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有什么辦法呢?她是隊長的女兒,現(xiàn)在又已經(jīng)懷孕了,我哥又什么事兒都依著她,我娘能怎么辦呢?只能忍著??!” 柳葉哭喊的聲音漸漸大了,蘇曉趕緊拉她一把,這些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 看了一眼邊上掰苞米的嬸子們,也都沒誰注意她倆,倒是張紅聽見這邊有說話的動靜也湊過來了。 她沒掰過苞米,隊長先是讓蘇母帶了她一會,等她會了之后再自己掰,這會兒已經(jīng)看了有一陣子了,聽到柳葉和蘇曉兩個人說話,直接走過來了。 平日里三個人也沒少一起呆著,倒也都熟悉,有不少話要嘮,沒辦法在和蘇曉說著自己家里的事兒了。 張紅看著紅著眼圈的柳葉,也沒多問什么,既然她不想跟自己說,那就不要多嘴了。 三個人又開始有說有笑的,也沒耽誤干活。 文娟一直在地里走來走去的,明明是個記分員,卻也充當(dāng)了監(jiān)工,看著蘇曉他們?nèi)齻€在這邊嘮嗑,心里都快氣死了,可是人家也沒什么錯,誰說干活的時候不能嘮嗑了?她生氣也沒辦法。 等中午休息的時候,大家伙解散之前,張大佑又領(lǐng)著大家唱了歌,著重表揚了蘇曉, “蘇曉同志雖然是個女同志,但干活的時候是非常積極,不輸給咱們隊里的男同志,大家都加把勁,向蘇曉同志學(xué)習(xí)!” 張大佑站在大家面前,一點也不夸張的夸著蘇曉,蘇曉的一身力氣,確實在干活的時候要比其他人干得多不少。 以前上工的時候,張大佑也沒少點名表揚蘇曉。 大家伙聽著隊長的話,也都是善意的笑笑,和蘇曉交好的幾個人都朝著她擠眉弄眼的笑著。 蘇曉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什么大喜的表情,仿佛都是平常事,本來就是為了多賺一點工分換糧食,當(dāng)然是得多賣力了力了。 文娟討厭的就是蘇曉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無論什么事她都那么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裝給誰看??! 看著前面和蘇曉他們一起走著的蕭冬書,竟然連他對蘇曉也是一臉笑意。 文娟幾乎是咬碎了一口牙,目光猙獰,蘇曉是她重生回來的一個最大的變數(shù),上輩子本該早早就栽死了的蘇曉,現(xiàn)在居然活得這么風(fēng)光,這讓她怎么不氣,怎么不害怕?! 不行,得想點辦法,不能讓蘇曉這個丫頭毀了她的好事!文娟漸漸冷靜下來,恢復(fù)了理智。 剛一解散陳軍就找著文娟在哪,可是人挺多的他一時也沒找到,只能順著人流往家走。 快到知青所的時候,陳軍突然看見了和文母走在一起的文娟,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服,綁著他送的紅頭繩,陽光一照,漂亮極了。 “文娟同志,”陳軍趕緊叫了一聲,看到文娟回頭,更加快腳步往前走,“文娟同志,你綁著紅頭繩真好?!?/br> 文娟回頭一看是陳軍,就先讓蘇母先回去了,說自己和他打聲招呼。 聽到陳軍的贊美,文娟好像是害羞了,低下頭,能看到側(cè)臉有些紅,“還沒好好謝過陳軍同志呢,你送的頭繩都很好看?!?/br> 聽著文娟甜美的聲音,陳軍的心跳加速了,“頭繩…頭繩不好看,文娟同志戴著才好看。” 陳軍抬手撓撓腦袋,“文娟同志要是喜歡的話,我明個再去的時候再給你買!” 陳軍現(xiàn)在這表現(xiàn),可像足了情竇初開,想要費盡心思討好心上人的少年。 聽著陳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文娟笑得更深,這陳軍果然比蕭冬書要好對付的多。 “不…不用了,陳軍同志。” 文娟抬頭看了陳軍一眼,臉更紅了,眼看著快到知青所了,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直接轉(zhuǎn)身跑了。 陳軍癡癡的看著文娟的背影,知道她是害羞了,就停下來傻笑著,看著她越跑越遠。 文娟跑了幾步,停下來,回頭看了眼陳軍,見他一直看著自己,才又害羞的跑走了。 回到知青處,陳軍的心情很不錯,見到蕭冬書都親切的打了聲招呼。 陳軍的表現(xiàn),嚇了蕭冬書一跳,還特意走到外面看了一眼,今天的太陽也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第三十一章 蘇曉一家人到了家, 簡單的洗漱一番就吃飯了, 是今天早上做的涼菜,也不用熱,很是方便。 現(xiàn)在可沒有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窮講究,一家人一邊吃飯一邊嘮嘮閑嗑。 蘇母就提到了柳家的事, 看樣子也是今個別人跟她說的,跟家人說完之后,自己又嘆氣一聲。 “唉,這張翠翠不是個正經(jīng)過日子的人啊!” 蘇曉倒是問了一句, “張翠翠才嫁進去多久,怎么就有一個月的身/子了?” 蘇母重咳一聲,“吃飯, 總之柳家這親事還真有些折騰?!?/br> 一家人也都沒說什么, 可不是, 這張翠翠都已經(jīng)嫁到柳家了, 怎么還這么折騰人,她這么折騰下去, 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別人家的事, 他們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是聽聽就罷了。 吃完了飯,一家人又都回屋, 小瞇了一會兒。 下午上工的時候, 大家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這季節(jié)中午要不睡一會兒還真是受不了。 蘇曉三人又湊到一塊掰苞米, 剛一到這蘇曉就看見柳葉的眼睛紅紅的,想必回家之后又有什么事兒哭過了。 張紅在這,柳葉不想讓她知道家里的事,蘇曉也就不方便問。 想著,等一會兒找個什么機會單獨問問柳葉。 那邊和蘇母一起干活的柳母也是眼淚圍著眼圈轉(zhuǎn),想起柳母午前跟自己說的話,蘇母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兒女都是債??! 村子里的苞米,大伙一連著掰了幾天,很快就掰完了,剩下的收拾苞米桿和刨茬子的活,就沒有女人們什么事兒了,各家的漢子干兩天就能整完了。 女人們就在家里洗洗這兩天的衣服,蘇曉可有點閑不住,那扛苞米桿的活,她又不是不能干,就跟隊長商量著這幾天她也去,多少還能掙些工分呢! 張大佑見蘇曉來跟自己商量這個事兒,本來是打算拒絕的,但是又一想,蘇曉干起這力氣活來,可不輸給漢子啊,就同意了蘇曉這兩天也跟著下地。 本來蘇家父母是不答應(yīng)的,但是看蘇曉執(zhí)意要去,也拗不過她,只好同意了,只是讓蘇沐蘇實看著點,別讓她太逞能。 就這樣,蘇曉就又跟漢子們一起上工了,別人能閑著,記分員文娟可不能,得一直在地里盯著大家。 這兩天張大佑又沒少表揚蘇曉,文娟看著蘇曉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是有火沒處發(fā)。 她現(xiàn)在是越來越擔(dān)心了,這蘇曉不聲不吭的,怎么有這么大的本事?一定是像當(dāng)初李奶奶說的那樣,有邪祟附了她的身。 文娟越想越害怕,再這么厲害下去,恐怕連漢子都不是她的對手,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揭穿她!不能讓她攔了自己的路。 蘇曉不經(jīng)意間回頭看到了文娟瞪著自己,目光兇狠,還很納悶,這文娟是怎么了? 自己最近也沒有得罪她啊,怎么這么看著自己?隨即就轉(zhuǎn)過頭來,一個文娟,她還不放在心上,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 柳葉這幾天沒事,在家她是實在不愿意呆,一直在地里忙活之后,就也過來了,她到?jīng)]有力氣,能幫著扛苞米桿,但是幫忙遞遞草繩,給誰端水還是可以的。 蘇曉找了時間問柳葉那天的事了,那天中午果然是張翠翠又出幺蛾子了,柳家人干了一上午的活,回到家之后,現(xiàn)做飯不說,張翠翠居然說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吃杏,這都收秋了,擱哪給她找杏去! 柳家父母沒理她,做了飯擺在堂屋就吃上了,也實在沒力氣跟她折騰了,張翠翠一看這反應(yīng)就炸了,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喊著,自己嫁錯了人,不該嫁給柳虎這個窩囊廢之類的話。 柳葉和他爹媽,忍著火,吃了飯,就回自己屋了。 午后上工的時候,柳虎一從屋里出來,柳母心里頭的火就更大了,柳虎的臉上被張翠翠撓了好幾道的指甲印,柳母大喊了一聲,是造了什么孽??! 張翠翠在屋里更是瘋了似的大聲叫喚。 柳家四口人都沉著臉去地里了,沒辦法,這張翠翠是隊長的閨女,現(xiàn)在又懷了他們柳家的孩子,怎么都得忍著! 蘇曉聽柳葉說完那天中午的事,心里窩著火,對柳葉說話也沒好氣,“她懷孕了,你們就任她欺負?你胳膊上的抓痕也是她撓的吧!你們越是這樣慣著她,她越得寸進尺!你們要是真的對她發(fā)了火,不順著她了,她說不定就怕了!” 看著自己的朋友這樣受罪,蘇曉實在是忍不了,可是這畢竟是她家的家務(wù)事,自己也沒辦法插手,只能是給她出出主意,讓她能好過一點。 聽著蘇曉的話,柳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張翠翠都已經(jīng)嫁到自己家了,生是柳家的人,死是柳家的鬼,就算她是隊長的閨女,既然嫁人了也不能這么折騰人,更何況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心平氣和一點對孩子不是更好嗎 這樣一想柳葉就明白了,回家之后,也不故意生事,就是在張翠翠又刁蠻的欺負自己爹娘的時候,不再忍著她了,開始反駁她,跟她講道理。 柳葉這樣做是沒錯,可是張翠翠從小就嬌蠻任性慣了,那張嘴可是比刀子還利,從小乖巧的柳葉怎么能說得過她呢,幾次反駁,都又被張翠翠說得不知道怎么接話好。 這樣一來柳葉就又沒有辦法了,柳家人只能忍著,又繼續(xù)任由張翠翠折騰。 蘇曉眼見著柳葉一天比一天瘦了,心里著急,可是一時也沒什么好的解決辦法。 蘇風(fēng)身為漢子,這幾天也一直在地里忙活著,還被自家母親叮囑,要多看著點蘇小妹別讓她逞能,其實就是母親不說,蘇家的這幾個哥哥也都盯著蘇曉呢,平日里干活的時候也都在蘇曉身邊看著。 這樣一來,這兩天蘇風(fēng)也就沒少見著柳葉,看著她一直都是滿面愁容,心里也能猜到是因為什么。 畢竟張翠翠的跋扈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 一想到心上人在家里受著怎樣的委屈,蘇風(fēng)的心里也不好受。 自從柳虎和張翠翠的喜事辦完了之后,楊蘭就一直催著蘇風(fēng)的婚事,蘇風(fēng)今年也二十三了,該娶媳婦了,楊蘭以為自己兒子一直沒有處過對象,心里著急著呢,一著急肯定就是每天到晚的催著蘇風(fēng)趕緊娶個媳婦。 蘇風(fēng)被自己母親催的煩了,可是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機會找柳葉,現(xiàn)在看到柳葉在柳家受盡委屈,蘇風(fēng)不禁著急了,是不是應(yīng)該跟柳葉提結(jié)婚這件事兒了? 不行,不能自己過去提,這事兒還得回家跟娘說了,讓她有時間去找柳家嬸子說,要不自己跟柳葉說了,這件事兒傳出去不成了私定終身了,對柳葉的名聲不好。 打定了主意,蘇風(fēng)回家就跟楊蘭說了這件事,楊蘭當(dāng)然是高興,她這兩天本來也是打算跟兒子提提柳葉和李小蘭的事。 李小蘭身子骨結(jié)實,看著就是個好生養(yǎng)的,可是楊蘭又不太想自己的兒子入贅,所以還是柳葉讓她更滿意一點,沒想到他就自己說來了。 看這天是晚了,要不然楊蘭都打算今晚上就過去柳家跟他們商量這事兒。 第二天是全村上工收谷子了,每個人都腰上圍著一個小布口袋,手里拿著巴掌大的鐵刀片,掐谷子,是個累胳膊的活,蘇曉以前沒干過這活,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yīng),走了兩趟之后倒也就習(xí)慣了。 這幾天天氣好,一直都是大晴天,不像之前那段時間總是要下不下雨的陰著,昨個在晾谷場收苞米的時候,大家伙還說呢,這是老天爺開眼,愿意給他們口飯吃。 楊蘭逮著個和柳母碰到一塊的工夫,就跟柳母說了自己的意思,也說了是倆孩子都樂意的,問問柳母是什么想法。 柳母當(dāng)然也是高興,蘇老大家的人都實在,沒有那不正經(jīng)過日子的,跟楊蘭在這村里也處了二十來年了,自己閨女要是有這么個老婆婆,她也能放心,當(dāng)即就說,回家跟當(dāng)家的商量商量,哪天閑下來了兩家人見個面,把事就定了。 聽柳母這么說,楊蘭這心是放到肚子里了。 柳葉和蘇曉又在一塊掐谷子,柳葉動作沒蘇曉那么快,蘇曉也就放慢速度,遷就她,倆人嘮著嗑,又提到了張翠翠。 “前幾天掰完苞米,我不是得空做了件新衣服嗎,這幾天一直都在地里忙活還沒舍得穿那衣服,昨個早起來,那衣服被張翠翠給穿上了,說是看我做的衣服好看!” 柳葉無奈的說著。 蘇曉就聽著,沒吱聲,等柳葉說完了之后,扯了個別的話題,就把這個蓋過去了。 柳家人現(xiàn)在都忍著,沒有啥辦法能讓他們好過點,只能是在柳葉不高興的時候,聽她念叨念叨,讓她說出來,心里能舒服點。 就算現(xiàn)在自己讓他們別忍著張翠翠,他們也不會聽的。 掐谷子比掰苞米要快,一天半的功夫,大家就把谷子都收了,又是用麻袋裝起來,然后扛到晾谷場,鋪在草席子上晾干,用谷子不像晾苞米,得有人看著,要不然這村里的山上的動物就該過來吃了,還得看著點兒鳥。 谷子穗割完了,剩下的谷子桿兒也費了半天的工夫都割下來了,這谷子桿燒火是不經(jīng)燒,但是它能編草席,各家的嬸子大娘們都會編,等再過兩天收秋收完了,閑下來的時候大家就都會抱著兩捆谷子桿兒,坐樹根底下,一邊閑聊一邊編草席。 雖然現(xiàn)在是在收秋,但是天氣還是悶熱,村里的女同志每個月的小日子來了之后,就會跟隊長請假,讓隊長給他們安排些輕巧的活。 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那么注意自己的身體,就是來了親戚也是該干嘛就干嘛,但是每次到了這個月的這幾天,大多數(shù)女同志的肚子都疼的厲害,再頂著大太陽去地里干活,實在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