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頂心倒不是什么很重的活計，只是也頗費人工，這富戶家中人手充足，挺大一片棉花地，一日多的工夫便也打完了，將來待這棉花推廣種植以后，家家戶戶種棉花，一到眼下這個時節(jié)，家家戶戶都要下地去打頂心，也是頗為繁忙。

    待這一家人開始打頂心之后，其他各處的棉花紛紛也都進(jìn)入到了可以打頂心的時候，那些種了棉花的富戶們登時便忙碌起來，公府職田那邊更甚，佃農(nóng)們早出晚歸，幾乎是一天到晚都要耗在那地里頭。

    也有一些人擔(dān)心掐芯會傷莊稼的，但是因為先前已經(jīng)拿過了縣里的補貼，所謂拿人的手短，雖然心中還有一些疑慮，但還是按照縣里的說法去做了。

    就有一個富戶，死活跟羅用犟嘴，說他自己種了這大幾十年的莊稼，從來沒見誰這么干的。

    羅用見他對打頂心這個事情很是排斥，也知道其他不少人心中也有這樣的想法，于是便對他說：“不若你今年便留一畝地不要打頂心，待到了收獲的時候再比較一二，看看是打了頂心的棉花地收成好，還是沒打頂心的棉花地收成好?！?/br>
    那人見羅用也做了讓步，心中雖還是有些不愿，但還是同意了羅用的提議，留下一畝棉花地不打頂心，余下的都打了。

    羅用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消除農(nóng)戶們心中的疑慮，從而使得明年的棉花種植工作能夠順利開展。

    打頂心之后不久又是一次追肥，然后大家便看著那些棉花枝條上長出一個一個的花蕾，接出一個一個的棉鈴，最后開出了一片雪白的絨花。

    常樂百姓也稱呼這種花為白疊花，作為常樂縣人，他們很清楚那一本《白疊之歌》，乃是縣令尋人寫出來的，只是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所以在這常樂縣中，少男少女們對于白疊城的故事反而不如別處那般狂熱。

    但就算明知是虛構(gòu)的故事，人們對于那個故事里的白疊城，還有那一段發(fā)生在白疊城中的愛情故事，心中也還是有向往的，尤其是當(dāng)這成片成片的白疊花盛開的時候。

    在棉花豐收的季節(jié)，男女老少們身上掛著舊衣破布縫成的口袋，在田間采摘棉花，那縣中吏員便在地頭收購棉花，帶籽的棉花，一斤兩文半。

    雖這棉花頗輕，這個年代的品種產(chǎn)量也不高，但是這價錢卻很不錯，一斤兩文半，一畝地若是能產(chǎn)個百余斤，便能賣到二百余文，這是種別的莊稼很難達(dá)到的收入水平。

    吏員們一面在田間地頭收購棉花，一面又有人趕著牛車將收來的棉花運回城去。

    自從去年冬末他們這里開始修水泥路，陸續(xù)發(fā)了幾次徭役，現(xiàn)如今這常樂縣城外面的主干道，頗長的一段路已經(jīng)被翻修成了水泥路面，在這水泥路面上趕車運貨，著實比那砂石路平穩(wěn)舒坦得多，也更節(jié)約畜力。

    這些從地頭上收來的棉花，最后就被送到羅二娘的羊絨作坊去加工，在這個羊絨作坊中的某一間屋子里，女工們這時候正呼呼地轉(zhuǎn)動著軋棉機。

    早在當(dāng)初羅用從那些大食人手中買到棉花和棉花種子的時候，便已令他的那些弟子們著手開始打造軋棉機，那第一臺軋棉機，早在今年開春那時候便已造好并且投入使用了，只是不為外人所知而已。

    今年這一年，常樂縣要先靠這棉花掙些錢，待到來年，棉花種植在隴西大規(guī)模推廣開了之后，羅用的這些弟子們就可以開始賣軋棉機了。

    他們縣中現(xiàn)在有個機械作坊，乃是以衡致打頭，和其他幾名弟子共同經(jīng)營，另外他們手底下還集結(jié)著一批手藝精湛的藝人。

    這些藝人里面，有當(dāng)初從長安城那邊帶來的，也有在常樂縣當(dāng)?shù)卣衼淼?，甚至還有這兩年新培養(yǎng)出來的，手藝活這個東西，有時候確實也是要講天賦，若是尋著那有天賦又肯努力的，教起來就很快。

    現(xiàn)如今在他們那家機械作坊之中，已是囤積了不少軋棉機，大大小小好幾個型號，價錢都定好了，就等著明年拿出來賣錢。

    羅用叫他們盡量多造一些，不夠錢盡管跟他說，他出面去找人借錢。當(dāng)然等到了這些軋棉機賣掉以后，掙來的錢也有羅用的一份，畢竟是他提供的圖紙，還投入了不少資金。

    不僅是這羊絨作坊，針坊那邊的收入也有羅用的一份，還有今年他們與太原郭氏合辦的那一家針坊，雖是羅用的弟子們出面，但是這其中所得，其實也有羅用的一份。

    羅用這一次在長安城中見了不少河?xùn)|商賈，待他們與郭家的合作上了軌道之后，河?xùn)|道還會陸續(xù)開辦起不少針坊。

    羅用的那些弟子以及他們手底下的匠人們，他們所掌握的造針技術(shù)，在這個時代來說應(yīng)該是最精良的，而且他們還能打造一些制針器械，能在相當(dāng)大程度上節(jié)約人力，這是其他人一時學(xué)不去的。

    這回羊絨作坊這邊正在使用的這個軋棉機，乃是由十八世紀(jì)末十九世紀(jì)初一個名叫伊萊惠特尼的美國人發(fā)明。

    軋棉機在后世分為皮輥軋棉機和鋸齒軋棉機，眼下他們正在使用的這一款便是鋸齒軋棉機，因為草棉的棉籽極難去除，用尋常的棍壓法很難剝除棉籽，所以必須是要帶鋸齒的。

    這款軋棉機的設(shè)計很巧妙，只需將棉花放入棉斗之中，搖動手柄，在機器的運轉(zhuǎn)中，就能實現(xiàn)棉絮與棉籽的分離。

    聽聞在大食國，少女們手工剝除棉籽，辛勤勞動整整一日，所得也不過一捧棉?，F(xiàn)在離石縣的這些女工們轉(zhuǎn)動軋棉機，片刻工夫便能分離出一斗棉絮。

    這就是機械給生產(chǎn)帶來的便利，然后它將會在這日復(fù)一日的生產(chǎn)中，逐漸改變?nèi)藗兊纳睿⑶易罱K改變這個世界。

    第339章 伊吾

    長安百姓大多知曉在那隴西的常樂縣中，今年種了不少白疊花，秋收之后，應(yīng)該能產(chǎn)出一批白疊布，若是不出意外，待到明年開春，便會有一批白疊布運到南北雜貨銷售。

    南北雜貨向來走的平價路線，即便是一些奢侈品，與那些被商賈們幾經(jīng)轉(zhuǎn)手炒到天上去的價格比起來，南北雜貨的定價則要平實厚道得多。

    都說那白疊花的花心十分難剝，常樂縣那邊人口稀疏，又少織女，不知這一個秋冬能產(chǎn)多少白疊布，若是產(chǎn)得太少，那價錢必定就會很高。

    長安百姓大多如此想著，卻不想，這才剛剛過了農(nóng)歷九月，進(jìn)入十月初，那常樂縣竟然就往他們長安城發(fā)了一批白疊布過來，定價亦不十分高昂，不到半日工夫便已被人搶購一空。

    長安城這邊很多人都想不通，那棺材板兒究竟是如何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剝出這么多白疊花，織出這么多白疊布的。

    而在常樂縣這邊，當(dāng)?shù)夭簧侔傩者@時候都到縣里去購買白疊花籽。

    羅用令人在縣衙門口擺了個攤，每日里那羊絨作坊軋出多少棉花種子，便都令人用車?yán)竭@里來賣。

    價錢并不十分貴，就那還帶著些許白色棉絮的種子，用米升量著賣，一升種子就賣五文錢。

    自從去歲冬日以來，常樂縣當(dāng)?shù)匕傩栈旧霞壹覒魬舳荚谀メ槖赍X，只在農(nóng)忙時節(jié)磨得少些，平日里一得空便要把這些物什搬出來干活，日積月累之下，基本上也都掙了些錢，再加上這兩年他們這里的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也不錯，這五文錢一升的種子，一般人家倒也還是買得起。

    只是這一升種子，到底也沒多少，本來這種子個頭就不小，再加上種子外邊還纏著些許棉絮，撒到地里頭，也就能種一小片。

    好在這縣衙也公道，許他們買得種子以后坐在路邊挑揀，將那被軋棉機軋傷了的，還有一些個頭特別小的品質(zhì)特別差的種子挑揀出來，到時候挑出來多少個壞的，就到攤位上與那賣種子的吏員換幾個好的來。

    所以近來在常樂縣中，人們總會看到這樣一幅場景，在縣衙門口那條街道上，農(nóng)人們蹲的蹲坐的做，地上鋪著油紙麻布等物什，上面再放一堆白疊花籽，一個兩個的都在那里細(xì)細(xì)挑揀。

    有些人買得多，一口氣能從清晨坐到傍晚，還有一些個細(xì)心的，會將棉籽上沾著的那些許棉絮也剝下來，最后剝出這一小團棉花，換種子的時候順便就把它交給攤位上的吏員。

    聽聞用這白疊花織出來的白疊布，價錢十分昂貴，在這些農(nóng)人眼中，即使只是棉籽上沾著的那幾根棉絮，也是十分珍貴的物什，不應(yīng)浪費。

    眼下這個年代交通不便，農(nóng)人們從村子里來到常樂縣城，很多人當(dāng)天都回不去，于是便只好在縣城投宿。

    城中有那最便宜的大通鋪，一個人住一晚，便只要一文錢，若是帶了牲口，那便還要算上牲口的錢。

    豆腐作坊那邊有不要錢的餅子熱湯，很多人在大通鋪睡過一夜，早早便去排隊，待吃過了幾個餅子，喝完了一碗熱湯，趁著身上那股子熱乎勁便出城去了。

    出了這常樂縣城，他們往往還要走上大半日甚至一整日，甚至是更長時間，才能回到自己家里。

    這一包棉花種子拿回去，明年先劃一塊好地種上，待到秋收后，自家留了種，后年便可多種一些。

    聽那些種過白疊花的富戶們說，這物什十分好種，尋常旱地就能種，種不了粟麥的鹽堿地也能種，頗耐貧瘠，亦不需時常澆水。

    那羅縣令還說，這白疊花最適合在他們隴西生長，若是去了中原，很多地方便種不了，因此這白疊花的價錢往后即便會比現(xiàn)在賤些，那也不會十分賤，總歸不會比種粟麥差。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們往后除了自家口糧，倒是可以多種一些白疊花，再將那些因為種不出糧食而荒廢的土地開了荒……

    農(nóng)人們因為這些能掙錢的白疊花種子，對來年的日子充滿了期待。

    而在這個時候，羅用與喬俊林則帶了兩三名差役，騎著馬一路往那伊州去了。

    那伊州雖為大唐的一個州，但它原本乃是伊吾國，貞觀初年歸順大唐，納入唐之版圖，實際上原本的伊吾王室，現(xiàn)如今在伊州當(dāng)?shù)匾琅f還有著相當(dāng)大的權(quán)利以及深厚的影響力。

    那伊州的情況與沙州敦煌不太一樣，多少有些敏感，羅用作為一縣之長，原本不應(yīng)越過州刺史，直接與伊州那邊打交道，只是那瓜州刺史陳皎，原本對羅用就是采取的放羊吃草的態(tài)度，今年聽聞他在長安城又干了一件大事，那恭王竟然因為他們羅家的事情被流放了。

    從前陳皎對羅用放羊吃草，也就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燙手山芋，倒不是怕他，就是不想沾惹，現(xiàn)如今說起來，那著實也是有幾分害怕了。

    陳皎的家族并不算特別頂尖的世家，他在家族之中也不是最受重視的那一個，就羅用這塊棺材板兒，他覺得自己著實也是有幾分惹不起了，于是現(xiàn)在羅用說什么就是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刺史一心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把自己的任期混滿了，好叫家人將他弄回中原去。

    現(xiàn)如今再回頭想想從前他在羅用面前擺的那些派頭，外強中干，約莫說的便是陳皎這種人。

    不過對于羅用來說，沒個頂頭上司壓著，總歸是一件好事，要不然那束手束腳的，著實也是煩心。

    伊州雖然原屬伊吾國，但是在歷史上，當(dāng)年漢武帝打跑了匈奴人以后，也曾在此屯田駐兵，伊吾城高昌壁，許多漢人就是在那個年代來到這些地方，屯田駐兵，從此世世代代就在此處扎根繁衍。

    所以這伊州之中，同樣也以漢人為主，風(fēng)俗習(xí)慣皆與中原相似，穿漢服說漢話，作為戈壁灘上一片面積頗大的綠洲，這里的農(nóng)業(yè)也很發(fā)達(dá)，產(chǎn)糧頗多。

    伊州這個地方同樣很富有，在絲綢之路中，從那晉昌過來，若是不往西面的敦煌而去，而是改道北上，北邊便是伊州，過了伊吾，一路再往西，便是高昌，高昌那邊同樣也有通往西域的商道。

    這一天中午，羅用他們尋了一個背風(fēng)處下馬休息，差役們從包袱中取出清水餅子，幾人就坐在戈壁灘上，一口清水一口面餅地吃著。

    “縣令，伊州那般遠(yuǎn)，我等因何要去，縣令若是憂心縣中缺糧，只管叫商賈們從那張掖等地買來便是?！币幻钜廴绱藢α_用說道。

    “張掖太遠(yuǎn)。”羅用回答說。

    在他們隴西這一片，真正產(chǎn)糧多的地方，總共也就那么幾個，瓜州這兩年若要大力發(fā)展棉花種植，將來很可能就會面臨糧食短缺的問題，為了避免到時候糧食不足，糧價瘋長，甚至是引發(fā)饑荒，羅用作為一縣之長，必須得早作打算。

    “那伊吾卻也近不了多少，況且還要經(jīng)過這大片荒灘，運糧怕是十分艱難?！绷硪幻钜垡驳馈?/br>
    若是從張掖到他們常樂縣，雖然路途要遠(yuǎn)上些許，但是路況好啊，沿著長城腳下行走，安全頗有保障，糧食水草亦能及時補給，這兩年又在修水泥路，待那水泥路修好了，運送糧食想來要比從前容易許多。

    哪里像那伊吾，此去雖也有路，路況卻頗差，又擔(dān)心賊寇襲擾，又是大片荒灘，糧食水草補給困難。

    這三名差役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里話外都是勸羅用回去的意思，羅用聽聞了他們這一番分析，倒也覺得頗有幾分欣慰，笑著說道：“你們想得倒也周全?！?/br>
    “不知縣令是何考量?！笨戳_用這個態(tài)度，他們幾人想到的問題，他分明也是想到了的，既然如此，因何又非得去那伊州呢？

    “此次朝中決定在隴西修路，從那涼州城一路修到敦煌城，往后這隴西的行人往來貨物運輸，皆要比從前便利許多?！绷_用說道。

    “此事我們自然也是知曉的?！蹦菐酌钜勖φf。

    羅用一邊吃著餅，一邊慢慢給他們解釋：“這一條水泥路既然通了，那伊吾與高昌兩地自然也不會眼巴巴在那邊望著，他們自然也要考慮修路。”

    “若是高昌先修，一路從那高昌城修到敦煌，那往后商賈往來，怕是少有再經(jīng)過伊吾的，從高昌到敦煌，再從敦煌經(jīng)我常樂，過晉昌，一路往東而去。”

    “若是那伊吾也修路，沿著這條舊道，一路自然就修到了我們常樂晉昌一帶?！?/br>
    “那我們走不走這一趟，又有甚的區(qū)別，橫豎不管那些商賈們怎么走，都要經(jīng)過我們常樂縣。”一名差役馬上就說了。

    “非也?！绷_用說道：“伊吾這條道若是直接修到晉昌城，不過我常樂縣，那么去往他們那邊的商賈自然也就不會經(jīng)過常樂縣了。”

    那幾名差役一聽，那還了得，那些伊吾人若是果真那么干，那往后過往他們常樂縣的商賈豈不就要少了很多。

    “如此，我等此去伊吾，便是要叫他們把路修到常樂縣？”一名差役問道。

    “不僅要修到常樂縣，還要叫他們早些開始修路，早一日修好了，伊吾的糧食就早一日能運到常樂?！庇辛艘林菽瞧a(chǎn)糧區(qū)做后盾，又有通往敦煌張掖等地的水泥路，常樂縣當(dāng)?shù)氐募Z食問題，應(yīng)該也就不用太擔(dān)心了。

    “走吧。”見羅用他們都吃得差不多了，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喬俊林便站了起來，催促他們快些上路。

    這一條路上并沒有長城遮掩，幾個人沒遮沒攔的走在這片荒野上，安全著實沒有什么保障，喬俊林警覺性很高，相較之下，羅用著實也是有幾分太松散了。

    羅用松散也就算了，怎的這幾名差役也這般松散，這次回去后要與郭鳳來說上一句，叫他加強差役隊伍的cao練和管理，莫要叫他們松散怠惰了。

    “哎，走了走了。”那幾名差役紛紛起身。

    他們這時候只覺得羅縣令那腦子真好使，想得真細(xì)，卻不知待到這一趟回去以后，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么樣的命運。

    羅用卻是看出來喬俊林惱了，也不提醒那幾個大老粗，由著他們高興去。

    一行人重新騎上馬背，向著那伊吾城的方向而去，眼前所見，盡是一片茫茫戈壁。

    羅用這輩子從來沒有去過伊吾，上輩子他卻去過，那個地方在后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哈密。

    哈密不僅是個農(nóng)業(yè)發(fā)達(dá)的地方，那里還有很多煤礦資源。

    第340章 木軌

    伊州刺史乃是由原伊吾王室之人擔(dān)任，說是刺史，在伊州這里差不多就是國王一般的存在。

    當(dāng)年伊吾國王在李世民登基之初便來投誠，李唐王朝對其頗有優(yōu)待，使其在相當(dāng)程度上保有特權(quán)，而朝廷方面對伊州這個地方的干涉和管理，主要就是選擇那些親近唐王朝的伊吾王室成員，將其封為刺史。

    州刺史要服從朝廷調(diào)令，還要定期去長安城訴職，只是隴西之地距離長安城實在太遠(yuǎn)，圣人并不要求他們年年進(jìn)京，像瓜州刺史陳皎，如今也有兩三年沒進(jìn)過京城了，更別說是像伊州那樣的地方，路途更遠(yuǎn)，情況也更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