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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64節(jié)

第64節(jié)

    坊肆里靜寂無聲, 街角潘記燈籠鋪子店面前的招牌幡布在風里噼啪作響。一向淺眠的裴青忽地就清醒了過來, 胸口不知為什么一陣莫名心悸。大概是那回從馬上摔傷之后,肋骨一直沒有愈合好的緣故吧!他起身坐在簡陋的床榻上怎么也睡不著了, 總覺得有什么事發(fā)生了一般,讓人心神難寧!

    木門被輕敲了幾下,潘掌柜舉著燭臺伸著腦袋神情張惶道:“大人,有急報!”

    聽了潘掌柜的幾句低語,裴青驚得魂都差點散了。立刻將外衣胡亂裹在身上, 手腳尖都氣得有些發(fā)抖,慍怒道:“這么大的事,怎么這會子才來報我?我不是早就吩咐過, 傅百善的事無論巨細,只要有異常立刻過來回稟,怎么拿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潘掌柜見他面色急得一時發(fā)白,心里也頗為懊悔, “大人從前晚上就時不時地發(fā)熱,是我吩咐下頭有什么消息全部先匯集到我那邊。我按照你先前的布置, 使了一點銀錢給毛東珠身邊侍候的婆子,果然挑動她火冒三丈。悄悄使喚兩個碼頭上的苦力將曾閔秀給綁了,誰知道好死不死地恰巧碰到晚歸的傅姑娘?!?/br>
    裴青知道這一向傅百善在東碼頭處尋了一份差事, 專門給往來海船上的貨物計數(shù)。這個活計倒是輕省,又方便四處游走, 他就沒有每天跟在這姑娘后面。再加上這兩天一個不小心感染了風寒, 時時頭重腳輕的, 昨晚喝完藥后早早就歇下了。沒想到,就是這一個疏忽竟演變成現(xiàn)時這種狀況。

    按照原來的計劃,曾閔秀被順利地弄上船,等天明之后再派人往徐直處送信。富順號一般卯時末才開船,等徐直追上去后兩邊鑼對鑼鼓對鼓地一嗆上,絕對是一場精彩的好戲。毛東珠做下這等大事,鄧南是她的丈夫,毛東烈是她的兄長,個個都跑不脫,想來這場冤孽是越結(jié)越深了。

    千算萬算,裴青做夢都沒想到這個計劃會讓珍哥給撞破,還一古腦地爬上富順號去救人。這丫頭膽子也忒大了,不知道那些人名為水手海員,實際上是赤嶼島的海匪嗎?

    裴青氣得一陣肝疼,更氣的卻是自己謀算來謀算去,竟然把摯愛之人給謀算了進去。他顧不得頭目森森踉蹌地奔下木梯,深吸了一口氣強制鎮(zhèn)定下來,旋風一樣奔向東碼頭。潘掌柜連連頓足,少不得也腆著肚子跟了上去。

    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遙遠的天邊還散落著幾顆星子,依稀有了幾縷魚肚白的模樣。入眼四周卻依舊是一片茫茫漆黑,人在無邊的海里只會感到卑微和渺小。

    曾閔秀扒著一塊好容易才揀到的浮木,牙齒開始打顫神志開始模糊,她從未如此清晰地認知海水的寒冷和令人畏懼。正要陷入無邊無際的虛無當中,臉上被啪啪地幾聲輕搧,睜開幾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睛,就見傅大姑娘有些惱怒地瞪著自己,憤然道:“要睡回家睡去,誰耐煩背你!”

    曾閔秀望著這個一直給自己冷臉卻始終不離不棄的姑娘,勉強一笑道:“好meimei,這里風高浪大,你自己游回去吧,jiejie我是游不動就不拖累你了。反正是個死,還不如讓我松快一下,到時候喂給王八了也心甘情愿些!”

    傅百善忍著海水的冰冷用手背抹了一下額頭,心里暗暗叫苦。

    先前只顧逃離富順號,又被海底的暗流一激,此時竟然偏離了港口分不清南北,也不知道被海水沖到哪塊地界了。更糟糕的是寬叔也被海水沖得不見了蹤影,眼前的女人面色煞白雙唇烏紫,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曾閔秀恍惚間就聽到那姑娘靠攏過來,附在耳邊大聲道:“你死都不怕那就且活著,回去看看究竟是誰做下這般惡毒事綁架了你,還起意要將你賣到番國?要我是你不把那人尋出來千刀萬剮,難消我心頭之恨!”

    是啊,怎么能如此簡單就去死!讓惡人逍遙法外,讓親人痛哭流涕。要是自己死了,徐直大概是要哭上幾日的,那般冷心冷腸的男人,自己把他的心揣在懷里捂了好幾年才算捂熱乎了??墒亲约哼@一死,至多不過一年兩年他身邊就會有更年輕貌美的紅顏知己過來陪著。

    不——,曾閔秀浮沉在無邊的海水里深吸了一口氣,忽地就平生了勇氣,手腳也有了力量,重新加大了劃水的力度,眼睛也漸漸有神。抬頭就看見傅百善似是嘉許一笑,將身上套的水手衣裳脫下,草草扭成一股繩子遞了過來,輕聲吩咐道:“抓緊了!”

    曾閔秀心生感激,接過繩子牢牢地套在手中。

    傅百善雖然安慰得了別人,自己的心里卻是毫無根底。她踩著水往四周望去,到處都是水天一色,到底哪里是陸地?哪里是赤嶼島?這里連標識都沒有一個,會不會越游越遠?

    天上只有零星的幾顆星辰,傅百善努力回想昔日里和父親在一起時只言片語。

    夜晚有星星的時候,可以尋找北極星的位置。在北斗七星斗口延長處可以看到一顆亮星,這顆星就是北極星。再有在海上可以根據(jù)風向判斷方向,大海有時候會根據(jù)季節(jié)刮風。夏季的風會從海洋吹向陸地,冬季的風會從陸地吹向海洋。

    傅百善閉著眼感受了一下風向,只能大致判斷赤嶼島的位置。她緊抿下唇開始劃水,心中企盼老天爺保佑不會出錯。身后的曾閔秀不敢大意,連忙揮動手臂緊緊跟隨。她折騰了半宿,其實早已是筋疲力盡。但是看著前頭那個堅定的身影,根本就不敢叫苦。

    人在水里的力量是極其有限的,傅百善其實也很累了。海水的咸腥刺痛著雙眼,本來在海里就辨不清方向,手里還拖著這么一個沉重的負擔。但是這個關口泄氣無異于自殺,盡管她知道自己腳下踩水的力道越來越輕了。

    裴青站在赤嶼島北面的最高處,這里荒涼無比到處都是裸露的礁石。此刻天還沒有大亮,他也顧不得被島上巡邏的兵丁發(fā)現(xiàn)蹤跡,舉著單筒瞭望鏡,惶急地在海面上搜尋著傅百善的下落。

    他們趕到時,富順號剛剛拔錨起航。依他對傅百善的了解,那丫頭見無人來援,肯定是先跳海自救。可是也不想想,這里是大海,不是廣州鄉(xiāng)下的小水溪,哪里能輕易做出這種舉動。

    忽然,在逆光的地方恍惚有兩個小黑點,還在不住地晃動。裴青不知該慶幸還是該責罵,扯開身上的外套就往海里沖去。身后氣喘吁吁趕來的潘掌柜急得直跳腳,“等等,我已經(jīng)叫人找船去了!”

    然而,那人充耳不聞已經(jīng)像滾石一樣沖進了冰冷的海里。

    雙臂機械地揮動,傅百善朦朧間感到一陣睡意。她心里明白這是極度糟糕的事情,但是此時無論她咬了幾遍舌尖都不管用了,暈沉沉的感覺一陣陣地襲來。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感到身子一輕,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團團圍住,一聲聲叫喚,“珍哥,珍哥……”

    是七符哥嗎?傅百善混亂地想著,在這個時候怎么會遇見七符哥?

    她心里便忽生了極大的委屈,一向堅硬和剛強的外殼不覺融去,眼淚也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嘴里微弱地呢喃,“七符哥,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說過要跟我好一輩子的,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我全都當真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裴青抱著懷里的小丫頭,心痛得一時無以復加。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脆弱的傅百善,雙眼茫然無神,說完這幾句話后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小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頭發(fā)也胡亂糾結(jié)在一起。裴青知道這必定是人在海水里泡久了,又乏力過度開始產(chǎn)生短暫的昏迷。

    雖然不合時宜,裴青心里卻有一絲說不出口的快活。如果不是這般糟糕的境地,自己又怎能聽到這丫頭心底的真實話語呢?

    裴青大力揮動手臂,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竟然將自己和早已昏迷過去的曾閔秀用衣服捆在一起,她竟然寧可昏迷過去也沒有將這個累贅的女人丟棄。他不覺苦笑了一聲,用手撫觸了一下愛人的額頭,低喃道:“珍哥,惟愿他日你對我也有一絲憐憫……”

    畢竟是體格好得多的男子,又向來熟悉水性,裴青半擁著傅百善,手里胡亂拽拉著曾閔秀身上的繩子,緩緩地向岸邊游去。好在此處離岸邊終究沒有多遠,加上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終于看到了黑魆魆的山崖。

    等在岸邊的潘掌柜連忙蹚著水過來,幫忙把曾閔秀扶到一邊。

    早已累得不行的裴青顧不得檢視自己,先把傅百善的四肢細細摸索了一遍,見她呼吸雖然微弱但是平穩(wěn),身上也沒有什么外傷,這才終于放下一顆心來。心想這丫頭一出一出的,也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欠了她多少債沒還,才這般時時牽掛!

    潘掌柜草草看了一眼曾閔秀,見她也還有氣后才手腳酸軟的癱在地上,低聲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不是尋常人,你媳婦有不是尋常人。這么黑漆漆的海上,她敢從海船上跳下來,還把曾氏拖在一路。這份本事,我這個大男人都自嘆弗如!”

    裴青溫柔地拂開傅百善臉上的亂發(fā),眼里是不容錯認的繾婘纏綿,“我也自嘆弗如!”

    潘掌柜一邊躬著身子絮叨,一邊手腳不停地收拾留下的腳印,務必不能讓巡邏的島丁發(fā)覺有生人來過這里。

    遠處忽地響了一聲鳥雀叫,那是負責警戒的人傳來的信號。潘掌柜猛地站了起來道:“應該是有人過來了,我們快些離開此地。如若讓人看見我們此時和徐直的老婆在一起,跳進黃河都洗不干凈綁架她的嫌疑了!”

    裴青一愣神,眼中猶有不舍,“再等一會,我要看珍哥醒過來再走……”

    潘掌柜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見她眼睫在微微顫動,已經(jīng)是要清醒的征兆了,連忙走過來拉住裴青道:“以后有的是時間你倆慢慢看,不過你這副模樣要是讓人看到,我們在島上布置的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br>
    潘掌柜知道這位上司對傅家姑娘的心思,以為還要苦勸幾句,就見裴青的身子微微搖晃了兩下噗通一聲就栽在了沙地上。駭?shù)盟粋€箭步竄上前,才驚覺這人渾身guntang,竟是生生暈了過去。想來剛才竟是強撐著一路將人救起,如今見人安好了心頭才松了勁道。

    157.第一五七章 滑胎

    時日已近九月, 夏日初升的和暖陽光撒向地面,眨眼工夫就變得熾熱難當。平靜蕩悠的海水泛著淡淡的藍綠色,一派溫柔恬淡,幾個時辰前的冰寒刺骨仿佛夢境一般。有蝦蟹裹著泥沙從手邊飛快地爬過, 傅百善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坐起身子查看四周的環(huán)境。

    這里應該是赤嶼島的北面, 因這邊礁石巨多又沒有成片的海灘,并不適宜停放船只,所以一向人煙稀少, 婦孺?zhèn)冓s海子都不愿往這邊走, 沒想到一時慌亂又辨不明方向竟被海水沖到這里來了。

    雙腳終于踏上了實處的感覺真是美妙至極,傅百善手腳依舊酸軟, 卻恍惚記得在冰冷的海水里, 身邊一直有一個溫熱的軀體半擁著自己不離不棄。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輕喚:珍哥, 珍哥……”

    傅百善搖頭苦笑,怎么又想起了從前?

    大張著四肢癱軟在沙地上的曾閔秀緩緩醒過來時, 看到的便是神情有些茫然若失的少女。她長舒了一口氣, 從未感到腳踏實地是一件如此讓人心悅的事,良久之后側(cè)過頭認真承諾道:“你救了我的命, 盡我所有此生我都會報答你!”

    傅百善大半夜沒睡,還拖著一個人在海里走了一個來回,早累得眼睛都不愿意睜開, 半晌才淡淡回道:“不用謝我, 此次救你也是有緣由的。我爹失蹤已經(jīng)一年了, 此次我就是為尋他而來。你若是真有心,就叫你男人幫我找到他吧!還有為行走方便,我改名叫宋真,現(xiàn)在是個男兒身!”

    曾閔秀記得傅家老爺雖是海商出身,但是在廣州衙門口掛了一個官職,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失蹤,還勞煩這么一個小姑娘千里迢迢地到處尋找?她望著身邊那年輕女郎有些不耐煩的冷峭側(cè)顏,不知為什么心里便軟柔了一塊。

    傅百善先時悄悄探查赤嶼島的地理時,記得這邊不遠處有一個漁民出海捕撈用的小碼頭,就是不知此時有沒有人在。正要爬到高處仔細看看,就聽身后女人發(fā)出一聲急促地駭叫。急忙一轉(zhuǎn)身,就見坡下幾步遠的曾閔秀半撐著身子面色慘白,身下衣裙血紅一片,雪白細沙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被血漬浸污。

    傅百善再穩(wěn)重也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哪里見過這等陣仗,踉蹌?chuàng)溥^來惶急問道:“你哪里受傷了,是水里的魚咬的嗎?”

    曾閔秀心里一片悲愴冰涼,聞言歪頭慘然一笑,手掌撫向肚腹,“傻妹子,水里有這么大的魚我早沒命了,是我肚子的胎兒滑掉了。我盼了好幾年的孩子,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在我最弱的時候來了。這下倒好,我還沒怎么著他就要走了!”

    傅百善心頭狂跳,知道這女人要是還沒有人救治,遲早要死在這里。抿緊了嘴把半干的外裳一脫,將女人的腰部一纏,跨前一步緊緊縛在背上,徑直向記憶當中的碼頭奔去。幸得她身高腿長仗著一把好氣力,曾閔秀又生得纖長瘦弱,一鼓勁竟然比在水中還要行得快些。

    血跡一點一點地滴淌在地面上,曾閔秀心中倒沒有幾分在記掛腹中即將流失的孩子,只是漫無邊際地胡亂想著:真是個嘴硬心軟的丫頭,這下人情可又欠大發(fā)了……

    島上的山路崎嶇,傅百善深一腳淺一腳地快速奔走,鞋子早已丟在了海里,荊棘的尖刺在她赤~裸的腳踝上劃出道道血痕。她只顧盯著前方,手臂上一片溫熱濕滑黏膩,她怕再不快點那女人身上的血就要流干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眼前終于有了人影晃動。跌跌撞撞的傅百善頰上汗水盈睫,只恍惚看得見寬叔一張漸漸放大的臉,嘴巴不斷張合,焦急地不知在說些什么……

    烈日當空,徐直猛地將一桶水從頭到腳淋下來,愜意地舒了一口氣。

    盧四海擦著額上的汗水笑道:“今年的天氣真是熱得邪乎,五當家沒見過這等陣仗吧?這海邊的天氣就是這樣,一晴起來沒完沒了,一下起雨來就跟把天捅了窟窿一樣,也是沒完沒了?!?/br>
    徐直拿了干棉巾搽拭著身子,肅聲問道:“那個犯事的新丁如何了?”

    盧四海恭敬答道:“遵照您的吩咐,拉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皮開rou綻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下不了床的,送回家去后立刻請了楊大夫過去給他瞧傷,又另拿了十兩銀子給他瞎眼老娘!”

    徐直點頭,“我初掌差事為立威行事難免嚴苛,那個新丁雖是一片孝心,可是當值的時候私下回家探望親人,此情可憫此風絕不可漲。等他傷好之后,你尋摸一個輕省的地方安置他吧!”

    盧四海一一記下,他原本是島上不受人看重的外圍值守,徐直喜他知進退特意要了過來幫忙。

    盧四海人生得壯實心眼卻不少,知道這新來的五當家遲早是個人物,兩個人一個敬重一個賞識,幾番磨合之后就漸被徐直倚為臂膀。兩人正低頭細聲議事,就見遠遠飛奔過來一個少年,正是傷勢才痊愈不久的徐驕。

    少年蒼白一張臉顫聲道:“干爹,才有人過來傳話,說……說秀姨出事了,來人說得不清不楚的,好似秀姨傷了身子已經(jīng)不行了!”

    徐直猛地站起來,厲聲呵道:“報信的人在哪里?”

    赤嶼島北面的小碼頭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徐直進來時就見昏暗的屋子里一片忙亂,一個婆子從掛著粗布簾子的里屋端了一個大銅盆出來,滿當當?shù)囊慌柽€散發(fā)著腥氣的血水。

    被急匆匆叫來的周大夫掖著手站在一邊,喪眉耷眼地叫人把熬好的湯藥端進去。

    一個錯眼見著肅了一張冷臉的徐直跨進門,盡管心里打鼓卻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來簡單地說著自己知道的情況,“太太身弱宮寒,一直沒有將養(yǎng)好身子。此次胎體附著不力本就不穩(wěn),滑掉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偏偏今天受驚受寒,又在海里泡了許久,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了!”

    徐直面色鐵青,眼睛里幾乎射出幾把刀子,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她懷孕多久了,我記得大半個月前還請你給她開過調(diào)養(yǎng)方子吧,你也只是說她需要靜養(yǎng)卻沒說過別的,那會怎么沒有診出她懷有身孕?”

    半吊子水壺的周大夫終于嘗到昔日謊言的苦果,知道自己多少要負個失察之罪。冷汗順著老臉滴落也顧不得去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太太的脈象時日尚淺本來就不好把握,也是老朽學藝不精……”

    徐直恨不得給這蒙古大夫幾記窩心腳,狠吸了幾口氣才沒有繼續(xù)發(fā)怒。掀起簾子走進內(nèi)室,就見一個身板寬厚的婦人帶著一個年青丫頭扎著袖子在收拾,曾閔秀頭上綁著額帕,煞白著一張臉仰躺在床上,胸口幾乎沒有起伏。

    那婦人猛見屋子進來個男人駭了一大跳,知道這定是人家的丈夫,忙退到一邊客氣道:“這位太太掉海里了,恰巧被我男人和侄兒路過時看見,好容易救回岸上,就發(fā)現(xiàn)她腹中的胎兒沒了。請了周大夫剛剛過來開了方子,才喝了一碗藥下去!”

    徐直腦中紊亂,但也知道這是曾閔秀的救命恩人,忙躬身行禮,又回頭吩咐徐驕回去拿一百兩謝銀。

    那婦人抖著肥胖的身子笑道:“都是順手的事情,大爺毋須客氣,我要是收了銀子,我男人可要捶我。只是這屋子四面通風幾乎要荒廢了,女人坐小月頂要緊的是吹不得風,各式各樣的忌諱也多,還是把這位太太送回家才好!”

    徐直正要說話,就聽床上曾閔秀低低呻~吟,忙上前抓住她的手。

    女人勉強睜開眼睛斷續(xù)道:“有人要害我,半夜將我擄到富順號上,想把我弄得遠遠的從此見不著你。是宋,宋真和他叔叔救了我,你將他們留下好生答謝,就說是我從前失散的娘家人……”

    徐直眼眸圓睜胸中怒火大盛,卻清醒明白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忙細細撫摸女人的頭發(fā)柔聲道:“先時是我大意才讓歹人得逞,再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你且放寬心閉了眼睛休息,我自會安排妥當?shù)?!?/br>
    哄著曾閔秀睡了,才回頭認真對那婦人道:“我和內(nèi)子也是新婚,身邊都沒有穩(wěn)當可信的人,煩請嬸娘好人做到底,再找?guī)讉€人打下手把她照顧一番,等她身子好利索了,我定會重重酬謝?!?/br>
    婦人知道這是島上新上任的五當家,雙眼放光胸脯拍得震天響,壓著聲氣道:“你放心,我們宋家人一向都是熱心腸,有我在定會把太太照顧得妥妥當當?shù)?。也不需再找人,我這侄女雖生得蠢笨,可是往年也在大戶人家干過服侍人的差事?!?/br>
    徐直見那躲在人后連頭都不敢抬的丫頭不過十六七歲,雖生得白凈面目卻是平常,一身衣裳也是極普通的布衣,終于滿意點頭道:“那就辛苦二位了,我到外面安排回去的人手!”

    走出屋子,盧四海迎了過來低聲道:“打聽過了,這一家子是叔侄四人,一個多月前到島上的,說是家里的戶主出海沒了蹤影,家里的鋪子經(jīng)營不下去,就跟著相熟的人到這邊來碰碰運氣。叔叔宋寬在東碼頭上當雜役,侄子宋真今年不過十六,因為認識字會打算盤,被碼頭管事留下當了個小賬房。宋寬老婆和侄女就在家接些縫補的伙計,周圍鄰居都說是極老實的一家人?!?/br>
    徐直滿意地點頭,這么短的時間就打聽出這些事情,盧四海果然是個有心人。此時他心如同亂麻,想起屋子里那一盆盆被端出的血水,想到還未知音訊就消失的孩子立時如刀絞,一字一句恨聲道:“這島上的規(guī)矩越來越不濟事了,沒本事對付我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女人身上,真是不堪得很!”

    盧四海聽出他話里的寒氣,垂下頭不敢接話,好半天才小心道:“聽人說那叫宋真的小子將太太送上岸后,自己也累得不行,腳上讓那些石頭雜草劃得稀爛,他叔叔背他回去歇著了,我吩咐人給他家里送了些糧米過去。”

    徐直看了眼腰上被磨出沙眼的白布汗衫正要說話,就見義子徐驕風一般跑過來,左右仔細盯了幾眼見無人后,方揖手稟道:“宅子里好好的,看不出丟了什么東西。不過那個跟秀姨作伴的小丫頭不見蹤影,我去她家里去問過,她家里人說沒見人回去!”

    徐直站在石階上眺望遠處的海水,日頭已經(jīng)升得高高的,把赤嶼島上絳紅色的裸石曬得更加猙獰嶙峋。盧四海覷眼望去,良久才聽他嗤笑一聲:“真是狗rou上不了席,一群下作的東西!”

    158.第一五八章 元兇

    赤嶼島正廳大堂上, 大當家毛東烈一記耳光重重地搧過來, 厲聲道:“真是下作的東西,你打什么主意不好, 偏生要動人家的女人,傳出去四海兄弟不但要笑話你爛泥扶不上墻,還要笑話我們窩里反!”

    蓬著一頭亂發(fā)的三當家葉麻子捂著腮幫子跳得老高,“干嘛說是我干的,大哥處事不公道,揀柿子軟的捏著玩呢?咱們雖是干著殺人越貨的買賣, 可我也知道廉恥規(guī)矩,絕不會動人家的婦孺老弱。樹要皮人要臉, 日后我還要出去見人呢,作甚非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大當家上下打量滿臉狐疑, “真真不是你干的?”

    葉麻子嘬著牙花子叫道:“真不是我干的, 那女人使壞給了我一下子狠的,我吃了暗虧心里本來不舒坦來著,恨不得扒光了好好收拾她一頓的。可那天老四不是過來好言好語地跟我說了嗎, 這曾氏是徐直承認的正頭娘子,我把她當成了青樓的粉頭,活該受罪!我慪氣是慪氣, 可這氣也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 只怪自己出門沒帶眼睛, 用得著偷偷摸摸地把他女人弄到千里之外去賣了嗎?”