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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系統(tǒng)逼我做圣母在線閱讀 - 第259節(jié)

第259節(jié)

    九寧怔了怔,沒下馬車,撩起簾子,趴在車窗上往外看。

    “誰來了?”

    周嘉行背對著她,道:“我去看看。”

    九寧留在車廂里,裹著斗篷等了一會(huì)兒,周嘉行去而復(fù)返,臉上的表情可以用微妙來形容。

    “怎么了?”

    九寧忍俊不禁,笑問。

    周嘉行蹬鞍上馬,走到隊(duì)伍前面去,“十一郎來了。”

    十一哥?

    九寧扭頭往后面看。

    幾匹馬朝她的方向靠近,為首的人果然是十一郎,他騎了匹黑馬,又穿了一身黑袍,戴黑色氈帽,要不是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夜色里簡直看不出有個(gè)人。

    看到馬車?yán)锏木艑?,他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牙齒。

    這一下可好,就像黑夜里憑空長了一張嘴似的。

    “九娘,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十一郎笑呵呵道。

    九寧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他身后的親隨也是一身黑袍,其中兩人懷里鼓囊囊的,像抱了什么東西,等他們把布掀開,九寧啊了一聲。

    兩人懷里抱的赫然是兩只雞,一只純黑色,看起來毫不起眼,一只通體五彩斑斕,威武雄壯。

    “將軍,小黑!”

    九寧想起曾幫自己贏了無數(shù)場比賽的功臣,笑逐顏開。

    “我把它們照顧得可好啦!”十一郎不想和兩只雞離得太近,夾一夾馬腹,靠到馬車旁,坐在馬背上和九寧表功,“就是我餓肚子都不會(huì)餓著它們!”

    九寧想起剛才周嘉行那古怪的臉色,原來他看到兩只雞了,難怪不想留下來。

    她眼神示意親兵將兩只雄雞帶下去安置,笑著道:“十一哥辛苦了,多謝你照看它們。”

    十一郎眼神追隨著那兩只雞,咳嗽幾聲,壓低聲音道:“九娘,這兩只雞我養(yǎng)了幾年,也有感情了,你看,不如我繼續(xù)幫你照看它們吧?”

    九寧雙眉微挑。

    “十一哥要和我一道去長安?”

    十一郎臉紅了,垂下眼皮,嘿然道:“咱們這么久沒見,見了才一會(huì)兒你又要走了,我舍不得你,而且我還沒去過北方,不如跟著你一起出去見見世面?!?/br>
    九寧白他一眼,手指輕敲車窗:“說實(shí)話?!?/br>
    十一郎知道她的脾氣,撓撓頭皮,老老實(shí)實(shí)道:“九娘,你都是長公主了,炎延成了女將軍,阿三、阿四和秦家那幾個(gè)也在外領(lǐng)兵,個(gè)個(gè)都能建功立業(yè),跟著你肯定比待在江州更有出息,我不耐煩和家里那些人打交道,想和你一起去長安,多歷練歷練,學(xué)點(diǎn)本事。正好你缺人手,我是你十一哥,肯定比別人靠得住,你有什么不好辦的差事,只管告訴我,我?guī)湍闳マk?!?/br>
    說完,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保證不會(huì)說出去的!”

    九寧沒吭聲。

    十一郎臉上的表情撐不住了,彎腰,湊近了些,語氣一沉:“茍富貴,無相忘!咱們以前說好的!九娘,你別忘了我呀!”

    九寧嘴角抽了抽。

    那時(shí)候在斗雞場里,為了給堂兄們加油鼓勁,茍富貴之類的話說了有一大車,那時(shí)候不過是說著玩的,怎么從十一郎嘴里說出來的,有一種她要帶著他去當(dāng)惡霸的感覺?

    她問:“江州那邊你都處理好了?”

    十一郎連忙道:“都處理好了,都督說我很有志氣,叫我早點(diǎn)動(dòng)身,免得追不上你?!?/br>
    回答之后才意識(shí)到九寧這是答應(yīng)了,立馬眉開眼笑,眼睛瞇成一條縫。

    “對了,我?guī)Я藥讉€(gè)人,都是我的好兄弟,跟著我出去闖一闖。”

    那幾人驅(qū)馬上前,朝九寧行禮。

    九寧嗯一聲,“十一哥,你先跟著羅校尉,讓他帶你熟悉隊(duì)伍里的人,等到了長安,我再給你找個(gè)合適的差使。”

    十一郎道:“行,你肯收下我就行。”

    說完,又加一句,“九娘,別心疼我,我現(xiàn)在可能吃苦了!”

    他這一身黑皮都是曬出來的。

    九寧失笑,“我曉得?!?/br>
    羅校尉很快過來,領(lǐng)著十一郎和他的親兵下去。過了一會(huì)兒,羅校尉回來復(fù)命,道:“先安排十一郎跟著貴主您,他的那幾個(gè)部下還得再看看?!?/br>
    九寧點(diǎn)頭道:“我也是這個(gè)意思?!?/br>
    十一郎自然沒什么問題,他帶來的人還不能信任,先考察一段時(shí)間再說。太過輕率,肯定會(huì)引起其他人不滿,而且還會(huì)帶累十一郎。

    忙活一通,天邊慢慢浮起魚肚白,淺青色曙光自天際處破云而出,籠罩大地。

    九寧睡了一覺,下了馬車,騎馬追上周嘉行。

    周嘉行默默行路,回眸看她一眼,見她氣色不錯(cuò),知道她這是剛睡醒,沒說什么。

    九寧靠過去,鞭子輕輕敲一下他的長靴,“二哥,你還怕雞呀?”

    周嘉行默不作聲。

    九寧嘴巴一癟,搖搖頭,道,“你也不喜歡鳥,羽毛越漂亮的,你越不喜歡?!?/br>
    每次行獵他很少獵鳥,大部分都是鹿、野豬、野兔、斑鳩、山雞之類的,即使獵鳥,也不會(huì)自己去撿獵物,通常是親兵去撿。

    周嘉行還是不開口。

    九寧自顧自接著說:“孔雀你也怕吧?一開屏,那密密麻麻的圓斑,跟一雙雙眼睛一樣齊齊瞪著你……”

    周嘉行神色微不可查地繃緊了。

    九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聲嘟囔:“雞也怕,鳥也怕,孔雀也怕……你還怕什么呀?”

    她兀自笑得促狹。

    周嘉行忽然停了下來,側(cè)過身子,大掌牢牢握住九寧的手。

    “我不怕那些雞,只是不喜歡而已?!?/br>
    他獵的鳥雀不知道有多少,怎么會(huì)怕呢。

    周嘉行俯身,望著九寧那一雙清澈的明眸,一字字道,“我只怕你?!?/br>
    九寧笑不可支,“我就這么嚇人?”

    周嘉行沉默了一會(huì)兒,說:“我怕你不高興?!?/br>
    怕她哪天突然就那么消失了。

    習(xí)慣掌控一切,這種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感讓他狂躁不安,越不安,越想要牢牢地困住她。但是既然在月夜下和她立了那個(gè)約,那么他就得試著克制自己。

    九寧怔了怔,心跳仿佛漏拍了一瞬。

    嘚嘚的馬蹄聲靠近,十一郎那張黑如鍋底的臉陡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

    “九娘,你醒啦?”

    周嘉行眉心跳了跳,面無表情地?fù)荞R走開了。

    十一郎立馬湊到九寧身邊,看著她,“你臉怎么這么紅?冷的?”

    九寧摸摸臉,咳了一聲,搖搖頭。

    十一郎昨晚跟著走了一晚上,已經(jīng)見過九寧的人,不過還沒來得及和周嘉行的親兵打招呼,他想著自己只跟著九寧,用不著這么麻煩去招惹周嘉行,便也沒費(fèi)那個(gè)心,開始絮絮叨叨和九寧講青竹縣的事。

    “我忍了好久,都督卻不許我告訴你?!彼麚蠐夏X袋,“這又不是什么秘密,為什么都督要故意瞞著?為什么都督不見你?”

    九寧道:“阿翁有他的顧慮?!?/br>
    “什么顧慮?”

    九寧迎著晨輝,走在長道上,“阿翁也是人,也要臉面的,他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阿翁怕我恨他,所以不敢見我?!?/br>
    怕她因?yàn)橐郧暗氖潞尥钢芗?,恨他挾恩圖報(bào),或是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嫌棄周家粗俗,于是都督?jīng)]有打擾她,默默幫她打理封地。

    當(dāng)然,周都督真正忌諱的,另有原因。

    十一郎喔一聲,似懂非懂,好奇追問,“族里的人管不住都督,都督為什么要顧忌他們呀?你和都督和好了,都督昨天怎么不留你住幾天?”

    九寧眼眸低垂,“阿翁顧慮的不是這個(gè)?!?/br>
    言罷,揚(yáng)鞭輕輕敲一下十一郎。

    “好了,你再啰嗦我就趕你去隊(duì)伍最后面?!?/br>
    十一郎趕緊閉嘴。

    他這幾年在戰(zhàn)場上歷練,性子沉穩(wěn)了很多,只因?yàn)槊鎸Φ娜耸撬?,才?huì)又變回昔日那個(gè)年輕氣盛、活潑搗蛋的少年郎,總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

    成功讓熱情高漲的十一郎冷靜下來,九寧叫來親隨,問起多弟,“還是沒有信報(bào)傳回來?”

    親隨搖搖頭,道:“按腳程,他們還有十天能到長安?!?/br>
    九寧笑了笑,打發(fā)走親隨。

    懷朗和多弟去的哪里是長安?他們分明是奔著蜀地去的。

    ……

    半個(gè)月后。

    千里之外的蜀地,積雪消融,露出雪層底下的山壁原本的蒼青色,山巔之處依舊一片晶瑩雪白,山下溫暖的平原上,虬曲的枝干已經(jīng)冒出一點(diǎn)點(diǎn)嫩芽。

    天氣乍暖還寒,多弟連夜趕路,不幸患上風(fēng)寒。

    她沒有停下來休息,和懷朗兩人馬不停蹄,終于趕在李昭之前抵達(dá)成都府。

    懷朗和前來接應(yīng)的人交談幾句,回頭,看著滿面風(fēng)霜、燒得站都站不穩(wěn)的多弟,道:“我先進(jìn)城探探情況,你去找個(gè)醫(yī)士看看?!?/br>
    多弟搖搖頭,“我和你一起去,我熟悉楊家?!?/br>
    懷朗笑道:“你現(xiàn)在還能走得動(dòng)路嗎?”

    多弟咬了咬唇。她小時(shí)候吃過很多苦,長途奔波對她來說雖然累,但還能堅(jiān)持??墒蔷艑帉λ昧?,她這幾年除了要東奔西走之外,基本沒受過累,做的都是些輕省活兒,習(xí)慣了好日子,乍一下勞累過度,居然病了。

    她覺得自己還能堅(jiān)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