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宋予奪未置可否,笑著敷衍了過去。 他這些年來遇到過許多人,可卻總是都不如沈瑜。 當年在京中時,他想方設(shè)法留下沈瑜,便是因為很少有如沈瑜這樣合他眼緣的姑娘。但仔細論來,那時卻算不上情愛。 他真正喜歡上沈瑜,反而是在沈瑜離開之后。 從那時起,他方才真正意識到,或許還會有同樣聰明伶俐、能將家事與生意料理得井井有條的世家閨秀,可像沈瑜這樣果斷又隨心自在的,卻再難遇到了。 他以前是喜歡沈瑜的能力,而在她離開后,才算是后知后覺地喜歡上了沈瑜這個人。 珠玉在前,他也難再看上旁人,所以就這么耗著了。 元宵那日,宋予奪出門去看了燈會,倒不是為了去找什么意中人,只是想著看看如今的寒石關(guān)。 可說來也巧,苦尋不著的人,竟然就這么送上門來了。 燈火掩映下,披著雪白狐裘的美人微微墊腳,仰頭看著架子上懸的玉兔花燈。 一轉(zhuǎn)眼這么些年過去了,她的相貌半點沒變,只是通身的氣韻變了些,不似先前在京中那般光華內(nèi)斂,原本清麗的相貌如今卻格外地令人著迷。 宋予奪只覺著自己心跳得很快,這是在沙場之上都沒有過的情形。 他快步走上前,低聲道:“阿瑜。” 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繾綣,音調(diào)放得很低,像是怕驚擾到她一樣。 沈瑜回過頭,眼波流轉(zhuǎn),先是驚訝,隨即又泛上些笑意。 宋予奪原本忐忑未定的心被她這一笑平復:“好久不見了?!?/br> “也是巧了?!鄙蜩ぬ痤^,看著四周的景色,輕聲道,“多年前我來這里時,還是斷壁殘垣,卻不意能有今日……將軍居功甚偉?!?/br> 她言辭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宋予奪心跳又快了些,問道:“我對這里更熟悉些,你可愿意隨我四處看看?” 沈瑜微微一怔,片刻后抬眼笑道:“好?!?/br>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jié)。 還有三個番外,等修完再一起放出來。分別是 (一)生死&大婚 (二)舊時景&眼前人 (三)云歸處(云氏的番外,答應(yīng)我,不喜歡的話慎點,寫云氏那段時間評論區(qū)看得我頭禿_(:3」∠)_) ——關(guān)于這本文想說的—— 平心而論,這本文寫得不算很好,也不成熟。 初衷是想要寫一個成長型的女主,所以就有了沈瑜,她注定不會喜歡那種王孫侯爵,一輩子呆在京中,所以就有了宋予奪這個很“將軍”式的男主。不管是男主還是女主的設(shè)定,仿佛都不像是正常古言有的,其中也夾雜了很多個人的價值觀私貨,所以總是會引起很大的爭議,一度心累到頭禿。 這本的感情線很多人接受不了,因為兩人真正喜歡上對方,都是在分開之后。宋予奪喜歡沈瑜的自在隨性,而沈瑜欣賞宋予奪放棄京中的安逸來到寒石關(guān),心懷家國百姓。(好叭我自己說起來都覺得有點神奇,以后爭取練練感情戲。) 不管怎么說,還是堅持寫完了,也完成了自己最初的設(shè)想。 感謝所有支持正版的讀者,也感謝大家對我時不時斷更的包容,下本我爭取多存稿,再次比個心。 下本一月初開文(拼命暗示.jpg),再見啦~ 第117章 番外一:生死|大婚 古絲路遍植垂柳,一片生機盎然,商隊往來,在瀚海黃沙之中開辟出新的天地來。這是前朝曾有過的短暫繁盛,數(shù)百年后,才算是磕磕絆絆地尋著舊日的光景。 這是宋予奪來到這里的第七年,也是他與沈瑜重逢的第四年。 大梁與西域重修舊好,止戰(zhàn)休兵,于兩邊的百姓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大梁朝中有攝政王cao持大局,任人以賢,邊關(guān)有宋予奪親自監(jiān)看古絲路,一掃先帝在時的種種沉疴宿疾,百姓得以安居樂業(yè)。 對西域而言,當年入京朝見先帝,借機提出復開古絲路之事時,未嘗沒有打過別的主意。只不過這些年大梁君臣一心,比先帝在時穩(wěn)固了不知多少,加之古絲路也為西域帶來了許多好處,他們內(nèi)部也開始出現(xiàn)分歧——越來越多的人認為,如今的情形就已很好,若是再起征戰(zhàn),輸贏未可說,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古絲路必定也會大受影響。 主和派壓過了主站派,所以這些年來也算是相安無事。 商隊從寒石關(guān)而過,都是要經(jīng)過守城衛(wèi)兵的檢查的。 “今日是初八,”雁歌算著日子,向沈瑜笑道,“不僅沒錯過初十的集市,還提早了一日呢?!?/br> 沈瑜側(cè)過頭,將固定在鬢發(fā)上的紗巾取了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四下看著,等到衛(wèi)兵將這次的貨物查驗完畢。 她如今年紀已過三十,可看起來卻仍舊沒有太大的變化,單看那雙眼,甚至比在京中之時還要更靈動些。許是氣韻使然,原本不大起眼的清麗相貌,如今看來卻也是格外動人。 這并非是京城錦衣玉食能養(yǎng)出的,而是這些年來隨心所欲地走南闖北,潛移默化中形成的。 一旁的衛(wèi)兵注意到她后,隨即拱手笑道:“原來是夫人的商隊,我眼拙,剛才竟沒能認出來?!?/br> 沈瑜微微一笑,并沒去糾正他這個稱呼,只是說道:“盡管查驗就是?!?/br> 自打四年前與宋予奪重逢后,兩人相互賞識,倒是頗有些“再見鐘情”的意味。宋予奪后來還提出過要正式迎娶她,可沈瑜卻并沒同意,但因著沈瑜不帶商隊外出之時,兩人總是住在一處,所以這邊的軍士大都默認了他們的關(guān)系,也會恭恭敬敬地稱呼沈瑜為“將軍夫人”。 過了守城之處的查驗,商隊進了寒石關(guān)。 雁歌向沈瑜笑道:“我去安置就好,你快些回去,宋將軍說不準等了多久了?!?/br> 這么些年,雁歌一直在幫她照看著生意,去的地方比沈瑜還多些,如今也是能夠獨當一面的人了。 沈瑜囑咐了幾句,便一勒馬韁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向著她在寒石關(guān)這邊的住處去了。 若認真說起來,沈瑜與宋予奪之間與“夫妻”就少了拜堂成親的儀式,其他別無二樣,甚至在旁人眼中他們早就已經(jīng)算是夫妻。 宋予奪曾經(jīng)隱晦地提及過兩次,見沈瑜不接茬,便再沒提過這話。 沈瑜與大多數(shù)姑娘家都不相同,于她而言,所謂的“名分”并非是一種承諾,而更像是一種需要負責任的束縛。有當年舊事在前,她實在是不想再要這種既定的關(guān)系,如今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想帶著商隊出門就去,想回來就回,無拘無束的。 若是在京城,或許會有人非議,可在這民風開放的邊關(guān),卻沒那么多指手畫腳的??v然是有人知曉了這事,也大都是調(diào)侃一句,問宋將軍何時才能把夫人給娶回家中去。 宋予奪對寒石關(guān)的百姓而言,意味著許多,百姓們敬仰他,最多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不會去非議。而宋予奪也不會因著這種調(diào)侃而覺著丟了臉面,哪怕是被相熟的軍士當面問了,也只笑著回答說,等緣分到了自然就好了。 邊關(guān)這邊戀慕宋予奪的姑娘家也有不少,此地不似京城那般規(guī)矩森嚴,此次帶商隊外出做生意之時,還遇了位當著沈瑜的面來提此事的姑娘。她先是半含酸地說了些話,而后又替宋予奪鳴不平,說他這么好的一個人都不嫁,不明白沈瑜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姑娘實在是有趣,沈瑜倒也沒惱,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如今眼看著到了家中,她倒是莫名又想起此事來。 沈瑜下了馬,將韁繩給了門房的隨從,正準備進門,便見著不遠處有一騎絕塵而來,正是宋予奪。 “我原以為你是明日才到,”宋予奪翻身下馬,快步上前道,“所以今日差點出去巡營,若不是有衛(wèi)兵來報,只怕就得明日才能回來了。” 他在邊關(guān)多年,氣質(zhì)愈發(fā)沉穩(wěn),鋒芒內(nèi)斂,但在面對沈瑜之時,卻總是格外溫柔細致些。 沈瑜含笑站在那里等著他,兩人一道向家中走去,慢悠悠地說道:“這次的生意做成,應(yīng)當會在家中歇個一年半載的,也不差這一日的光景。你若是有什么要事,盡管去辦就是?!?/br> “不是什么大事,”宋予奪一邊走,一邊偏過頭來看她,“倒是過幾日我另有一樁事,要離開一段時日?!?/br> 沈瑜一怔:“什么事?” 宋予奪在寒石關(guān)多年,朝內(nèi)若無什么大事,攝政王是不會調(diào)他去料理的。 宋予奪原本是沒準備細講的,可沈瑜一向敏銳得很,察覺到不對后又追問了句,他方才道:“是涼州有些事情要料理?!?/br> 沈瑜微微皺眉:“涼州?可是霖王那里出了什么差池?” 其實早在多年前,宋予奪到寒石關(guān)來之前,就曾奉攝政王之命到?jīng)鲋萏讲檫^。畢竟霖王當年也曾是儲君的人選,只是被大皇子栽贓陷害,才淪落到?jīng)鲋萑ィ运男臍庵慌挛幢貢市摹?/br> 可那時并沒查出什么,就暫且擱下了。 可近來攝政王卻收到密報,疑心霖王與西域那邊的主戰(zhàn)派有所勾結(jié),他思來想去,索性就調(diào)了宋予奪過去一探究竟。畢竟論及能耐本事,以及對西域邊境的了解,滿朝就沒有能比得過宋予奪的。 宋予奪道:“是與不是,得查了才能有定論?!?/br> “那你要多加小心?!鄙蜩诟懒司?,隨即又問,“什么時候動身?” “五日后。”宋予奪笑道,“好在能趕上見完你再走,不然少不得要牽腸掛肚著了?!?/br> 沈瑜嘴角微翹,又隨即抿了唇:“可用我陪你去?” 左右她在家中留著沒什么事,涼州還有鋪子,就當是去查賬好了。 可宋予奪卻回絕了。這事非同一般,他雖沒明說,可心中也明白是有風險的,所以并不想帶著沈瑜涉險。 他不點頭,沈瑜也不會哭著鬧著要去,只是幫他打點了行裝,又額外多囑咐了幾句。 其實沈瑜并沒有太掛心,畢竟宋予奪這些年來幾乎算得上是戰(zhàn)無不勝了,除卻當年遭人暗算落到西域手中,其他時候都是有驚無險。 更何況,他只是去探查一二,并非就是要動刀動劍地開戰(zhàn)。 兩人在一處耳鬢廝磨了五日,因著此行要保密,所以沈瑜甚至都沒去送他。 宋予奪臨走前承諾道:“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月,必定回來?!?/br> 沈瑜應(yīng)承了下來,在家中消磨著時光,偶爾會隨雁歌出去游玩,但卻并沒有離家太遠,幾乎都是一日就能來去的地方。 她甚至還起了閑心,準備繡個香囊。 然而平和的日子卻被涼州戒嚴的消息給打破了,聽完雁歌的話后,沈瑜一個不妨,直接扎了自己的手,血珠隨即冒了出來。 雁歌并不知宋予奪的事情,驚詫道:“這是怎么了?” 沈瑜隨手在帕子上一抹,隨即又問:“涼州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同我細講?!?/br> “霖王遇刺,受了重傷,所以涼州戒嚴通緝刺客。”雁歌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聽人說,那刺客在逃出之時也受了重傷,沒法長途奔襲,如今必然還在涼州境內(nèi)……” 沈瑜只猶豫了一瞬,隨即起身道:“讓人準備下去,從庫房挑出貨物裝車,半日后咱們到?jīng)鲋萑??!?/br> 雁歌愣了愣,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立即去吩咐。沈瑜卻又叫住了她,令她拿著宋予奪留下來的信物,去見寒石關(guān)留守的副將。 其實沈瑜對涼州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幾乎算得上是一無所知,僅有的消息也不過是寥寥幾句傳言,受傷的人未必就是宋予奪,可她卻還是放心不下。 就算是有那么一絲的可能,她還是要去親自看看才好。 畢竟若宋予奪有個三長兩短…… 沈瑜從沒想過這種情況,甚至也有些不敢去想。 寒石關(guān)離涼州算不上遠,快馬加鞭,也就是一兩日的行程。第二日午間,便入了涼州境內(nèi),沈瑜這些年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加之是到?jīng)鲋萑サ?,所以在一番細致的盤查之后,便進了城。 雁歌并不傻,已然意識到沈瑜為何而來,進城之后低聲問道:“你可知道宋將軍現(xiàn)在何處?” “他來之時,我曾將商號的信物給他,以防不測?!鄙蜩つ菚r也是想著有備無患,“他這些年來對我的生意也很熟悉,若是能逃出,想必會跟商號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