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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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語果斷的點了點頭, 見淼淼不甚相信, 便叫來一旁正在扮妖怪的李萌萌, 李萌萌一傻兮兮的走過來,陸語將信舉到他面前,他立刻僵住了。 淼淼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在他面前擺了擺手, 結(jié)果李萌萌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莫名其妙道:“這是怎么了?” “他現(xiàn)在是妖怪, 以為你的字是定鬼符,所以才不動了?!标懻Z說完將道歉信收回來,李萌萌立刻大叫一聲,抱起大腚朝門外沖去, 仿佛真見了鬼一般。 淼淼大受打擊:“那怎么辦,再有幾個時辰便是皇上壽宴了, 現(xiàn)在改恐怕也來不及了?!?/br> “所以我一開始便告訴你,一定要先拿給我看一眼,誰讓你自作主張的?!标懻Z蹙眉。 淼淼嘴角抽了抽, 道歉信這種羞恥的東西,她怎么可能會拿給他看, 要不是方才被他無意中瞟見,說不定她拿給陸晟之后他還沒見過。 淼淼郁悶的看了眼道歉信, 心一橫:“算了算了,就這么著,再給我倆月我也寫不出什么好看的字來, 意思表達到了便夠了?!边@么說著,她鄭重將信裝進信封,仔細的用東西給封上。 將信封好后,再把陸晟的外衣給折整齊,并‘貼心’的將繡了藍花楹的袖子收在了里面,以防露出來后刺激到陸晟的心。 做好這一切,她嘆了聲氣坐到椅子上,面容逐漸發(fā)苦。邁出這一步對她這個貪生怕死的人來說著實不容易,也不知道陸晟會不會惱羞成怒變成以前那個暴君,她這一次真的是要將自己置于險境了。 “你打算什么時候送去?”陸語問。 淼淼咳了一聲:“皇上沒叫我去跟前伺候,所以我打算等到晚上的時候再說?!弊詈檬堑人麘?yīng)付完朝臣來使、乏累到懶得生氣的時候。 她盤算的剛好,奈何剛這么說完,周秀便找上門來了,見到她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淼淼被嚇了一跳,忙過去將他攙扶起來:“公公怎么突然這么客氣了?” “姑娘過了今晚便是不凡的貴人,奴才自然是要恭敬些?!敝苄憧蜌獾溃Ь粗型钢┰S疏離。 淼淼莫名的看他一眼:“公公這話是從何說起?” 周秀輕笑一聲,垂眸:“奴才不過說說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但念在姑娘與奴才曾經(jīng)還算交心的份兒上,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公公請說?!表淀得虼?。 周秀猶豫一下,還是溫聲道:“在這天醞,其余人不管是誰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大過皇上去,所以既然姑娘已經(jīng)要留在宮中了,自然是要仰仗皇上生活下去的,至于其他人,姑娘該忘便忘了?!?/br> “……”這話聽起來像是為她考慮,可細想怎么想都覺得不對,他口中的其他人是誰?淼淼一臉懵逼。 周秀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即道:“奴才這話可能有些得罪姑娘了,還請姑娘莫怪罪,奴才是真的為您好,畢竟誰讓皇上不痛快了,誰便會加倍不痛快,往后日子還長,姑娘要珍惜皇上的寵愛才是?!?/br> “……哦,多謝公公?!彼煤煤棉坜?。 周秀見她似乎聽進去了,總算有了些微安慰,說起話來又恢復(fù)了點往日的親密:“皇上還在等著姑娘給他送外衣,若姑娘現(xiàn)在無事了,便隨奴才走一趟?!?/br> 淼淼下意識的看了眼折得很整齊的衣裳,干咳一聲道:“今日到底是大場面,還是讓皇上穿件旁的衣裳。”那朵小丑花繡的地方實在是顯眼,真這么讓他穿出去,豈不是要被各國來使嘲笑? 周秀嘆息:“皇上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今日要穿這件,便一定要穿的,姑娘還是跟奴才過去。” 淼淼深吸一口氣,訕笑道:“公公先回去,這衣裳皇上讓奴婢給繡點東西,奴婢還沒弄完,再過半個時辰,奴婢自己給皇上送去?!?/br> 周秀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那奴才先行告退,姑娘千萬要記得去送。”今日壽宴,他也有大大小小許多事情要做,沒辦法坐在這里等上半個時辰。 淼淼聽了忙應(yīng)下,笑著將周秀送了出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收了笑容,苦著臉轉(zhuǎn)身回去,看到陸語還坐在那里,便忍不住道:“你說他方才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著那么別扭?!?/br> “他讓你忘了其余人,好好在宮中過日子。”陸語想了一下,兩句話總結(jié)了下,雖然他也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淼淼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他不會是以為我偷人了?!” “偷人?你把人藏哪了?”陸語真誠的問。 淼淼沉默一瞬,最后無奈的嘆了聲氣,或許是她對陸晟的抗拒,讓周秀以為她心里有別人,所以才會對自己說出那些話。她無奈的看了眼陸語,道:“等你長大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現(xiàn)在,趕緊幫我想想辦法,這花怎么辦?” 她說著話,將折好的衣裳重新拆開,露出上面的藍花。 陸語又看了眼,面無表情道:“拆了?!?/br> “……你第一天認識你哥?”這玩意兒可以丑,但絕對不能拆,否則陸晟以為她啥都沒干,估計會很生氣。 陸語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說完就轉(zhuǎn)身出去找大腚了,把淼淼的爛攤子完全留給了她自己。 淼淼一個人在廳中對著丑花發(fā)了會兒呆,最后選擇拿了針線,試著補救一下,不指望它變得多好看,最起碼要用顏色更深的線將上面的亮藍色給蓋一下。 小半個時辰后,她看著從亮藍色變成灰藍色的丑花,再次陷入了沉思。 “……算了,沒救了,等死?!表淀荡诡^喪氣的將衣裳收拾好,本來要將信件放在一起的手頓了一下,最后想了想還是決定信按原計劃晚上再給。 這么想著,她拿著信轉(zhuǎn)身回房,將信放到了衣柜里,跟那個沒有做完的荷包放在了一起。 “先用衣裳探探口風(fēng),如果不生氣,說明心情很好,那晚上再給他信,如果生氣了,那就晚幾天。”淼淼拍了拍手,滿意的回廳中拿衣裳,卻在進去時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背影。 她心中一緊,剛要叫出‘皇上’兩個字,那人便轉(zhuǎn)過身來,帶著笑意的眼睛溫和的看著她,而他的手中則捏著陸晟的外衣袖子,似乎她沒來之前,就一直在‘欣賞’她的大作。 淼淼有些難為情,走上前去福身:“國師,您怎么來了?” “這是你給皇上繡的花?”國師笑著問。 淼淼頓了一下,干笑道:“是啊,特別丑,這已經(jīng)是奴婢能繡出來的最好的了?!?/br> “怎么會,很好看,皇上一定喜歡,”國師說完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因為本座也喜歡。” ……騙鬼呢,你眼里的嘲諷已經(jīng)裝不下了好么。淼淼配合的假笑一聲:“國師就別取笑奴婢了,您現(xiàn)在不該是在接待來使么,怎么會到奴婢這里來?” 說完,她看了眼桌上多出的木盒,了然道:“是要取血了么?”可也不對啊,取血昨天明天都可以,何必非要趕到今日最忙的時候過來。 國師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若不是前幾日皇上不準本座進宮,本座便早就來了,今日也是趁著cao辦壽宴一事,趁機過來找你的?!?/br> “怎么了?”淼淼聞言不自覺的緊張起來,總覺得好像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國師看了她一眼,嘆息道:“先將血取了,待會兒本座再與你詳細說。” 淼淼不敢耽擱,忙挽起袖子遞給他,許久沒有割腕,胳膊上的疤痕已經(jīng)淡得沒有痕跡了,國師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時有些猶豫。 “國師?”淼淼提醒,總覺得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國師輕笑一聲,手起刀落的瞬間,血液順著她的胳膊往器皿中流,淼淼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咬著牙堅持著,不知不覺背后就起了一層薄汗。 待到取完滿滿一盅,淼淼的臉色都開始泛白了。國師將她的手腕包扎好,蹙眉道:“這些日子你身子還未調(diào)養(yǎng)過來,若不是藥引已經(jīng)用完,斷不會這么貿(mào)然取血的,你平日記得多休息,多用些補品?!?/br> “知道了國師,對了,您方才要跟奴婢說什么?”忍過最初的疼,麻沸散的效果便慢慢出現(xiàn)了,此刻她的胳膊麻麻的,并不覺得有多疼了。 國師直視她略顯天真的眼睛,半晌道:“你可知道,今日壽宴上,皇上要立你為后?” “……???!”淼淼的臉從茫然到呆滯再到震驚,不過用了一秒都不到的時間,她驚慌道,“不知道呀!皇上從來沒跟我說過!” 說完她猛地想起,方才周秀那些意味不明的話,加上國師如今又親自找來,她當即對這件事信了大半。 難怪陸晟這幾天都沒來sao擾她,難怪沒有再跟她提立后的事,合著憋個大招在這兒等著她呢! 淼淼一時慌亂,求助的看向國師:“皇上今日就要立后?那我今天過完就成皇后了?” 國師蹙眉:“你想做皇后?” “當然不想!”淼淼想也不想的回答,開玩笑,今天要是當了皇后,明天說不定林知躍就來她墳頭蹦迪了,她怎么可能會想做。 國師微微松了口氣,笑意漸漸浮上眉心:“可是皇上今日若是宣布了,你就不做也得做了?!?/br> 淼淼皺眉,瞟了一眼國師的表情后突然道:“國師要幫我嗎?我不想當皇后,您是不是有辦法可以讓皇上打消念頭?”應(yīng)該是有,否則他也不會突然來找自己了。 “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有些冒險,淼淼可愿意?”國師問。 淼淼很想說只要能讓她繼續(xù)做個小宮女,她就什么都愿意了,但是想了一下國師的為人,還是決定謹慎些:“國師不妨先說說,奴婢想一下?!?/br> 國師看了她許久,最后緩緩道:“不如淼淼逃出去。” 淼淼嚇了一跳,瞪大眼睛道:“逃?逃去哪?” “出宮?!眹鴰焾远ǖ?。 淼淼下意識的搖頭:“不行,奴婢哪有那個本事逃走,再說了,奴婢走了皇上怎么辦,他還得用奴婢的血治病呢。”現(xiàn)在真正的女主也不知道在哪,她要是再走了,陸晟連假藥都用不上了,她不能走。 ……雖然那混蛋脾氣差反復(fù)無常經(jīng)常性殘暴虐人,現(xiàn)在又因為某些事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成為了一代技巧高超又卓越的性sao擾罪犯,但實際上,他有時候也挺好的,就為他對自己這點好,她也不能隨便放棄他。 “并非是要你真的逃走,本座會讓人接應(yīng)你,到時候你便趁壽宴開始時跟著離開,先去國師府住上一段時間,待皇上的病情好了之后,本座再將你送回家中,你覺得如何?”國師溫和道。 不如何,淼淼下意識的抗拒離開皇宮,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她小心的瞄了一眼國師的臉,垂首道:“奴婢不能走,若是走了,陸語和李萌萌他們怎么辦?”她還要帶他們出去享受大好人生呢,若就這么去了國師府,雖然自己相當于獲得了半邊自由,但也相當于永遠沒機會回宮將他們帶走了。 畢竟以陸晟的脾氣,恐怕自己這么做了逃兵之后,再回來就是一個死字。 “可你即使不離開,日后他們總歸是要繼續(xù)留在宮里生活的。”國師蹙眉。 淼淼舔了一下嘴唇,沒辦法說出自己打算趁反賊來時逃跑的事。 國師見她一副不準備合作的模樣,面色也微微冷了起來:“若你不愿意,那便只有嫁給皇上了,你可是愿意在宮中住一輩子,做黃金籠中的鳥兒,待日后皇上厭倦了你,便孤苦無依的在后宮消耗一輩子,至死都不得去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淼淼被他描述的世界嚇出一個寒顫,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答應(yīng)他,就此逃出去??勺詈筮€是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她難得勇敢的抬起頭,直視國師審視的雙眼。 氣氛徒然僵持住,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和平相遇,面容平靜到仿佛在讀經(jīng)書一般,只有他們各自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試探。 半晌,淼淼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國師好像很不愿意讓奴婢嫁給皇上,這是為何?” 國師頓了一下,垂眸:“何出此言?!?/br> “奴婢想了許久,國師也沒有親眷要入宮做妃嬪,奴婢家中也并非國師在朝堂上敵對的陣營,奴婢實在想不通,國師為何要這么熱心的幫助奴婢,不惜事情敗露后徹底寒了皇上的心?!表淀敌闹徐瑓s為了家里那三個傻子勇往直前。 國師輕笑一聲,眼中多了兩分贊賞之意:“本座就說淼淼是個聰明的,只是平日里懶得動腦子,不錯,本座的確是另有所圖。” “是什么?”淼淼立刻追問。 國師掃了她一眼,嘆息道:“帝王本無情,若是有了情,少不得要被情牽制,你在京中又無任何勢力,徒然登上皇后的寶座,恐怕會成了各方勢力的眼中釘,皇上縱容能護得了你一時,又豈能護得了你一世?” “……僅僅是因為這樣?”淼淼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說得好像多為她著想一般。 國師輕笑:“自然是不止是這樣,你先前說本座無親眷入宮,這句話是不對的,縱容本座沒有親眷,可也有培養(yǎng)了許久的女人,日后定然是要送進宮來伺候皇上的,你如今將皇后位置給占了,豈不是白費了本座這么多年的力氣?” “……”淼淼嘴角抽了抽,心想這老王八蛋倒是精明,怪不得這么費勁的要將自己弄出去,合著說到底還是為了皇后的位置,她咳了一聲道,“國師真是多慮了,皇上對奴婢只是一時新鮮,真立了皇后,說不定沒幾天就要把奴婢弄下去,到時候皇后的位置還是國師的人的?!?/br> 國師嘴角的笑意深沉:“真的只是多慮了?淼淼,你不了解皇上?!?/br> 哦。淼淼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并沒有被他的話完全說服,剛要敷衍幾句,便聽到國師輕聲道:“若你并非天降之女,皇上喜歡也就喜歡了,可你偏偏是,本座便不能放任了?!?/br> “為何?”淼淼立刻伸長了耳朵。 國師看了她一眼,垂眸:“你日后便知道了。” “……”朋友,話說一半是要把人給急死嗎? 國師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今晚酉時,本座的人會扮做太監(jiān)在正陽殿等你,他會在袖子上系一根紅繩,到時候你去找他,他會帶你走?!?/br> “……國師,奴婢好像還未答應(yīng)你。”淼淼無語道。 國師掃了她一眼,輕笑:“淼淼,本座等著你,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說完他頓了一下,補充道:“若你想讓含芷宮那些人跟你一起離開,恐怕會有些困難,再給本座一些時間,本座會將他們給你送去。” “……”淼淼臉上的表情空白幾秒,隨后倒吸一口冷氣,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國師便離開了。 半晌,她蹭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小跑著朝國師離開的方向追去,結(jié)果跑出門時,國師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