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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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聽聞羅三郎要買羊羔,這老漢便挑了糧食到山里的遠房親戚家換來兩頭羊羔,一路趕去了西坡村。 原本也擔心自己會白跑一趟,結(jié)果那羅三郎聽聞了前因后果,竟很爽快就答應(yīng)了,換給了他好幾對艾草皂和桑葚皂,這桑葚皂可是最近新出的款式,很多人根本連見都沒見過,就只是聽了個名兒。 有這些肥皂添進去,他家閨女的嫁妝也就比較好看了,窮苦人家,就怕被人看低,怕自家閨女嫁過去以后在那邊家里頭不好做人。 “你這手藝可是越發(fā)精進了。”羅用蹲在那塊圓石上,看著劉活在他老父和兄長的幫忙下,三兩下就把兩頭羊羔給騸了。 “都是師父教得好?!眲⒒钚ξf道。這家伙自從學(xué)得了這一門手藝以后,性格看著就是比從前開朗自信了許多。 劉活父母俱在,上頭還有一個兄長,兄長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倒是沒生兒子,前后生了兩個女兒,大的六歲小的四歲。 劉家的顏值基因不咋地,劉活的兄長就是一副黑壯模樣,娶得的媳婦也算不上漂亮,生下兩個閨女,都是小眼睛塌鼻梁,劉活非常疼愛他的這兩個侄女,兩個小姑娘性格也都還比較開朗。 他們一家現(xiàn)在也搬來西坡村這邊,卻不是為了種地,而是替羅用放羊來了。 羅用跟他們說好了,自己現(xiàn)在把羊羔和草場全都交到他們手中,以后他的養(yǎng)殖場每屠宰十頭羊,劉家就能分到一頭,除了定期提供一些秸稈豆粕食鹽之類的東西,羅用其他一概不管,繁育工作也要劉家人自己cao持,羅用并不會年年買羊羔。 就這么先合作一兩年看看,若是劉家人不能幫他經(jīng)營好這個草場,羅用到時候肯定就得換人。 “這邊人少,你們平日里干活的時候,還得把這兩個小娃娃看緊些?!绷_用提醒劉家那幾個大人道。 “自是知曉的。”劉活說道:“許三郎讓我們到時候把這兩個小孩送去他那邊,跟他家小女兒一塊玩,我看也使得?!?/br> 這法子倒是不錯,許家客舍那邊人多熱鬧,吃食也多,小孩子只要營養(yǎng)上去了,長起來就可快,像他家四娘他們幾個,最近就在可勁兒抽個,去年的衣服今天再拿出來穿,袖子褲腿就都短了。 再看看眼前這片草場,草籽都已經(jīng)播下去了,羊羔也買來不少。 在靠近土路邊的位置,還新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土坯院子,那就是羊舍,羅用那些弟子合力幫他蓋起來的。 之后的日子里,羅用還得繼續(xù)收購山羊,今年他打算先收三百頭到五百頭的樣子,明年也許還會再補充一些,后年大后年,自家的羊羔應(yīng)該也就能繁育出來了。 “噠噠,噠噠……”這時候,從離石縣方向又跑過來一匹馬。 馬背上的男子頭上戴著青色幞頭,身著青色長袍,身姿矯健又透著幾分文人氣質(zhì),一看就是個能文能武的精英型人才,這時代雖然不發(fā)達,但是像這樣的青年才俊卻很有一些。 “敢問這位小郎君,此去西坡村,還有多遠?”那人在羊舍旁邊勒了馬,拱手問羅用道。 “前面一點就到了?!绷_用隨手指了指西坡村的方向。 “多謝!”那人又一個拱手,然后一甩馬鞭,噠噠噠又跑遠了。 “噠噠,噠噠……”不多會兒,那匹馬又跑了回來。 “敢問這位小郎君,可識得羅三郎?”這不是廢話嘛,住得這樣近,像羅三郎那樣的名人,十里八鄉(xiāng)哪里會有不認識他的,想來這家伙定是跑著跑著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在路邊看到的那個少年,搞不好就是羅三郎,于是他就又跑回來了。 “我便是羅三郎。”羅用咧嘴笑道。 “久仰羅三郎大名!”那人亦是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幾乎都要閃出光來,只見他一個翻身從馬背上下來,姿勢那是很帥氣的,只可惜落地不穩(wěn),一個趔趄差點沒摔著。 “在下杜構(gòu)。”他對羅用拱手道。 杜構(gòu)? 因為和杜惜有過接觸,羅用也留意過京兆杜氏這個家族,對于京兆杜氏,羅用印象最深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三國晚期的杜預(yù),另一個就是唐初的杜如晦。 這杜構(gòu)便是杜如晦的長子,帶過兵剿過匪,后來因為在打仗的時候傷了腿筋,辭官定居于萊州一帶,歷史上還流傳著他教萊州百姓釣針粱魚的故事,只可惜這個人最終還是被他弟弟杜荷的謀反案牽連,流放嶺南,死于邊野。 “原是杜大郎!”羅用也從那塊圓石上下來,站在路邊,與這杜大郎拱手見禮。 得知對方是杜構(gòu)以后,羅用才知道他剛剛那一個趔趄,并不是因為裝逼過頭沒有站穩(wěn),而是因為腿上有傷。 杜構(gòu)此次前來,是為了向羅用學(xué)習(xí)制皂的方法,雖然這皂方如今已是半公開狀態(tài),但是身處權(quán)力中心之外的人,卻往往也沒有渠道可以學(xué)得這制皂之法。 聽聞圣人已經(jīng)遣人去草原上傳授此法,只是要等這制皂的方子廣為流傳,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實現(xiàn),于是像杜構(gòu)這樣的閑散人,就只好千里迢迢從膠東半島騎馬來到黃土高原,找羅用學(xué)習(xí)來了。 他倒也不是空手而來,他背上背著的那個包袱里頭,除了錢幣干糧,另外還有一袋種子。 說到這個種子,那可真是大有來頭,正是那大名鼎鼎的的占城稻是也。 占城稻乃是秈稻,相當耐旱,而且據(jù)說生長周期很短,他們這里若是要種,應(yīng)也是可以種得出來,只需在夏季前后最暖的時節(jié)播種即可。 若是果真被他們種成了,那么他們這里以后也就有米飯可吃了,雖然那秈米的口感還是要比粳米略差些。 杜構(gòu)從前在京多年,也頗結(jié)交了一些好友,此稻種便是從南方一位友人那里得來,原是打算在萊州地區(qū)種種看,前些時日聽聞羅三郎亦在收集各地種子,便拿了一些過來,想與他學(xué)那制皂的法子。 第99章 趕時髦 那制皂的方子既然已經(jīng)獻給了皇帝,推廣一事自然也就由他們做主,羅用不想再橫插一杠,也不想在這時候去搶皇帝的風(fēng)頭,為自己刷存在感。 但是這些占城稻的種子,羅用肯定還是得要的,這時候的運輸費多貴啊,本地能種些稻子,比花錢去買外地的稻谷肯定劃算得多。 于是羅用就對那杜構(gòu)言道:“這制皂的方子既然已經(jīng)獻給圣人,那自然就是圣人的了,杜大郎若是想要方子,怕是還得去與圣人商議?!?/br> 杜構(gòu)聽聞此言,苦笑著向羅用拱了拱手,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 這里頭的彎彎繞繞,其他人或許想不明白,杜構(gòu)本人卻也是接觸過權(quán)力中心的,知道羅三郎此言并非托詞,只是這千里迢迢地一路騎馬過來,諸般辛苦,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心中難免失落。 “不知杜大郎學(xué)得此方去,欲做何用?”羅用問他道。 “便是為了給萊州父老尋個掙錢的營生?!倍艠?gòu)回答說。 那萊州靠海,當?shù)厝艘揽看驖O為生,也種些莊稼,糊口基本上是不成問題,但是一個地方的經(jīng)濟想要發(fā)展起來,人民想要過得富足,他們就得要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得有東西能從萊州地區(qū)賣到外地,換得錢來。 這制皂的營生,說起來草原上的人確實是比他們更有優(yōu)勢,但這也并不影響其他地區(qū)的人也跟著做肥皂給自己增加收入,這年頭掙錢可不容易,光靠種地或者捕魚,日子總是過得艱苦,萬一再有個什么七災(zāi)八難的,普通家庭根本扛不住。 “既是如此,不若我便把那牡丹坐墊的手藝教與你?”羅用直言道。 “!”那杜構(gòu)聞言先是吃了一驚,然后馬上拱手道謝:“如此,便謝過羅三郎了!” 那牡丹坐墊的大名他自然也是聽說過的,聽聞去年在長安城大紅大火了一把,長安陳中許多富貴人家都用離石縣產(chǎn)的牡丹坐墊,近來因為天氣實在是熱起來了,用的人漸漸才少了。 若他能學(xué)了這門手藝回去,在萊州當?shù)匕l(fā)展這個產(chǎn)業(yè),將來他們做出來的產(chǎn)品,北上能賣往河北道各地,南下能賣到淮南道各地,那淮南的蘇杭揚州可都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 “這回倒是我占了三郎的便宜?!倍艠?gòu)心中雖喜,但到底還是大家族出來的人,并沒有失了儀態(tài)。 “無妨,這牡丹坐墊如今各地也都有人做?!爆F(xiàn)在做牡丹坐墊的人確實很多,尤其是長安城內(nèi)外,只是真正做得好的還是少數(shù)。 觀杜構(gòu)此人的性格,并不像是那種精明嚴謹難說話的,甚至還有幾分松散隨性,這時候羅用若是與他商議,讓他將那些稻種賣與自己,對方應(yīng)也是會答應(yīng)。 只是那樣又有什么意思,千里迢迢,何必讓人白跑一趟。 用牡丹坐墊的手藝換取這些稻種,羅用也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吃虧的地方,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品種的稻子原本應(yīng)是要等到宋朝才能真正得到大范圍的推廣,那都是幾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唐初這時候,占城稻這個東西還不知道在哪里犄角旮旯里頭長著呢,沒有一點渠道,還真就弄不來。 雙方既已說定,那杜構(gòu)也沒有防著羅用,直接就先把那些種子給了他。 羅用將這些種子分成兩份,一份自己留著,收到空間里面以防萬一,另一份交給租了他的田地的那些弟子,叫他們一人拿一些過去種,各人都記下自己的種植方法,等到秋后收貨的時候再做比較,看誰種出來的稻子最好。 之后的日子里,杜構(gòu)便在西坡村住了下來。 羅用在他弟子的那個院子里給他尋了一間屋子,杜構(gòu)每日除了去許家客舍吃飯,就是在這個院子里練習(xí)制作牡丹坐墊。 因為這杜構(gòu)學(xué)得實在仔細,問問題也總能問到點子上,有一回羅用實在忽悠不過去,就跟他提了一提光線和結(jié)構(gòu)這些素描繪畫概念。 然后這杜構(gòu)就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從前他所學(xué)習(xí)的繪畫,主要還是從線條脈絡(luò)入手,而素描所畫的,則是光線,是明暗關(guān)系,這對于他來說簡直太新奇了,一時間竟然拋下牡丹坐墊,用自己燒出來的竹炭練習(xí)起了素描。 這杜構(gòu)在西坡村住了一些時日以后,在村子里那些年輕男子之間,竟然也悄悄興起了幞頭。 從前他們村子窮的時候,自然也是沒有這種講究的,現(xiàn)在經(jīng)濟條件有所改善,又見著一個年輕帥氣有風(fēng)度的士族郎君扎著幞頭每日在村子里晃來晃去,有些個村人見了,難免就要學(xué)樣。 那幞頭所用的紗羅軟巾價錢并不便宜,但是這么一塊布料只要買回來了就可以用很久,所以還是有不少人家舍得拿錢去買。 羅大娘也托人從城里買了兩塊沙羅軟巾回來,一塊給林五郎,另一塊是給羅用的。羅用不肯戴,結(jié)果就被她和二娘兩個硬摁下去,用那塊軟巾在他頭上扎了個平頭小樣。 “你瞅瞅,這烏沙就是襯人?!痹炅?,羅大娘左看右看,滿意得很,她們家三郎本來就長得干凈斯文,再扎上這么一個幞頭,看起來就更有書生氣了。 那沙羅軟巾就是一塊青黑色的紗質(zhì)布料,亦有烏沙之稱,后世的烏紗帽,便是由此演化而來。 “以后就這么扎了。”二娘當即替羅用拍板道。 “土白土白的麻衣短褐,配上這個青黑幞頭,看起來傻透了。”羅用嫌棄道。 不是他不肯領(lǐng)大娘的這份心,著實是他身上這一套裝備它一點都不配套啊,村里頭那些人扎了幞頭以后是個什么樣,羅用可是天天都看在眼里的。 “那有甚,我看著挺好的?!倍锏?。搭嘛,那確實也不是很搭,但只有一個頭好看,那也是好看啊,年紀輕輕的小郎君,該打扮就得打扮。 “等出了孝期,我給你做兩身精神點的衣袍?!贝竽锖逍『⒌溃骸靶辛?,明日記得自己扎好,莫要偷懶?!?/br> 二娘還跟他保證說:“你扎著比咱村里那些人都好看,真的?!?/br> 羅用:……權(quán)當你是在夸我了。 為了不讓大娘二娘她們失望,羅用第二天一早就硬著頭皮給自己扎了個幞頭。 本來還想找兩件衣服配一配,結(jié)果打開衣柜一看,別說搭配了,正經(jīng)的像樣衣服也沒一件,只好接著穿昨天那一套土白短褐。 “呦,三郎這幞頭扎得不錯。” “好看。” “幞頭就得是這樣的小郎君來戴才好看?!?/br> “這是大娘給買的吧,我看林五郎今日也戴了,他戴著沒你好看?!?/br> “……” 西坡村村人見羅三郎戴了幞頭,一個個都競相夸獎。聽多了溢美之詞,羅用幾乎都要以為其實是他自己的審美出了問題,其實大伙兒的眼光才是正確的,土白短褐配青黑幞頭其實也是很好看的。 偶爾有別處的商賈過來這里買東西的時候,羅用也能頂著他那個嶄新嶄新的幞頭笑嘻嘻接待,反正他就是一個鄉(xiāng)下少年郎,有啥。 “阿兄,那杜大郎又來尋你。”下午的時候,羅用正在后院做肥皂,四娘跑過來對他說道。 “哦。”羅用應(yīng)了一聲,對四娘說:“你幫我推一會兒這個,我等一下就過來?!?/br> “行。”四娘應(yīng)得也很爽快,這時候彭二正在坡下煮豬食,二娘在旁邊屋子里給這幾日長好了霉菌的豆腐塊裝壇,大伙兒都忙著呢。 羅用放下手里的活計正要出去,想了想,又伸手去把頭上那塊沙羅軟巾給解了下來。 “你為啥又把幞頭解了?”四娘嚷嚷道,兩個阿姊都說三郎扎幞頭好看,四娘也覺得挺好看。 “早上沒扎好,剛剛干活的時候松了?!绷_用說道。 別人也就罷了,杜構(gòu)跟前,實在丟不起這個人啊,最近他們村的人就是學(xué)的人家才開始扎的幞頭,結(jié)果這一個個的扎起來,愣是趕不上人家一半好看。 “咦……”四娘顯然不信。 第100章 貞觀九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