的解元, 大家都唯你馬首是瞻。” 丁全英等人來到上京,自然也是開始抱團了,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國子監(jiān)也是一樣的, 來自各地的學(xué)生,那都是誰都不服誰。丁全英等徽州學(xué)子,自然是首推傅春江。丁全英是傅春江的同窗好友, 知曉傅春江得解元可不是運氣, 那是實至名歸來著, 也許這一次還能中狀元呢。 “好, 那明日見?!?/br> 傅春江想著要領(lǐng)著月牙出去逛逛, 而此番丁全英在這里,月牙定會渾身都不自在,而丁全英竟是一點覺悟都沒有,一直在這里待著。 “那好,仲安,你明日咱們國子監(jiān)見吧,你和小嫂子好生保重?!?/br> 丁全英原本還想說什么,后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到底是傅春江自個兒的事情,兩人若不是那般關(guān)系,他要是說了,豈不是會很尷尬。丁全英想到這里,果斷的閉嘴和傅春江告別。 等到丁全英走遠了,月牙這才長舒一口氣,見丁全英什么都沒說,以為他是沒有瞧見。而傅春江根本就不在乎,他不是因為現(xiàn)在太弱了,給不了他想要給月牙的一切,他早就表白了。 月牙這般好的人,他豈能錯過了。 “月牙,咱們出那邊吧,我告訴你上京夜燈非常好看,那邊的護城河每晚都有放河燈的人,還有很多青年男女,借用河燈私會呢?!备荡航舶素粤艘环?。 月牙抬頭瞧了瞧傅春江,她覺得很是奇怪,傅春江好像對上京十分的熟悉,比如今天找繡坊吧,傅春江很是熟悉的就找到了,而且還和老板講價的,那么貴的價格他都談下來了,月牙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一個荷包會賣到那樣的價錢。 “二爺,你好厲害,什么都知曉,你來過上京?小的時候來過吧?” 傅春江一聽,月牙開始多想,忙點了點頭:“算是吧,來過這里,還隱約有些印象,只是如今的上京和我來的時候變化有點大,繁華多了?!?/br> 月牙以為往傅春江說的是他小時候的事情。 畢竟以傅春江小的時候家境來過上京倒是也不足為奇,傅家以前家境還行的,據(jù)說傅老爺連遙遠的羅剎國和爪哇國都去過了,上京來過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月牙又想到傅春江此人記憶力驚人,小的時候既是來過,如今還記得,放在他身上,也不無可能呢。 “哦,二爺方才你怎么能將荷包賣到那么高的價錢,其實他說十文的時候,我都準備做了?!痹卵篱_口想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是想問傅春江剛才喊她娘子的事情,話到嘴邊就變了,終究還是不好意思問出來。 傅春江一聽月牙這么說,忙耐著性子:“上京和績溪不同,物價高啊,自是績溪不能比的,而且寶芳齋是老字號了,他們家有錢,做的都是達官貴人的生意,老板素來有腦子,要他貴點也無妨,一分價錢一分貨。月牙你手藝這般好,我還覺得要少了呢。”傅春江說著就指了指前頭,讓月牙跟著他去看。 至于其他傅春江也沒有多說什么,月牙也就作罷沒有去問了,反正如今在上京,用馬大姐的話來說,日子是自己過的,計較那么多干什么。 也許她能心想事成呢。反正傅春江待她是極好的,她覺得以前沒有走,一切都是值得。 這女人啊,其實要的并不多,比如月牙吧,她根本就不求傅春江大富大貴的,哪怕他們現(xiàn)在還在績溪過著以前那般窮困的日子,兩個人的心在一處,傅春江待她好,體貼她,他人有上進,跟著他熬,月牙也是愿意的。 以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月牙也經(jīng)常聽到有些鄉(xiāng)下漢子說,婆娘嫌棄他窮,跟一個貨郎跑了之類的。事實上呢,月牙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換她她也跑。 誰人不想活的輕松一下,這苦日子可以熬,關(guān)鍵男人要知冷知熱啊,要有上進心,總是讓女兒家有個盼頭才行,正所謂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不然嫁人圖什么。 月牙和傅春江兩人晚間真的去護城河看花燈了,傅春江還買了一盞花燈,還讓買燈的寫了什么,月牙認不全上面的字,只知道上面寫了月牙和傅春江的名字,后來問了傅春江,傅春江說是祈福他高中的。至于個中真相,也只有傅春江自個兒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月牙在客棧做繡活,傅春江則是去國子監(jiān)報道去了,國子監(jiān)今天尤為的熱鬧,據(jù)說是四皇子趙湛來國子監(jiān)選監(jiān)生,說是組蹴鞠隊。 大夏的蹴鞠隊都已經(jīng)是臭名昭著了,主要是成績太爛了,以前是皇家子弟自個兒玩的,結(jié)果輸?shù)奶y看了,無法對大夏國民交代,這不就開始讓平民加入。 可如今就算是報酬再高,普通人家也都要考慮一下,雖說輸了比賽,對于大夏來說,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輸了比賽,難免會受到幾分嘲笑,這精神上面難熬。曾經(jīng)一度,有個蹴鞠員在上臺的時候,被人罵到雙腿都打顫,足見大夏子民對蹴鞠隊員的愛之深責(zé)之切啊。 “仲安,你來了,這就是仲安,我們徽州府的解元?!?/br> 傅春江一到國子監(jiān),丁全英就迎了上來,忙將傅春江介紹給其他徽州學(xué)子,傅春江個人名聲在徽州府還算大的,畢竟是頭名,加上他長相出眾了,大家瞧了一眼也都認識他了。 “那些人在干什么?怎么聚集那么多人?” “選拔的,蹴鞠隊招人來著,說是只要被選拔上去了,沒人就有二十兩。若是能贏一場比賽,就有五十兩,攻下今年四國蹴鞠賽的冠軍,據(jù)說有二百兩呢。是每人二百兩。” 丁全英將得的消息告訴了傅春江,傅春江一聽,有錢賺啊。傅春江這人如今那也是唯利是圖了,有錢的地方只要合法又不違背本心,他都會去試試。 “仲安,你不會吧,你可不要想不開,一世英名全毀在那上面了,你若是無錢,我讓我阿爹匯錢資助你,你切莫想不開去參加什么蹴鞠隊……”丁全英一把就拉住了傅春江。 昨日他瞧見傅春江和月牙兩人十指相扣,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權(quán)當沒有看到。這一次他知曉傅春江動了什么心思了。傅春江缺錢,這是丁全英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凡可以拿錢的比賽,傅春江從不缺席,在在白鹿書院幾乎都達成了共識來著,可是丁全英還是一把拉住了傅春江,不讓他去參加蹴鞠隊。 主要蹴鞠隊名聲太不好了,皇家子弟都不愿意參加,本來這都是為國爭光的,若是換做其他比賽,皇家子弟早就爭著搶著去了,哪能輪到他們。 “立本,我知道的,我就是湊個熱鬧,你瞧著這身子人家也不一定選上是吧,據(jù)說參與就有二兩銀子,我去試試了?!备荡航f著就甩下了一種人,去參加選拔去了。 在場的其他徽州學(xué)子,尤其是不了解傅春江的學(xué)子,都很不恥他這種行徑。讀書人貴在清貴,豈能為五斗米折腰。而傅春江這般為了二兩銀子就去爭搶,不夠大氣,此等人若是做了官,怕也是一個貪官污吏。因而有些徽州學(xué)子就不屑于傅春江為伍了。 當然丁全英因知曉傅春江的性格,他是愛財,只是他乃是君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已。既是勸不住傅春江,他也就上前去看了一看,看看傅春江到底想要作甚。 “還有沒有人要報名?” “有,還有我?!?/br> 傅春江覺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那人都要走了,他還是趕上了。 “你?你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