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看見了勝利的曙光，他完全不必再靠那些虛無的假象來哄騙自己，獲得安慰了。就像一名愛弓的小孩，明知很快便要獲得一張絕世名弓了，還怎會再去留戀那些空有其表但無其實的替代品呢。尤其是在要獲得此絕世名弓尚需繼續(xù)努力的情況下，嗜弓小孩一定是全力以赴要為達成自己所愿而努力準(zhǔn)備了。

    “通房”童鶯兒很是高興，終于可以睡個囫圇覺了——毋需隨時起床倒水，捻被的經(jīng)歷實在太美好了！

    童鶯兒翻倒在側(cè)房睡的天昏地暗，乾坤顛倒。直到翌日午時梁禛回到臥房四處翻找東西時，那巨大的動靜才將童鶯兒吵醒。

    見童鶯兒幽幽醒轉(zhuǎn)，梁禛冷哼一聲，“本官還以為你被人下了蒙汗藥呢，睡得如此不知事。如若是普通人家請來如此丫鬟，恐怕早被你牽連的餓死了。”

    童鶯兒搓搓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二公子回來啦！奴不懂事，公子莫要笑話，奴是擔(dān)心公子，昨晚沒睡好呢。”

    “哦，本官第一次發(fā)現(xiàn)，擔(dān)心他人還能只在夜間擔(dān)心，白日里便不必?fù)?dān)心了?！?/br>
    童鶯兒啞然，望著他發(fā)愣。

    “愣著做甚？還不快來替本官尋那羊脂玉的福壽如意玉佩，汀煙收拾的行李里沒有那東西，你來替本官找找?！?/br>
    童鶯兒失笑，“大人何故非要尋那玉佩，您身上這塊也是塊流云百福，與福壽如意差不離?！毖粤T，依然起身走向放置配飾的木柜。

    “哪能啊，福壽如意明明多了小獸與靈芝，我要那福壽如意?！?/br>
    童鶯兒奮力于柜中搜尋，“大人，咱只是去秋狩，不用帶太多行李?！?/br>
    “秋狩自是隨意帶點即可，可秋狩過后我便馬上要離京一趟，故而先將行李收好，說不準(zhǔn)為趕時間，我會自圍獵場出發(fā)呢……”

    “哦？大人可是又要離京許久？”

    “唔！時間應(yīng)是不短的。故而你不必著急睡在此一時，往后的日子里，有得是時間給你睡覺?！?/br>
    童鶯兒心下大喜，自己的確是那樣想的，但面上卻一定不能顯出來。她極力壓住向上的嘴角，但她彎彎的眼睛早已出賣了她……

    梁禛驚訝地望著她，“嗬！夠?qū)嵳\，樂成了這樣，你難道就不用掩飾一下麼？”

    童鶯兒羞赧，“大人說笑……奴哪有……喏，尋得了?！?/br>
    言罷，雙手將玉佩遞了過去，“大人偏愛這塊玉佩？”

    “也不，這塊搭配我那青袍，紫袍好看?！?/br>
    “……”

    童鶯兒偷偷望向梁禛，見他紅光滿面，眉梢?guī)Α?/br>
    竟然還有人會因許多日后的外出公干如此開心。電光火石間“韻兒”這個名字出現(xiàn)在她腦海，她脫口而出，“大人要去見心上人了?！?/br>
    梁禛愕然，抬頭看向她，但見她的喜悅發(fā)自肺腑，“奴替大人高興，大人成日里太辛苦，好容易得見心上人一面，自然得好好準(zhǔn)備。不過，奴不會告訴旁人的，連冬雪jiejie也不會告訴，大人您就放心罷。”

    她朝梁禛眨眨眼，復(fù)又起身開開心心的去將被梁禛翻得到處都是的衣衫、腰帶收攏，重新歸置好。

    ……

    秋日陽光恬靜，天高云淡，肅王爺率文武百官與數(shù)萬軍士于禁宮西門口出發(fā)，前往京城西的皇家圍場。

    上萬人浩浩蕩蕩，隊伍蔓延百里。兩駕掛著許府標(biāo)志的鎏金馬車內(nèi)，許松月與自己的母親一道隨著女眷的隊伍緩緩前行。

    雖然已至秋日，但長時間呆坐馬車內(nèi)亦悶得慌。許松月坐臥不安，索性拉開馬車窗簾，盯著窗外前后奔忙策馬疾行的衛(wèi)兵和略顯蕭瑟的秋景發(fā)呆。

    一道暗青色的矯健身姿閃過，直奔車隊后方。許松月一個激靈，脫口就要喚出，又生生咽了回去，那是梁禛。此次秋狩，他負(fù)責(zé)圍場警衛(wèi)，只見他一身重甲，騎乘一匹純黑大宛馬，雄姿英發(fā)，威風(fēng)凜凜。

    許松月急切地望著梁禛，多日不見，此時驟然看見他的身影，哪怕只是個背影，竟也激動不已。

    只見梁禛策馬來到一駕馬車前，拉開車窗簾笑意盈盈地低頭與車內(nèi)人說著什么，爾后又自懷里摸出一袋子?xùn)|西遞進了馬車，周身溫柔的氣息讓許松月隔得老遠(yuǎn)都感受到了。

    許松月將頭伸出車窗，拼命想看清梁禛在與誰說話，卻只看見一只雪白柔荑自車窗內(nèi)探出，鵝黃衣袖，纖纖指尖蔻丹紅艷，夾著一顆大大的甜棗。

    許松月看見梁禛搖頭，但拒絕未果后便自馬上俯下身，就著那只細(xì)膩的素手將甜棗含進了嘴里。緊接著另一只玉臂探出，舉著一塊錦帕直往梁禛嘴角而去。梁禛全程微笑，如溫順的孩童，任由車內(nèi)女子將自己服侍得妥妥帖帖。

    許松月滿腹酸水汩汩直冒，車?yán)镒目墒邱樠矒岬拈|女？許松月清楚地記得哥哥許辰良曾說過，梁禛回京的路上偶遇了同樣返京的駱家大姑娘，二人一見傾心。梁禛端了青龍會老巢后，開封府尹還曾專門尋來駱姑娘同賀，以討梁禛歡心。看眼前的情形，那“暮楚”與“別戀”可真就是那駱姑娘了……

    許松月心中堵得發(fā)慌，鼻子一酸，眼淚就快要流下來。突然看見梁禛離開那馬車，朝自己方向策馬而來，許松月心中一陣發(fā)虛，如同做賊一般猛地放下車窗簾，縮回身子躲進了馬車。

    車窗簾放下的一瞬，窗外馬蹄聲過，車內(nèi)女子以袖掩面，熱淚奪眶而出……

    熙熙攘攘的家屬行列中，駱菀青斜躺馬車內(nèi)。身旁是大丫鬟畫鳶，畫鳶一臉凝重，腋下緊緊夾著一個靛藍(lán)色碎花包袱。

    “咱是去瞧熱鬧，又不是去參加喪事，畫鳶如此肅然做甚？”駱菀青一邊捻起身旁小桌上的蜜餞果子送進嘴里，一邊乜斜著眼沖自己的大丫鬟吃吃的笑。

    畫鳶赧然，立馬松了松自己的表情，“姑娘說得輕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搭進去的可是姑娘你這一輩子……”

    駱菀青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瞧瞧瞧！又來了！本姑娘自有分寸，畫鳶切莫要半途慫了……還有，今夜宿營時，你千萬要去尋司禮監(jiān)李公公，打聽打聽明日圍獵的時辰和王爺回營的時辰。咱需要準(zhǔn)時行事，過早或過晚皆不妥，你切勿遺忘！”

    待聽得畫鳶朗聲應(yīng)承完畢，便直起身來，湊近馬車窗邊，挑開窗簾作勢欣賞窗外風(fēng)光，不再搭理畫鳶。

    畫鳶欲言又止，見自家小姐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也只能嘆了一口氣，低頭繼續(xù)默不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菀青發(fā)大招，梁禛吃暗虧。

    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婢女

    童鶯兒的雙腳終于得以踏上這塊堅實的土地時, 她的心情是無比雀躍的。

    坐了一整日的馬車，梁禛不準(zhǔn)許自己下車, 派了兩個丫鬟伺候兼監(jiān)視自己。雖然有梁禛不時給自己帶點果子、糕點小零嘴兒什么的，依然把自己憋壞了。

    童鶯兒背著手饒有興致地端詳起自己今夜的住宿之地來，眼前是林立的營帳, 四處可見巡邏的軍士，顯見得并不是家眷聚居地，而是將士們的集中地。

    梁禛今夜便是宿在此處吧！童鶯兒在心里默默地想，她與隨行的小丫鬟一道挎著包袱, 身前一名小卒謹(jǐn)小慎微的躬身引著路。

    這是梁大人的愛姬, 連來給王爺做警衛(wèi)也舍不得丟開，可是得伺候好了才行！小卒笑的諂媚, “姑娘小心腳下，這便是姑娘與梁大人今夜的住處，姑娘且歇息, 小的這便告辭了……”

    童鶯兒抬眼, 看見面前一大一小兩個營帳靠的緊密, 大的自是梁禛的，小的當(dāng)然是自己的了。

    童鶯兒熟門熟路地自覺向小營帳走去，先替自己拾掇拾掇了, 再進了大營帳。熟稔地取出蘇合香，仔細(xì)掛進了床幔。

    聽冬雪jiejie說梁大人兩年前是不愛用熏香的，自去年出了一趟遠(yuǎn)門，回府后便非要讓婢子于家中放置或熏燃蘇合香。念及此, 童鶯兒不禁撇了撇嘴，他便是一變臉精！小孩子不都這樣嘛……

    童鶯兒忙得不亦樂乎，探手自包袱里又摸出了兩件斗篷。一黑一白，緊緊地疊在一起，銀白色的是梁禛臨行時去自己的衣箱里翻出來的織錦鑲毛斗篷。自己本不想帶，可他非說露營夜間寒露深重，一定要給自己帶上。自己拗不過，便任由他放進了他的衣衫包袱里。

    童鶯兒羞澀地抿抿嘴，大人雖然善變了些，但他其實對知他心的人倒真的不錯。近些日子來，自己放棄了初來時爭取做他姨娘的想法，畢竟大人喜歡的不過就是自己這張甚似他心上人的臉，自己想開些，認(rèn)真盡到人偶的本分便好。

    如此一來，反倒讓梁禛隨和了許多，也讓自己與他的關(guān)系融洽了許多。當(dāng)他向自己投射來繾綣纏綿的目光時，就當(dāng)他看的是別人就行，如若你當(dāng)真，隨后而來的變臉定然會給你一萬點的暴擊！

    如此胡思亂想著，不知覺間，童鶯兒已然面頰緋紅若桃李，只可勁的拿了梁禛的一方掛珮杵在唇下吃吃地笑。

    是夜，快到丑時梁禛方回，童鶯兒等著為梁禛布水洗漱，便一直呆坐大營帳內(nèi)。

    待梁禛回營，便看見四仰八叉和衣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酣的童鶯兒。枕邊，一塊貂皮護腕串著一顆東珠，上頭還吊著一根繡花針。再看看床頭，一壺山楂桂花茶早已涼透，旁邊一只空茶杯橫臥小幾邊緣，搖搖欲墜。一盤栗子糕還剩兩三塊，地面上栗子糕粉屑四散……

    梁禛搖搖頭，將小幾端開，也不管滿地的糕餅屑，蹬掉皂靴便踏上了床榻。營帳內(nèi)唯一的這張床本就不大，童鶯兒四肢攤開斜躺正中，便占據(jù)了一整張床。

    梁禛將她挪到內(nèi)側(cè)，依舊覺得占了自己的地盤，不舒服得緊，索性起身將她一把提起，胡亂放至床尾。自己則脫了衣衫，鉆進被窩，腳踩著童鶯兒柔軟的肚子，沉沉入睡。

    這婢子，邋遢又懶惰，看來以后還得給家里的婢子配置婢女了……墜入夢鄉(xiāng)前，梁禛這樣想著。

    半夜，童鶯兒便在渾身酸痛中醒來。想轉(zhuǎn)身，卻很困難，阻力太大。好容易睜開了眼，借著將盡的微微燭火終于看見自己懷中的一雙大腳……

    童鶯兒瞬間清醒，驀然想起自己是在等梁禛回房洗漱，自己怎么就這么沒出息地睡著了！

    她懊惱地搓著頭，想起梁禛的警告，勿要未經(jīng)允許進入他的臥房。自己等他回房洗漱倒是情有可原，可未經(jīng)允許爬床是肯定會吃掛落的！

    雖然自己只是無意間犯了錯，童鶯兒腦海中依然不可抑制地出現(xiàn)梁禛勃然大怒的可怖模樣。

    童鶯兒趁著夜色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看見自己吃剩的糕餅散落了滿屋，又窸窸窣窣掀起裙擺將這些杯盤碗盞統(tǒng)統(tǒng)抱在了懷里，準(zhǔn)備一并都給收出去。

    轉(zhuǎn)頭看見梁禛的被子滑到了地上，想去替他掖掖，又止住了。萬一那魔王突然醒來，想起自己未經(jīng)允許睡了他的床，可就大事不好了——童鶯兒縮了縮脖子，果斷轉(zhuǎn)身，躡手躡腳出了梁禛的帳。

    黑暗中，梁禛睜開了眼，他轉(zhuǎn)頭看看帳內(nèi)變戲法般消失不見的茶盞、糕餅，嘴角扯了扯。這婢子鬼鬼祟祟收拾好現(xiàn)場，又偷偷摸摸溜出了帳，抹掉犯罪證據(jù)便以為自己明日就會忘記了麼……

    既然醒來，不替自己擦洗擦洗不說，連寢被也不給照顧了，想把我凍糊涂了，明日好忘得更徹底麼？明日將若琳也喚進偏帳吧，靠她童鶯兒，自己怕是要變成鎮(zhèn)撫司衙門看門的老兵卒一般了。梁禛冷哼一聲，扯起落地的被褥繼續(xù)蒙頭呼呼大睡。

    不到卯時，梁禛便起床了，在童鶯兒的服侍下潔了牙，凈了面，依然立在水盆前不動。

    童鶯兒取了木梳待要讓梁禛去往桌前坐下，好讓自己替他綰發(fā)。見他不動，便訝異地望向梁禛，“大人……該梳頭了……”

    “換水，本官還要洗一遍……多提點水，還要凈手腳。喚若琳隨你一同進帳服侍，趕緊的，本官趕時間。”梁禛面無表情地下了令。

    童鶯兒心中咯噔一聲，這是要算總帳了麼……

    她麻溜地轉(zhuǎn)身，梁禛聽見帳外響起童鶯兒喜鵲叫早般的高呼，“若琳meimei……”

    還好梁禛只是催促眾人替他各種拾掇，并未當(dāng)眾對童鶯兒流露出半分不悅。一番人仰馬翻后，梁禛終于穿戴整齊了。

    今日肅王爺將與眾臣工圍場圍獵，自己須得隨行左右。梁禛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配掛，再次提醒童鶯兒。

    “今日圍獵，或許有其他女眷會跟隨瞧熱鬧，你切莫參與，勿要離開大帳！我晚間便回，你若表現(xiàn)得好，我有獎勵予你?！?/br>
    童鶯兒一直擔(dān)心梁禛為追究昨晚之事突然發(fā)飆，惴惴不安地替他正了正腰間的革帶，溫順得如同一只小貓。

    雖然之前對梁禛不允自己拋頭露面一事頗有微詞，但今日的她則是一百個愿意聽話，完全毋需獎勵做引誘！

    “是的，大人，婢子定然不會邁出這道大帳的門！”童鶯兒死命的點頭，只差拍胸脯發(fā)誓了。梁禛滿意地笑，二話不說離開了營帳。

    ……

    圍獵之前，照舊有一場檢閱儀式。梁禛來到位于圍場入口邊的寬廣草甸上，這里早就搭起了高高的檢閱臺。

    同以往歷次行圍一樣，高臺布黃幔，立幡旗。參與此次行圍的軍士與衛(wèi)兵早已列陣臺下，數(shù)萬軍士鴉雀無聲，金戈鐵馬，旌旗招展，凌厲肅殺攝人心魄。

    檢閱場周圍卻是設(shè)了一圈的看臺，此次參與秋狩的將士多，官員多，家眷自然也不少。隨行家眷與文官們便要在這看臺上感受秋狩檢閱儀式的威儀。

    梁禛在行圍統(tǒng)領(lǐng)官的引導(dǎo)下繞檢閱場環(huán)行檢視，此時距離儀式開始尚有時間，看臺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當(dāng)朝文官們應(yīng)在看臺的哪個位置？”

    梁禛突然發(fā)問。他與齊祖衍約定好了，今日便要行那上書勸諫肅王爺?shù)腔皇?。自己掌管秋狩警衛(wèi)，一直忙碌，竟未能抽出時間去尋齊祖衍了解他的準(zhǔn)備情況，于是梁禛便想于這檢閱現(xiàn)場找個時間向齊祖衍問問。

    “回左都督，文官大人們皆坐檢閱臺左下首。”

    梁禛頷首，繼續(xù)催馬進了圍場深處。為保證王爺狩獵時手邊正好就有湊手的獵物出現(xiàn)，今日一大早馮鈺便派了數(shù)百錦衣衛(wèi)分翼入山林，將獵物們趕往了中道沿線，只圍而不合，擎等著王爺檢閱完畢后，率中軍沿路逐射。

    不多時，參加檢閱典禮的文職官員與隨行家眷們陸續(xù)趕到，原本鴉雀無聲的檢閱場瞬間變得熱鬧非凡。

    梁禛看見齊祖衍在宮人的引導(dǎo)下走進了看臺，便不管不顧地策馬前去，來不及下馬，便于接踵摩肩的人海中喚住了齊祖衍。

    齊祖衍看見檢閱場內(nèi)，端坐馬上，一身重甲的梁禛，沖自己拱手作揖，眼中滿是詢問與希冀，只微笑著點點頭，又深深地向他做了一揖。梁禛了然，心中歡愉，對齊祖衍又一個拱手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重又回到了檢閱臺下。

    看臺上一眾官員正紛紛向剛到場的齊祖衍見禮，因才見過梁禛對齊祖衍的看重，此時大家對齊祖衍的見禮又多了幾分發(fā)自肺腑的奉承與迎合。

    這齊老倌還真是長袖善舞，這才不多久的時間，便籠絡(luò)了這新晉的人氣一品武將，為了與他打個招呼，還巴巴地從檢閱臺下騎馬沖了過來，做個揖又回去了。

    女眷區(qū)中的駱菀青不錯眼地看著一身戎裝的梁禛，他跨騎一匹純黑大宛馬，端立檢閱臺左下首。自那日送來白雪后，又是好些時日未能見得梁禛，她知他新晉左都督，又負(fù)責(zé)此次秋狩警衛(wèi)，定是極忙的。也不惱他，只貪婪地看著他英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姿。

    突然，她看見梁禛獨自一人策馬疾行，穿過了森森軍陣，直直來到自己右手邊的文職官員看臺前。眾目睽睽之下，梁禛甚至沒有來得及下馬便沖看臺上急切地示意著什么。駱菀青直起身來看向右側(cè)，原來是齊祖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