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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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你……你那么瘦?” “對呀?!眿蓩梢荒樥J真的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我剛回來時,比我原先瘦了至少百來斤?!?/br> “什、什么?百來斤?等等,你讓我仔細想一想。”秦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其實算是整個馮家頭一個知曉嬌嬌存在的人,不過就算如此,她也并不知曉全部的真相。 道理很簡單,所謂的秘密,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因此,嬌嬌親爹只統(tǒng)一了個說法告訴家里人,沒說嬌嬌是jian生子,只道是外室女。至于為什么明明家中嫡妻不介意他納妾,他偏還要在外安家,借口還是挺容易找的,譬如對方身份太卑微,與其讓她入府,不若養(yǎng)在外頭更合適些。又說對方已病故,這才將女兒帶回了府中。 “老爺說,你的生母剛過世?”秦氏倒是能理解嬌嬌不曾戴孝,畢竟對方身份卑微,加上老爺要帶她回來認祖歸宗,那肯定不能給親娘戴孝。事實上,就算是馮家正經(jīng)的妾室沒了,其親生兒女也僅僅是在心中哀悼,根本就無需戴孝,馮家也不會允許他們戴孝的。 嬌嬌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對,我親娘已經(jīng)過世了。”過世是真的,只不過并非剛剛過世。 秦氏顯然沒意識到嬌嬌的回答里故意略過了剛過世的“剛”字,她只以為當(dāng)閨女的不愿意提起生母離世一事,因此也沒過多追問,而是岔開話題道:“所以你在回府之前大病了一場?” “是的,病得很嚴(yán)重,前后大概有半個多月,差不多二十天吧?!眿蓩苫貞浟艘幌拢捌鋵嵕唧w日子我也有些迷糊了,反正就是病得昏昏沉沉的,每天醒來就哭,哭累了就暈過去,也沒怎么吃東西,就婢女拿米湯硬灌了一些……就這樣吧,應(yīng)該是的,反正后來我就被父親帶回來了,路上也挺累的?!?/br> 嬌嬌其實不太愿意回憶那段時日,甚至有時候,她更愿意去回想上輩子的事情,畢竟除了最后的死亡外,她整個人生都是很順?biāo)斓摹>瓦B最后的死亡,也談不上有多痛苦。她只覺得,生離比死別更叫人難以接受,不愿回想。 而嬌嬌在說這段話時,秦氏一直認真的看著她,看她一臉的難過,眼底里也都是滿滿的痛苦,這才信了她的話。 可要是嬌嬌說的話句句屬實,那么她剛才所說的,瘦了百來斤…… 秦氏覺得自己要瘋,但她還是堅強的問了出來:“也就是說,因為前不久的那場大病,你一下子瘦了百來斤?百來斤?。 ?/br> “是啊,我本來挺胖的,一下子掉了一半的rou,其實生病還好,主要是我當(dāng)時人太難過了,想不開,就有種不想活了的感覺。好在,后來我還是走出來了。到了府里后,我就開始正常的吃喝,肯定會稍稍補回來一些的?!眿蓩捎X得沒問題啊,任誰大半個月光憑米湯維持生命,都能掉rou的。可她已經(jīng)緩過來了,那還不興她給自己補補? 真要說補身子骨,嬌嬌覺得自己也沒吃什么,無非就是很正常的吃喝,而且對比先前,她吃得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如今的她,是剛?cè)⒓夷菚旱囊话耄袅税偈飏ou呢! “太太,我已經(jīng)很瘦很瘦了。先前您叫人給我量體裁衣的時候,我也有提醒他們,不要做緊身的,要稍稍寬松一些的??赡切┤苏f,都做,有寬松的,也有府城里最時興的,還說是太太吩咐了的,讓給我多做幾身好衣裳。我聽她們都這么說了,就沒再說什么?!?/br> 秦氏一個眼刀子甩向針線房的人,后者忙不迭的開口解釋道:“太太,我們針線房一共給嬌姑娘準(zhǔn)備了十二身春裝,里頭有一半是寬松的,另外一半則是府城里最時興的款式。這不是趕了巧了,急趕出來的正巧是時興的衣裳,想著春日詩社上好叫嬌姑娘不叫人笑話了去……” 得了,原因倒是找出來了,可解決辦法仍舊沒有。 這時候,嬌嬌開口建議道:“不如這樣吧,我不參加那什么春日詩社了。反正我也不會作詩,我認識的字都沒多少……” “不行?!鼻厥蠐u了搖頭,嘆息著道,“你以為只是單純的作詩嗎?整個府城的官宦人家都知曉咱們家新來了一位小姐,偏生你出身不夠高,又不能專門為你辦一場宴請,其他的借口也沒有,只能借著這春日詩社的名頭,將你介紹給其他人。你若不參加,這不是涮人玩兒嗎?” “介紹我?”嬌嬌震驚了。 “放心吧,你肯定不是主角。”秦氏看了看眼前這個體態(tài)豐腴的庶女,她其實不太能夠想象這胖丫頭再胖個百十斤是個什么情形,可她還記得剛才嬌嬌說起病倒暴瘦時那一臉難過的樣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憐惜的,“就是因為不能直接拿你當(dāng)主角,所以咱們馮家才必須找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將你介紹給其他的親朋好友以及你父親伯父他們的同僚。懂了嗎?” “那春日詩社……太太,我真的不會作詩。” “有瀾娘在呢,詩社如今的主人是她,她又是咱們馮家長房嫡女,你們這一輩兒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姑娘就是她了。所以,你更要參加詩社,到時候瀾娘會搶過你全部的風(fēng)頭,這樣你既能在眾人跟前露個臉,又不至于讓人一直盯著你看,咱們馮家也就暫時將這事兒糊弄過去了?!?/br> 嬌嬌聽懂了,也就是說,春日詩社她是不得不參加的,躲不得也避不開。 “那我穿原先的舊衣裳去唄,橫豎大家不都在盯著瀾娘看嗎?” “不行?!鼻厥蠑嗳痪芙^,卻沒有說出理由來。 秦氏身邊的陪嫁嬤嬤倒是心里有數(shù),這嬌嬌雖然是以庶女的身份參加春日詩社的,可代表的卻仍然是馮家的臉面。再一個,正因為她是庶女,才愈發(fā)要打扮得體面大方,不然只怕回頭外面就能傳出秦氏這個嫡母苛待庶女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來。 陪嫁嬤嬤也在幫著想法子,她湊近秦氏的耳畔,低語了幾句后,秦氏頓時眼前一亮:“就這么辦!” “讓針線房的人立刻將衣裳縫補好,必須叫人瞧不出絲毫破綻來。再同大廚房吩咐一聲,從今個兒起到詩社開始那日,大姑娘飲食減少,每日兩餐,過午不食,點心也不必上了?!?/br> 在嬌嬌震驚萬分的注視下,秦氏很快就安排妥當(dāng)了。 這改衣服尺寸是很難的,尤其是小改大,可僅僅將盤扣修復(fù)卻是極為容易的,以繡娘們的本事,不用兩刻鐘就能修復(fù)完畢了。 針線房的人高高興興的捧著衣裳離開了,而秦氏身邊的大丫鬟也去大廚房那頭吩咐了,其他人都一副事情終于解決了的輕松狀態(tài),唯獨嬌嬌徹徹底底的傻眼了。 “等等!太太您剛才說的……什么意思?” “放心吧,統(tǒng)共也就兩天了,哪怕兩天不吃飯也不會有事了。你不也是了,早些時候足足有大半個月沒怎么進食嗎?” “所以我掉了百十斤的rou?。 ?/br> “嗯,如今不用你掉這么多rou,少個三五斤就可以了。我看著,你也就比半個月前稍稍圓潤了一點兒,要不是衣裳是掐著腰身做的,我還真沒瞧出你胖了。”秦氏邊說邊打量著嬌嬌,其實仔細觀察,嬌嬌的臉還是比原先圓潤了不少的,其他的因為有衣裳遮著,瞧著并不明顯。 嬌嬌還要抗議,秦氏卻已起身準(zhǔn)備離開,臨走前又撂下話來:“你興許跟以前比是瘦了不少,可咱們府城這邊都是以瘦為美的,瞧瞧你那些姐妹,你就知曉個大概了。行了,就這樣吧,先將春日詩社混過去再說?!?/br> 一句話,等待嬌嬌的就是兩天之內(nèi)必須瘦下去! 秦氏的執(zhí)行力還是不錯的,她一聲令下,直接影響到了嬌嬌的一日三餐。哦不,應(yīng)該是一日兩餐。 今天的早飯已經(jīng)吃過了,于是,嬌嬌只剩下了一頓午飯。 馮家這邊慣常是三餐兩點的,除了早中晚飯外,還有下午的茶點,以及晚上夜宵。當(dāng)然,對于嬌嬌而言,這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如今的她執(zhí)行的是一天兩餐。 早飯,午飯。 秦氏下的命令是過午不食,大廚房以及小跨院的眾仆婦丫鬟嚴(yán)格執(zhí)行了她的命令。 所謂的過午不食,原本是佛陀為出家人制定的戒律。嚴(yán)格來說,就是從太陽升到天空正中間開始,一直到次日的黎明,這個時間段是不允許進食的。 嬌嬌當(dāng)然聽懂了,正是因為她聽明白了,才倍感絕望。 黎明天亮后吃早飯,晌午之前吃午飯,再然后就不能再進食了,得一直等到第二天雞鳴破曉時,才能再度用飯…… 這是何等的絕望?。?/br> 更叫她絕望的事情還在后面,等她的午飯送上來時,看到那只盛了半碗的碧梗米粥,以及兩碟佐飯吃的小菜后,嬌嬌只覺得滿滿的絕望撲面而來,一時間她只想撒手人寰。 “這是我的午飯?!” 本來,她還想午飯多吃些,好歹能撐到第二天吃早飯。可看著送到自己面前的午飯,她只想學(xué)著今早的堂妹瀾娘那樣,一個倒抽涼氣仰面撅過去。 無奈的是,經(jīng)過了半個月的調(diào)理,嬌嬌的身子骨已經(jīng)好了大半了,一時半會兒的,她還真沒辦法抽過去。 可要堅信,她的rou體是還堅強的屹立著,但她的靈魂早已升天了。 升天了…… 半碗粥是什么概念?對嬌嬌來說,塞牙縫都不夠! “大姑娘,您別看馮家給各位姑娘的份例菜都不錯,可其實沒人會真的吃完的。就說長房的六……瀾姑娘,她是長房嫡女,份例是您幾乎一倍,可她每日也就用那么一點點,多余的都是給了她身邊伺候的人。”張嬤嬤見嬌嬌一臉的絕望,努力勸道,“份例菜只是份例菜,真的沒有哪個主子會吃完的?!?/br> “為什么不吃完?大廚房做的飯菜很好吃??!” “沒人會這么做的。甚至連少爺們,他們還是爺們呢,吃得都沒……您多?!?/br> 嬌嬌的面上除了絕望就是不理解,那么好吃的飯菜,居然不吃完?雖說不吃完也有下人幫著吃的,稱不上浪費,可下人的飯菜呢?由再下一等的來吃? 張嬤嬤勸了幾句,見她根本就不像是聽得進去的樣子,也就住了嘴,只將盛了粥的碗稍稍往她跟前推了推:“趁熱吃了吧,回頭涼了就該鬧肚子了?!?/br> “這么點兒,還能鬧肚子?”話是這么說的,嬌嬌還是老老實實的將粥喝完了。 其實連佐飯的小菜都不需要的,就那么點兒粥,沒幾口就喝光了,哪里用的著小菜配飯吃?不過,嬌嬌仍是將小菜也一并吃了,覺得齁得慌,又灌下了一壺茶。 “太太沒限制我喝茶吧?” 張嬤嬤擠出笑容來回道:“回大姑娘的話,茶水是不限的,就算過午不食,您想喝茶還是可以的?!?/br> 嬌嬌“哦”了一聲,起身悲傷絕望的回內(nèi)室去了。張嬤嬤見狀,忙上前攔住她:“大姑娘,您才剛用過飯,最好是能稍稍走動一下。要是立刻歇下,怕是會積食的。” “積食?” “要不然,您去園子里逛逛?已經(jīng)開春了,園子里的花花草草也該冒芽兒了,瞧瞧去?” 面對張嬤嬤滿臉堆笑的建議,嬌嬌完全聽不進去,她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句“積食”。 就那么幾口粥,還能積食?不對,她剛才喝粥了嗎?肚子里完全沒東西,她沒喝吧?對,沒有,她的午飯還沒送來…… 最終,園子還是沒去成,嬌嬌只在屋內(nèi)轉(zhuǎn)悠了兩圈,就一頭栽倒在了榻上,說什么都不肯起身。張嬤嬤也不好做得太過分了,只得無奈的妥協(xié)。不過,她這才剛妥協(xié),那頭丁嬤嬤就來了,因為又到了每天學(xué)規(guī)矩的時刻了。 嬌嬌:……蒼天啊?。。。。。。。?! ** 別看秦氏在妯娌之中地位最低,可在她自己房內(nèi),卻是說一不二的。 在給嬌嬌下了一日兩頓、過午不食的命令后,秦氏也有同老太太提過。老太太覺得可行,其實對于馮家其他女眷而言,這不算什么太難的事情,哪怕馮家執(zhí)行的是三餐兩點制度,可事實上就像張嬤嬤說的那樣,沒人會當(dāng)回事兒的。 早飯就算擺上七八樣,姑娘們也不過是淺嘗兩口粥,吃半個蟹黃包子,再挾兩筷子小菜,說一聲飽了,就漱口下桌了。 午飯和晚飯也類似,哪怕長房嫡女瀾娘的份例菜再多再好,她每回也不過吃三五口飯,兩筷子菜,覺得不餓了,自然就撂下筷子不吃了。 至于點心,通常情況下,對于大戶人家的女眷而言,所謂的茶點更像是閑聊時分。幾個姐妹坐在一起,聊聊最近發(fā)生的事兒,談?wù)効磿母形颍缓竽橐粔K點心咬上小小的一口,再就是捧著一盞茶仔細品茗,下午茶時間也就這樣過去了。 老太太絲毫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還夸秦氏做得好,早該如此了,哪里有大家閨女大吃特吃的?姑娘家本就胃口小,為了身段,少吃幾口又能怎么樣呢? “是該仔細著點飲食,瞧瞧咱們家的姑娘們,各個都是楊柳腰,偏她就……罷了,她先前是沒人教,你以后在她身上多費點兒心,橫豎過不了多久她也該嫁人了?!?/br> 秦氏也是這么想的,就算捱日子,也要捱到嬌嬌出嫁。 可問題是,她聽老太太提了這事兒,忽的就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嫁女兒很容易,嫁嬌嬌…… 秦氏徒然間打了個寒顫,從心底里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秦氏已經(jīng)替她親生的七個嫡子一一求娶了兒媳,也替兩個庶子都說了親事,如今也就只剩下最小的那個要等年底才娶妻,其他人都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了。 以前,她沒覺得婚嫁有多難,最多也就是感概一下,三房的嫡女婠娘眼界太高,挑挑揀揀一直沒能定下來。可說白了,婠娘也不是嫁不出去,只要她愿意稍稍放低點兒要求,絕對能夠立刻出嫁。再一個,這幾年里,一直都有人跟婠娘提親,只是始終不曾定下來而已。 再想想嬌嬌…… 秦氏決定等夫君回來后,跟他好好談一談。 有著同樣想法的人還有嬌嬌,她也急切的盼著她親爹能夠早日歸來,她覺得自己迫切的需要跟親爹溝通一番。 這是她剛吃完第一頓精簡后的午飯時,內(nèi)心里冒出來的想法。 等她吃第二天的早飯后,再吃完午飯后,她就沒這個想法了,因為她就快要餓死了。 餓…… 餓…… 餓…… 沒有經(jīng)歷過饑餓的人恐怕根本就想象不出來那種感覺,那種饑餓感仿佛是有一只大手在胃里狠狠的抓撓,撓心撓肺,弄得她完全想不到別的,只滿腦子都是餓餓餓。餓得她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fā)黑,一副隨時隨地都能升天的模樣。 張嬤嬤見情況不妙,立刻稟告了太太秦氏。 秦氏也沒想到節(jié)制飲食的效果是如此的立竿見影,眼見嬌嬌已經(jīng)餓得下不來床了,她也著急了,忙命人去喚了大夫來。 大夫也是感概萬分,這以前吧,雖然馮家也會隔三差五的請個平安脈,但真的沒那么頻繁。再說了,平安脈一般是出不了什么問題的,也無需開藥方,就算有個別需要進補的,那也是用府上藥房里的補藥,畢竟是大戶人家,誰家還沒些人參靈芝鹿茸呢? 可就是在這半個月內(nèi),大夫一趟趟的往馮家跑,每次都是有主子出事,要開方要抓藥要熬藥,大夫不光能賺一筆不菲的問診費。又因為馮家在府城的地位超然,連帶藥鋪里的生意都跟著上來了。 專跑大戶人家看診的大夫自是知曉馮家半個月前新來了一位小姐,也猜到了這位新入府的小姐造成了府內(nèi)的生機盎然。因此,一聽說是給那位小姐看診,大夫診得分外認真,并告知無大礙,只是餓過了頭。 坐在屏風(fēng)后頭的秦氏很是尷尬,總覺得“餓過了頭”這話聽著不太好,有種她苛待庶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