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去嗎？”奴誘惑道：“我可以讓你回去，只不過你會失去一些東西，你愿意嗎？”

    余婉自覺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吸引到他，歪歪頭，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你先說說是什么東西?！?/br>
    “你的心臟。”奴露出一抹標志性的微笑，可是在余婉眼中，這笑容卻像是惡魔，沾滿了血腥與邪惡。

    “你還是想要我的命！”余婉不忿道，“你還說你是一個凡人，呸，你簡直壞到骨子里了！”

    奴瞇瞇眼：“不問而取是為盜，那如果是當著你的面呢？”

    余婉眼中劃過一抹厭惡，“你威脅我？”

    “沒有?！迸鬼?，漫不經(jīng)心道：“你不會死，你的心臟很特殊，我只要一部分?！?/br>
    余婉冷哼一聲，毫不客氣道：“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殺我滅口，直接拿走我的心臟，對不對？”

    奴不置可否。

    余婉冷笑，雙拳緊握：“人間那么多路你不走，偏要收集人體器官，做這種殺人滅口之事，你的心臟簡直黑透了！”

    奴抽了抽嘴角，無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會用來做壞事?！?/br>
    余婉高傲的睨著他，不吭聲。

    “我是老石的兄弟，同樣也是五彩石，但是我沒有心臟?！迸従徳谟嗤衩媲?，展露出自己的身軀。

    這一刻余婉終于看清了他的身體，他的骨骼是一塊塊的五彩石相連而成，而身上的血rou，卻是凝結(jié)成幾乎實質(zhì)的光芒，黑色與金色交織，形成一種詭異的暗色。但令人吃驚的是，他胸口的位置空蕩蕩的，仿佛缺失了一塊。

    余婉倒是有些相信了他的話，她能夠感受到淵自他身上的親切。

    “我需要一顆心臟，一顆屬于自己的心臟，只有你才能幫我。”奴笑了笑，緩緩將自己的身軀掩蓋，“從來沒有五彩石能夠真正的修成人，你很特殊。”

    余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真的有能力把我放回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體溫，掐了一把胳膊上的rou，沒好氣道：“我現(xiàn)在沒死，如果出去就被你害死了呢？你先把我放出去！”

    “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br>
    平淡的語氣，卻讓余婉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頓時慫了：“好吧，我答應(yīng)你，但是你必須說話算數(shù)?！?/br>
    “嗯。”

    “我還要活很久！”

    “嗯。”

    “姬桑也要活很久！”

    “嗯?！?/br>
    “還有……”

    “……”

    ☆、第 69 章

    妖界，王宮前的草地上。

    不過短短幾個月過后，這里又是一片翠綠，周圍彌漫著濃郁的靈力，洗滌著每一棵草木，每一只停落的鳥蟲都不忍離開。

    余婉最喜歡這片草地，更喜歡草地上那群可愛的小妖，哪怕是小到一只螢火蟲，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是有生命、有靈性的，跟一個人沒有區(qū)別。

    妖界沒有噪音，沒有污染的河流，更沒有令人窒息的空氣，余婉有時候想，或許這就是為什么人間靈力流失匱乏的原因。

    “婉婉?！奔３@里走過來，余婉正了正身子，一把推掉身上爬滿的小昆蟲，閉上眼，擺出一副正在修煉的姿勢。

    姬桑特意從呂家弄來了不少人族的修煉功法，讓余婉能夠在妖界有事做，希望她能有一些自保之力，可她卻偏偏對這些不感興趣。

    姬桑搖搖頭，無奈道：“情況如何？”

    “還行，”余婉心虛的瞥了他一眼，小聲道：“真搞不懂你為什么要讓我修煉，他們都很聽話，我還出手呢，他們就認錯了?！?/br>
    這讓她很沒有成就感，余婉悻悻的低下頭。

    她以為妖界的妖精都很猖狂，一個個都是jian猾又狡詐，可是沒想到，她來的這些日子，一只敢鬧事的都沒有。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偷吃的狐貍，我還沒說話呢，它就給跪下叫姑奶奶了……”余婉喃喃道：“聽說是蘇蘇侄孫女的曾孫媳婦兒，姬桑，輩分是這么算的嗎？”

    姬桑輕咳兩聲，眸光一掃，周圍蠢蠢欲動的小妖們瞬間靜止了下來，一個個鼻觀眼眼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

    “興許是吧?！奔Ｆ杆懔怂?，忽而想到自己好像沒有這一方面的經(jīng)驗，硬著頭皮道：“不是姑奶奶，就是姑姥姥……嗯，他們狐族繁衍是快了一些?！?/br>
    余婉頓感索然無味，嘆氣道：“我覺得我是英雄沒有用武之地，姬桑，要不然你還是把我放回人間吧，張所長上次還說要給我轉(zhuǎn)正呢?！?/br>
    見她又提起人間，姬桑的腦袋又大了一圈，急忙勸說道：“妖界也需要你，婉婉，這件事還是再放放。對了，老石來了，你想不想見他？”

    自從上次余婉被奴放回妖界之后，姬桑便對人間生出了一種深深的忌憚，尤其是奴。

    他是五彩石鎮(zhèn)壓天魔后形成的天道，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奴的性格多了一絲不確定。五彩石天性純善，雖然沒有太多的智慧，卻始終信奉著女媧娘娘留下的命令，但天魔生性狡詐貪婪，行事狠辣，沒有半分容人之心，誰都不清楚奴到底是哪一方面更多些。

    現(xiàn)在的奴只是借走了一部分力量，可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直接將余婉殺掉，取了她的心臟，姬桑不想讓她冒這個險。

    更何況，他們好像還沒成親……

    姬桑心里隱隱有些犯愁，不知道該怎么跟她開口。

    “老石來了？”余婉從草地上爬起來，語氣有些不善：“走，看看去，這家伙又想從王宮順走什么東西?！?/br>
    “……”

    姬桑捏了捏眉心，還不錯吧，至少有了那么一點占有欲。

    ……

    老石再次登上了空曠的摘星臺。

    這里曾經(jīng)是他沉睡了幾千年的地方，白玉盤陪伴他承受星光與月華的洗禮，接受最熾烈陽光的沐浴，如今石桌依舊，可曾經(jīng)一起的伙伴卻不在了。

    老石摸了摸懷里的白玉盤，眼中劃過一抹悵然。

    想當年白玉盤靈識初生，他覺得有些意思，隨意幫了一把，并威脅她：“小盤子，是我?guī)土四愦竺Γ闶俏业拇?，什么都要聽我的，不然肯定會遭受天譴，永遠都不會有化形的那一天！”

    “嗯嗯，石頭哥哥，你說的對，我肯定都聽你的。”白玉盤的意識還很微弱，可他分明從其中聽出了幾分討好的味道。

    “不愧是盤子精，還挺會說話的嘛?！崩鲜瘧醒笱蟮恼f道，“以后你就叫小白吧，等我神功大成，好好帶你去人間玩一玩?！?/br>
    “人間……人間是哪兒？”

    “人間是一個很大很繁華的地方，里面的人啊，都很聰明，還有一些臭道士什么的，他們會抓你回去煉制寶貝，不過，到時候你的小命就不保嘍?！?/br>
    “好可怕！”

    “怕什么，有我在呢，到時候你就乖乖跟在我后面?！?/br>
    “嗯嗯，石頭哥哥你真好……”

    “……”

    可是等到他真的能夠化為人形，實力足以遁出妖界之時，卻被興奮沖昏了頭腦，完全忘記了這個約定。

    他甚至覺得，帶著她是一個累贅。

    “臭石頭，你說話不算話！”

    那一天她很生氣，可他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心思去哄著她了。在他眼里，小白就像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小姑娘，他有心情了便給她一塊糖哄著，若是沒有心思，誰還會去管她是不是高興，是不是難過。

    “你能不能不要煩我，我有要緊事，別鬧！”

    大概最容易得到的，也最容易失去，最長情的陪伴，有時候甚至比不過偶爾傳來的花香。

    從他那天離開，再相見已經(jīng)是千年之后。沒有人知道，這一千年她經(jīng)歷了什么，小白的靈智停滯不前，甚至還有些退化。

    但他仍舊能夠察覺到，小白對他的感情已經(jīng)不比以前了，她討厭他，就像是千年前，他要離開時對她的模樣。

    可盡管如此，它仍舊選擇了聽話，哪怕有些不情愿，哪怕到最后空間崩裂，意識潰散。

    這是他欠下的債，他會用盡一切可能來償還，別說是一千年的自由，就算是永遠都被禁錮，永遠都被天道覬覦，他也絕對不會有絲毫猶豫。

    天道能夠彌補的終究只是它的能力罷了，即便是空間已經(jīng)修補完好，那些潰散的意識卻無法一一找回。

    奴說白玉盤乃是天生的靈物，一千年的時間，足夠讓她誕生出新的意識，只是不知道，一千年后的她，還能否記起來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

    她最好要記得，這樣才能讓他將欠下的債，一一彌補。

    ☆、第 70 章

    王宮因為余婉的到來，比以往更有了些生氣，仿佛她只是站在那里，便能輕而易舉的揮散這座王宮沉寂千年的孤獨。

    長長的青石路兩旁聚集了許多靈智初開的草木，因為王宮陣法的庇佑，它們修煉的速度比外界要快得多。當然，能夠?qū)⒑煤玫耐鯇m變成妖怪幼兒園，這樣的舉措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

    余婉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因為王宮場地有限，她倒是寧愿把外面那些長腿的蘿卜，會跳舞的狗尾巴草，還有其他稀奇古怪的小妖，統(tǒng)統(tǒng)都帶進來。

    “妖后妖后，你看我，我又變厲害了……”

    “妖后！那個穿白衣服的賊又來了，就在摘星臺上！”

    “對對對，妖后，他又來了呢，還踩了我一腳，太討厭了！”

    “他也踩了我一腳，可疼了……”

    余婉走在青石路上，兩旁的小妖們嘰嘰喳喳的匯報著剛才發(fā)生的事，義憤填膺的控訴著老石的罪惡行徑。

    姬桑無奈的搖搖頭，王宮以前哪有過這樣的熱鬧，這些靈智初開的草木，雖說無害，可長期盤踞在王宮里，也不是個事。但余婉喜歡，尤其是她現(xiàn)在身邊的朋友很少，難免會有些孤獨。

    紅綿死在了那一天，白蘇也身受重傷，長期在族中療養(yǎng)，余婉身邊暫時沒有合適的朋友，姬桑微微垂眸，他希望余婉有自己的圈子，而不是被禁錮在這樣一個位子上，中心全部圍繞著他。

    “那你們要好好修煉哦，等以后變厲害了……不對，你們變厲害了也打不過他，不過可以一起上……”余婉揮了揮小拳頭，幫他們出謀劃策，眼中滿滿都是興奮。

    她眼中那種純粹的快樂，讓姬桑為之動容。

    “等過幾天，我?guī)闳e的地方玩?！奔Ｔ谂赃叺溃摆そ珀帤馓?，魔界也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通道，神界倒是不錯，不過，我也很多年沒有去過了?！?/br>
    余婉眼前一亮，壓抑著心底的渴望，小聲問道：“那個，你知道孫悟空嗎？就是那個大鬧天空的齊天大圣，我想去找他玩，可以嗎？”

    不等他回答，余婉便繼續(xù)興奮道：“聽說孫悟空也是女媧補天剩下的石頭，姬桑，是真的嗎？這樣算起來，我們還是兄妹呢，有這么一個哥哥，真的是好威風呀……”

    姬桑心底泛涼，有他這么一個夫君，不威風嗎？

    “不是真的，”姬桑給她潑了一瓢冰水，涼涼道：“是有這么一只靈猴，但是人家跟你沒什么直接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體內(nèi)早就沒有了五彩石的力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