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我不習(xí)慣?！?/br>
    “別怕，侍衛(wèi)門在另一堆篝火前頭，這只有我二弟和御史中尉，他們也不是外人，你別說話，安靜吃你的就是了。”晏清源半張臉被紅光映著，平添幾分柔和，一聽晏清河也在，歸菀更堅(jiān)定了決心，咬了咬牙，知道他這個人，說一不二，只得另辟蹊徑，紅著臉憋出一句來：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br>
    聲音只有歸菀自己聽得到，晏清源見她含羞杵在那，不知瞎嘀咕什么，眉頭微蹙：“怎么了，你穿著這身衣裳怕什么？”

    歸菀不說話，幾步走到他跟前，把帳子從他手中一放，隔斷外頭的聲色，扯了扯晏清源衣角，稍稍提高了些聲調(diào)：“我不要和他們一起，我只要和你一起?！?/br>
    說罷自己都覺泛酸，晏清源笑罵一句：“矯情?！表槺阍谒沁^了一把，眼睛里閃著佻薄的光，聲音放低了，“只想和我在一起啊，不打緊，漫漫長夜，有的是時間消磨，我只怕你沒精神呢?！?/br>
    歸菀被他這雙眼睛一瞧，很快勘破他意有所指，臉更紅了，索性豁出去，上來就環(huán)住了晏清源，兩只手緊緊交扣在他腰間，將發(fā)燙的臉，毫不猶豫貼了上去：

    “我不要出去見其他男人，晏清源，我只見你就夠了。”

    每每自她口中道出“晏清源”三字，都似恨似怨，這一回，幽幽的，宛若一聲嘆息，又帶著小女孩的嬌氣，晏清源低首鎖眉，看她第一回這么主動，摩挲起滿頭青絲，頓了一頓，才意味深長笑了一聲：

    “好，那就不見，不過，那羅延總可以見的罷？我得讓他給咱們再搭個架子烤rou?！?/br>
    歸菀身子一下xiele勁，總算捱過，抬首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出來時，果然引來一片目光，歸菀躲在他身后，恨不能踩在他影子里，不叫任何人看見，崔儼一看這情形，明白□□分，只是笑，自顧撕咬著鹿腿，呷起了正宗的竹葉青。

    倒是那群親衛(wèi)，眼神都不是很好使，見晏清源一現(xiàn)身，忍不住端起酒盅欲再喊他敬酒助興，那羅延搭眼瞧出苗頭，趕緊攔了一道：

    “又吃又喝的，還堵不上你們的嘴！沒看見大將軍要帶人去鷹場？”

    眾人定睛一瞧，真是鷹場方向，只覺晏清源身后跟了個小尾巴似的，雖穿著騎裝，但走起路來，裊裊娜娜，倒像個女子，還想再打量，那羅延給劉響丟了眼神，起身走了，劉響心領(lǐng)神會，吆喝著劃起拳，很快打散了親衛(wèi)們的注意力。

    晏清河慢慢斟了一小碗酒，剛沾到唇邊，一眼認(rèn)出那個娉婷身影，驚鴻一瞥，緊跟著大將軍過去了。他眼簾一垂，酒碗就擋住了半張臉。

    篝火新燃，松枝的香氣也跟著彌漫，歸菀坐下來，覺得一切都很稀奇，看那羅延大刀闊斧地架上了一只野糜。

    雪亮的切刀握在晏清源手中，在空中庖丁解牛似的，輕車熟路，等灑了鹽巴，刀一丟，晏清源挽了袖口，徒手就扯掉一塊后腿rou，遞給歸菀：

    “這一塊不膩，你試一試?！?/br>
    歸菀為難，左看西瞅，總歸無從下口，晏清源只得給她撕下一縷，連皮帶rou的，歸菀張開貝齒，入嘴卻是香噴噴一團(tuán)，可太過有嚼勁，腮幫子未幾酸了，勉強(qiáng)一咽，都堵在細(xì)細(xì)的喉嚨里。

    意思一下，就此作罷，歸菀兩手油，張著尷尬，又不知往哪里抹，遠(yuǎn)遠(yuǎn)的，見那羅延打來了盆清水，連帶澡豆一并備齊，歸菀才浸水盥洗了一番。

    “這是大將軍打的獵物么？”歸菀掏出帕子揩了揩手，見晏清源雖是大快朵頤，卻并不帶一點(diǎn)粗魯氣，也是納罕，晏清源一腳踩在半截木樁上，端起酒，一飲而盡，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歸菀一面無賴疊著帕子，一面笑道：“我還以為大將軍今日射不正了呢?！?/br>
    晏清源放慢咀嚼，兩腮微微動了動，眼睛從歸菀面上，游移到她小腹間，笑哼哼的：“夜里我自會教你知道我射不射得正。”

    一句話，就把歸菀弄得滿臉緋紅，無論正大光明還是旁敲側(cè)擊，總能被他引到邪路上去，想起那根沒石的箭鏃，歸菀一下又被定住了神。

    他那枝箭到底為什么射偏了？疊好的帕子，又被攥作一團(tuán)。

    歸菀腦中清明，心里倒并不覺有多可怖，琢磨許久，不知他為何突然就翻臉無情，是膩了么？歸菀耳朵發(fā)起燒來，掐了掐掌心，像是在下什么決心似的。

    兩人一時沒了話，紅光在面上一閃一閃的，噼啪亂響的煙火，跳在眼睛里，在這夜幕蒼穹下，竟有幾分故人遠(yuǎn)歸的溫馨。

    馬兒突突的噴鼻聲，斷續(xù)傳來，親衛(wèi)們的歡聲笑語，也灑珠子似的，傾倒一地，歸菀抬頭看了看，那鉤月牙，馬上就要消逝了。

    她忽然就很想念春天，月牙兒穿過蓬蓬的游云，地上一霎亮，一霎暗，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梨花瓣子，比月牙還要光潤。

    夜空中傳來一聲尖利鳥鳴，歸菀才猛得回神，忽的想起白日所見，正猶豫相問，晏清源的目光投過來，黑沉沉的，比夜幕還要深邃。

    歸菀向來有點(diǎn)怯他這種看不透的眼神，只覺這人沉默的時候，同樣教人透不上氣，再一回神，一角衣袂從眼前掠過，原是晏清源起了身，稀里嘩啦一陣凈好手，幾滴水珠子，都甩自己面上來了。

    見他去尋手巾，不自覺的，趁這個當(dāng)口，歸菀朝晏清河崔儼兩人坐的方向張望了一眼，不遠(yuǎn)不近的，瞧不太清眉眼，只覺那兩人，似乎都往這邊看著，可手中明明持酒持rou的，又不太像，許是自己的錯覺。歸菀摸了摸和他們一樣的巾帽，心底掠過一陣嫌惡，偏把自己的頭發(fā)給抖落了出來。

    一連串動作，晏清源瞥的清楚，索性將她帽子一拽，緞子似的青絲立刻在風(fēng)中飄舞起來，連帶著陣陣馨香。

    歸菀低呼一聲，扭頭看他，晏清源慣性拍打幾下灰塵，沖歸菀展顏：“一整天，拘壞你了?！?/br>
    “我要是只蒼鷹就好了?！睔w菀忽然說了句傻話，情不自禁的，說罷也覺得自己癡了，忙借問掩飾：“大將軍的那只鷹隼呢？”

    晏清源好整以暇地抱起肩，笑問道：“回前頭鷹場了，想看看么？”

    于是攜歸菀重新上馬，馳了片刻，到一地勢開闊處，尚且亮著一線燈光，等晏清源一下馬，就有人過來見禮相引，至于鷹場是個什么地方，歸菀很快從晏清源口中得知了：

    正是他訓(xùn)鷹的地方。

    蕩架上鐵鏈聲嘩啦直響，歸菀好奇，借著晏清源手中那盞燈，才瞧清一只白頭鷹，正猛烈地拿著鷹喙去嘬擊拴在它腳上的鐵鏈，隱然間，已是鮮血淋漓一片。

    歸菀不忍心看，別過臉去：“為什么要把它困在這里？”

    鐵鏈子猶在錚錚作響，每一下，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尤其刺耳，晏清源抱肩淡笑：

    “傻孩子，你以為它為什么會乖乖聽話？”說著忽掂了根細(xì)木棍在手，對著剛欲瞇眼打盹的白頭鷹就是幾下爆頭，那鷹立刻沒了睡意，重新啄起冷硬的鐵鏈。

    “你要把它打死了！”歸菀忍不住去制止他，晏清源一把丟開，看歸菀臉都急紅了，忍不住哈哈一笑，“放心，只是折磨羞辱它，你看，等它那堅(jiān)硬的喙子都流血結(jié)痂，睡也不能睡，死也不能死，這個時候，你來猜一猜，要怎么做？”

    歸菀呆呆地看著那白頭鷹，它不是蒼穹之王么？

    “你這樣折辱它，不如殺了它！”歸菀不知想到什么，忽抬起泛紅的眼睛，晏清源笑而不語，在白頭鷹身上掃了兩圈，一手拈起鐵鏈，笑了笑，轉(zhuǎn)而托起歸菀此刻略顯倔意的小下巴：

    “不，我會在它沒日沒夜徒勞掙扎后，疲于應(yīng)付再無所謂尊嚴(yán)榮耀之際，喂它最新鮮的兔rou?！?/br>
    歸菀心頭悸動不已，噙淚搖了搖頭：“它不會吃的?！?/br>
    “也許罷，但我可以告訴你，十有八九，它都會吃下去，并且變得乖巧溫順，你讓它走，它都不會再逃，偶有例外的話，”晏清源松開她下顎，揉一揉那軟燙的紅唇，“也就只好殺了?！?/br>
    “你們訓(xùn)鷹都是用的這個法子？”歸菀打了個寒顫，那鷹又慢慢沒了力氣，停將下來，晏清源照例拿起木棍，對準(zhǔn)鷹頸，就是一陣狠手，歸菀實(shí)在看不下去，扭頭奔了出來。

    外頭夜風(fēng)還是涼，吹得人清醒不少，歸菀身上，卻一陣熱，一陣?yán)洌瑴啘嗀?，不知身在何方，聽身后馬蹄聲近了，晏清源一個俯身，便如隼捉兔子似的，將她拎到了馬背上，穩(wěn)穩(wěn)跌在他懷間。

    “唔，你看星光?！标糖逶淳尤挥信d致抬了抬頭，給她指著閃爍的星辰，歸菀思緒繁亂，腦子里還在想著那只白頭鷹，血淋淋的畫面也還在眼前，輕喘著抬眸望去，只見天際一顆流星霎那劃過，耀眼極了，卻轉(zhuǎn)瞬隕落，一時更覺惘然。

    發(fā)覺她身子微抖，晏清源將她往懷里深送幾分，語調(diào)曖昧：“是你自己想要看，倒被嚇著了，你放心，鷹是這么訓(xùn)的，可如果是一只小狐貍，那就是另一種法子了?！?/br>
    “什么法子？”歸菀喃喃問道，晏清源一手已經(jīng)自領(lǐng)口探進(jìn)去了，腦子里不知閃過了什么，無名業(yè)火一頭躥了上來，后面的聲音跟著低沉，“嗯，回帳子里，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第57章 千秋歲（4）

    一路疾馳，直到聽見潺潺的一陣溪水聲，晏清源才扯韁勒馬，放慢了速度。篝火依舊燒得半邊天通紅，已經(jīng)喝的醉意朦朧的親衛(wèi)們，七七八八躺了一地，只剩那羅延劉響兩個清醒的，還在烤著rou，不緊不慢地碰碗低聲敘話。

    “世子爺回來了！”那羅延眼尖，推了一把劉響，兩人正要起身，那羅延忽又拽回了劉響，弄得劉響一愣一愣的，回頭莫名看他一眼，再看晏清源似抱著走時的跟班，徑直往營帳里去了。

    劉響呆住，不解問那羅延：“大將軍抱著個男人做什么？”

    說的那羅延一口酒噴出來，抹了兩把嘴：“劉校尉，你這眼疾病入膏肓??！”

    偏劉響是個較真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抬起杠來。

    進(jìn)了營帳，被馬背冷風(fēng)吹到嘴木的歸菀，這才得了幾許暖和氣，可還困在晏清源懷中，她一掙扎，晏清源恍若未知，一把將人往榻上一摔，歸菀悶哼一聲，隨即半撐著手臂坐起來，那邊秋芙花芽兩個早被他揮手斥退了。

    “我哪里惹大將軍不高興了？”

    方才下馬時，不及反應(yīng)，就被晏清源橫腰抱了起來，一路走來，卻好似只為摔她這一下，歸菀咬唇看他，晏清源面上寡淡，拿青鹽水漱了口，拿手巾擦了手臉，往盆中一擲，坐在胡床上開始脫靴子：

    “是呢，我今日的確不大高興，你說，該怎么辦？”

    外頭風(fēng)寒露重，雖到了二月，可春天的氣息還不知在哪兒，歸菀心間也跟著發(fā)顫發(fā)涼，想他這一整天種種怪異，凝神片刻，一骨碌下了榻，在晏清源跟前蹲下去，又只留了滿頭的烏發(fā)給他。

    胡靴已經(jīng)脫掉了一只，晏清源見狀，心照不宣，也不阻攔，直起腰身，眼皮一垂，看歸菀兩手攀上來，玉管一樣，白的剔透晶瑩，估計(jì)是伺候過她爹爹，駕輕就熟地給褪下來了，工工整整擺放在一旁。

    脫完了靴子，歸菀沒閑著，雙目四下一掃，奔向茶壺，給他斟了大半盞茶水，畢恭畢敬端來了，遞到他跟前：

    “大將軍請用茶?！?/br>
    這半日看的晏清源欲笑不笑，一把推開了：“陸姑娘，真是能屈能伸，做得了小姐，當(dāng)?shù)昧搜诀?，我還真是小看你?！?/br>
    歸菀眼睫低垂，端著個茶盞，就像端了樣心事，裊裊絲絲的水汽蒸騰上來，她整張臉浸在后面，便是欲說還羞了：

    “大將軍今日心情不豫，我想讓你高興不成么？”

    晏清源看她這副樣子，渾身燥火跟著起來，眉頭一挑：“想讓我高興啊，”他鼻間哼出一聲笑，“該哪兒使勁菀兒還不清楚？”

    歸菀攢眉，紅著個臉，支支吾吾的：“我給大將軍捶捶腿？”說罷就放下了茶水，轉(zhuǎn)手就給他捶起腿來，晏清源一把攥住那纖細(xì)的腕子，馬鞭點(diǎn)著她額頭：

    “小狐貍，你是在跟我裝傻呢？”

    兩手一搭肩，歸菀便被他提溜起來，雙手絞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這下也沒轍了，不知該如何討好，許是帳子中燭光之故，舊景重現(xiàn)似的，想起壽春的那些個日日夜夜來，晏清源眼風(fēng)微微一動，馬鞭指過去：

    “去，把竹葉青拿來。”

    歸菀得了明確指令，忙取來酒水，左右一看，給他斟滿一斛，小心翼翼捧過來，臉上紅紅的，柔聲道：

    “大將軍是要借酒澆愁嗎？”

    晏清源兀自接過：“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罷，來，你陪我喝幾杯?！狈路鹬浪芙^似的，皺眉笑道，“不是想讓我高興么？勿要再推三阻四。”

    歸菀無法，只得重拿了個匣子里的荷葉杯，小巧玲瓏的，看晏清源酒沾到了嘴邊，并不知他未飲下，自顧心一橫，一氣灌下去了。

    從喉頭，到胃間，整個腔子里立刻火燒火燎，嗆得她捂面彎腰，不覺扶著晏清源肩頭猛烈咳了起來。

    竹葉青醇厚，本并無沖勁，無奈歸菀不勝酒力，儼然被灌了鴆毒一般的反應(yīng)，待她稍稍平復(fù)，一張小臉，嫣然百媚，眼角隱約有些碎淚，更襯的一雙妙目春水盈盈，春波微蕩，晏清源不錯目盯了這半晌，將斛一丟，便把人抱在了懷中。

    歸菀氣息不穩(wěn)，正要伸手推他，晏清源已經(jīng)擁她滾到榻上，咬著她耳垂發(fā)狠道：“我這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射得正！”

    話里意味明顯，歸菀兩手抵著他胸膛，圓潤的幾個小腳趾都蜷了起來，腦中閃過那半截箭羽，嬌嗔地看著晏清源：

    “我知道大將軍有百步穿楊的本事，是我說錯話了！”

    她這眉眼一動，瞬間鮮活起來，跟吃了顆酸果子一般，招得五官活絡(luò)。晏清源看著她鋪開的秀發(fā)，更襯的人柔弱堪憐，低笑著去摁她雙腿：

    “唔，這會兒知道錯了？百步穿楊倒不算什么，不如再多領(lǐng)教領(lǐng)教我別的本事？”

    說罷，親了親她眉眼，溫柔又輕薄地沖歸菀微微一笑：“別繃這么緊呀，到時還是你吃苦頭?！?/br>
    歸菀羞怯地動了動腰身，想要分他神，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回看著他：“大將軍還沒告訴我，該怎么訓(xùn)小狐貍？”

    “你不說，我倒忘了，馴服小狐貍啊，”晏清源目中沉沉，嘴角玩味的笑意更盛，眼前閃過一束金燦燦的驕陽，聲音就暗了，“我這就告訴你好不好？”

    酒意慢慢上臉，歸菀知道躲不過了，昏昏沉沉間，只得努力放松著自己的身子，忍下這難捱的一陣狂風(fēng)暴雨，如被扔上岸的魚兒一般，大口喘著氣。

    很快，酒力又慢慢浸到骨子里去了，飽滿的胸膛，劇烈起伏開來，歸菀在迷情中恍恍捉住一絲念頭：

    他會高興么？

    唇上忽被吸吮的發(fā)麻，歸菀難耐地抱住了晏清源的頭顱，纖指插進(jìn)他密發(fā)中，在攀上高峰的剎那，卻只恨自己手中無利刃，可以斬下這顆高傲的大好頭顱。

    身下的少女，儼然已成新的沙場，任由他開疆拓土。

    酒力與情、事的雙重沖擊下，歸菀便在晏清源的喘息聲中，昏睡了過去。

    晏清源一身大汗淋漓，許久，才從歸菀身上下來，仰面盯著帳頂透出一聲聲沉重鼻息，待喘息定了，一側(cè)眸，對上歸菀闔上的雙目，知道她已是疲累至極，稍事休息，拿手巾替她擦干了汗跡，裹上毯子，才慢慢撐起一只手臂，托腮凝視著她熟睡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