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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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兩日,羅用的幾個弟子簇?fù)碇粋€衡姓弟子來找他,說那弟子做了一個很好用的工具要交給羅用。 羅用拿過那東西一看了看,見是一個圓形木桶,桶上有個方形盒子,旁邊有個把手,握著把手搖了兩圈,被安裝在桶內(nèi)的一個竹制打蛋器便飛快旋轉(zhuǎn)起來。 “此物甚好?!绷_用很高興。 “師父喜愛便好。”那衡姓弟子作揖道。 這人名叫衡玉,羅用有印象,主要是他的年紀(jì)是所有弟子里面最大的那一個,都有五十多了,他家大孫子比羅用都要大上兩歲。 這衡玉會做木工,他家兩個兒子都會做木工,家里日子過得也還可以,先前之所以跟人一起去太原城給人盤炕,也是為了改善生活,倒不是因為活不下去,后來又隨許二郎等人一同來了西坡村,正式成為羅用弟子中的一員。 因他自己便有手藝,家中也有生計,不像其他弟子那樣常常要到西坡村來背豆腐腐乳出去賣,所以后來那些日子里,羅用也不是很經(jīng)??吹剿?/br> 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有這份心,得知羅家在做雞蛋糕的時候,要花費許多氣力打發(fā)雞蛋,便給他做了這樣一個打蛋桶過來。 這東西著實是做得不錯,在木桶邊緣那里,固定這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羅用估摸著里面應(yīng)該會有大小齒輪之類的東西,不然不可能達(dá)到變速效果,剛剛他就是輕輕搖動了兩圈,那桶里的打蛋器甩得都要飛起來了。 在如今這有限的生產(chǎn)條件下,齒輪這玩意兒也只能全憑手工制作,那可是精細(xì)活兒,而且用的木材若是不好,也很容易被磨損,所以這個打蛋桶,無論是在制作上還是用料上,想必都是下了很多成本的。 “你本就是身懷技藝之人,學(xué)了那盤火炕的手藝,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又何須花費如此多的心力為我制作此物?”羅用感嘆道。 “師父此言差矣。若是沒有師父此番作為,我離石縣的兒郎如何能從太原城掙來恁多的錢糧。早春的時候那趙大郎在縣中賣驢,很多百姓因此買得了價錢實惠的好驢子,第二次他再過來,又以不錯的價格,從這方圓百里收走了村人家中多余的糧食?!?/br> “我觀今春以來,離石縣中常有貴人前來。正是因為有了師父你,我們離石縣這一潭死水,才有了生機(jī)。” 衡玉言辭懇切,羅用卻被他夸得老臉發(fā)紅。 不管怎么說,能得到這個好用的打蛋器,他實在很高興,于是當(dāng)即便打發(fā)一桶蛋液,蒸了一鍋雞蛋糕和一眾弟子分食,雖然少了棗泥豆沙,滋味也是不錯,主要這回這雞蛋糕做得輕松啊,身體輕松了,心情自然也是格外地好。 第二日一早,羅用到那邊院子里去找衡玉,見他還未回縣城,便將自己昨晚畫出來的一張圖紙交到他手上。 “這圖紙你拿去好生琢磨,若真叫你做出來了,此物便取名為衡公車,如何?” “弟子愧不敢當(dāng)!”衡玉這時候正看那張圖紙看得入迷,一聽羅用這個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連忙作揖推辭。 “有何不敢當(dāng),既是你做出來的東西,自然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想那謝公屐,不過小小一木屐,也能得許多人追捧喜愛,你若能做出這車子,理當(dāng)名傳千古才是。”羅用知道這時候的人非??粗孛暎绕涫敲麄髑Ч胚@種事,更是做夢都想,有一些家族,為了一項技術(shù),一個名節(jié),甚至不惜全族性命。 迂腐嗎?未必。 或許應(yīng)該說這時候的人看得更加清楚才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古往今來多少人才,其中又有幾人能在這一片天地間留下屬于自己的一筆,為世人所銘記。 “此圖為師父所繪,自當(dāng)應(yīng)用師父之名?!焙庥襁@時候已是激動得老臉漲紅,口中卻依舊推辭,腰也彎得更低。 “我不欲變成車子被他人騎坐?!绷_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若也是不愿,那便另外給它取個名字便是。” “……”被人騎?衡玉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哈哈哈!”羅用不在意地擺擺手,笑著出了院子。 昨日他見了那衡玉做出來的那個手搖打蛋器,不止怎的,便想起前世的自行車來了,于是昨晚他就在空間里翻了翻,果然被他從一本書上翻到了自行車的圖片,于是就依樣畫葫蘆,整了一張自行車圖紙出來。 一方面他在心里猶豫著,這東西對于這個年代來說是不是有些太超前了,另一方面又覺得這個時代完全可以造出自行車,這么好的東西不拿出來發(fā)揚光大實在是太可惜了。 像這些工藝技術(shù)類的東西,在這個時代約莫還屬小道,士農(nóng)工商,工匠的地位比農(nóng)民還要低下,那魯邦再厲害,也沒聽說過有誰要推他做皇帝的,工匠出身,天然就讓他留給世人只能為人所用的印象。 亦或者前面這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借口,羅用這時候只是因為心潮激蕩,難以抑制地想要去做這件事,一想到自行車也會出現(xiàn)在七世紀(jì),他的心里就止不住的亢奮,連自行車都有了,將來是不是還能有一些別的什么……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大唐人民騎著自行車滿天底下亂跑的情景了。 羅用不是一個樂觀的人,小時候那些不好的經(jīng)歷讓他變得相當(dāng)悲觀,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厄運都有可能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他不是什么幸運的人,也絕不是上天的寵兒,所以他每走出去一步,都很自然就會想到最壞的結(jié)局。 穿來這里這么久,他一直小心謹(jǐn)慎,不敢掉以輕心,不敢輕易將空間里的東西拿出來,但這卻并不代表,他這輩子就會緊緊捂住那一空間的東西,不敢把它們往外拿,相反,他心里其實是想要把所有東西全部拿出來的。 羅用就是這樣,每做一件事,他都會給自己想好最悲慘的結(jié)局,但他并非沒有面對那悲慘結(jié)局的勇氣。 只要是他決定要做的事情,他就會去做。 來到這個時代越久,羅用就越是覺得,這里的人實在是花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在走路這件事情上面。給交通工具升升級什么的,實在是很有必要。 就像是羅用這幾天去過的小河村,走路差不多要三個小時,若是換了自行車,自少應(yīng)該能節(jié)約一半的世間才對。 在羅用的印象中,自行車和土路也是比較好搭配的,在二十世紀(jì)八九十年代的,很多農(nóng)村都還沒有水泥路,騎著上一輛自行車,行駛在鄉(xiāng)間土路上,照樣也是跑得飛快。 從肩挑手推,到用雙腳蹬踩,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jìn)步,作為直立行走的哺乳類動物,人類的雙腿從蹣跚學(xué)步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鍛煉,比起胳膊自然更加有力。 第34章 福窩 六月中旬,先前和羅用談過一筆腐乳買賣的郭安郭十五郎,總算是趕著他的那一輛馬車姍姍來遲。 在他的馬車后頭,還墜著另外幾輛馬車,那些馬車有的奢華有的簡樸,只那拉車的馬匹,卻無一例外,都是上等的好馬。 原本約好三四月便來取貨,結(jié)果卻拖到了現(xiàn)在,也非是郭安故意,只是他早前在長安城中結(jié)交的幾位好友突然來訪,說是找他一同出去游春,結(jié)果這一游,便游了兩三個月。 郭安出門在外,仆從杜義山也被他帶在身邊,郭家其他人并沒有來過西坡村,原以為他們最多出游個把月就該回去了,所以也沒有另派人過來西坡村,這一拖,倒是托得有些久了。 “你們快些走吧,我與那羅三郎之約,已是晚了數(shù)月?!惫驳能囎釉谇懊孀咧咧?,回頭一看,那些人又沒跟上了,當(dāng)即便讓杜義山停下馬車,回頭無奈沖他們喊道,這一路上走走停停地,都不知道耽擱了多少時間。 “十五,非是我們有意拖延,只這一路緊趕慢趕的,兄弟幾個這一身骨頭架子都要被顛散了,歇一會兒再走吧?!彼菐讉€友人紛紛要求休息。 這時代的馬車雖也有減震裝置,但到底還是木頭輪子,慢慢走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只這馬匹一跑起來,車中便是顛簸得厲害,短途還好,忍忍便過去了,長途著實是受罪。 奈何就算是受罪,這些人也還是要往外跑,你說待在長安城多好,富宿繁華,在眼下這個年代,全世界再也沒有比長安城更好的地方了。 “我便說叫你們在離石縣城中等一等,偏又不肯。”郭安對這幾個家伙也是有些無奈。 “我等先前就聽人說過這離石縣的名頭,長安城那馬記商行便有賣那種名叫腐乳之物,只可惜數(shù)量不多,我?guī)讉€去得晚了,終是沒買著,聽聞那做腐乳的羅三郎便在那西坡村,怎能不去看看?”這些人離開長安城也有些日子了,關(guān)于那羊絨襪子的事情,倒是還沒能聽說。 那幾人橫豎就是不走了,非鬧著要休息,郭安也是無奈,只好下車去與他們說話。 眼下這個時節(jié),河?xùn)|道的氣候著實不錯,日頭暖洋洋地曬著,并不燙人,風(fēng)也和煦,雖已進(jìn)了夏季,卻并不像長安城炎熱。 幾人正在路邊說話休息,卻見前方不遠(yuǎn)處,有兩人遠(yuǎn)遠(yuǎn)行來。 這條路倒也不算荒涼,一路上時不常就能遇著行人,這會兒見著兩個人,半點也算不得稀奇,只那兩人身下騎著的那是什么物件? 也不是牲口,跑得卻那般快,而且還不像馬匹那般跑起來就會上下顛簸,看起來竟是十分地平穩(wěn),待行到了近前,前方道路上有一個水坑,只見他們一前一后,手里握著的把手一歪,身子一斜,咻一下便從水坑旁邊掠過,那身姿動作,便猶如那天上的燕子一般,輕盈又快捷。 這幾人皆是看傻了眼,等那兩人都走出去老遠(yuǎn)了,這才想起來要喊他們過來問問,結(jié)果一喊兩喊的,對方愣是沒聽到。 事實上又哪里是真沒聽到,假裝罷了,這些天他們騎著這腳蹬車四處行走,遇著個人都要被拉住了問上半天,這幾個人剛剛既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他們自然是要瞅準(zhǔn)了機(jī)會趕緊跑了。 “是否要策馬去追?”一人問道。 “罷了,此二人像是在趕路,不如去西坡村看看,待我問過那羅三郎,他應(yīng)是知曉此物?!惫驳馈?/br> 既然郭安都這么說了,其他人也都覺得有道理,于是也就不再休息,各自上了馬車,策馬飛奔,前往西坡村。 有那兩三人同乘的,這一路上免不得就要聊上幾句。 只見在這一條土路上,幾輛馬車顛簸著前行,車內(nèi)的人卻坐得甚至安穩(wěn),絲毫不見東倒西歪的糗態(tài),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底蘊? …… “你們看剛剛那東西,可是車?” “必定就是了,我看它分明是由木頭所制,行在路上卻是那般輕盈快速,必定是由能工巧匠精心打制。” “不想這鄉(xiāng)野小村,竟能有此般奇物。” “什么奇物,我看分明就是神器,如此鬼斧神工,想來那人必定是魯班再世?!?/br> …… …… “別處的車不是要用人力去推,就是需得牲畜去拉,這里的車竟然能用腳蹬,著實神奇?!?/br> “用腳蹬自然是更加省力,君不見那嬌滴滴的小娘子,手里頭怕是連一斗米都提不得,腿上卻也能支撐得起百八十斤的身體重量,行走自如?!?/br> “兄臺此言差矣,扣除了雙腿的重量,誰人還能有百八十斤?有那百八十斤的,便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了,哈哈哈!” “沒那百八十斤,總也有個大幾十斤,橫豎是比手上的力氣大?!?/br> “確實是這個道理?!?/br> …… …… “今日有緣得見此奇物,便是賣了這匹馬,我也是要買一個那種車的?!?/br> “早知便不在外面晃蕩這般久了?!?/br> “云兄身上可還有余錢?” “并無。” “果真無?” “當(dāng)真無?!?/br> “不知那車子要多少錢,郭十五,你知這離石縣城有當(dāng)鋪沒有?” …… 這幾人心中紛紛都想著,便是價錢再貴,也一定要買得了那車,到時候帶回長安城中,大街上那么一騎,非得把那些昔日好友都給眼紅死。 只不知那車子究竟作價幾何,身上這些銅錢是否夠了…… 這幾人懷著期待又忐忑的心情來到了西坡村,找到了羅三郎一問,對方報出來的價錢,卻差點沒叫他們把下巴給驚掉了。 “什么!竟然只要三百文!你此話可是當(dāng)真?”說話此人因為吃驚過度,聲音便比平常高出幾分。 “……”院中不少人紛紛把目光投到這幾人身上,這又是哪里來的有錢郎君,竟是不把那三百文當(dāng)回事。 那一斗粟米若按五文錢來算,那三百文錢,可就是六斛粟米,五六畝地一年的收成都在這里了,還得是在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年景,田地還不能太薄。 前些天,那衡木匠父子三人剛剛打造出這種車子的時候,村人們便明白了它的好處,像這種用腳蹬的車子,不用說,肯定是比手推肩挑更省力氣啊,而且走得也快。 當(dāng)時就有那膽子大的年輕人騎上去,在村子里的土路上來來回回地溜達(dá),剛開始的時候還是用的兩條腿在地上劃,劃著劃著,劃出感覺來了,就敢上腳去蹬了。 村民們看著他身輕如燕地在那條土路上穿梭,心中俱是震撼,原來不用騎馬,人竟然也能跑得那樣輕松那樣快。在那一瞬間,很多人甚至覺得,有生之年若是能得一輛這樣的車,縱是死了也無遺憾。 奈何那衡木匠卻說,一輛這樣的車,要賣三百錢。西坡村現(xiàn)在幾乎家家戶戶做豆腐賣,攢了這小半年,家資肯定也有一些,只是叫他們一下子拿出這三百文錢,心中還是十分不舍。 剛剛雖然也有過那一霎那的目眩神迷,只是沖動過后,理智回歸,那錢便再也拿不出來了,那可是整整三百文錢啊。 還有那些附近村子里的年輕人,得了消息,紛紛跑過來看究竟,只是在聽說了這一輛車子需得花三百文錢才能買得的時候,個個都是一臉的遺憾和惋惜。 不過那羅三郎也說了,若是沒那三百文錢,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獲得,一個是那車鏈條,只要能做十個鏈條出來,便可換得一輛車。 那鏈條的結(jié)構(gòu)倒也不算特別復(fù)雜,就是比較精細(xì),每一截鏈條都是由好幾個小零件組成,其中有兩個薄片,兩頭俱是帶孔,還有兩個圓環(huán),將兩個圓環(huán)夾在兩個薄片的兩端,四個小孔兩兩相對,再在孔中穿兩根小棍,鏈條的一截便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