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連日來的奔波讓宋奕也累的不輕,只是多年的行軍經(jīng)驗讓她早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淺眠的習(xí)慣,因而在窗戶被人輕輕推開時她便已經(jīng)醒了,只是想看看來人的目的,便只裝作仍在沉睡。 只聽腳步聲響起,一只有力的大手探向她肩膀,宋奕鼻尖頓時盈滿了血腥味,這讓她微微一怔,還未反應(yīng)過來時,唇瓣便落下一處柔軟。 濕熱的觸感讓宋奕心中一驚,她下意識出手便要劈向來人,“什么人膽敢夜闖世子妃閨房!” 只是下一秒,磁性的聲音響起,帶著些微的戲謔,“娘子,是我。” 那聲音中,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委屈。 一聽這稱呼和聲音,宋奕頓時怒氣更勝,他竟然還敢拿這件事來取笑她!當下使力一把將男人從身前推開,便聽到那素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痛呼一聲。 “你受傷了?”宋奕這才想起之前聞到的血腥味。 她坐起身來點了燭火,便看到慕修寒原本好看的臉上滿是滄桑,就連左臂也是被血徹底染紅了。 第166章 重啟宋家軍 那一國之君皺眉冷哼一聲,“朕今日抵京,沒想到那些人這么快便按耐不住了?!?/br> 宋奕聞言只是沉默,如今她不想牽扯到國家政事,只希望能夠看到太后和徐蓮兒的下場。 慕修寒見她沉默,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再開口時便轉(zhuǎn)移了話題,“朕深夜前來投奔,你都不表示表示?” 宋奕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扶著他躺下,又匆匆出門去給他拿藥。 看著她匆忙的背影,慕修寒那冷漠的鳳眸中染上了一絲笑意。 門外,宋奕匆匆趕到府邸里的藥房處準備拿藥,可就在這時,不知為何竟正巧碰到了蘇昀卿。 “瑩萱,你這是?受傷了?”那溫潤如玉的男子一瞧見她收納藥材,就緊張了起來,握著她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面對蘇昀卿真誠關(guān)切的眼神,宋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難道說慕修寒深夜?jié)撨M了她房間么?這叫身為她夫婿的蘇昀卿情何以堪? 宋奕微微垂頭,再抬頭時已經(jīng)想好了借口,“晚上起夜時不小心摔了一跤,便過來拿些藥。” 宋奕心知自己的話完全沒有說服力,可她卻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也不忍心欺瞞蘇昀卿。 世子爺那雙玉一般溫潤的眸子盯著宋奕看了片刻,倏忽笑了,“瑩萱這么緊張做什么?瑩萱說什么,我信便是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是在撒謊,可蘇昀卿卻什么也不問,反而拿出一罐上好的金瘡藥遞給宋奕,“這是我先前去太醫(yī)那里求來的,效果想來要更好一些,你拿去用吧?!?/br> 說著,蘇昀卿還將她一直送到了房間門口。 微笑著目送她進了房間,蘇昀卿才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夜色中他清冷的背影,宋奕心中愧疚感更加深重,她一邊往房間里走,一邊暗自下定決心,等慕修寒上了藥,她便絕不能再心軟,定要趕他走! 吱呀一聲響起,宋奕關(guān)門進來,將手里的藥膏遞到慕修寒手里。 “藥給你拿來了,自己抹一下吧?!彼曇衾淙?,一點兒也不見之前那般的關(guān)切,令原本心下稍感溫暖的慕修寒微微蹙了眉。 不過是出去了一趟,怎么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這倒也不難想通,定是遇到了世子爺。慕修寒心里微嘆,面上卻也嚴肅了起來,他抬抬手臂,讓宋奕看那刀傷,“我傷在手臂,如何能自己上藥?” 宋奕蹙眉,慕修寒說的倒也沒錯,可她不想再與慕修寒有什么牽扯。 但藥,總歸還是要上的。 認命的剪開那已經(jīng)貼在傷處的衣袍布料,便看到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刀傷,宋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太后那老女人果真是狠心,就算慕修寒不是她親兒子,好歹也叫了這許多年的母后…… 宋奕一邊給慕修寒上著藥,一邊失神想著那日自己在太后殿外聽到的驚天消息,一時間,竟有些心疼起慕修寒來。 他年少時便是太子,后來順利登基,也從未遇到過什么大風(fēng)大浪,可獨獨,叫了自己的殺母仇人多年的母后…… 慕修寒他自己,知道嗎…… 慕修寒看著那給自己上藥的女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鳳眸里不禁染上好奇,“宋奕,你在想什么?” 磁性嗓音讓宋奕從失神中驚醒,剛好傷口已經(jīng)處理完畢,對上男人那幽深的鳳眸,宋奕觸電一般的猛然站了起來,“傷口既然已經(jīng)處理好,那便請皇上早些離開吧,瑩萱乃是世子妃,與皇上這般相處于理不合?!?/br> 一番話成功的讓那九五至尊冷下了臉,一雙鳳眸隱隱透出寒氣來,慕修寒這樣盯著宋奕看了許久,見她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臉上突然染上悲戚。 他猛地扯住了她的手,將她抱在懷里,聲音帶著悲哀,“朕為國,為民,可到頭來,宋奕,朕只有你了啊……” 皇宮內(nèi)的爭奪尚未落下帷幕,天氣已經(jīng)悠悠轉(zhuǎn)涼。 那一晚,宋奕終究是沒有將慕修寒趕出去。 幾個粉裝婢子抱著托盤亦步亦趨的跟在白衣男子的后面,繞過一處假山流水,緩緩敲響了宋奕的房門。 “世子妃,世子爺來看您來了?!崩吓谕饷嫱▊?。 里頭原要囑咐要歇息的女人眼底慌亂一閃而過,怒瞪了一眼旁側(cè)的男人。 男人黑衣鎏金,掩蓋住渾身的金貴氣息,薄唇微挑,似笑非笑。 宋奕見他這幅樣子,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堂堂當今天子,如今竟茍藏在臣下女眷處,傳出去當真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只是那通體矜貴的男子顯然不將來訪的人當一回事,倒是宋奕每次都被嚇的心驚rou跳。 “世子妃?”外頭又喊了一聲,聲音疑惑。 宋奕深吸了一口氣,俊秀的眉微蹙著,看著那一國天子毫不講究的躲藏好,這才緩緩起身開門。 門戈洞開,外頭姣好的日光照射進來,帶來一片光明,慕修寒瞬間身形遁入黑暗。 “很少見你大白天的休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蘇昀卿一臉擔憂的看向她,聲音如溫流泉水。 宋奕心底的愧疚更勝。 她搖了搖頭,示意他進來,邊解釋道:“只是昨天沒睡好,魘著了?!?/br> 話音一落,心頭卻暗罵自己找的借口不經(jīng)推敲。 好歹是手下曾握千軍萬馬的將軍,會因一個夢魘而不適? 好在蘇昀卿并未對此懷疑,他素來信她。 他招手:“天氣轉(zhuǎn)涼,怕是惹了寒,娘那邊得了一匹新出的縉云翠云緞子,讓人挑了好的給你送過來。” “有勞娘費心了?!彼无仁苤欣?。 蘇昀卿沒待多久,估計是怕她不舒服,還想繼續(xù)休息,一盞茶都沒喝完,就帶著人告退了。 宋奕定定的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錦緞,有些出神。 驀地,身后的男人不甘寂寞的從黑影之中走出來,因為她的走神眼底劃過一絲不悅:“若你肯嫁予朕,莫說這縉云錦緞,便是千金一尺的朝陽鳳凰金綢都是你的?!?/br> 朝陽鳳凰金綢一年產(chǎn)出僅一匹,歷來是皇家貢品,是皇后朝服所用綢緞。 慕修寒此言,無非是在承諾她什么。 宋奕遮下眼簾,俊秀眉眼劃過一抹諷刺,出口卻是強硬的轉(zhuǎn)移話題:“皇上,您究竟什么時候回宮?!?/br> 話語中帶著不耐,這是又要趕他了? 從來都是被人捧著的九五至尊哪里能容她三天兩頭來這么一遭?眸色輕瞇,慕修寒不動聲色的上前幾步。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緩緩的爬上她細膩的面容,指尖觸碰那抹溫涼滑膩之時,慢條斯理的開口:“宋奕,朕在許你……” “皇上!”宋奕冷然出聲,眼底認真而堅定:“瑩萱是祁天國的公主,是世子妃!” 就算不是,她也不會答應(yīng)慕修寒這么荒唐的要求,景羽寂的死,云蘿的死,都與慕修寒撇不開關(guān)系。 她原來是想殺了他的。 慕修寒眼底的溫情一寸寸的被敲碎,冰寒一尺尺的爬上,手指僵硬的停在她的面頰,最后只剩下漆黑的眸子,深邃的讓人看不清楚里面的光芒。 宋奕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欲反,便必會做好十足的準備,密謀之事,兵權(quán)為首選,她必不會放過,朝堂上有兵權(quán)的將軍朕都信不得?!彼栈厥郑袷且磺卸紱]有發(fā)生過,轉(zhuǎn)過身,負手而立,不去看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宋奕松了一口氣,心底隱隱的卻又有一點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搖了搖頭,將心底的雜念搖去,開口:“皇上需要什么幫助,微臣萬死不辭。” 慕修寒指尖捏了捏,聲音清冷:“朕如今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而能用的兵,則只有……” “宋家軍!” 第167章 貴妃之位,舍你無人 她腦海之中電光火石一閃,也明白了如今最能幫助他的,就是不會歸附于其他人的宋家軍。 入夜,萬籟俱寂,整個大地被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獨一處地方燈火通明,輕攏慢捻,水光瀲滟,好一派紙醉金迷。 宋奕一身黑衣,手持執(zhí)扇,眉眼罩上一層神秘的面具,將一身風(fēng)流倜儻的身段掩上一些神秘的光。 “呦,一瞧爺就是第一次來,可有相熟的姑娘?”樓里的mama兩眼放光,早就鍛煉出來的眼力勁兒哪能看不出她渾身的貴氣?當下熱情的招待著。 宋奕避開她靠過來的滿身脂粉味,說了個房間,mama眼底的熱切退了退,多了幾分恭敬。 她示意周圍蠢蠢欲動想撲過來的美人一邊去,親自帶著她往里走:“爺,秦大人已經(jīng)等候您多時了,您這邊請。” 宋奕矜持的點點頭,左拐右拐,進了一間隱蔽的房間。 里面與外面的奢靡不同,裝扮依舊花哨,可氣氛清幽。 “將軍!”那秦大人見到宋奕,當下彎腰躬身抱手。 宋奕擺擺手,搖頭道:“秦大人不必多禮,我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將軍了。” 秦大人面色一愣,只微微喟嘆一聲。 宋奕知此地不宜久留,也不多解釋,伸手將慕修寒給她的東西拿出來,往秦大人的面前一推。 “秦大人先看看這是什么?!彼粍勇暽淖⒁庵卮笕说谋砬椤?/br> 燭火照應(yīng),影影綽綽,卻也將面前的東西看的清清楚楚。 “虎符!”他大驚失色。 這東西不是應(yīng)該在陛下手中嗎? 可如今陛下生死未卜,宮中傳話,已然確認陛下已死,如今這虎符又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