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朗眼前一亮：“你也給我用用清潔術(shù)吧，我這樣太難受了?！?/br>
    謝菲爾德笑了笑，反而將更多的面粉將他臉上蹭了些。

    最后，謝菲爾德拍拍他的頭，說：“你就這樣吧，我覺得你這樣好看?！?/br>
    遲朗：……

    忽然傳來了幾下敲門聲，開門后，門外站著長胡子。

    長胡子的表情有些凝重，看著他們：“都出去一下吧，來了位客人?！?/br>
    遲朗這樣子肯定是沒辦法出去的，他對謝菲爾德說：“你先去吧，我把臉弄干凈?！?/br>
    謝菲爾德笑了笑，走出了門。

    遲朗轉(zhuǎn)念一想，他待會還要弄這個面團，又會弄得很狼狽，還是先把面團弄好再洗臉吧。

    他大概揉了一會面團，謝菲爾德從門外走了進來。

    “這么快嗎？還是規(guī)定每個人必須去??？之前有客人來，也可以躲在這里面的啊。如果要去，你對我用一下清潔術(shù)吧?！?/br>
    謝菲爾德沒說話，臉色很冰冷，一直以來他身上的那些溫和的氣息，仿佛一瞬間蕩然無存，也或者是，他失去了偽裝的能力。

    他走上前，手指一寸寸地撫過遲朗的臉。

    遲朗感受到臉上冰冰涼涼的，知道這是清潔術(shù)的作用。

    他問：“為什么臉色這么……”

    他話說到一半，開始往外走，謝菲爾德也沒攔他。

    遲朗走到門邊，往外看，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魔法研究會里竟然有這么多人，擠成一片。

    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站在中心的那位老者。

    任誰每天從學(xué)院的雕塑旁走過，也會知道雕塑長什么樣子的。

    ——是休伯特。

    第34章 玫瑰色的綺夢

    休伯特站在大廳里。

    這個事實讓遲朗覺得毛骨悚然。

    外面很安靜，就像是烏云不動聲色地聚攏, 只等待著最后的那一道閃電。

    休伯特挺直了背, 笑了笑：“一晃這么久過去了, 再來到魔法研究會，也挺令人感慨的。”

    長胡子站了出去, 他微微欠身：“請問您是要……”

    休伯特撓了撓頭，這個動作稍稍削減了他身上凌厲的感覺，他笑著點點頭：“我只是想起以前太匆忙了，還有關(guān)于魔法的研究內(nèi)容沒有寫下來?！?/br>
    “能給我一些紙筆嗎？”休伯特問。

    長胡子伸出手：“請您跟我來?！彼衿渌耸沽艘粋€眼神，大家都若無其事地散開了, 只是仍時不時地有視線掃到休伯特的身上。

    遲朗轉(zhuǎn)過頭，謝菲爾德仍站在原地, 一動不動。

    他跑過去，握住謝菲爾德的手，謝菲爾德的手一如既往地冰冷，遲朗努力地想要使他溫暖起來。

    漸漸地，謝菲爾德用上了火系魔法，他的手指慢慢變溫暖, 這讓他又顯得柔和了些。

    謝菲爾德輕聲地說：“沒事的。”

    “他是誰？休伯特不是應(yīng)該早就……”

    謝菲爾德很平靜地說：“死靈魔法?！?/br>
    遲朗：“不是吧……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還有, 之前那個死靈法師……”

    謝菲爾德：“十有八九是被那位所復(fù)活的?！?/br>
    遲朗覺得膽戰(zhàn)心驚, 干脆把謝菲爾德拉到了角落里，又在謝菲爾德的唇角親了親, 開口：“不然你現(xiàn)在趁著他不在大廳，趕緊走吧?！?/br>
    謝菲爾德：“沒用的, 這么近的距離，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事實上，我想去和他見一面?！?/br>
    遲朗說不出任何阻止的話，他知道謝菲爾德對于休伯特這個名字耿耿于懷，于是他只悶悶地說了句：“那你，小心吧?！?/br>
    謝菲爾德將遲朗的手抬起來，吻了吻他的手心，眉目又柔和下來：“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jīng)不會讓休伯特傷到我了?！?/br>
    “有什么我能幫你做的嗎？”遲朗問。

    “待在這，等我回來吧?！敝x菲爾德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

    *

    休伯特坐在桌前，正在紙上寫著東西，他的記憶是模糊的，但對于魔法的記憶卻很清晰，他一邊寫著一邊嘮著嗑：“可惜當(dāng)時太匆忙了，沒把這些東西留下來，總覺得有些可惜?！?/br>
    長胡子站在一旁，看著休伯特寫下的內(nèi)容，猶豫了一下：“您所寫的這些，其實已經(jīng)被研究出來了?！?/br>
    言下之意這并不值得休伯特再寫下來了，這些魔法知識已經(jīng)不是新知識了。

    休伯特有些茫然，喃喃道：“已經(jīng)過去多久了？”

    長胡子：“您指的是？”

    休伯特：“距離我死，過去多久了？”

    長胡子已經(jīng)很少有緊張的時候了，他把魔法學(xué)得馬馬虎虎以后，就開始在魔法研究會里管理事情，向來心態(tài)平和、從容不迫。

    休伯特似乎意識到，這對于長胡子來說，是有些難以接受的，他十分善解人意地解釋了一遍。

    “如你所見，我已經(jīng)被某位死靈法師給復(fù)活了?！?/br>
    “我知道魔法領(lǐng)域里不允許死靈魔法大張旗鼓地出現(xiàn)，我在復(fù)活之時將那位死靈法師殺了，但是我殺不了我自己，想著魔法研究會，便過來了?！?/br>
    “既然這樣，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一個叫謝菲爾德的人過來?！?/br>
    長胡子在愣神之時，門又被敲響了。

    敲門的人敲了五下，間隔的時間聽起來都差不多。

    謝菲爾德推門走進了長胡子的房間，他看向休伯特。

    休伯特對長胡子說：“再幫我拿本《休伯特傳記》過來吧?！?/br>
    休伯特讓長胡子走出房間之后，將描述他自己的傳記打開了，他翻書頁翻得很快，一直翻到了他進深淵將魔王封印的地方。

    “這個封印，難不倒你的吧。”

    “是難不倒，只是花了很多時間 ?！?/br>
    而這卻使他永遠停留在了他的時間里，他在深淵解魔法陣的時候，他的父母和朋友幾乎全部都離開人世了。

    休伯特將這一頁撕了下來，喃喃：“這一頁把我太過美化了，事實上，我故意地，讓你去做了對上任魔王的最后一擊?！?/br>
    謝菲爾德笑了笑：“過去就不必再提，你現(xiàn)在回來做什么，揭穿我嗎？如果你能夠住嘴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死靈魔法的信息，你把施法者殺死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撐不住了吧。”

    休伯特搖搖頭：“不，我沒想過這樣活下去。我也不知道會被這種方法復(fù)活，只是想為魔法再盡最后一份力。現(xiàn)在的話，我應(yīng)該會找個地方慢慢再次死去吧?！?/br>
    謝菲爾德忽然覺得這個休伯特，與他記憶里的那個人，相差太多了。他記憶里的休伯特，曾經(jīng)是他的朋友，他們相約一起去深淵，最后的結(jié)局卻是他成為了魔王，而被好友封印在了深淵里。

    他曾經(jīng)恨過這個人，發(fā)誓想要報仇，等他拼命從深淵出來后，他是被時間留下的人。

    而這個休伯特，奮力地混進魔法研究會，居然只是為了把自己以前的知識交代一下。

    謝菲爾德點點頭：“那我就沒什么說的了，祝你……死亡愉快。”

    休伯特叫住他：“很抱歉?！?/br>
    像是光穿過了漫長的時光，穿入了他的心中。時間已經(jīng)將他的仇恨模糊了，再見到休伯特也也能心平氣和。

    “總要有人殺死魔王的，如果我們交換一下身份，我說不定也會那么做?！敝x菲爾德說，“永別吧?！?/br>
    謝菲爾德又回到了后勤部里，遲朗仍在和那個面團，嘴里不斷地說著話。謝菲爾德湊近之后，才聽見遲朗在反復(fù)地說著：“老天保佑啊，保佑啊，千萬別有事啊，不然我得英勇獻身了，啊不對，英雄救美?！?/br>
    謝菲爾德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

    遲朗立馬就看向了他，眼睛一下子變得很亮。

    他看見遲朗跑過來，似乎是想伸手抱抱他。但是遲朗的動作做到一半又停下了，他猶豫地看著手上的面粉。

    謝菲爾德微笑著：“沒關(guān)系的?！?/br>
    遲朗幾乎是撲進了他的懷里，反復(fù)地問著：“怎么這么快？他是沒認出你嗎？我就說，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先回去吧，我還是擔(dān)心?！?/br>
    謝菲爾德本來想親親遲朗的額頭，再溫柔地安慰他一會。

    然后，遲朗很煞風(fēng)景地，拿手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將面粉全糊到了他的衣服上。

    謝菲爾德：……

    “畢竟你也會清潔術(shù)，就這樣吧。”遲朗向后躲了幾步。

    謝菲爾德瞇了瞇眼，笑著說：“過來。”

    遲朗搖著頭。

    謝菲爾德無奈地說：“我給你用清潔術(shù)?！?/br>
    *

    休伯特的到來似乎也沒有激起任何的漣漪，遲朗旁敲側(cè)擊地從長胡子那里打聽了一番，據(jù)他說休伯特又獨自離去了。

    他能夠存活的力量源自于死靈法師，而那位死靈法師已經(jīng)死了，所以休伯特也活不了多久。

    遲朗這天在回寢的時候遇見了宋西南。

    宋西南站在那座雕塑旁，仿佛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你為什么待在這？大晚上的，很嚇人的。”遲朗走過去。

    “魔法陣可以用了，回到現(xiàn)代的?！彼挝髂险f。

    遲朗：“這么順利嗎？可為什么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宋西南：“只能讓一個人回去?！?/br>
    遲朗愣了一下，然后思考了一會：“那你，回去吧，畢竟也是你找到的……而且我，也不能一個人就這樣回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