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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碧海燃燈抄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縱然天帝極盡誘哄之能事,也看得出他確實對長情另眼相待,但長情完全不領他的情,那雙眼睛里的仇恨,幾乎不亞于萬年前決戰(zhàn)天地的蘭因。

    伏城明白過來,他起先猶豫,不知當不當插手他們的事,原來都是錯的。既然她不情愿,那么作為她座下弟子,就有責任護得玄師周全。

    “天帝陛下乃三界共主,不該做強人所難之事。玄師無意,你就該拿出君子風度來,休再苦苦糾纏。”

    他說罷便出手搶奪,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自然激烈得多。螣蛇是奇門八神之一,上古便存在的妖獸,若論神通,不差庚辰多少。他和長情不同,萬年前麒麟玄師雖神力無邊,但經(jīng)過死戰(zhàn)魂魄消散,萬年后重來,力量自然無法恢復如初。他呢,萬年間并未懈怠,就算不是天帝的對手,與他戰(zhàn)上一戰(zhàn)還是夠格的。

    然而說戰(zhàn),終究也不能放開手腳,彼此爭奪的是人,一個不小心恐怕會傷到她。

    天帝的威嚴是不可褻瀆的,伏城出手時天頂電閃雷鳴不斷,不用看也知道,中天必然已有護駕戰(zhàn)神出現(xiàn),只等天帝號令,便可將他化為灰燼。

    這就是與天為敵的悲哀,你不可能有公平的機會,靠真刀真槍來決一死戰(zhàn)。但這位天帝陛下還算上道,畢竟是神將出身,對于這種無關天道的戰(zhàn)斗,不愿輕易動用公權。

    起先搶奪的人,最后在你來我往間被丟到了一旁。長情看著他們化出兵器,天帝的佩劍亮相便光芒萬丈。他不是尋常的神或仙,他代表天界最高的權威,但凡有他的戰(zhàn)斗,只能贏不能輸。

    伏城的修為同他相比,畢竟還是望塵莫及,幾十個回合下來已漸漸顯露頹勢。就是這無名小卒,膽敢與他為敵,膽敢從他手上搶人。天帝的鈞天劍以雷霆之勢向他攻去,那一刻陡然生出了殺機。原先曾顧慮當真殺了伏城,會不會令長情徹底同他反目,可是殺心一旦生成,就很難再遏制住了。

    殺了這蛇,也許一切反而變得簡單,長情沒了讓她心心念念的人,便會愿意跟他回天庭。

    濃得化不開的戾氣,在風起云涌間婆娑不散。鈞天劍隨他心意而動,不需他近身搏殺,脫手從掌中飛了出去。劍氣化作流光,其速之快,須臾便可穿透皮囊。他乜起眼,等待最后的血濺五步。

    錚地一聲,忽然一片刃氣大刀闊斧橫劈過來,迎面撞上鈞天。兩路強勁的力量在半途交匯,銀白與赤紅破空一擊,瞬間迸散。他眼見不好,騰身將鈞天收回袖底。再回頭時見長情懷抱四相琴,凌云虛步立在半空中。狂風吹起她的發(fā),鴉黑的絲縷橫度秀面,那凜凜模樣,如何再去否認她是玄師蘭因!

    天頂鼓聲如浪,狂卷著傾斜而下。四相琴是魔琴,現(xiàn)世就應當銷毀,神霄五雷院聞聲而動,神部憤怒相在云層中顯現(xiàn),只需天帝一聲令下,便可四方包抄合力撲殺。

    可他卻沒有給出任何指示,直到她救走伏城,消失于曠野,他也依舊靜靜站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大禁匆匆按下云頭趕來,見君上定眼望著玄師離開的方向,臉上雖無任何表情,但他明白君上此刻的感受。

    “不如回仙宮吧,剩下的事讓臣與天猷君解決。”

    其實只要狠得下心,滅了始麒麟與麒麟殘部,玄師自然無路可走。原先大禁并不贊成強取豪奪這套來處理感情,可現(xiàn)在看來,實在是太棘手了,不如快刀斬亂麻。女人終究是女人,再大的脾氣至多維持個百八十年,只要君上有耐心溫水煮青蛙,總有如愿以償?shù)囊惶臁?/br>
    然而君上顯然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這大約就是愛與占有的區(qū)別。占有很簡單,他是六界之主,只要愿意,普天之下沒有任何東西是他想要而無法得到的;愛卻熬人,要顧忌她的感受,要以她的喜惡為先提條件。連面對情敵,都要計較一下下手太重,是不是會傷了她的心。

    當初瑯?gòu)志膼矍?,大禁是見證過的,紫府那幫身在紅塵的仙,做出什么離譜的事來他都不覺得驚訝。可天帝不同,自他入天宮起就沒見君上對誰青眼過。一個幾乎放空自己,斷絕了情與欲的人,開始不以天道為先,這是很讓他驚惶的。他甚至忍不住擔心,君上有一天會不會走上瑯?gòu)志睦下?,搞出那套為愛逆天的變故來?/br>
    所以他眼巴巴看著他,等著君上的一句話。

    天帝掃了他一眼,“大禁,本君又失敗了?!?/br>
    這兩個字聽得大禁心驚rou跳,在天帝陛下的一生中,應該從來沒有過如此慘痛的經(jīng)歷吧。他絞盡腦汁開解:“輕易就可收入囊中的人,勢必是缺乏個性和本我的人。君上眼光獨到,如何會看上那種平庸的女人。”

    天帝心頭百轉(zhuǎn)千回,自己也說不清是種什么滋味。最近受的委屈多了,他也漸漸懂得自我安慰了,盤算了一下得失,覺得自己還是賺了,“本君終于一親芳澤,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本君是乾坤之主,本君的女人誰敢肖想,就可名正言順滅他的族?!?/br>
    大禁耷拉著眉眼說是,“不過螣蛇一族早就被九黎滅了,伏城如今投靠麒麟族,這也算么?”

    天帝冷哼一聲,“本君說算就算,伏城是為天同辦事,那一切罪過自然要天同承擔。”他說完,忽然向天上望了眼,“先前的一切,雷部的人可看見了?”

    大禁腦袋差點搖掉了,“不不不,君上人在下界,臣等只敢靜候天命,誰也不敢向下看一眼。臣等是聽見玄師彈奏了四相琴,才在云端現(xiàn)身預備助陣的。所以君上一親芳澤臣等沒有看見,包括臣,要不是聽君上說起,臣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br>
    不敢相信天帝會對別人下得去嘴么?他確實是個挑剔到近乎苛刻的人。九天上女神女仙眾多,個個云靄般溫軟潔凈,饒是如此,他都嫌她們眼神膩人。如今他看上一個成分復雜的姑娘,即便這姑娘對他沒個好臉色,他也還是死心塌地地愿意被她罵,愿意挨她的打……想來真是有些心酸。

    不過總算來得及時,徹底阻斷了她和伏城之間的發(fā)展。若再晚半步,那兩個人大概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定情了。

    大禁急君上之所急,拱手道:“臣即刻下令雷部,全力捉拿伏城?!?/br>
    天帝擺手說不必,“她現(xiàn)在恨我恨得厲害,先容她緩一緩。她身邊不能沒人,伏城在,至少能保她平安。本君就這么看著他們,看他們還有什么心思,在本君的監(jiān)視下眉來眼去。”

    第41章

    確實,這種如影隨形的壓迫感讓人感到窒息。

    長情從天帝劍下救出了伏城,可先前發(fā)生的一切實在不敢回顧。想說些什么,又忌憚無處不在的第三雙眼睛,兩個人對望一眼,各自都感到尷尬。

    逃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到哪里去!奔忙半晌,伏城說:“座上,還是歇一歇吧?!?/br>
    東方熹微,天地的交界處泛起藍白來,長夜即將過去。她駐足向東眺望,從那漸漸升起的希望里,隱約找到了一點安慰。

    她以往是個心境開闊的人啊,即便經(jīng)歷過生死苦難,也沒有讓她真正絕望??墒遣恍业乃沽税溯呑用?,遇上少蒼那個權勢滔天的瘋子,就注定了此生的暗無天日?;貧w本源,她只想心無旁騖地找回始麒麟,重建月火城,把那些漂泊在外無所歸依的族人重新凝聚起來。然而計劃在有序進行,她個人卻遇上了大麻煩。這個麻煩讓她痛不欲生,她越想擺脫,問題卻越復雜,最后也許除了死,再也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了。

    回身望了眼,伏城癱坐在地上,剛才與天帝的對戰(zhàn)損耗了他不少元氣,她沒見過他這樣吃力的樣子,吃力得已然支撐不住身體,捂著胸口一徑喘息。她忙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勢,雖然滴血未見,但內(nèi)里大約傷得不輕。

    他說不要緊,勉強笑了笑,“城主執(zhí)意要尋混沌珠,我原本還不太贊成,現(xiàn)在看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少蒼的修為,早就不是我們能抗衡的了,我本以為拼盡全力還能一戰(zhàn),結(jié)果……”

    “你受了傷,暫且別說話?!彼Y(jié)印為他療傷,源源的神力輸入他體內(nèi),隔了好一會兒才見他長出一口氣,臉上慢慢恢復了血色。

    關于少蒼的修為,似乎從來不是秘密。萬年前他就能一人對戰(zhàn)祭司殿六大護法,萬年之后又精進成了什么樣,從他分花拂柳般不甚上心的動作里便能窺出一二。他們這些人,在他眼里大概像個笑話,麒麟族要想復辟,難度比萬年前更大。可明知前途未卜,誰也不愿輕言放棄,因為咬緊牙關可能還有活路,一旦落進天帝手里,他們這些人連下黃泉的機會都不會有。

    彼此都有同樣的覺悟,對視一眼,黯然無話。

    長情站起身道:“你渴么?我去找點水來。”

    伏城說不,“天帝不會輕易放過你,座上還是哪兒都別去……”他低頭說,“讓弟子看得見你,弟子才能放心?!?/br>
    她茫然立在那里,大荒邊緣的朔氣在清晨時分越加凜冽,太陽未能順利跳出地平線,這世間是混沌沌的,蒼灰的一片。

    她想哭,無盡的委屈和憋悶揉成一團,堵在嗓子眼里。迎著寒流看宿霧紛紛,在腳下流轉(zhuǎn)徘徊,半晌才問了一句:“你可是認定我和他有染了?”

    伏城沒有立時回答她。昨晚上她和天帝的那些往來,他雖沒從頭至尾看到,但料想大致也就是那樣了吧。后來的揮劍相向,似乎能看出她確實并非同他有那層關系,可之前的濃情蜜意又該怎么解釋呢?他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一知半解,到底他們之間有何內(nèi)情,他參不透。

    猶豫了很久,他抬起視線望向她,“弟子萬年前就入大玄師殿,與其說我效忠的是月火城,不如說我更忠心于祭司大人……弟子有句話,想親口問一問座上。”

    長情有些緊張,暗暗抓緊了袖下雙手,面上神色如常,頷首道:“你盡管問,我知無不言?!?/br>
    伏城的視線卻游移開了,最后的質(zhì)疑也變得沒了底氣,訥訥道:“座上是否事先和天帝有過什么約定?本不想讓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關系,卻被我無意間撞破,因此你為圓謊,與天帝打了一場。至于重回月火城,可是……為了最終將麒麟族一網(wǎng)打盡?”

    長情被他問住了,竟不知應當怎么回答他。縱然先前受了再多委屈,也不能和此刻相比。她雖沒有說出口,心里是極看重他的。天下所有人誤會她,她都能拿出耐心來一一解釋,唯獨他,他的質(zhì)疑讓她不知所措,她甚至找不到恰當?shù)膽B(tài)度來為自己洗冤。

    這就是天帝的陰謀,這個壞得腸穿肚爛的人,用這種方式輕而易舉離間了他們。他就是吃準了她不敢說實話,所以有恃無恐。還有那昭然若揭的殺心,要不是她反應及時,以四相琴擊退鈞天劍,這刻伏城恐怕已經(jīng)斃命在他劍下了。

    為什么天帝如此恨他,她隱約知道原因,所以更不能向伏城坦白。事到如今,或許保持沉默,才是對他最好的保護。

    朔氣滲透進寬大的衣袍,透體而過,她在那團寒冷里,把心臟縮成了小小的一團,“本座是麒麟族祭司,絕不會去做任何有損于本族利益的事。萬年前本座能拼死捍衛(wèi)月火城,萬年之后也依舊能。我與天帝的糾葛,三言兩語說不清,若我說是他一味苦苦糾纏,你也未必會信。與其如此,索性什么都別說了,你我此行只需心無旁騖找到混沌珠便好,其他諸如兒女私情,暫且拋在一旁吧?!?/br>
    她的態(tài)度冷硬,拿出了上峰的氣勢,快刀斬亂麻式的將這個話題終止了。伏城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長情見他頹然別過了臉,知道自己終將與最重要的東西失之交臂。內(nèi)心盈滿了巨大的失落與酸楚,卻不能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來,轉(zhuǎn)身道:“你身上有傷,坐著別動。我去找些吃的來,就算再辟谷,也得進點東西?!币幻嬲f,一面往水源方向去了。

    裙角拖曳過無盡的枯草,古戰(zhàn)場上硝煙雖已消散了萬年,但長風過境,天地間仍依稀回蕩著痛苦的嗚咽。前面的水氣越來越深重,她在霧靄繚繞中穿行,越過一片煙墻般的屏障,眼前赫然出現(xiàn)淚滴狀的湖泊。這湖如遺世般存在,湖水碧藍,與晦暗的天地形成極大的對比。

    她站在湖畔,望著碧波萬頃,無聲慟哭起來。

    在她還是蘭因的時候,闔族的生死存亡壓在她一身,對所有人來說她是祭司,是豐碑,她不需要血rou,她的情感和她的人是可以完整分離的。她長久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不容許有任何雜亂的思緒讓自己分心。如今萬年已過,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一切看似沒變,實際是怎樣的物換星移,她心里都明白。臨終前的殘念里,除了對命運的不甘,是否還帶著對感情無從追憶的迷惘?回來了,故人還在,她本以為可以彌補前世的遺憾,結(jié)果蹦出了天帝。

    她無能為力了,打不過,罵不過的死敵,以一種撩人的姿態(tài)殺了個回馬槍,她心驚膽戰(zhàn),根本鬧不清他想干什么。他說要她當他的天后,然后用盡辦法加劇她的痛苦,讓她在專心復仇的時候,還要提防隨時可能背負的叛徒罪名。

    伏城……也許終有一天會留不住,她嘗試推演,可是這項能力逐漸開始喪失,看不見未來了。

    她無所適從,越想越覺得悲憤,仰起頭沖著廣袤的天宇嘶吼:“少蒼,你這個無恥小人,他日我一定要斬下你狗頭,把你的大臉踩進泥沼里!”

    堆積在心里的恨,仿佛只有通過這種途徑才能痛快地發(fā)泄。她知道自己可能時刻被監(jiān)視著,沒關系,就是要他聽見,聽見她有多厭惡他,多想手刃了他。

    結(jié)果那個人說到就到,背后很快傳來幽幽的嗓音,“你就那么想置本君于死地?”

    長情嚇了一跳,腳下趔趄著,險些摔進水里。

    他一把將她拽住了,也不拉她回平地,就那么讓她半懸著,眉眼間有狠戾之色,“本君死了,你也別想獨活。本君會拉你一同入黃泉,死都不讓你離開我?!?/br>
    身后就是刺骨湖水,人斜立著,找不到著力的點,全靠他拉拽保持平衡。長情惱羞成怒,“你放開我!”

    他說不放,“放了本君的天后就掉下去了?!?/br>
    她提高了嗓音,“少蒼,等我上去,一定把你碎尸萬段!”

    這么一說,讓他想起她剛才那些無禮的咒罵來,“要是沒有聽錯,你還想割下本君狗頭,把本君的大臉踩進泥沼里,可是啊?”

    長情愣了下,頓時紅了臉。背后罵是一樁,當面罵又是另一樁,被人追上門來質(zhì)問,她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她調(diào)開了視線,拒絕正面作答:“天帝陛下專聽壁角,這種行徑未免小人?!?/br>
    天帝不喜不嗔,那五官便顯得凌厲,他陰鷙地盯著她,“本君是五方帝君中唯一能稱作蒼天的人,你都對天叫罵了,還用得著本君偷聽?”負氣說完,忽然又換了個語調(diào),有些忸怩地問,“你跑到這里來叫喊,可是因為想我了?”

    長情的眼睛瞠得大大的,一時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辱罵他。千言萬語最后化作一聲呸,“你是我見過最陰魂不散,最自作多情的混蛋!”

    他擰著眉,顯然對她的話感到不滿,“為何你一見我就要罵我?我當真那么討厭么?”

    長情擰著身子,腰都快斷了,這種情況下想不罵他都難。她向后看了眼,咬著牙說:“有本事你便放開我,大丈夫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漢!”

    天帝哼笑了聲,“本君執(zhí)掌萬物,不是什么大丈夫。不過你若是把那個大字去了,重新喚我一聲,我倒可以如你所愿放了你。”

    這種要求自然不可能實現(xiàn),還換來了長情凌空而起的一腳。

    神是萬能的,但有時也會失誤。他沒想到這女人狠起來如此不計后果,轟然一聲,他們雙雙摔了下去,水淹過頭頂,直到這時他也沒有松開她。

    水是真的冷,透肌透骨,直達靈魂。他睜開眼,隔著清透的碧波看見她的臉,水中的眉眼縱然寒涼,但就在他面前。昨夜那一吻像有毒,嘗試過后便念念不忘。他鬼使神差扣住她的后頸,在她驚懼的眼神里,強行續(xù)上了未做完的夢。

    原來水下的唇也是溫暖的,他腦中空空,只剩這點無厘頭的念想。她在掙扎,他全然不顧,反正這次她看清了,吻她的人從來都是他,和那條螣蛇半分也不相干。

    多神奇,他一向厭惡和任何人接觸,唯獨她,非但不覺得反感,還從這種古怪的接觸里,捕捉到了目眩神迷的奇異感覺。

    可惜沒等他更仔細地品咂,她的拳腳又一次無情殺到。他一個疏忽,被她掙脫了,等他追上岸去,發(fā)現(xiàn)她擺好了格斗架勢正在等著他。

    一身濕漉漉的衣裳,包裹出玲瓏的曲線,蒼白的臉頰和赤紅的眼睛,看上去像個催命的羅剎。

    天帝看著她,腳下有點遲疑,“把身上弄干吧,否則會著涼的。”

    “脫了?!彼龕汉莺莸?,疏朗的劉海后透出陰冷的眼神,每一道眼波都是柳葉飛刀,等著把他千刀萬剮。

    他晃了下神,沒弄明白她的意思,“脫了?”

    她說對,“脫光!”

    天帝忽然慌了,“脫光干什么?要弄干有的是辦法。”

    她一步步向他走來,“少蒼,你親了我一遍又一遍,這筆賬怎么也得算一算。萬年前你我是國仇家恨,大不了戰(zhàn)場上見真章;萬年后你壞我名節(jié),這件事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忍。我知道自己殺不了你,你曾說過,只要做了那種事,就能破了你的護體靈氣?!?/br>
    天帝不由向后退,好像隱約猜到了她接下去想做的事。幸福來得太突然,再幸福也會變成驚嚇,他困難地喘了口氣,“長情,你打算在這里?”

    她哼了一聲,“難道你怕?天帝陛下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野合,怕被你那些隨時待命的部下看見吧?”

    沒有等他回答,她出手如風,狠狠一把將他拉了過來。一腳踹倒,他仰在地上想起身,她眼疾手快,牽裙騎上了他的腰。

    纖腰楚楚啊,她夾了下腿,臉上浮起嘲弄的笑,“真怕天帝陛下扭斷了腰?!?/br>
    伸手去撕他交領,華貴的領緣下還有一層素紗里衣,兩層盡開后,肩頸便暴露了出來。天帝不愧是天帝,一萬多歲的高齡,皮膚細膩溫軟,保養(yǎng)得極好。他骨相上佳,清瘦但絕不羸弱,恰到好處的均勻,急喘間鎖骨伶仃,看上去頗有稚嫩的少年感。

    “怎么?想臨陣退縮?”她笑得有些殘忍,“剛才不是氣勢洶洶么,真刀真槍反而不行了?”

    他眼神如鹿,蒙著一層水光,狼狽地望著她,“本君是天帝……”

    “天帝又怎么樣?還不是被本座騎在身下!”她的手指隨著他胸前的曲線下滑,在那蓮首上狠狠捏了一把,“少蒼,幕天席地會讓你丟盡老臉吧?我看你以后怎么好意思坐在凌霄寶殿上,怎么好意思統(tǒng)御眾神,主宰造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