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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碧海燃燈抄在線閱讀 - 第32節(jié)

第32節(jié)

    她向內(nèi)侍拱了拱手,“不知喜從何來,還請中貴人明示?!?/br>
    內(nèi)侍笑道:“以前就聽聞你長得像貴妃,今日一見,果然有幾分神似。”說著上下打量她,“只是瘦弱了些……不打緊,大魚大rou養(yǎng)上兩個月,自然就豐腴了?!?/br>
    這個多事之秋,即便身在禁苑也知道,楊妃已經(jīng)成了眾矢之的,恨她的人從朝野到民間,早已數(shù)不勝數(shù)。他們要把長情帶走,又是看中她氣韻和楊妃相似,一個宮人無論在什么時候和貴妃長得像都不是值得高興的事。貴妃盛寵之下容不得你,但貴妃要是有了麻煩,你便是擋刀的最佳人選。

    長情說:“我不去,我要留下伺候鄂王?!?/br>
    內(nèi)侍看了李瑤一眼,“這里沒有什么鄂王,若你說的是瑤庶人,你只管放心,你走了自然有人代替你?!?/br>
    長情驚恐地望向李瑤,“我不去……我不去……”

    李瑤從臺階上急急下來,伸手要去拉她,卻被胖內(nèi)侍隔開了。另兩個寺人上來壓制她,強行將她往外拖,李瑤身弱,被那個胖內(nèi)侍用力一推,推了好大一個趔趄。

    長情被架出了禁苑的大門,過門檻時她死命扒住門框,但是沒用,還是被他們用蠻力拽了出去。

    夾道很長,深秋的寒風從領(lǐng)口灌進去,冷得她抖作一團。她被人拖行在青磚路上,前途未卜的惶恐也比不上和他分開的痛。她回望,禁苑的門漸漸遠了,也許自此再也見不著了……她有點失望,罷了,李瑤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就算她不在了,換個人也是一樣伺候。

    可就在這時,門內(nèi)有人跌跌撞撞跑了出來,羸弱的身形,像狂風中逆行的蝴蝶。也不知哪里來那么大的力氣,他推開了那些攔阻他的寺人,用盡全力奔向她。

    她狂喜,重又燃起了斗志,奮力掙扎著:“李瑤……”

    被廢的庶人邁出禁苑是彌天大罪,兩個寺人攔不住他,很快便來了四個。他們七手八腳拖拽他,他摔倒在地,他們在混亂中對他拳腳相加。

    長情大哭:“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李瑤口中的血染紅了身下的青磚,他努力向她伸出手,夾道里響起他凄厲的絕叫:“長情……”

    留不住,終究留不住,她來不及再看他一眼,被拖出了腰子門。這輩子縱然到死,也忘不了他絕望的眼神,和最后那聲泣血的呼喚了。

    第48章

    深切的痛苦,刻肌刻骨,直達肺腑。

    記不清自己活了多少歲,但知道有生之年,從未體會過那樣令人窒息的煎熬。她想李瑤,想得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都在劇痛。宮掖深深,望不見宮墻另一邊的世界,她每天扣著宮門上鏤雕的菱花,兩條細瘦的臂膀暴露在刺骨寒風中,也感覺不到冷,只是對著每一個經(jīng)過的宮人苦苦哀求:“麻煩你,幫我問一問禁苑里的情況。問問鄂王好不好,他的病怎么樣了?!?/br>
    可是沒人理睬她,他們謹守著禁中的規(guī)矩,與己無關(guān)的事不問,與己無關(guān)的話不說。

    生命何以渺小至此呢,這就是活著的悲哀么?世間每一個生命都如螻蟻,紅塵中的痛是痛不可當,痛到不愿再世為人??蛇€是放不下啊,她惦念著那個病弱的男子,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小心翼翼換來的。她離開的那天,雨點一樣的拳腳落在他身上,他怎么受得住呢。她日復一日在門內(nèi)打探,從“他好不好”,變成了“他還活著嗎”。

    寺人每天照例給她送飯,膳食/精美,同在禁苑時天壤之別??山返那逯嘈〔?,在她心里遠勝這些豐盛的美食。她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了,經(jīng)常是準時準點地送來,再原封不動地撤下去。

    她越來越瘦,掖庭局試圖把她養(yǎng)胖的愿望眼看要落空,那天把她帶出禁苑的宮監(jiān)又來了,氣惱地詰問:“宋宮人,你待如何?”

    她抬起呆滯的眼,輕喘著說:“我要見鄂王?!?/br>
    這宮監(jiān)是皇帝最為寵信的內(nèi)官高力士,對于那個被廢的庶人,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大唐的牒譜上沒了鄂王這個人,你這樣稱呼他不相宜。不過我倒很是體諒你對他的一片情意,患難見真情嘛,你如今脫離了苦海還對他念念不忘,也是庶人的福氣。你不必茶飯不思,禁苑里的情況告訴你也無妨。那日之后庶人大病了一場,此事報與陛下,陛下尚且念及骨rou之情,派醫(yī)署官員過去為他診脈,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調(diào)息過來了?!?/br>
    長情大大松了口氣,“這么說他還活著?”

    高力士點頭,“活著。掖庭局重派了宮人去照應(yīng)他,他今日已能下地走路了?!?/br>
    她癱坐下來,滿心酸楚傾瀉而出,喃喃說:“這就好……這就好……”

    “只是我要奉勸宋宮人一句,他的生死與你息息相關(guān),你若好他便好,你若不好……”高力士微頓了下,露出模糊的笑,“宋宮人,好好進食,為他爭取活著的機會吧。一位被廢黜的王侯,其實連顆草芥子都不如,但只要外面有人惦記著他,力所能及處給他一些照應(yīng),就夠他多活三五年的了?!?/br>
    長情很快平靜下來,她心里隱約明白他們把她接出禁苑是做什么用的。無非爛命一條,只要能換得李瑤一線生機,讓她做什么都可以。

    東西要吃,留著一口氣才能打探他的消息。她不再日日吊在門上哀求經(jīng)過的人了,和給她送飯的寺人打好了交道,不時給他一些賄賂,隔三差五請他跑一趟,看看李瑤的近況。再給他捎去點吃穿,帶話給他,就說她在外面一切都好。

    然后眼巴巴盼著,盼下一頓飯來,好詳盡詢問細節(jié)。寺人便耐著性子告訴她:“今日庶人氣色不錯,奴婢去時他正坐在廊廡底下看書,看的佛經(jīng),什么愛不可說、恨不可說、嗔不可說、怒不可說?!?/br>
    長情坐在那里獨自發(fā)呆,眼前浮起他捧書一笑的樣子,知道他現(xiàn)在好好的,這樣她就放心了。

    轉(zhuǎn)眼到了十一月,這日天上飄起雨絲,風雨中夾雜著雪粒,拍打在窗紙上,像孩子揚沙的聲響。午后雪粒變得鵝毛大,扯絮一樣鋪天蓋地紛揚,世界反倒靜悄悄的,凍住了一樣。

    長情坐在窗前,屋里昏昏的,她在案上點了支油蠟,幽深處有了一點亮,心里似乎會溫暖一些。

    天越來越冷了啊,不知他眼下好不好。去年這個時節(jié)她在,有人時刻當心他的身體,現(xiàn)在換了人,也會那樣盡心么?他不能受寒,受了寒會犯咳嗽的,這個病癥發(fā)作起來了不得,她見過他咳得掏心挖肝的樣子,仿佛五臟六腑都要震碎似的。

    忽然滿世界sao動起來,宮人們呼嘯來去,慌作一團。她不明所以,走到門前看,遠遠見高力士過來,大聲招呼著,“快,快隨御駕出宮?!?/br>
    宮掖是皇帝的牢籠,等閑不能隨便離開,皇帝要走,那么就是確確實實的變天了。

    她的作用大概就在于此,活到現(xiàn)在也是為今天做準備。她顧不上自己接下來會遇見多少不公,一心只牽掛禁苑里的人。

    “陛下要離宮,那李瑤怎么辦?他會隨御駕一道走么?”

    高力士忽然頓住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他?”

    長情拽住他,用卑微的語調(diào)央求著:“讓我見他一面吧,然后想怎么處置我都悉聽尊便。”

    高力士的表情變得慘然,長嘆一聲道:“事到如今不該再瞞你了,李瑤在你離開禁苑那天,就已經(jīng)死了?!?/br>
    突來的噩耗化作一只無形的手,尖厲的五爪狠狠握住她的心,她渾身都麻了,哆嗦著問:“你說什么?你明明說他還活著的……”

    高力士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不這么說,你怎么愿意進食?你要是餓死了,我沒法向陛下與娘娘交代?!?/br>
    反正現(xiàn)在到了最后時刻,他們再也不需要她保有求生欲了。他們要摧毀她的信念,讓她心甘情愿赴死。長情都明白,她只是不愿意相信李瑤不在了,癲狂尖叫著:“不對,分明日日向我報平安的,他不會死!”

    高力士掖著手皺眉頭,“別不信,是陛下親自下的撲殺令。原本開元二十五年他就該死了,讓他多活了十余年,已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你可還記得屋子東南角的水缸?他就是被溺死在了那口水缸里。宋宮人,人各有命,不要怨老天不公,這世上從來沒有絕對公平的事。弱rou強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如果你不強大,你便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別人要你死,你再不情愿也得去死?!?/br>
    長情幾乎連呼吸都快忘了,東南角的水缸,他舀水來給她緩解燙傷的水缸……

    她轉(zhuǎn)身往外走,“讓我回禁苑看一眼,只有親眼得見我才相信?!?/br>
    高力士咂了咂嘴道:“人都不在了,再回去有什么意義?”

    她漠然站在門前,“難道公公想帶著尸首隨駕出宮嗎?”

    高力士沒有辦法,只得招呼幾個內(nèi)侍來,翹著蘭花指吩咐,“一定寸步不離看好了,不能讓她死。要是死了,你們?nèi)叶嫉门阍帷!?/br>
    長情從別所狂奔出去,大雪迎面撲來,撲得人睜不開眼。吸進的空氣像尖刀一樣割傷她的心肺,她顧不上,在所有人都倉惶逃出上陽宮的夾道上一路逆行,終于沖進了盡頭的禁苑。

    兩三個月而已,院里的一切都改變了,變得蕭索,毫無人氣。無邊的寧靜籠罩下,她踉蹌向前奔跑,腳下積雪咯吱作響,間或伴隨苑門被風吹動的巨大碰擊聲,走到殿前的空地上。

    四顧茫茫,積雪連天,卻沒有半個腳印。這是被俗世遺忘的角落,人去樓空,垂簾還在飄搖,殿宇門扉洞開,幽暗處再也不會有人走出來了。

    她怔怔站著,冰天雪地里眼淚決堤,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無能,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北風卷過,像悲涼世道的嗚咽。她邁動僵硬的腿,慢慢走到屋角那口水缸前。天太冷,水面已經(jīng)結(jié)冰,把一切罪惡都掩埋了。她抬起手,撣去缸沿的積雪,一灘深褐色的血跡融入了泥胎的肌理,化成一片洗不去的疤。

    她輕輕撫摩那灘血跡,“李瑤,我回來了,你又去了哪里呢……”

    攏起兩手,扒開了冰面上覆蓋的積雪,她死死盯著葬送他性命的幫兇,看見了他們?nèi)绾螌⒀傺僖幌⒌乃线M院子,如何將再無還手余地的他按進水里……水面上翻騰起好大的血色漣漪啊,他沒有掙扎,兩臂浮于水面,廣袖翩翩,像夭亡的蝶。

    她灰盡了心,跪在巨大的水缸前,攀上缸壁,猛地向它撞去。邊上看守的寺人哪里能讓她如愿,蠻狠地把她拽開了,在她的哭聲里冷冷道:“有你死的時候,只是別死在這里?!?/br>
    她被捆綁著塞進了隨行的馬車,跟著皇帝從皇都一直跑到馬嵬驛。日落時分護駕的軍隊包圍了驛站,殺死楊國忠,要求處決楊貴妃。長情蜷縮在佛堂一角,聽見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門開了,皇帝走進來,居高臨下看著她,啟唇道:“代貴妃赴死,給三軍一個交代,朕許你將來尸骨與李瑤合葬?!?/br>
    長情抬起酸澀的眼睛,長舒了口氣?;钪臅r候沒有辦法在一起,如果死后能合葬,這倒也不錯。她站起身,撫了撫衣袖道好,“望陛下說到做到。”

    皇帝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護軍兵變飽受打擊,饒是如此,面對一個小小宮人,依舊心高氣傲,“金口玉言,絕不反悔?!?/br>
    高力士捧了貴妃的衣物和首飾進來,她一樣一樣從容穿戴好,臨行對皇帝道:“明知李瑤是被惠妃構(gòu)陷,你還是殺了他。李唐自此氣數(shù)將盡,你是千古罪人。”然后牽著白綾走向那棵歪脖梨樹,在眾目睽睽下引頸探入了綾環(huán)。

    魂魄杳杳無所歸依,死真是太簡單了。不過一閉眼一蹬腿的工夫,神魂輕飄飄脫離軀殼,隨著一條筆直的通道往前。黃泉路上繁花似錦,真是別樣美好的景致。

    如果這時李瑤在就好了,沒有一身沉疴,沒有高墻囚禁,他是健康的自由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可是她四處奔走,找遍了一路,也找不見他的身影。

    她才想起來,他先走了兩個月,這時恐怕早就去遠了。前面是滾滾的忘川河,她尋他不見,只好對著河水長哭??薜没夭贿^氣來,胸口劇痛,只差再死一回了。隱約聽見有人叫她,長情……長情……那么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就在眼前,她既驚且喜,“李瑤?”

    認清了人,她不顧一切抱上去,哭得神志不清,腦子都亂了。只覺滿腔悲憤填充滿整個身體,痛苦碩大無朋,即便已經(jīng)找到他了,夠著他了,抱緊他了,也還是害怕,還是難過,還是無法從夢魘中掙脫。

    他輕撫她的脊背,溫柔安慰她,“別怕,我在?!?/br>
    她像迷途的孩子找到了依靠,急切說:“別走、別走……不要再離開我了?!币幻骐p手緊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胸中回蕩著揮不散的悲傷,同樣的夢,也讓天帝顛倒??稍镜谋?,結(jié)果竟活生生被她的力大無窮驚醒。天帝叫苦不迭,雖然暖玉溫香很讓他受用,他終于能好好感受一回她的溫柔與托賴了,可是麒麟玄師的力量真的不是常人能比的,要不是他修為夠深,簡直要被她勒得吐血。

    他忍不住咳嗽,“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你放心?!?/br>
    這一咳驚醒了她,她忙蹦起來查看,“怎么了?又犯病了么……”

    可是不太對,一些記憶慢慢回歸。她頓住了,動作定格,眉頭卻鎖起來。天帝知道不妙了,果然她怔忡望著他,細細分辨他的臉,“你是李瑤?你是……少蒼?”

    他不說話,唇角含著一點笑,繾綣望住她。那眉眼,那目光,像三月里的春風,像穿過漫天柳絮的柔軟陽光,分明還是那個坐在檐下看書的病弱公子啊。但少蒼又是誰?她捧住頭冥思苦想,少蒼……疑惑地緊盯他,兩張臉重合,一模一樣的五官,甚至連那唇紅都是一樣的。

    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從苦難變得迷惘,又從迷惘變得猙獰,最后橫眉怒目臭罵他,“你這個禽獸,居然追進我夢里來!”

    黃粱道,黃粱道,到現(xiàn)在才明白,黃粱一夢,催人心肝。

    她氣涌如山,眼淚卻不住落下來。說不清心里究竟是種什么感受,明明那么可恨的人,搖身一變變成了讓她撕心惦念的人。也許李瑤并不存在,可他曾讓她那么心疼。她記得他的呼喊和滿地血淚,就算這個夢做完了,面對這張臉,她依舊痛到直不起腰來,痛到后悔為人。

    “你為什么要這樣欺負我!”她恨透了,困獸般跺腳哭喊,“你為什么要變作他!”

    她情緒失控,他怕她做出什么過激的事來,忙上去抱住她,切切道:“長情……長情……那不單是你的夢,也是我的夢。夢里的一切我們一起經(jīng)歷了,我們真心相愛過,他就是我,失去了地位和權(quán)力的我?。 ?/br>
    第49章

    所以一切都在他算計內(nèi),李瑤的虎落平陽就是他失勢后的樣子。他先讓她體會他的不易,這樣同她解釋起來就不至于雞同鴨講,她可以對他的艱難感同身受。

    可是長情覺得累,是大難過后的身心俱疲。她在夢里耗盡了愛,已經(jīng)再也沒有力氣去同他周旋了。

    “少蒼,究竟什么是你不能做到的?你仗著自己神通廣大,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包括你口口聲聲說愛的我!”她推開他,撐著膝頭才能勉強定住身形?;叵雺衾锝?jīng)歷的種種,巨大的悲愴依舊擒住了心,她痛苦地喘了兩口氣,帶著哭腔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對誰有過真情?你所謂的愛全都是以你自己為主,只要能達到目的,你可以動用一切手段,誰讓這天道盡在你手!你有沒有想過,編織出這樣一場夢,對我的傷害有多大?我真是……我真是……把命都豁出去了,結(jié)果李瑤竟然是你,你讓我情何以堪!”

    他急道:“為什么不堪?你愛的明明就是我,即便沒有李瑤,你也是愛我的,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罷了。我與李瑤并無任何不同,他的性情便是我的性情。人有很多面,當初我尚未登上天帝之位時,斗樞天宮中的我和李瑤一樣,一樣離群索居,一樣無人惦念。是不是弱者才讓你掛懷,一旦變強,你就覺得我不再需要你了?你看著我……”他強行捧住她的臉,讓她望住他,“長情,在禁苑的那一年,你我同吃同住,你我相依為命,這是我生命里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時光。我問你,若是李瑤有朝一日走出禁苑,不再病弱無力,甚至繼承帝位當上了皇帝,你對他的愛可會削減?難道你只愛那個病榻上的他,不愛文治武功的他嗎?我……”他眉頭緊蹙,眼里有破碎的波光,抿了抿唇才咽盡哽咽,捉住她的雙肩道,“我就不難過么?你的夢我參與了,夢里我沒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我就是那顆不堪一擊的棄子。當你被他們拖出夾道,我想留住你,可是我無能為力。這場夢其實就是一段人生,夢醒了我愈發(fā)體會到權(quán)力的重要,我慶幸我是天帝,慶幸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樣我才能保護你,大難來時能將你護在我的羽翼下,不讓你重走夢里的老路。你不覺得這是一場修煉么?不歡喜劫后余生么?幸好只是一場夢,夢醒了長情還在,李瑤也在,有什么不好?”

    他總是大道理一堆,她說不過他,無法和他論長短。只是氣惱自己一次又一次被騙,在他看來也許就像傻瓜一樣。

    她搖了搖頭,“別說了,黃粱一夢,不必當真。你還是你,你變不成李瑤,李瑤已經(jīng)死了?!?/br>
    定定神,她四下張望,原來大壑的水底果然有玄機。上層萬物不生,穿過那層濁流,底下是個中空的世界,道路四通八達,其中一條便是黃粱道。那么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應(yīng)當就是黃粱道中,否則不會有那一場春秋大夢。傷情過后正事還是得做,她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沒有那么多時間沉浸,她要找回混沌珠。

    然而他會幻化,沒有錦衣華服,他又變回了衣衫單薄的樣子,形銷骨立,滿眼悲戚地望著她。

    長情氣哽不已,“你究竟想如何?非要我殺了你么!”

    那純白的衣衫上血跡點點,他哀懇叫她的名字,“長情……”

    夢不能消散,黃粱道中的夢就如他說的那樣,異于一般的夢境,是真實存在,如同前世今生般的人間行。她知道自己著了他的道,怔怔望著他。他怯怯移動步子,每行一步都有些踉蹌,讓她想起最后分別那天,他在禁苑大門前的身不由己。

    她終于還是握住了他的手,他卑微地乞求著:“不要離開我,不要放棄我?!?/br>
    他的眼中淚、心上血,都讓人無法把他和那個神氣活現(xiàn)的天帝聯(lián)系起來。這分明是李瑤啊,羸弱的,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李瑤。

    她捧上他的臉,深深凝視他,仿佛要把他的輪廓刻進心里。他微啟著唇,無聲地邀約,她顫抖著把唇瓣貼上去。但在他還未來得及品咂時,一柄利刃忽然穿透他的胸膛,他瞬間被重拳擊中一樣,身形搖晃了下。低頭看,白色緞面上慢慢綻開血色的花,成團地,無盡向下蔓延。他滿臉驚愕,倉惶抬起眼來,她就站在面前,神情冷峻,連眼里的光都是冷的。

    “長情……”他捂住傷口,悲凄地問,“你的心是鐵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