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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陰間快遞員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老七不吃了,向外出去,走到廚房門口,忽然感覺到一陣風穿過,這風猛烈異常,可是像幻覺一樣迅速。他驚疑地扭頭看,豐玥惠明也站了起來,

    ——起風了。

    陰間起風了。

    兩個骷顱兵站在銅豌豆面前,空洞的眼睛盯死了他。銅豌豆一動都不敢動,汗水劃過他褶皺的臉,落到脖子里,刺得他無比難受,可是他不敢抬手去擦。

    骷顱兵背后,一襲白衣躺在擔架上。銅豌豆不用抬頭看,知道白衣里面裹著一個男人,這男人仰望著銅豌豆家的天花板,盯著一枚墻上的斑點出神良久。

    房間里就這樣,維持著一種詭異的死寂。

    銅豌豆一毫米一毫米把手移向口袋,就在他終于摸到口袋里的手機時,骷顱兵發(fā)現了,發(fā)出一聲警示。

    他說的是一門古老的外語,但是銅豌豆馬上心領神會了,兩手舉過頭頂給他們看自己的手掌,大聲說:“我什么都沒干!”

    白衣男人像是終于看膩了墻壁上的斑點,動了動手示意自己要坐起來,擔架立刻折疊成了有靠背的形狀。

    他以一種半身不遂的坐姿躺著,歪著頭。銅豌豆差點被他的皮膚亮瞎雙眼,姑娘們,這才叫做白瓷肌!

    白瓷娃娃的皮膚搭配一雙細長陰騭的眼,不用描畫就是個jian臣的長相,銅豌豆以唱戲專業(yè)戶的眼光進行了一番評頭品足,——當然是在心里。

    jian臣開口了,他倒不像自己的骷顱下屬,他很與時俱進,會說通用語言普通話,他說:“銅豌豆是吧,久仰久仰?!?/br>
    銅豌豆反正是一點久仰的意思沒聽出來,他感覺jian臣說的是“銅豌豆是吧,你在我這掛著號好久了”,感覺他好容易撥冗過來跟銅豌豆見個面,順便算算賬。雖然銅豌豆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美男子姓甚名誰。

    他有禮貌地說:“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銅豌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豌豆?”

    骷顱兵立刻揮刀朝銅豌豆斬去,銅豌豆大叫一聲身體一縮,然后驚魂不定地發(fā)現,那刀影在他跟前消失了。

    “看來也不是啊。”jian臣望著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銅豌豆,扯出一點笑說。他們一進門銅豌豆就看出了來者不善,但是完全搞不清他們是要做什么。

    現在他大概知道了,這幫哥們是來消遣豆爺的。

    那就別怪豆爺,

    ——低三下四了。

    他連連作揖,說:“各位爺,我就一介草民,您要什么就直說,這刀槍棍棒的往我身上招呼,我也受不了啊?!?/br>
    “行吧,”jian臣忽然像骨頭發(fā)育完全了一樣坐直,嘴皮子上下翻飛,快速說,“過幾天鐵圍山要跟豐都城通路了,你們除了要上交固定盈利給閻王之外,還有稅收要繳。稅是誰管?”

    “這些外圍的事,都是豐玥豐使在弄?!?/br>
    jian臣一拍大腿,“這就對了!你說她是不是見利忘義,偷稅漏稅了?是不是?”

    jian臣兩手呈手槍狀,指著銅豌豆,“是不是?”

    “不是吧?。俊便~豌豆皺著眉,看著jian臣的手勢,眉忽然松開,“啊啊啊啊是!豐使愛財,非法避稅?!?/br>
    jian臣修長的兩手捂著嘴,輕聲一笑,說:“聰明。好了,那我就放心交給你了,弄好了幫你家老太太增十年的壽,弄不好,哎,你跟你母親,怕是再見不到面了。”

    他們轉瞬消失,銅豌豆兩腿一軟,立刻跪了。

    也不知道豐玥得罪了什么人,要讓他去陷害她。如果這要求放在幾十天前,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但是就在最近,他開始對豐玥心存芥蒂起來。

    莫名其妙多交出去的百分之八盈利,她那一呼百應的、他所沒有的的權威,慢慢和他心里對豐玥的情感發(fā)生了化學反應,一點點將過去那無論如何不可能變的忠心消融蠶食。

    為什么掌控一切的,不是他呢?

    他甚至覺得剛才來去匆匆的jian臣像是他內心里的某種黑暗演化出來的,并不真實存在,只是為了給他一個將豐玥拖下神壇的任務,其實不過是給他一個理由。

    但他確認那是真實存在的,骷顱兵,白衣男人,老太太的十年陽壽,這個條件,的確讓人無法拒絕。

    鐵豐路通路儀式。

    惠明有些奇怪地問豐玥:“為什么鐵豐路弄通路得這么聲勢浩大,我們之前不是每天都騎摩托車從豐都城到鐵圍山?”

    豐玥說:“因為我們走的那一條是除了我們之外其他任何人任何鬼都無法走的。確切來說,那條路并不真的存在,而是藍貓的意念。小藍化形之后,留給我們的指路鈴其實不該叫指路鈴,因為沒有這個鈴鐺,就沒有路,應該叫生路鈴才對?!?/br>
    她打量惠明,西裝筆挺,腿長逆天,脖子上打著一個小小的領結。她夸贊,“很爺們了?!?/br>
    惠明伸出長腿向前一步抱抱她,說:“不能陪你去參加那個通路儀式了。”

    “鄉(xiāng)村大舞臺有什么可看的啦,婚禮上別偷瞄伴娘,知不知道?”

    惠明一笑,“你的眼線在呢?!崩掀咦罱@然是心情不那么好,所以惠明決定拉著他一起去參加三哥婚禮。老七就不明白了,惠明為什么認為讓自己掏份子錢心情就會好一點?

    豐玥踮起腳親親惠明,說:“那我就放心了,一切小心,雷火刃帶了嗎?”

    “我穿成這樣,放哪兒???”惠明指著床頭柜,雷火刃像只無害的手電筒,靜靜躺在柜子上。

    豐玥拿起雷火刃,燒了張符,惠明就看見雷火刃消失于無形,豐玥把符在惠明胳膊上繞了三圈,然后紙符燒盡。

    “如果真的要用,從袖口里抽?!?/br>
    惠明探手進自己袖管,竟然摸到了雷火刃,舉手看袖口,從外面看著里面分明什么都沒有啊。還有這種不占空間的戲法,跟郵差包的原理挺像。

    他下樓去找老七,豐玥又喊住他,問:“我的瞬移符你帶了嗎?”

    惠明扭頭拍拍胸口,示意貼身攜帶了。然后給她一個飛吻,把豐玥飛得愣在當地,半晌才反應過來,哂笑一聲。

    惠明跟老七離開之后,豐玥記起來問小至:“火龍果呢?”

    小至一呆,她記得老七來之前火龍果在她肩上自娛自樂呢,老七來之后她顧著跟他說話,忘記看著它了。

    豐玥和小至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之后,確定火龍果這熊孩子是離家出走了。

    它此刻正順著老七的褲管吭哧吭哧往上爬。老七由于太肥,穿了一條更肥的褲子掩飾,給了火龍果充足的發(fā)揮空間。

    老七正開著車,忽然臉色一變,方向盤猛地一打,靠邊停了下來。

    惠明正捏著耳釘看窗外,扭頭問:“干什么?”

    老七的表情甚是一言難盡,他握著自己褲襠,拉開拉鏈,惠明驚得臉都變形了,發(fā)現老七從自己襠部掏出了一只火龍果。

    惠明:“哈哈哈——”

    “你笑屁啊,還不快打你兒子三十大板?”老七臉都綠了,把火龍果丟給惠明,繼續(xù)開車。

    火龍果最近感受到了一種被惠明遺棄了的冷落,所以這次它決定當一只拖油瓶,堅決不給惠明把它拋下的機會。

    惠明把火龍果舉起來,火龍果嘿嘿一笑,露出四顆尖尖小牙,惠明立刻就沒脾氣了,探身向后把老七sao包的名牌包拿過來,把火龍果放進去。

    “你干什么?要把這小玩意兒帶進去???”老七說,“它要是跳出來咋整,你是想把你三哥這么重要的一天變成你的主場嗎?”

    “約法三章,不準跳出來,不準亂跑,不準發(fā)出聲音?!被菝鲗瘕埞f。

    “誒?”火龍果顯然是不明白為什么,歪著腦袋看著惠明。

    惠明解釋:“因為人間名叫火龍果的,都是可以吃的,所以他們見到你,會把你當平常的火龍果給吃了?!?/br>
    火龍果立刻抿起嘴巴,進入狀態(tài)了。

    惠明把老七的手提包開了小小一條縫,剛夠火龍果探個腦袋出來湊熱鬧,然后他發(fā)了條微信給豐玥:火龍果平安,勿念。結尾是顆小紅心。

    等他們結束了簽到寒暄等一系列活動,坐到桌子上,巨大落地窗外,最后一線日光已悄悄離開。

    黃昏,鬼門大開。

    豐玥騎著摩托車進鬼門的時候,忽然覺得今日泉路之上諸鬼都較為sao動。

    有鬼魂化作氣流與豐玥擦身而過,豐玥扭著頭看著那道消失了的氣流,心里忽然出現一種隱約的不安。

    她轉過頭,駛入鬼門。

    有鬼戴著魂瓶,循著牽魂引的味道,朝著惠明的位置飛過去。

    ☆、五十三

    惠爹坐在屬于他的中年成功男性的主桌上,精準地捕捉到惠明,給了他一個兇殘的眼神,當中隔了好幾個圓桌,但是惠明還是準確無誤地接收到了殺氣,心累,沒想到惠爹竟出差提前回海城了,還來參加婚宴。

    他立刻做出應急反應,策劃了plan b:婚宴開始半小時之內,趁惠爹不注意,風緊扯呼。

    問題是他跟惠母坐一桌,還得斗智斗勇一番才能撤得毫無痕跡。

    婚宴開始之前,好一番血雨腥風。

    “明明現在做什么呢呀?什么時候到你爸公司上班?”

    “明明有對象了沒?”

    “我看明明像胖了是伐?胖了好?!?/br>
    惠明:他明明是健壯了……

    “那老王家兒子,去美國讀研究生了!明明學歷也不是不行,但是現在,哪個不是研究生畢業(yè)啊……”

    就在惠明快被認識的不認識的阿姨轟炸時,惠母將他拯救于水火,她拍拍惠明的手,示意:看我的。

    然后惠明看見自己母親,抬起右手,撩了個風情萬種的頭發(fā)。

    “呦!粉紅鉆!”

    “你家老惠啊,嘖嘖模范老公!”

    “哪家珠寶店買的啊,我看看工藝……”

    惠明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媽呀,就這種問題炸藥包,級別完全抵得上春節(jié)過年家庭聚會了。

    好容易等到了婚宴開始,周圍嘰嘰喳喳的對話聲止歇。

    女孩兒挽著父親的胳膊走到惠明三哥身旁,惠明聽自己三哥在舞臺中央拿著話筒說話,心里頗為感慨,這么一個花花公子,磕磕巴巴念著一段惠明覺得不是他的文化水平能寫出來的詞,說著說著還幾度落淚。

    根據惠明對這位三哥的了解,他能把這么一大段話背熟了,這也是動了真心的意思了。

    惠明聽到旁邊的阿姨們發(fā)出品評婚紗和新娘的碎碎念,而惠母一邊拿紙巾擦眼淚,一邊說惠明:“多好啊,你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給mama一個婚禮,我什么時候才能知道當婆婆是種什么體驗呢?!?/br>
    惠明想象了下豐玥穿紗的樣子,感覺亭亭玉立這四個字就是為她準備的。不過讓惠爹破除門戶的偏見認可豐部長,那得多難啊。

    世界要是有解放思想的藥,他一定為救老父親重金求之。

    新娘新郎輪桌敬酒,惠明跟三哥碰了杯,用準備好的那些諸如“早生貴子”之類的四字成語轟炸了三哥三嫂,然后決定逃了。

    又坐了會兒,他提起老七的包,跟老七確認了眼神,悄悄先后離桌,順利逃出了宴會廳。

    離開主廳之后有一個長長的走廊,兩側是餐廳的包廂,惠明把領結一扯,松口氣說:“還好我媽只顧著哭,跑去衛(wèi)生間補妝去了,要不然我今天要被甕中捉鱉。”

    老七說:“你這成天老鼠見了貓似的躲,躲到什么時候去?說好了正面對抗呢?說好了靠自己的力量尋求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