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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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這條小路過去,前邊就是了……” “……”街上這些人都特別熱情,一個個七嘴八舌地給彭二一行指路。 彭二幾人按他們指的方向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二娘她們高高興興地迎了出來。 原來早在她們這一行人剛進(jìn)城的時候,便有那好事的小孩,跑羊絨作坊那邊報信去了。 “羅二娘!羅二娘!方才有幾個娘子牽著馬匹進(jìn)城來,是不是你們的人?” 門內(nèi)的管事聽著了動靜,打開門來問究竟,然后很快又有人去喊了羅二娘,于是不待彭二等人尋過來,她們這邊就先迎了出去。 羅二娘也有好幾年沒見著彭二了,這時候再相見,十分高興,彭二于她,就與親姊妹一般。 “可是累了,包袱給我,我來拿。” “不很累,有馬騎呢,也不是用兩條腿走過來?!?/br> “還是顛簸,他日待隴右道這邊都通了木軌道,往來就便利了?!?/br> “你們可見著了那木軌道?!?/br> “見著了,就是沒坐成。” “怕什么,就在這縣城外頭,哪一日想坐便去坐,三文錢便能到晉昌,方便得很?!?/br> “肚子餓了吧?” “這會兒已是過了飯點,不若我去街上叫些飯菜過來?!?/br> “去吧,多叫幾個好菜,莫要吝惜錢財?!?/br> “哎。” “……”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jié),太陽金燦燦地照著,天氣并不炎熱,彭二一行跟隨羅二娘她們一路進(jìn)了羊絨作坊。 有人高高興興跑到大街上買飯食,又有人匆匆忙忙去與她們燒熱水,忙活得就跟過節(jié)一般。 羅用這時候在常樂縣衙這邊也聽聞了這件事,平日里他并不怎么往羊絨作坊那邊去,主要為了避嫌,不過像今日這樣的日子,過去一趟倒也無妨,也無需擺那官老爺架子,非等著彭二她們過來拜訪自己。 羅用去到羊絨作坊的時候,彭二幾人都已梳洗過了,頭發(fā)尚還帶著濕氣,這時候穿得清清爽爽的,正坐在前廳與二娘她們說話,前面的大門難得敞開著,不時有街上食鋪里的人提著一藍(lán)藍(lán)的飯食送過來。 羅用與她們打過了招呼,徑自尋了一個位置坐下,他上回去長安城的時候,來回都經(jīng)過涼州城,都見過彭二,而且他與彭二之間的交情,原本就不如二娘那般深。 但是在這個交通極其不便利的年代,有朋自遠(yuǎn)方來,總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 這天下午他們就坐在這個廳里吃酒說話,席間談到了不少涼州城與常樂縣的風(fēng)土人情,也說到了他們從前在西坡村那時候。 “你阿姊如今可好?”羅用問桌上年紀(jì)最小的殷蘭道。 “她好著呢?!币筇m咧咧嘴,笑著回答說。 從前,殷大娘與殷蘭姐妹隨羅二娘她們一同從西坡村前往涼州城,一直就在涼州城那個羊絨作坊干活,姐妹二人早已升了管事,每月里掙得也不少。 這一次殷蘭隨彭二來了常樂縣,殷大娘則繼續(xù)留在涼州城,殷大娘年紀(jì)比殷蘭長幾歲,人緣又比較好,做事也比較穩(wěn)妥,再加上確實有手藝,能服眾,這幾年升職加薪的,都比殷蘭快。 殷蘭這姑娘雖然干活是一把好手,奈何性子太倔,又有幾分孤僻,與作坊里的娘子們處得并不十分好,殷大娘時常便要說她,聽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羅用聽她說起這些個事情,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性格孤僻倔強(qiáng)的人,混職場確實也是比較吃力,管理人員什么的還是算了,往藍(lán)領(lǐng)技工方面發(fā)展看看吧。 不過若是和從前比起來,殷蘭如今也算是開朗了不少。她家耶娘與羅用父母一樣,都是在貞觀七年的一次山體滑坡中遭了難,她跟她meimei殷朵兒也都挺不容易。 “殷朵兒她們現(xiàn)在如何了,可是尋了婆家?”羅用記得殷蘭還有一個比她小兩三歲的meimei,當(dāng)年她小小年紀(jì)的,便把這個meimei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承擔(dān)起來。 “還未許人,也是學(xué)了織羊絨衫,在村里就能接到活計,不愁什么。”殷蘭回道:“就是總喊著要來涼州城尋我,如今好了,這常樂縣這般遠(yuǎn),她也不用想了?!?/br> “她若是果真想來,待今年這批白疊布賣出的時候,賣布的隊伍從長安回來,還要途經(jīng)西坡村去拿一批杜仲膠,屆時再叫她跟著運膠的隊伍一起過來,只是路途遙遠(yuǎn),總歸還是有些危險。” 羅用也理解殷蘭想把殷朵兒帶在身邊的心情,殷蘭這一次要跟彭二一起在常樂縣這邊經(jīng)營白疊布作坊,三年五載的應(yīng)該不會換地方,她們家耶娘沒了,就剩下這一個meimei,雖說上面還有翁婆叔伯,但總歸還是隔了一層。 “我這兩日便與她寫信,她如今也大了,只要這一路上能有人帶著,便也不怕什么。”殷蘭馬上說道。 “好?!绷_用笑著點點頭。 “我屆時再讓人與她帶些盤纏過去。”殷蘭尋思著,又道。 “無需?!绷_用說:“屆時路上用了多少錢,待到了這邊,你再補(bǔ)與他們便是,路途這般遙遠(yuǎn),多一個包袱便多一個負(fù)擔(dān)?!?/br> “……那好?!币筇m想了想,便也點頭答應(yīng)下來。 下午,喬俊林從常樂書院那邊下學(xué)回來,聽聞羅用在羊絨作坊這邊,便尋了過來。 羅用看看時候也不早了,身為男子在羊絨作坊這邊待太久了也不好,于是便起身與喬俊林一起回縣衙去了。 第二日一早,二娘與彭二又來到縣衙這邊,與羅用商議,想從羅用的弟子那里借一個會木工的匠人,她們打算對織布機(jī)做一些改造。 去年那些白疊花收回來,也不及做些別的什么準(zhǔn)備,俱都織成白布賣了出去,因為不存在競爭,輕輕松松就賣得了好價錢。 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同,種白疊花的人更多了,織布作坊也多了,她們這一次若是不花些心思鉆研,怕是很難保住優(yōu)勢。 這一次彭二從涼州城那邊過來,帶來的那幾個人里面,其中就有兩個是織戶出身,會用花機(jī)綜,能織各種花紋。 這種復(fù)雜的織法多用于錦緞,麻布價賤,多不用此法,羅二娘她們這一次就是打算在白疊布的生產(chǎn)中使用這些織法。 借人的事情自然好說,不過羅用昨日才聽彭二她們說起,今年涼州城那邊有好幾個織布作坊要開張,那些中原來的大家族,他們手里掌握著更優(yōu)質(zhì)的技術(shù)和匠人。 既然白疊布價高,他們肯定也舍得在織布的過程中下工夫,將復(fù)雜的錦緞織法運用到白疊布的紡織過程中。與那些大家族數(shù)百年的積累相比,二娘她們顯然還是太外行了,很難競爭得過。 “我聽聞有一種絨圈錦?”羅用問道。 “確實有。”二娘對這些事也是有些了解:“聽聞高昌那邊,還有人用此法紡織毛毯。” “那白疊花細(xì)軟,不若你們便以此法,紡些花紋好看的面巾?!绷_用提議道。 “面巾?”二娘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便是專作洗臉之用?!绷_用說道。 “……”二娘與彭二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在她們的觀念里,那洗面搓澡的布巾,用舊布便是,富裕些的人家,揀那大塊的布頭來用,已是有些奢侈了。 白疊花價錢頗貴,自然是要織成大塊的布料,縫制成華衣美服穿在身上,怎的羅用竟會想用它們做面巾,那一小塊一小塊的巾子,碎布頭一般…… 對于羅用說要用棉花做毛巾的這個提議,這兩個土生土長的七世紀(jì)勞動人民很是接受不了。 第380章 秋收前 在布料紡織過程中,根據(jù)線條的縱橫分布,將其稱為經(jīng)線和緯線。 所謂的絨圈錦,便是用的緯線起絨法,與后世的毛巾紡織類似。 不過這時候的絨圈錦,主要還是用于花紋的紡織,比如說在一些錦緞上用到這種織法,織完之后再仔細(xì)將這些絨圈割斷,最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毛茸茸的花紋圖樣,附著于布料之上。 像這一類的布料,售價通常也都比較貴。 至于說面巾,這個年代的人用什么布料做面巾的都有,那些個富裕人家用絲絹做面巾也是尋常,大抵都是各自買了布料回去,自己在家裁剪加工。 有沒有哪個作坊專門做面巾這種事,二娘她們還真是聞所未聞。但是她們對于羅用的提議,還是十分重視的,也認(rèn)真思考了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一個新的物什做出來,若是不能被大眾所接受,那很可能就會賣不出去,這筆買賣就會虧錢。 二娘她們也想過是不是今年先試探著少量做一點,若是市場行情看好,將來再加大生產(chǎn),只是如此一來,必然就會失了先機(jī),常樂縣地處偏遠(yuǎn),運輸不便,到時候行情若是看好,涼州一帶有人仿造,輕易就會被人搶了市場。 對于這個毛巾買賣,羅用也不能保證絕對能賺錢,畢竟這關(guān)系到時人的生活觀念生活習(xí)慣問題,有時候太超前也不好。 不過二娘她們也沒有猶豫太久,第二天一早,羅用便聽聞她們那邊已經(jīng)做了決定,今年的織布作坊,便以織造面巾為主。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方面是因為相信羅用的判斷,雖然對她們來說,用這么貴的白疊布去生產(chǎn)那一小塊一小塊的面巾,實在有些暴殄天物,但是對于那些財力雄厚的家族來說,約莫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另一方面,她們眼下的現(xiàn)狀,著實也不太適合搞那些太過精細(xì)的作業(yè),主要還是缺少優(yōu)秀的織工和成熟的圖樣。生產(chǎn)那一小塊一小塊的面巾,要比成匹成匹的布料簡單不少,即便是出了什么差池,廢掉的也不過是一兩塊面巾,而不是整匹布料。 要在織造行業(yè)與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家族大商號競爭,絕非易事,不若先按羅用說的,先取個巧試試。 當(dāng)然這件事也存在一定的風(fēng)險,羅二娘在經(jīng)過仔細(xì)衡量之后,認(rèn)為這個風(fēng)險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這條路若是能夠走得通,那么她們這個作坊就是面巾織造頭一家,只要細(xì)心經(jīng)營,前景總歸不差。 彭二她們這兩日便與羅用那些弟子借了幾名匠人,在織布作坊那邊改造織機(jī),羅二娘也常常都在那邊。 這時節(jié)白疊花還沒有大范圍成熟,但也有那些許熟得早的,織布作坊這邊已經(jīng)開始安排人手出去收購白疊花了,每日里收不回來很多,用于試驗新機(jī)摸索織法倒也足夠。 眼瞅著馬上就要進(jìn)入白疊花收獲的季節(jié),城外那些個種植戶們,幾乎日日都要到地頭上去看好幾遭,若是看到那些能收的白疊花,順手便要將它們采了。 近來不少商賈在他們常樂縣當(dāng)?shù)氐母鱾€村莊之間游走,亦有那開出高價,讓農(nóng)戶們把今年產(chǎn)的白疊花賣給他們的,其中不少外地人,聽聞還有專門從中原跑過來的,就為了來他們這里收購白疊花,著實也是稀罕。 這些個外來的商賈里頭,有些人倒是開價頗高,只是他們大多都是拿絹帛來換,當(dāng)?shù)剞r(nóng)戶并不懂得分辨絹帛的優(yōu)劣,也怕被人坑騙。 總體來說,大伙兒還是更相信羅二娘的織布作坊,若是價錢相差不多,便沒有賣與他人的道理。 “這兩日來的商賈,開價愈來愈高,不知今年羅二娘她們的織布作坊,還能收到白疊花不能。” 這一日,饒翁一家正在地里干活,村口那邊又來了一輛馬車,幾個人下了馬車,站在一片白疊花地前面說起話來,約莫又是個來收白疊花的。 “你管恁多作甚,還是快些把這些豆子收了,趕著入冬前,再種一茬蘆菔菘菜下去,今冬能不能吃上菜葉子,就指著這一茬了?!?/br> 饒翁長子這時候正彎著腰,將地里的大豆一株株拔下來,一排排摞在田壟上。 “我也歇會兒,拔這大半日工夫,腰疼得緊。”他媳婦說著,就往旁邊坐了下來。 “累了就歇會兒。”后面正在捆扎豆株的饒翁言道。 “你也無需為那織布作坊犯愁,待過些時候縣里的人出來收稅,還不知要收回去多少白疊花,咱常樂縣離中原那般遠(yuǎn),每年的賦稅大抵都要換成銀餅再送過去。”饒翁一邊干活,一邊與自家兒子兒媳言道。 “今年這秋稅,大抵能收不少白疊花?”饒翁兒媳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接話道。 “那自然。”饒翁長子這時候也直起身來,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腰背,言道:“今年縣中鮮少有人種麻,種糧亦不多,屆時不拿白疊花充稅,秋稅又要從哪里出來?” “那羅二娘的織布作坊,必定是不愁沒有白疊花可用?!别埼虄合毙Φ?。 “她家出價應(yīng)也不會比別家低?!?/br> “屆時再看吧。” “你看這些人也不知是從何處來,可別是騙棍才好?!?/br> “總要小心著些?!?/br> 話雖這般說,今年的白疊花能有個好價錢,他們也都是很高興的,忙完了這邊地里頭的活計,幾人又去看了看自家的白疊花地。 “阿翁你看,我今日又采得了這般多?!?/br> 饒家那幾個孫子輩的,這幾日的任務(wù)便是看守自家的白疊花地,提防別人偷采,順便也把那些熟得早的白疊花采摘下來,也好早些拿去換了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