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還不知道陽陽不是林建國親生的，她之所以覺得林建國跟自己的女兒合適，那是因?yàn)殛栮柺亲约号畠阂皇謳Т蟮?。沒人說，陽陽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

    像曹先和曹英這種都長那么大了，對親媽特別有印象的，這后媽就完全沒法兒當(dāng)了。

    因?yàn)楹⒆犹岸隆?，又太“不懂事”了?/br>
    曹明知道，徐麗英是他爸后面娶的，徐麗英對他肯定不會像親媽一樣好。他懂這一點(diǎn)，所以才做出了不懂事的事情來。

    “好端端的，就推了？”這就過分了。

    陳媽：“不是，鄰居告訴我，是為了幾口吃的。徐知青懷了，一人吃兩人補(bǔ)，曹營長就想辦法弄了點(diǎn)東西回家。曹明嘴饞，想吃，給了，沒吃夠，還要吃。之后不肯給了，曹明就覺得這孩子還沒生下來呢，已經(jīng)跟他搶東西吃了，真生下來還得了。

    后面的事情，就那么發(fā)生了。

    陳愛恩：“那曹營長什么態(tài)度啊，曹明……他怎么樣了？”

    “怎么樣了？嚇壞了唄。不過是個孩子，看到那么大一灘血，曹明嚇得都傻了?？吹讲苊鬟@個樣子，曹營長還能怎么樣?！?/br>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誰家的吵鬧聲。男人的怒吼要掀翻屋頂，女人的歇斯底里要刺破耳膜。

    陳媽側(cè)耳一聽：“喲，這是不是曹營長家傳來的聲音啊?？尚熘嘣卺t(yī)院，這會兒誰會在曹家鬧？難不成，徐知青娘家來人了？”

    陳愛恩搖頭：“徐知青回來了，我買菜的時候，剛好遇上了?！?/br>
    “這鬧的……”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了。

    豈止是停不下來啊，這都快鬧翻天了。

    曹營長看著泣不成聲的徐麗英安慰：“明明已經(jīng)知道錯了，他會改的。你是他媽，你跟一個孩子計較什么？明明不是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

    徐麗英：“殺人償命，他害死了我的孩子，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這對她，對她才失去的孩子太不公平了。

    曹營長臉冷了下來：“殺人償命，什么意思？”“我要報警！”“你敢！”

    曹營長氣得在屋子里直打轉(zhuǎn)，曹明嚇得求饒：“爸，你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讓阿姨放過我吧。阿姨，對不起?！?/br>
    腳步一停，曹營長看向徐麗英：“你不知道現(xiàn)在對我來說有多么重要嗎？只要你答應(yīng)不鬧，原諒明明這一回，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我一定答應(yīng)?！?/br>
    徐麗英一邊哭一邊笑：“是我不知道這個時候?qū)δ阌卸嘀匾?，還是你兒子不知道偏挑這種時候給你闖禍？他推我，害我摔倒，讓我的孩子沒了。部隊(duì)里那么多人都看到，知道了，我不計較不鬧的，這事就能跟沒發(fā)生一樣？”

    曹營長：“那你就告訴別人，告訴郝政委，明明沒有推你，他是看你快要摔倒了，他是想扶你，想拉你。這不就成了，不就什么事情也沒有了嗎？只要幫我熬過了這個時候，這個家，都讓你做主，聽你的，怎么樣？”

    徐麗英臉一白：“他是你兒子，我跟你是陌生人？這種話，曹先德，你怎么說得出口！曹明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還讓我撒謊，曹先明，你對得起我們的孩子嗎？”

    曹營長頭疼，那個孩子還沒出生，就一團(tuán)血rou。沒了，他心疼，但有什么辦法，孩子又回不來了。

    總不能為了這個沒了的孩子，再把大兒子折進(jìn)去吧？

    “麗英，你冷靜一點(diǎn)，孩子，我們還會有的。我說了，以后這個家，你做主?！钡人先?，成為副團(tuán)長，徐麗英想怎么培養(yǎng)自己的孩子，他都不反對。徐麗英想把這個家里的大部分東西都給自己的孩子，他也同意。

    他肯這么做，對徐麗英的補(bǔ)償已經(jīng)不少了。

    徐麗英擦干眼淚：“曹先德，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算是看清了。咱們離婚吧。”

    曹營長眼睛一瞪：“你瘋了，軍婚怎么可以離？”他丟不起這個人。

    “事無絕對，我知道，你打了報告是可以離的。我們倆這日子沒法過了，這種情況再來一次，我命都得賠進(jìn)去。副團(tuán)長夫人？我當(dāng)不起，我就想活著?！?/br>
    曹明當(dāng)時推她推得那么用力，這是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嗎，分明是想她和孩子一塊死。

    也是通過這次的教訓(xùn)，徐麗英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放在眼里的曹明狠起來這么狠，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

    “曹先德，我可以摸著我的良心說，我嫁給你的兩年里，哪怕沒把曹明、曹英當(dāng)成親生的，我也算是用心用力地照顧好他們。我沒對不起他們，是曹明對不起我。我對得起天地良心，你不行，所以我們離婚吧?！?/br>
    徐麗英這話，曹營長是承認(rèn)的。

    當(dāng)后媽當(dāng)?shù)叫禧愑⑦@個份上，曹營長非常認(rèn)可，覺得徐麗英做得挺好的。正因如此，曹營長才經(jīng)常夸自己眼光好，娶的老婆好，家庭特別和諧。

    哪知道……打臉啊！

    曹營長：“你也說了，你把明明和英子照顧得很好，我不會離婚的?！?/br>
    兒子的脾氣大，面對麗英這么好的后媽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老發(fā)脾氣。真遇著個厲害的后媽，這個家都不能再稱之為一個家了。

    第99章

    今天鬧了那么大的動靜, 徐麗英才去醫(yī)院確定流產(chǎn)了。其他時候可以離婚，這個時候, 曹營長怎么也不肯答應(yīng)。

    徐麗英也沒有跟曹先德廢話：“我不但要跟你離婚，還要求你給我找一份正式職工的工作。書，我念得差不多了，所以, 我現(xiàn)在需要一份工作。曹先德, 你跟你兒子都對不起我。離婚的時候，你還得分我一千塊錢?！?/br>
    嫁給曹先德兩年多了, 徐麗英知道曹先德有多少存款, 整整兩千呢。

    曹先德每個月發(fā)的津貼不少, 吃喝用的, 部隊(duì)又會補(bǔ)貼, 還有菜什么的, 可以自己種，所以開銷非常小。

    除了一年一次給家里的老人寄錢之外，曹先德把其余多出來的錢，全攢了起來。

    這個時候, 徐麗英可算是感覺到嫁給軍人的好處了。當(dāng)下這個情況, 看個病, 兩塊錢，自己沒有的話, 都要求爺爺告姥姥地才能借得到。

    可她要跟曹先德離開的話, 她要分走曹先德一半的存款。

    曹明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嫁給曹先德兩年，多的不要，但這一千塊錢必須給她。

    曹先德都被氣笑了：“徐麗英，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在說什么糊話呢？離婚，沒可能。工作，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沒有正式職工，就先給你弄一個臨時工。當(dāng)然，你放心，我保證讓你臨時工的待遇跟他們正式職工的一樣。還有，錢……咱家有兩個孩子，以后會有更多的孩子。要花錢的地方很多，不能給你?！?/br>
    怕惹徐麗英不高興，曹先德又改口說：“不過我可以答應(yīng)你，把家里的存折交給你保管。要用錢、取錢了，你得先跟我商量一下。”

    徐麗英累了，不想再跟曹先德廢話。她手往大腿上吃力地?fù)瘟艘幌?，站起來，人往外走，手都摸到門了。

    曹先德一把拉住了徐麗英：“都這么晚了，你又是這么一個情況，你上哪兒啊？別鬧脾氣了，咱好好過日子，不行嗎？你、你就非要這個時候跟我鬧？”

    說著，曹先德又生氣地瞪向了曹明：“看看你把你媽氣成什么樣了。曹明，你媽要真被你氣走了，看我不打死你，還不快滾過來，給你媽跪下，求你媽別走?！?/br>
    曹明嚇得完全照曹先德說的做，哪兒還有半點(diǎn)平時小霸王的模樣：“媽，我喊你一聲媽，以后你就是我媽。你、你別走，我錯了，我真錯了。等你和爸爸生了小弟弟，我?guī)湍銈儙??！?/br>
    曹英跟著一起哭：“媽，你別讓爸打死我哥，我也幫你一起帶小弟弟。”

    曹先德：“麗英，你看兩個孩子都這么說了，你就算了吧?！?/br>
    徐麗英冷冷地看了一眼曹先德父子三人：“你答應(yīng)我剛才的三個要求，我們好聚好散。你要不答應(yīng)，我的孩子沒了，我心里難受，所以要去找婦聯(lián)的人好好聊一聊。曹先德，別跟我耍花樣。今天晚上你能攔得住我，明天呢，后天呢？你沒辦法讓我一輩子不見人，連三天，你都做不到，信不信？”

    曹先德：“一定要離？”“一定要離！”

    等陳愛恩再聽到徐麗英的消息的時候，徐麗英已經(jīng)跟曹先德離婚，不知道搬哪兒去了。

    徐麗英先是流產(chǎn)，接著又是離婚，部隊(duì)里的人多敏感啊，這事想瞞瞞不住。

    哪怕徐麗英離開的時候，是靜悄悄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光看沒幾天的時間，曹明和曹英身上臟兮兮、皺巴巴的衣服，別人也不難猜出徐麗英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shí)。

    曹先德第一任剛死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覺得家里要沒個女人非常不方便。

    被徐麗英照顧了兩年，一下子又要面對沒個女人的家，曹先德父子三人都不適應(yīng)。尤其是曹英，她是女孩子，開始發(fā)育了。她不能再跟曹明睡一個房間，遇上不明白的事，嚇得躲在被子里直哭，還以為得了什么要死人的毛病。

    別的事也就算了，曹明推了徐麗英一把，害得徐麗英流產(chǎn)，這事，部隊(duì)不可能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最后，曹先德的婚離了，副團(tuán)長也沒升成，落得了一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曹營長的年紀(jì)和能力擺在那里，這怕是曹營長這輩子唯一一次有機(jī)會升到副團(tuán)的機(jī)會。

    升職無望之后，曹營長特別后悔自己早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好好管教曹明，反而因?yàn)椴苊魇亲约何ㄒ坏膬鹤?，處處縱著曹明，才讓曹明闖了那么大的禍出來。

    曹營長現(xiàn)在才想好好管兒子，對他自己而言，晚了。

    曹營長的日子過得怎么樣，陳愛恩沒心思管，徐麗英去哪兒了，生活得怎么樣，陳愛恩更不在意。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已經(jīng)夠陳愛恩忙的了。

    眨巴眼的功夫，時間去了半年。

    “建國，小妹下個月結(jié)婚了，你有空嗎？有空的話，你去吧。”

    林建國：“我們倆一起去，小妹要結(jié)婚了，作為哥哥嫂嫂，少了誰都不行?！?/br>
    陽陽：“爸，你去一趟就得了。我媽跟你一塊兒去的話，我跟小小怎么辦？”

    “好辦，把你跟小小在郝政委家寄放兩天。你不是挺喜歡郝政委家的小子嗎？正好讓你們兄弟倆住一起，你就美吧。”

    陽陽抱著陳愛恩的胳膊表示：“比起來，我更喜歡我媽。我和小小都需要媽的照顧，我就回自己家，不去郝伯伯家里。爸，你這么大一個人了，出門還要人陪嗎？我跟小小小，所以才要mama照顧。你也小，非得我媽陪著你嗎？”

    “是不是，小小？”說到最后，陽陽不忘把同盟拉上。

    小小倚在陳愛恩的身邊：“爸爸去去去，mama陪小小。爸爸，乖?！?/br>
    陳愛恩：“你們別斗嘴了，老師讓我寫論文的初稿，我忙著呢，實(shí)在是走不開。小小還好，陽陽得上學(xué)，沒辦法把兩個孩子一起帶上。你一個人跑一趟，最省力?！?/br>
    林建國：“幼兒園也是上學(xué)嗎？又不是上小學(xué)，為什么不能給陽陽請假。不然，我們一家四口一塊兒回去？”

    陳愛恩氣到了：“會不會體貼人??？我不愛坐車，每次暈得厲害。以前有事的時候，你要出任務(wù)，忙，沒空，只能我跑來跑去。你這不有空嗎，又是你親妹子結(jié)婚，讓你一個人回去一趟，有這么難嗎？”

    陽陽：“媽，我爸這么不聽話，又不疼人，你好好說說他?！彼{(diào)皮的時候，爸也總這么跟媽說。

    小小嘻嘻笑：“不乖，不聽話，小小乖，小小聽話?！卑职诌B小小都比不過，羞羞臉。

    林建國：“……你這個臭小子，這是逮著機(jī)會報復(fù)你老子我呢？把我以后說給你媽的話，今天全還我身上了是吧？”

    陽陽捂著自己的屁股往陳愛恩的身后躲：“本來就是，跟爸爸比起來，明明是我跟小小最需要mama的照顧，離不開mama。爸爸還想把mama帶走，太壞了。平時我跟小小想跟mama睡，你也不肯。爸，你是大人嗎？”

    他們小，所以要mama陪著睡，爸爸那么大一個人了，還總要mama陪著睡，羞不羞？

    小小：“是大人嗎？”

    林建國：“幸好我們就兩個孩子，再多一點(diǎn)得翻天啊，才多大點(diǎn)都敢跟老子叫板了?！?/br>
    陳愛恩：“誰讓你這個當(dāng)爸的沒有以身作則呢，陽陽跟小小才多大啊，還鍛煉他們的獨(dú)立能力，非讓他們自己睡，你就編?！?/br>
    兵痞子“餓”不起啊，林建國出任務(wù)的時間又多，加上因?yàn)榱?、陳兩家的家事，她常常要往返跑。這就導(dǎo)致了林建國在家，陳愛恩不在，陳愛恩在了，林建國又出任務(wù)去了。

    好不容易兩口子湊一起了，年輕力壯，正是熱衷這事兒的林建國當(dāng)然要夜夜笙歌。

    年輕人折騰狠了，動靜自然大，有一次愣是把陽陽給吵醒了，驚得林建國關(guān)鍵部位差點(diǎn)不好使了。

    因?yàn)槟且淮谓?jīng)驗(yàn)之后，林建國告訴陽陽，你是男子漢，男子漢都是一個人睡的。還有，怕陽陽一個人睡不習(xí)慣，所以讓小小跟陽陽一塊睡。晚上的時候，陽陽要照顧好小小，別讓小小踢被子。

    把小小照顧好了，也能證明陽陽長大了，是個好哥哥了。

    于是才被灌輸了要一個人睡覺的思想后，陽陽還沒接受呢，身邊就被塞了一個同被“遺棄”的小小。

    幸虧有小小陪著，不然的話，哪怕林建國再給陽陽灌輸什么男子漢的概念，陽陽都會哭給林建國看的。他還那么小，他還是個小孩子，不明白怎么就非得一個人睡，不能跟mama睡了。爸爸那么大，還跟mama一起呢！

    陽陽已經(jīng)有一點(diǎn)感覺到，爸爸在跟自己耍心眼，跟他和meimei搶mama了。

    陳愛恩教孩子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拖嘴，同樣的，林建國教孩子的時候，陳愛恩絕對不會做妨礙林建國的事。

    最后，陽陽跟小小到底是避不了要早點(diǎn)獨(dú)立的局面。

    哪怕起初的三個晚上，林建國親自跑過去，陪兩孩子睡的，陳愛恩也沒少為這事訓(xùn)林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