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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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忙問:“蒲先生,這是……” 蒲先生卻不答話,自顧自地低頭思忖著。 槐兄和王御使也好奇地看著蒲先生,不知他又有何高見。 蒲先生依舊低頭不語,臉上的神情卻漸漸緩和,又轉成了得意的笑容。我見狀忙問:“蒲先生,成果如何?” 蒲先生笑著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道:“飛,多虧了你!那房間的確鬧鬼,是我錯怪你了。話說,你既然堅信冤魂的傳說,不如今晚親自去廂房體驗體驗吧!” 我聽了蒲先生的話一驚:“蒲先生不要胡鬧,這怎能……” 蒲先生卻笑著搖了搖手指:“飛,如果你不曾見著鬼怪,不但沒有損失,還能破解怪談。若當真見了鬼怪,豈不是有了切身體驗來為我們道明?看你對此事的興致如此之高,此計不是兩全其美?” 被蒲先生推入了火坑的我,頓時怔在原地,后悔不迭。所謂玩火自焚,莫過于此??! “飛,莫非你的膽量不足以住進廂房?”蒲先生訕笑道,又忽而擺出了一臉同情,愁容道:“哦!可憐的李如松縣令!原來我只是錯怪了你的膽量,沒想到衙門府的精英捕快,也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敢向前。李大人,見諒,見諒!” 聽蒲先生這一番話,我哪里還按捺得???我當即連聲高叫:“有何不敢?有何不敢?” 蒲先生哈哈大笑,道:“飛,今晚就全看你了!可不要臨陣脫逃,落得李縣令手下敗將的笑柄傳世!” 我輕蔑地哼了一聲,挺直腰桿看著蒲先生。 一旁的王御使和槐兄見了這般滑稽鬧劇,不禁相視一笑。王御使起身道:“時候不早,各位不如隨我一同用餐吧?今早,我同魏名捕特意差人在村頭的酒家預留了位置,請蒲先生和嚴飛兄賞光。” 我和蒲先生連聲叫好,便隨著王御使和槐兄出了門,隨著王御使往村頭走去。 臨近酒家,王御使再三囑咐我們?nèi)瞬荒茱嬀?。?jīng)歷過昨晚的教訓,我、蒲先生和槐兄三人連連稱是。 步入酒館,掌柜抬頭看到我們幾人,連忙笑著迎上前,對槐兄恭恭敬敬地行禮:“魏捕快帶著貴客來了?快快請進。我來負責招呼?!?/br> 說著,掌柜熱情地走在身前引路,帶著我們坐在一張寬敞的桌旁,回身招呼小二仔細照顧伙食。 過來一炷香的工夫,我們四人飽餐一頓,正打算投箸離去。卻見掌柜走上前來,殷勤詢問飯菜是否可口。蒲先生連聲的稱贊,反倒說得掌柜有些擔待不起,他撓著頭連連稱謝。蒲先生忽然問道:“掌柜,關于廣平的狐仙傳說,可曾有耳聞?” 掌柜連聲答道:“當然!當然!廣平的住家,誰不知道馮公子和他的狐妻紅玉?馮公子高中舉人,紅玉姑娘又是國色天香,正是應了‘郎才女貌’的佳話!” 蒲先生故作驚訝地點點頭,問道:“這話怎講?” 掌柜賠笑道:“先生想必剛到廣平不久吧?不然道聽途說也該略知一二?!?/br> 蒲先生笑笑:“正如掌柜所說。我的確曾聽人提起廣平的狐女傳言,很是感興趣。人們常說‘掌柜知百事’,所以特地來此向掌柜了解詳情。” 掌柜連連拱手:“承蒙先生看得起。這狐仙的傳言,卻也說來話長?!逼严壬犃诉@話,連忙端正了坐姿,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tài)。我也正襟危坐,聽起這被同縣人親眼所見的狐仙究竟是什么來頭。 “先生口中的狐仙,喚作紅玉。四年前嫁給了家破人亡、一貧如洗的馮公子馮相如。這紅玉,正是傳說中的傾國美人。她面如桃花、膚如凝脂,每每身著紅色的衣裝出行,走路輕盈得如同在空中飄浮。” 蒲先生忙問:“如此的美人,馮公子可要如何奉養(yǎng)?” 掌柜連連擺手:“先生誤會了!如果只是絕色美女,又怎能得到本縣人尊崇至此?剛才先生所說的奉養(yǎng)不假,但卻不是馮公子奉養(yǎng)紅玉,而是紅玉姑娘奉養(yǎng)馮公子啊!” 蒲先生大驚,問:“怎會如此?馮公子還要靠著紅玉姑娘下地不成?” 掌柜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說道:“馮公子是秀才世家,這一輩子,哪里懂得半點農(nóng)家事?雖然考中了進士,但先前的半年,卻的確是靠著紅玉姑娘苦心經(jīng)營,才得以維持生計的。”說著掌柜有些憤懣地嘆了口氣:“人們常說‘書生百無一用’,依我看,若是再考不中功名,這話當真不假??!不假!” 聽了這句話,蒲先生頓時如坐針氈,面色好生尷尬。而改行做了捕快的我,心中五味雜陳:若我還在苦讀,沒了衙門的俸祿,怕也只能坐吃山空吧! 兩年前,母親打算回蘇州的娘家探望。父親不放心母親獨行,便決定同往。我卻沒料到,老兩口竟然就此沒了音信。我借著職務之便,曾向蘇州以及沿途的所有衙門府投過尋人的信函,但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回復,卻一致是“未曾見”。焦急中,我在一年前,意外接到了母親的親筆信。信中說,父親在蘇州意外病倒,經(jīng)歷了半年的調(diào)理才勉強搶回一命。如今經(jīng)不起遠途勞累,更需要在蘇州休養(yǎng)生息,所以兩人便一同在母親娘家住下,恐怕歸期未定。 母親又在信中提及,之前雖然數(shù)次反對我進衙門當差,卻不想竟成了我養(yǎng)家糊口之計。想我如今有了官府的俸祿,也便稍稍安心。 如今我與母親每月有個通信,相互道著平安。至于父親在半年前的來信中叮囑,說此事正是我成為頂梁柱的契機,還不厭其煩地寫上了我再熟悉不過的語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等等格言以資鼓勵。在信件的最后,父親感嘆他如今已老,要我不必再按照他的意志考取功名,只是追尋自己的道義活下去便好。這封信被我精心裝裱,掛在床邊的墻上每天品讀。 掌柜的言談打斷了我出神的回憶,他道:“這紅玉,先是拿了身上僅有的一點錢財,買了些紡織工具代人紡織,隨后拿著利息租了幾畝田地,雇了人耕種。她見用人懶惰,便親自扛起鋤頭起早貪黑地勞作。那些偷懶的用人,見本家有著沉魚落雁容貌的女主人尚且如此勤勞,頓時羞得無地自容,紛紛知恥而后勇,努力耕作起來。本縣的許多住戶見紅玉如此賢惠,也紛紛自愿幫助馮家耕作。” 蒲先生連連驚嘆:“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掌柜微微點頭,又道:“好在馮公子不枉費紅玉和諸多同鄉(xiāng)的一片苦心,中了舉人。如今也當以馮舉人相稱了!” 蒲先生點點頭,隨即問道:“那么紅玉姑娘是狐仙的說法,又是從哪里興起的呢?” 掌柜聽得,連連咂嘴搖起頭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事實上,雖然本縣的許多人家堅信紅玉姑娘是狐仙,但我卻并不贊同。我想只是縣里的人們見紅玉如此美麗賢惠,就私自斷定此女本不應人間有,所以才出了狐仙的說法吧!他們用作理由的許多怪談,也僅僅是口說無憑,想是以訛傳訛的緣故吧?!闭f著,掌柜又補充道,“我向來對神化能人之事嗤之以鼻,依我看,許多野史評書中講岳鵬舉是天將下凡的,純屬無中生有。我看廣平本地的許多人家也無非如此。即使紅玉姑娘當真是狐仙,又怎能證明呢?” 蒲先生哈哈大笑:“不瞞掌柜,我正是個收集神話怪談的作家。是因聽說了狐女的傳聞,才特來探訪。先生這一席話,將是重要的參照!” 掌柜聽蒲先生一說,連忙道:“既然如此,也讓我再為先生提供一些關于此事的坊間傳言?!?/br> 蒲先生連忙拱手示意:“請講?!?/br> “曾有人說,紅玉和馮公子早年間就相好,是被馮公子的老父親拆散的。后來馮公子從鄰村另娶了別的漂亮媳婦,卻沒過兩年的安穩(wěn)日子便遭遇了劇變,落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下場。紅玉是在馮公子走投無路的時候,投奔回他身邊的。”掌柜感慨地說道。 一旁的王御使憤憤不平道:“馮公子拋棄了愛人,另娶新歡,日后遭遇果報,可謂是天理昭然?!?/br> 掌柜則賠笑道:“此事卻也不能全推給馮公子。他們家的老爺子,平日里甚是嚴厲剛直,也同是寒窗苦讀的秀才。想必不能容忍自己供養(yǎng)的兒子不肯專心讀書,卻偷偷兒女情長吧!” “不知日后紅玉姑娘再次投奔馮公子的時候,馮家的老爺子又是如何表態(tài)的呢?”蒲先生順著話題問道。 掌柜輕輕嘆了口氣,答道:“我之前所說馮公子家破人亡,并不是夸張。他后娶的漂亮媳婦被本縣惡霸占了,父親被惡霸差人打死了,兒子也不知所終。據(jù)說還是紅玉投奔馮公子的時候恰好在路上撿到,才帶回馮公子身邊的?!?/br> 正義感素來強烈的王御使哪聽得這些,當即拍著桌子罵了起來:“惡霸何在?我今天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掌柜偷笑著答道:“惡霸早死了,這位先生不必如此激動?!?/br> 王御使頓時尷尬起來,他講了聲“失態(tài)”,便連忙坐下。 接著,蒲先生又與掌柜簡單寒暄了幾句。我們看看時候不早,便一同起身,與掌柜拱手告辭。正準備打道回府,蒲先生卻對王御使拱手道:“王御使,請容我在廣平略略探訪一二。”想蒲先生本是打算在廣平探訪狐女的傳聞,我和王御使兩人也不便阻攔,連聲允諾。而更為重要的是,明明有一位御史和兩位捕快坐鎮(zhèn),卻總求助于一位府外人士,多少讓我們?nèi)祟伱鎾叩?,更要壞了衙門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