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把試卷還給他的時候，開始懷疑人生了。

    果然是她低估了今年這批學生？

    這張卷子是不是出得太簡單了？

    摸底測試，有難度才摸得到底。如果人人都是滿分，摸底測試還有什么意義嗎？

    班主任有些恍惚地走回她原先所坐的那把椅子?；蛟S是因為太受打擊，她忘了放輕腳步，也忘了從教室后面繞。直接繞過教室前面的講臺坐回椅子。

    剛坐下不久，便又心神不寧地朝附近的幾個學生看去。他們做得并不流暢，時不時地就會停一下筆。

    班主任稍稍安下心來，可是，想起楚汐的卷面，又忍不住露出了復雜的神情。

    那個真的是楚汐？

    那個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楚汐？

    那個開學第一天就遲到，態(tài)度各種惡劣，甚至還會懟老師的楚汐？

    又過了15分鐘，終于，大部分學生都做完了。

    有些和楚汐一樣趴在桌上睡起了覺，有些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答案從頭到尾檢查了三遍。

    5分鐘后，下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宣布收卷。

    卷子從后往前傳，一張疊一張，越疊越多。第一排的人拿到自己這列所有人的卷子后，起身把卷子交到班主任手上。

    班主任每收一疊卷子，都會忍不住打量幾眼上面的答案——多處空白、多處涂改。

    或許是因為率先瀏覽過楚汐和楊昔月的卷子，現(xiàn)在的她反而覺得這樣的卷面才是不正常的。

    “還有人沒交卷子嗎？”班主任抱著一疊厚厚試卷，最后問了一遍，見無人回應，便轉身走出了教室。

    她徑直走向辦公室，沒注意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快。

    真是迫不及待想正式批改了。

    第7章

    “你倆做得好快啊！”

    班主任前腳剛走，楚汐前座那個男生就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做得怎么樣？”

    他問的是楊昔月，見楊昔月不搭理，只好將視線轉向楚汐。

    然而楚汐只給了他四個字：“正常發(fā)揮?！?/br>
    開學第一天，誰也不清楚誰的實力，鬼知道她正常發(fā)揮是什么水平啊？

    楊昔月前座的女生聽不下去了，也轉過身來：“你們初中成績是不是都很好??？”

    這一次，楚汐沒有回答，而是下意識地將視線轉向楊昔月——她也想知道楊昔月的初中成績怎么樣。

    覺察到她的視線，楊昔月破天荒地回答了，卻是很敷衍的兩個字：“還行?！?/br>
    周圍的學生原本在討論摸底測試的難度和答案，聽到楚汐這邊的動靜，都忍不住將注意力轉移過來。

    他們對楚汐的第一印象還停留在“不良少女”這四個字上，楊昔月又給人一種高冷的感覺，總之都不太好相處的樣子。所以，雖然好奇他們?yōu)槭裁茨茏龅媚敲纯?，做得究竟怎么樣，但沒幾個人敢湊上前問。

    與此同時，班主任終于抵達了她的辦公室，看到數(shù)學老師和英語老師都在，忍不住試探著問：“我班上有個叫楚汐的，你們有印象嗎？”

    “楚汐啊，哦，那個學生真是……”英語老師提到她就來氣，“我從沒見過態(tài)度這么惡劣的學生。她在我課上睡覺，這也就算了，我讓她站著清醒一下，她居然直接逃課了。我上午兩節(jié)課，她一節(jié)都沒來上。真不知道她爸媽怎么教育她的?！?/br>
    班主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才知道楚汐連逃了兩節(jié)英語課。這么說，她一整個上午只上了一節(jié)數(shù)學課？

    她立刻將視線轉向辦公室里唯一的男老師：“潘老師，你覺得楚汐這個學生怎么樣？”

    被稱為潘老師的數(shù)學老師，寫教學反思的手一頓，頭也不抬地回答：“不知道啊，我今天上課沒點名，也不知道那個學生在不在我課上?！鳖D了頓，“其實我覺得你們班上的學生都不錯，我上課的時候，大家都聽得很認真?！?/br>
    “那楚汐肯定不在！”英語老師說得斬釘截鐵，“其他學生真的很不錯，雖然不知道成績怎么樣，至少學習態(tài)度很好，楚汐那個學生真的是……我已經沒話說了?！?/br>
    “一言難盡是吧？”班主任笑了兩聲，心情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很好。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覺得楚汐這個學生態(tài)度惡劣。那么，就算今后被她的成績打臉，她也絕對不是一個人。

    接下來是一節(jié)物理課，一節(jié)化學課。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一男一女，年齡都挺大的，給人的感覺和藹可親，一看就知道教學經驗豐富。

    這是楚汐最喜歡的兩門學科。她的中考成績，分數(shù)最高的是英語，其次就是物理和化學，數(shù)學還比化學低了一分呢。唔，最差的是語文。

    高中的下午有五節(jié)課，差不多五點左右放學。

    周一的最后一節(jié)課，照例是班會。班會是由各班的班主任上的。楚汐這個班的班主任是語文老師，那么這個班會，大概率會被上成語文課。

    果然，班主任在對大部分人的學習態(tài)度給予了肯定，把學風、紀律著重強調了兩遍之后，立刻恢復到語文老師的身份，把批改好的摸底試卷發(fā)了下去。

    她還沒有語文課代表，所以是親手發(fā)的，每發(fā)一張卷子前都會先叫一聲那個人的名字，看到有人舉手，立刻在心里將他的臉和他的成績相對應，再把卷子發(fā)下去。

    “楊昔月?！?/br>
    即便已經對這個名字有了深刻的印象，班主任還是走形式般地叫了一聲。

    楊昔月舉了下手，見班主任已經朝他看了過來，便立刻放下手，然后聽到前方傳來一聲聲唏噓。

    “臥槽……”

    “牛逼啊……”

    “學霸啊……”

    卷子一排排地往后傳，拿到楊昔月卷子的人，都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終于，卷子抵達楊昔月這排，他剛伸出一只手想拿，就見一只白皙的手先他一步奪過了卷子——是楚汐。

    他沒有在意，收回手，自顧自地整理了一下課桌。

    楚汐早就預感到楊昔月的成績會很好，卻也沒想到能好到這個程度——他是滿分。

    她細細瀏覽了一遍他的答案，尤其是閱讀理解的答案，和她做上去的答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中譯中”。

    剛這樣想完，就聽到班主任叫到了她的名字：“楚汐?！?/br>
    楚汐懶懶地抬了下眸。她不信班主任不知道她坐在哪兒。

    果然，用不著她舉手，班主任已經朝她看了過來，把她的卷子放到她那排前面。

    卷子往后傳，唏噓終于變成了驚呼：“臥槽！”

    有人忍不住抬高了音量，喊完這兩個字才反應過來，一下痿在桌上，小心打量還沒走遠的班主任，被后者給了個警告的眼神。

    那一聲轉瞬即逝，卻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于是，在全班所有人，幾十道視線的關注下，楚汐拿到了她的摸底試卷——和楊昔月一樣，醒目的三位數(shù)。

    語文什么的，只要根據(jù)分值掌握了答題的方法，把每一分對應的點全部答到，還是挺容易得滿分的。關鍵就在于知識積累的程度。如果遇到沒接觸過的古詩詞，不知道意思的文言詞匯，楚汐也沒轍。

    所以她覺得她能得滿分，也有運氣的一部分原因——涉及的古詩詞全是她背過的，文言文雖然沒見過，但里面的知識點也都是她以前做課外練習的時候遇到過的。

    她課外練習做得最多的就是語文，因為，和數(shù)學死板的答案不同，語文不存在絕對標準一字不差的答案，如果這樣還能做對，成就感不言而喻。

    她拿到自己的試卷，確認過自己的分數(shù)后，看也不看就扔給了楊昔月。

    楊昔月接過試卷，下意識地看向她，覺得有些好笑：“給我做什么？”

    “交換啊?！背^也不抬，“反正都得滿分了，自己的卷子有啥好看的？我要看你的。”

    “行?！睏钗粼聸]有在意，他本來就只是隨口一問。

    他低頭打量手中的試卷，打量那一行行秀氣的字體，就像在打量一件藝術品，拿試卷的手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

    而楚汐，對待楊昔月的卷子就比較粗魯了，看完正面，“刷”的一下翻到反面，細細研究他解題的思路，和自己有哪些異同。哪些是自己欠缺的，可以學習的。

    一段時間后，終于，班主任把所有的試卷都發(fā)完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卷子，批得我快吐血了。”

    第二句話：“我算了下平均分，滿分一百，你們猜你們班的平均分多少？”

    無人回應，她便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分數(shù)——58.2

    100分的卷子，平均分連60分都沒到。

    有人面露驚訝，有人暗自慶幸。

    班主任轉回身來，靈魂發(fā)問：“這卷子很難嗎？”

    又是一陣死寂過后，有人大著膽子，小小聲地回應：“難……”

    “那為什么有人能考滿分呢？還不止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二冰的地雷x2~

    第8章

    這么難的卷子居然有人能做到滿分？

    聽完班主任的話，全班一陣唏噓，終于知道楚汐和楊昔月所在的那兩排為什么會是那個反應了。

    所以滿分的人分別是誰？

    像是知道學生們的想法，班主任立刻揭曉了答案：“滿分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楊昔月。還有一個，是楚汐?！?/br>
    “什么！”又有個掩飾不住驚訝的學生，代表全班發(fā)出了驚呼。

    聽到楊昔月是滿分的時候，全班也就感慨一句——厲害了，學霸啊。

    知道楚汐也是滿分后，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人們一旦對某件事產生懷疑，就會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是楊昔月的同桌呢。”

    “抄的吧……”

    “直接抄到滿分，有點過分了?。俊?/br>
    “估計抄的時候也沒想到楊昔月居然能考滿分?！?/br>
    “可是不對啊，她不是第一個做完的嗎？”

    “楊昔月也很快就做完了啊?！?/br>
    同桌之間竊竊私語，都以為不會被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